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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现代国家观念的转型与民族关系的调适

2019-12-20方素梅

广西民族研究 2019年5期
关键词:少数民族

【摘 要】现代国家建构是十九世纪以来世界范围的一个浪潮,中国也被迫卷入这一浪潮中,逐步接受西方现代国家观念并构建起自己的各种国家学说。辛亥革命在很大程度上加速了中国现代国家观念转型的过程,随之而来的政局动荡和边疆危局,却使这个转型重新陷入阻滞。直到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中国人的现代国家观念才真正催化成熟并得到较大范围普及。在中国现代国家建构的主张中,一直存在单一民族国家还是多民族国家的激烈论争,由此对国内民族关系的调适形成挑战。总体上看,少数民族现代国家观念的型塑与整个中华民族现代国家观念的转型基本同步,其形成的主要原因和条件也大致相同。

【关键词】国家观念;民族国家建构;现代转型;少数民族

【作 者】方素梅,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研究员,历史学博士。北京,100081。

【中图分类号】D633.1  【文献识别码】A  【文章编号】1004-454X(2019)05-0020-007

现代国家建构是十九世纪以来世界范围的一个浪潮,也是近代以来中国政治思想及其实践的一个重要主题。与国家建构息息相关的,是国家观念的型塑或转型。在中国,自西方现代国家观念传入之初,相关的宣传和讨论就已展开。时至今日,国家观念和国家建构仍然是引人注目的话题,学术界关注的视角大大超出传统思想史的范畴,涉及政治学、法学、民族学、新闻学等学科领域。无论在观点上存在多么大的歧异,我们都不能否认,十九世纪中期以来的中国,确确实实在现代国家建构的道路上进行了努力的探索和实践。其中,现代国家观念的转型与民族关系的调适,对于中国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巩固和发展,具有特别的影响和意义。

一、从“天下”到“国家”?——中国现代国家观念的转型

美国学者列文森(Joseph R. Levenson)有一句流传甚广的名言:“近代中国思想史的大部分时期,是一个使‘天下成为‘国家的过程。”[1]87这个冲击力十足的观点,在中国学术界引发的热议至今未曾消减。无论是从“天下”到“国家”,还是从“天下”到“民族国家”,都反映出近代中国国家观念发生巨大变化和转型的事实。这种变化与转型经历了一个较长时段的纠结与挣扎,中国建设现代国家的进程也显得极为艰辛和漫长。

何谓国家观念?简单来说,就是国家形态在人们头脑中的反映。国家形态包括国家的外部表现形式和内部构造形式。卜宪群认为,国家形态的外部表现,主要是指国家的各种机构设置,属于政体部分;而国家的内部构造,主要指国家内部的阶级结构、阶级关系、国家权力行使的方式、国家与社会的关系等,大体上属于国体的范畴。[2]现代国家构成的三要素是领土、人民和主权,主权在君还是主权在民,是区别传统国家观念与现代国家观念的分水岭。

现代国家形态最先由欧洲兴起。十四至十六世纪,欧洲逐步完成了从中世纪封建割据向统一的、具有民族意识的现代国家形态的转变。伴随着国家与社会的二元分离,现代国家观念逐渐形成并确立。现代国家形态以民族国家最为重要和最为典型,近代以来的思想和政治都与民族国家的理念及实践密切相关。安东尼·吉登斯(Anthony Giddens)指出,只有现代民族国家(nation-state)的国家机器才能成功地实现垄断暴力工具的要求,而且也只有在现代民族国家中,国家机器的行政控制范围才能与这种要求所需的领土边界直接对应起来。[3]20

十九世纪中后期,中国人开始接受西方现代国家观念,并逐步构建起自己的各种国家学说。有意思的是,中国现代国家观念是在自我否定的基础上不断强化的。近代,不少知识精英曾经大力抨击中国人没有“国家”观念。梁启超认为,传统上中国人没有国家认同感,老百姓认同的是皇帝个人,而非国家,“其不知爱国者,由不自知其为国也。……既无国矣,何爱之可云”[4]270。中国知识分子如此尖锐地抨击国人没有“国家”观念,实则反映了西方思潮冲击下的理论焦虑和现代国家观念转型的现实需要。这种情况到了当代西方的中国研究中,似乎被确认为一种历史事实。列文森的“近代中国思想史的大部分时期,是一个使‘天下成为‘国家的过程”的观点,以及白鲁恂(Lucian Pye)的“作为一个集体,中国不是一个正常的民族国家;它是一个硬要将自己挤入现代国家形式的文明”[5]53的观点,已经为中国学界所熟知,并且产生了广泛的影响,赞同与批判兼而有之。

那么,中国古代真的没有国家观念吗?当然不是。问题的关键,主要在于国家观念与民族国家观念的差别。中国是世界上少见的长期保持统一格局和文明传承不断的大国,以西方关于现代民族国家的概念来解释中国长达几千年的文明史,并不符合中国的历史国情。实际上,关于中国古代国家观念和国家形态的研究,内容十分丰富。1仅以与“国”或“中国”有关的表述为例,姚大力就指出:“中国历史上用以表述类似‘国家观念的语辞‘国‘邦‘国家等等,可以追溯到三代时候”[6]135。而中國人自称为“中国”,也贯穿了数千年的中国历史。王尔敏通过对先秦文献的寻绎,发现诸书所载“中国”一词总数达178次,大约分为5种意义,其中表达诸夏之领域的意思最多,达145次。说明在秦汉统一以前,“中国”一词所共喻之定义已十分明确,即主要指称诸夏之列邦,并包括其所活动之全部领域。[7]370-371

中国学者对于古代国家观念的阐述,大多从历史与文化中去寻找渊源。西方学者似乎也是寻着同样的路线。故此,才会出现列文森文化至上主义的解释。不过,早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日本学者安部健夫就对那种认为中国人没有国家的看法提出了批评。[8]10-11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后,随着“中国中心观”的兴起,“把中国的国家观念视为完全是一种现代现象的观点”[6]148遭到了越来越多的质疑。以杜赞奇(Prasenjit Duara)、孔飞力(Alden Kuhn)、姚大力、葛兆光等为代表的中外学者,都认为对国家观念的价值强调,在中国并不是从近代才开始的。孔飞力甚至力图“从中国内部去寻找现代国家的起源”,在他看来,古代中国不仅有国家观念,即使是中国现代国家的建构,也不完全是西方冲击下的产物,在其内部已经酝酿着现代的因素。[9]120-122

一般认为,中国古代国家观念强调“家—国—天下”的序列和“大一统”的思想,后人将这种思想总结为“家—国”同构的国家观。[10]这种国家观与近代意义上的“国家”概念,特别是民族—国家(nation-state)概念,具有本质的不同。现代国家观念在中国的传播最早可以追溯到1864年由同文馆所译成的《万国公法》,其中涉及到“主权”“人民主权”“国权”等概念。[11]104、111、168那个时候进入中国的外国传教士、商人、使节,也将西方现代国家观念输入中国,并在中国知识精英中产生了影响。及至1895年甲午失败及辛丑条约签订,国人中建设现代国家的思想像潮水一般喷涌出来。王尔敏指出,正是在1895年以后,随着主权观念的成熟,中国人越来越多地给自己的事物加上“国”的定位,除了“国地”“国权”“国民”外,清季还流行起所谓“国教”“国学”“国粹”“国文”“国语”“国故”“国乐”“国画”“国术”“国剧”等等,当然还包括“国耻”之类。[7]227因此说,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是中国现代国家观念形成的重要时期。

中国现代国家观念的转型基本上沿着两条主线展开,一是从王朝国家观念向主权国家观念的转变,二是从君主国家观念向民主国家观念的转变。[12]2中国现代国家观念的转型,是在付出一系列沉重的代价后才形成的,其中影响最深的是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的签订。茅海建说,从鸦片战争以来一系列订约事件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中国人真正弄清国与国之间的正常关系,付出了多大的代价?”[13]545对丧权辱国感受最深的莫过于知识精英了,梁启超在《爱国论》中说:“昔者不自知其为国,今见败于他国,乃始自知其为国也。”[14]67在他们中间滋生着越来越强烈的图强心理,希望在“儒家经世致用这一古老传统和寻求现代思想新方向之间”,搭建起一个重要的思想纽带。张灏以梁启超的思想发展为例,认为其中的重要转变即是摒弃天下大同理想,承认国家为最高群体,同时把国家的道德目标转变为集体成就和增强活力的政治目标。这也意味着在梁启超那一代知识分子那里,完成了一个重要的转变,将国家看作各种价值观的核心;也为安排个人与社会的种种行为,确立了有别于“天下”的“国家”论述边界。[15]95-96

中华民国的建立虽然来得十分仓促,却在很大程度上加速了现代国家观念转型的过程,特别是从知识精英阶层快速向普通百姓群体下移。这个新生的政权通过宪法,确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国的国家形态,这对于现代国家观念的传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临时约法》在审议过程中,在第一章中增加了“中华民国领土为二十二行省、内外蒙古、西藏、青海”一條。这一条采取列举主义原则,将中国领土做了明确的规定,其意义十分重大。在当时边疆危机日益加深的情况下,《临时约法》的这一规定对于增强国人的国土观念,启发人民的爱国热情,抵抗帝国主义的侵略具有重要意义。此外,还将草案中的“大中华民国永定为民主国”一条,改为“中华民国之主权,属于国民全体”,更加强调了国家主权观念,表明中华民国具备了基本的现代民族国家要素——领土和主权观念。[16]其后由于政局不稳、军阀混战,国家建设受到了阻滞。即使如此,通过教科书改革以及各类媒介的宣传,新的国家观依然在向基层社会以及边远地区逐步传播。余英时举例说:在安徽省潜山县官庄乡——一个十足的穷乡僻壤,人们原先在供奉祖先牌位的厅堂的墙上贴的是“天地君亲师”,进入民国以后则改成了“天地国亲师”,国家代替了皇帝。[17]71随着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抗日战争的爆发,中国人现代国家观念进一步催化成熟。在这场艰苦卓绝的斗争中,中国各民族人民爱国情绪之高涨史无前例,中华民族凝聚力大为增强。仅以抗战时期回族人士在报刊发表的抗战言论和开展的国民外交来看,处处体现出爱国、救国的思想。[18]

综上所述,中国现代国家观念的转型具有自己的特点。其一,它经历了一个较长时段的纠结与挣扎。早在十九世纪中后期,中国人就开始接受西方近代国家观念,并逐步构建起自己的各种国家学说。然而,在传统中国观念的转型并非易事。直到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面对家破国亡的威胁,依靠现代的动员机制和宣传工具,中国人的现代国家观念才真正催化成熟并得到较大范围普及。其二,它是在西方及日本影响下发展起来的,虽然这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古代中国的国家观念,但与西方民族国家观念依然有着差别,在许多地方显示出传统的烙印。这种观念上的不成熟性,反过来对中国现代国家的建设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导致制度上的不完整性。其三,它经历了由知识分子型塑—在精英中发展—向民间传播的发展途径。十九世纪末随着政治改革和社会转型的加速,以及阶层、人员的流动,新式知识分子、军人的成长,各种媒介的出现,现代国家观念才逐渐普及。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能过高地估计这种普及的范围和程度。在如此庞大而又千差万别的古老帝国,如果没有辛亥革命和抗日战争的爆发,这样一种传统方式所造成的效果是非常缓慢和非常有限的。其四,它是在亡国灭种和保家卫国的危机下形成发展的,特别是与革命和战争的背景紧密相连,因此突显了动员型和宣传型的特点。爱国主义成为国家观念的突出表征,国家观念的其他内涵往往被忽略。这也是中国现代国家观念转型的过程漫长而又艰辛的重要原因之一。

二、单一民族国家还是多民族国家?——中国现代国家建构的论争

在现代国家建构的理论与实践中,包含民族国家、国民国家、无政府主义国家、社会主义国家等等多种形态,其中以民族国家最为重要和最为典型。中国的现代国家建构一开始就朝着民族国家的方向努力。然而,建立怎样的一个民族国家,一直存在各种论争并提出了不同的解决方案。陈建樾指出,中国从历史到现实都是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如何认识历史国情和现实国情,是近代以来如何建构现代国家的主要争议焦点,也是选择不同的基本政治制度和民族政策的分水岭。[19]换言之,在中国现代国家建构过程中,关于单一民族国家的呼声一度十分高涨,与主张多民族国家的观点形成了激烈碰撞,并对国内民族关系的调适提出了考验和挑战。

所谓“民族国家”,就是“民族与国家结合”,“民族国家,有单民族国家与多民族国家之分”。[20]24许多“民族国家”的理论构建者和方案实践者,都竭力追求单一民族国家的“完美”形态,中国也是如此。辛亥革命时期,革命党人的理想和目标直接指向建立汉族主政的民族国家。中华民国建立后,单一民族国家的主张并没有消停。资产阶级革命先行者孙中山于1926年提出了将少数民族同化为一个民族的主张,并据此建立“一族一国”的现代国家。[21]473-474抗日战争时期,在民族危机的强烈刺激下,从政府到学界都掀起了支持“中华民族是一个”的热潮。1942年8月,蒋介石发表《中华民族整个共同的责任》的讲话,说“中华民族乃是联合我们汉满蒙回藏五个宗族组成一个整体的总名词”,提出以“宗族”取代“民族”,集中体现了在中国建立单一民族国家的主张。[22]

然而,对于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历史基础而言,这样的政治选择并不符合中国国情。在长期的历史进程中,各民族在地理分布、经济活动、文化交流、政治联系、族际融合等诸多方面已经形成密不可分的互动关系。中国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历史不容割断,清代的疆域早已成为现代国家建构的基础。革命党人逐步认识到“一民族一国家”的建国理念并不符合中国国情,构筑一个各民族平等和谐共处的民主国家才是必由之路。因此,如何尽快调整国内民族关系,建立统一政权的问题引起了各派政治势力的重视。武昌首义爆发后,湖北革命党就提出:“改政体为五族共和……规定国旗为五色,以红黄蓝白黑代表汉满蒙回藏为一家”[23]130。被迫退位的末代皇帝,也明确表示期望“总期人民安堵,海宇乂安,仍合满、蒙、汉、回、藏五族完全领土为一大中华民国”[24]72。在满、蒙、藏等民族中,主张维护统一的力量也不在少数。内蒙古伊克昭盟王公在对库伦独立檄文的答复中,就从军事、经济、文化、人才、外援各个方面,提出了蒙古能否独立建国的疑问。[25]27-29这些情况说明,辛亥革命爆发后民族主义的主流逐步由排满兴汉向主张五族共和的方向迈进。中华民国建立后,在进行民主革命和国家建设的同时,努力把五族共和、民族平等(后来逐步转向民族同化1)的主张推入其中。从民国初年制宪活动中有关民族事务的讨论和规定,可以看到这样一个事实,即近代中国宪政逐步摆脱单一民族国家观念的影响,而更多地考虑和切合中国的国情,力图寻找适合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宪政建构。[16]

总之,中国现代国家建构的理论与实践中,一直存在着单一民族国家或多民族国家的激烈论争。不同的选择,决定着中国民族关系的调整形式和方向,也必将影响着中国的发展道路和成就。吴文藻于1926年提出:“一民族可以建一国家,卻非必建一国家,诚以数个民族自由联合而结成大一统之多民族国家,倘其文明生活之密度,合作精神之强度,并不减于单民族国家,较之或且有过无不及,则多民族国家内团体生活之丰富浓厚,胜于单民族国家内之团体生活多矣。”[20]35从根本上来说,这种多民族国家主张更加符合中国的历史和现实国情。为此,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中,最终选择了统一多民族国家的解决方案并取得了积极的成效。

三、少数民族视阈下的现代国家观念与国家建构

讨论中国的现代国家观念与国家建构,不能忽视少数民族在其中的表现与作用。中国疆域辽阔,少数民族聚居地区远离传统的政治文化中心,近代以来虽有外国势力的进入,但是总体而言现代国家观念的传播要迟缓许多,地区之间的情况也大有不同。全面抗战爆发以后,这些情形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少数民族爱国情绪之高涨史无前例,少数民族现代国家观念不断得到加强,对中国现代国家建设产生了无比重要的影响。少数民族现代国家观念的型塑与整个中华民族现代国家观念的转型基本同步,其形成的主要原因和条件也大致相同。

作为一个民族众多而且历史悠久的国度,中国的国家起源和发展有自己的特点。首先,中国自秦汉以来就形成了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在长达2000多年的历史进程中,虽然历经分分合合,无论是战争时期还是和平年代,这片区域的族群之间从来没有停止过互动与交流,如此循环往复,构成了一部独特的中国发展史。其次,先秦以来形成的“五方之民”观念,典型地反映了中国早期国家思想,也就是华夏居于中央,戎、狄、蛮、夷分布四方的“天下观”,以及“华夏之辨”和“用夏变夷”相辅相成的民族观。以王明珂的观点来看,“中心”的华夏文明不断向四周扩张,使得中国的版图不断扩大;而“边缘”地区在与华夏文明的不断接触中,也最终认同于中国的国家概念当中。[26]再次,四方“夷狄”通过与中原“华夏”的全方位互动,形成了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上的联系,最后对中原“华夏”政权或“华夏化”政权产生认同。而在历史的互动中,也形成了汉人群体对“华夏化”政权的最终认同。

以上几点是考察中国国家起源和发展历程时必须认清的历史事实和现实国情。换言之,在中国的传统观念中,一直包含着共同构成“天下”的多民族国家思想。这是“华夏”与“夷狄”虽历经战争与冲突却不断走向相互认同的关键因素。作为“华夷秩序”的组成部分,少数民族对于“天下”中心的认同可能处于不断变化的状态,但从整体上来说各族群经历了不断认同于“华夏中国”(包括“华夏化中国”)的思想过程。既然中国境内各民族的国家认同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在现代国家观念发生转型的时刻,少数民族的思想必然也要发生变化,只是受各种条件的限制,这种变化的过程相对缓慢。少数民族国家观念发生变化的客观背景和条件,大致可以总结为如下几点:

第一,早在鸦片战争以前,外国列强即不断地图谋侵略中国,少数民族聚居的边疆地区更是首当其冲。鸦片战争以后,外国列强用坚船利炮打开了中国的大门,掀起了瓜分中国的狂潮,少数民族地区同样成为它们的目标。面对外国列强的侵略及其造成的各种危机,中国各民族的近代国家意识逐步得到强化。中国境内的各民族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和家园,与入侵者进行了斗争和抵抗。共同的命运将一个地区的各族民众团结在一起,当危机不断扩大时,团结与合作的局面也越发扩大,最终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形成全民族的抗日统一战线。

[13] 茅海建.天朝的崩溃——鸦片战争再研究[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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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TRANSFORMATION OF CHINA'S MODERN STATE

CONCEPT AND ADJUSTMENT OF CHINESE

ETHNIC RELATIONS

Fang Sumei

Abstract: The construction of modern countries has been a worldwide trend since 19th century,and needless to say China has been forced to become involved in. Gradually accepting the notion of modern states from the western world,China constructed its own various theories. The revolution of 1911had accelerated the formation of this concept,to a large extent. However,the subsequent political turmoil and border crisis made this transformation stalled. It was not until the overall outbreak of the War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 that Chinese modern state concept became truly matured and gained wider popularity. In the proposition of constructing modern Chinese state,there has always been fierce debates about whether China is a single-ethnic or a multi-ethnic country. This challenged the adjustment of Chinese ethnic relations. Generally speaking,the formation of ethnic minorities is in sync with the formation of modern Chinese nation,with roughly the same reasons and conditions. The transformation of China's modern state concept and the adjustment of ethnic relations have special influence on and significance for the development and consolidation of a unified multi-ethnic country.

Key Words: state concep;nation state construction;modern state transformation;ethnic minorities

〔責任编辑:袁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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