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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 芥

2019-12-19李立峰

法治新闻传播 2019年6期
关键词:一段段家乡人南方人

李立峰

荆芥

母亲回家,给我带来一兜子宝贝——荆芥,老家叫荆荆。知道此菜的,并且知道它的吃法的,足以断定是老乡。

毫不起眼的荆芥,竟然成为故乡的标志,是否勾起了你对这道菜的好奇?今天,就让我们一起走进那个遥远的地方——河南商城,一座深呼吸小城,一道天然的南北地理分界线,一个时入梦来的地方。

荆芥,一种单株绿色植物,乃老家人居家饮食必备之良品。可生吃,可用于调味凉拌菜,可揉搓后炒着吃。摘了之后,还会再发芽,如此再三。荆芥多见于淮河流域,南方少见。在我的记忆里,没有一种味道可以遮住它的香味。北方的捞面条,加上几片荆芥,青白相间,满口生香,味蕾大开,一生难忘。邻县有一款名吃——大肠汤,看似重口味的大肠汤,配以小米辣,再加上荆芥,口味杠杠滴,简直是米饭克星,用重庆话说,叫“饭遭殃”。

荆芥,这样一种看似毫不起眼的蔬菜,竟成为我记忆中一抹最亮丽的底色。

在物质清贫的那个年代,分散在山区的孩子们要住读。早餐小菜,多是从自家带的,从腌萝卜、腌梅豆到腌雪菜,不一而足。其中最受欢迎的,莫过于夏秋之交的荆芥。这款可以生吃的绿油油美食,经过用手揉搓之后,流出淡淡的黑色汁液,顺着河水一路蜿蜒。用清水漂净,用手捏干,成为一团一团的深色荆芥团。撒上盐、青椒碎,即便在盛夏时光,也成为可以存放数月不变质的佐餐美食。

那种香味,陪伴我度过了那段艰难时光。其貌不扬的荆芥,竟然具有如此的魔力,令人不得不称奇。

小时候,虽然物质上很清贫,但内心里万物生长。虽然每天都起早贪黑,但每个人都满怀希望。那一段段罐头瓶的时光,那一段段搭伙买份菜的记忆,那一个个骑单车飞驰的日子,成为打开我们这一代人记忆的密码。把这些陈年旧事说与00后、10后,他们皆一脸茫然,如同听天书。而这些,就真真切切地发生在30年前,那个叫作故乡的地方。

如今,尝遍人间美味的我们,早已习惯了全国饮食,却永远忘不掉小时候的味道,忘不了妈妈在池塘边揉搓荆芥的样子。

有一次,我在重庆的超市发现了荆芥,如获至宝。它不是摘下卖的,而是一株一株卖的。原来,是把它们当成了绿植。一盆,竟要数十元。是少见多怪的南方人,把荆芥当成了盆栽,还是精明能干的南方人,把荆芥做成了产业?不得而知。这倒让我明白,荆芥的生命力,原来不只在故乡,它也可以当移民,就像我们一样。

我还留意到,在朋友圈中,有家乡人带来荆芥的种子,这种比芝麻还小若干倍的圆溜溜的黑色种子,在异乡发芽、生长,成为呼朋唤友品尝故乡味道的一道硬菜。

母亲说,荆芥如今成了稀罕宝贝,因为,家乡人纷纷外出安居,暑期回乡后,成口袋成口袋地往外带,只为一解不能归乡之愁。这次带来的荆芥,是老家的亲戚送的。母亲知道我好这一口,自己舍不得吃,揉搓腌制之后小心地放在冰箱里,不远千里带到重庆。它成为我清晨最牵挂的味道。

人,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就如同故乡,尽管遥远,依然鲜活。只需一道菜,就如临其境,如尝其味了。一如这个清晨,在享用荆芥的同时,自然而生的记忆,如电影镜头一般流淌在笔下的时光。

怀念一款美食,其实是在怀念一段时光,是在感念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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