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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东西方文化及其哲学》对《纲要》教学的启示

2019-12-17赵珂

商情 2019年52期
关键词:文化观梁漱溟启示

【摘要】鸦片战争以来,如何救亡图存和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这是一个重要的理论问题和实践问题。在长期的救国救民的探索中,东西方文化之间的接触、交流、碰撞和斗争一直是个绕不开的话题,它不仅伴随着整个中国近现代史全过程,而且深刻地影响着中国和世界的命运和前途。在《中国近现代史纲要》(简称《纲要》)学习中,阅读梁漱溟的《东西方文化及其哲学》有助于从文化哲学的高度加深对“四个选择”的深层次的理解,也有助于在实践“四个全面”战略中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文化自信。

【关键词】 梁漱溟 文化观 启示

十九世纪中叶以来,中国的农耕文明遭到了西方工业文明强有力的冲击和挑战;西方列强的不断侵略,加深了中国的半封建半殖民化进程。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世界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先后发展到帝国主义阶段,战争和革命成為时代主题。人类爆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十月革命建立了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这些世界形势深刻地影响着中国的历史进程。辛亥革命的失败,中国进入了北洋军阀的黑暗统治时期,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不断激化,国家的命运和前途成为中国人最紧迫的重大问题。一些先进的知识分子认识到,“欲图根本之救亡”,必须从思想和灵魂上改造中国的国民性。他们发起了一场声势浩大思想启蒙运动,廓清蒙昧,启发理智,把民众从封建思想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史称这场运动为新文化运动。

怎样开启民智、改造国民性呢?以“五四运动”为标志,新文化运动产生了很大的分野。以留学欧美的潘光旦、胡适、丁文江等认为,只有彻底地抛弃中国传统的四书五经教育,全面的学习西方一切知识,才能掌握现代文明的内在价值,并和世界接轨。以丁文江为代表的科学派大力提倡科学精神,推崇理智、民主和自由,希望用西方的价值观去荡涤中国几千年的封建落后思想,改变中国人旧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塑造新的社会道德伦理。而十月革命的爆发和成功,为激进的左派知识分子带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他们积极宣传共产主义,提倡辩证唯物主义,主张阶级斗争和消灭一切反动势力。他们和右派自由主义形成了强烈的对抗和相互批判,主要以陈独秀、李大钊、瞿秋白等为代表。而以张君劢为主的玄学派借欧洲一战后的精神危机来宣告“科学破产”以论证自己的价值选择之正确性,而且把新时代价值确立的核心寄希望于“自孔孟以至宋元明之理学家”的内心修养和“精神文明”的价值选择。其实就是认为人生观的选择、确立、评定不能在科学身上实现、和科学是完全不相同的两个领域。科学不能去建立适合中国人、中国社会历史国情的人生观。玄学派把法国哲学家伯格森的生命哲学同中国宋明理学糅合在一起,宣扬“自由意志”,提倡内心修养。他们认为人生观是纯主观的,不受科学规律支配。这三派是当时科玄论战的主要力量,也是当时社会上的主要思潮,影响着很多社会青年。虽然各自的主张有很大不同甚至是完全相反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是为了救亡图存,都是受强烈的爱国心所驱使,而期盼通过在西方的文明中找到解决这个满目疮痍的古老中国社会、政治、经济等一切问题的药方,使中国能够走向复兴,他们之间的冲突共同构成了中国近现代文化发展的进程。

在一些人“全盘西化”的鼓噪中,梁漱溟认为事情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地步,现在已经不是东西方文化互摄互融的问题了,而是西洋文明有一种要连根拔起中国传统的一切,关键是“中国人对于西方化的输入,态度在逐渐变迁”,东方文化在西洋文明的冲击下步步后退,“西方化对于东方化的节节斩伐到了最后的问题是己将枝叶去掉,要向咽喉去着刀而将中国化根本打倒。”梁漱溟的《东西方文化及其哲学》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的。

“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梁漱溟的《东西方文化及其哲学》,梁启超的《欧游心影录》,张君劢的演讲《人生观》,一起被当时的知识分子和后来的历史学家视为“保守主义反应浪潮”。梁漱溟受西方叔本华的生命意志论和柏格森的直觉主义的影响,在《东西方文化及其哲学》中,他从“意欲本因”论的人生观出发,把文化定义为“生活的样法”,指出“人的生活”的本质就是“不尽的意欲”。根据佛教“唯识宗”的观点,他把生活理解为“事的相续”。“生活是什么?生活就是“相续”。唯识把“有情”__就是现在所谓生物__叫做“相续”。生活与“生活者并不是两件事,要晓得离开生活没有生活者,或者说只有生活没有生活者__生物。再明白的说,只有生活这件事,没有生活这件东西,所谓生物,就是生活。社会生物非二,所以都可以叫做“相续”。”[1]

梁漱溟认为文化的核心就是人生问题和人生态度,他根据“意欲”取向的标准,认为“文化不过是一个民族生活的种种方面”。从中西印文化各自“根本精神”的意欲倾向,他认为“西方(文)化是以意欲向前要求为根本精神的”,“中国文化是以意欲自为调和、持中为其根本精神的”,“印度文化是以意欲反身向后要求为其根本精神的”。[2]  他将世界文化分为三种路向,即西方、中国和印度。第一路向---人与物的文化(西方文化)。西方文化的发达,主要是两句话“征服自然,利用自然”。这种文化由人的基本意欲出发,通过征服自然来满足人类食、住、生殖的欲望。西方文化的一切特征如科学民主、改造自然等都是这种欲望充分发展的结果。第二路向----人与人的文化(中国文化)。在中国,人们的基本趋向是“自居一侧,与环境调和,追求的是欲望本身的要求与环境之间的平衡”。这种文化类路向解决的是如何在情感上使人生活愉快的问题,并由此而获得最大的内在满足和生活乐趣。第三路向----自己否定自己的文化(印度文化)。这种文化意识到世界是虚幻的,追求最终的超越。梁漱溟通过比较这三种文化的不同特征,认为西中印文化依次代表了人类文化发展的三个“步骤”和三个“层次”,它们依次是“初指古代的西洋及其在近世之复兴,次指古代中国及其将在最近未来之复兴,再次指古代印度及其将来在较远未来之复兴”[3]   它们分别是“人对物质的问题之时代”“人对人的问题之时代”“个人自己对自己问题之时代”[4]。在他看来,世界这三大文化系统乃出于“人类生活只有这三大根本态度”,而这三大态度又在于人类生活中有以上“三大项问题”。他认为以儒家孔子为代表的中国儒家传统文化的观点是自为、调和和持中的,是最合理的,也是最有前途的文化观。因而,中国传统文化不仅能够和西方及其他文化平起平坐,甚至“世界未来文化是中国文化的复兴”[5]。基于这一判断,梁漱溟认为现世中国应持的态度或走的路向是:“第一,要排斥印度的态度,丝毫不能容留”;第二,对于西方文化是全盘承受,而根本改过,就是对其态度要改一改;第三,批判的把中国原来态度重新拿出来。”[6]

梁漱溟通过对东西方文化的比较,以及对中国文化及其现世发展方向的分析,认为中国未来的“新社会构造”,既不能是“个人本位的社会(即资本主义社会)”,也不能是“社会本位的社会(即社会主义社会)”,只能按中国“固有的精神”,重构“伦理本位、职业分立”的社会。梁漱溟这样阐述了他的“伦理本位”的社会:“伦理关系即情谊关系,亦即表示相互之间的一种义务关系。……人类在情感中皆以对方为主(在欲望中以自己为主),故伦理关系彼此相互以对方为重;一个人似不为自己而存在,乃仿佛互为他人而存在者。这种社会,可称为伦理本位的社会。”[7]而“职业分立”的社会是这样:“生产工作者(农民、工人),恒自有其生产工具,可以自行生产,各人做各人的工,各人吃各人的饭,只有一行一行不同的职业,而没有两面对立的阶级。”“在此社会中,非无贫富贵贱之差,但升沉不定,流转相通,对立之势不减。”[8]这时还会有政权组织,但“政权实有开放给群众人,让大家都得参与的机会”。[9]   在梁漱溟看来,重建“伦理本位、职业分立”的社会“助益之处甚多”。因为这样的社会,“彼此感情之融合,他心与我心之相顺”,“大体上人人机会均等,各有前途可求”,而能夠“让人人向里用力”。这样不但能使社会“只有周期的一治一乱而无革命”,而且使社会秩序的维系力量由“硬性的、机械的”转变为“软性的、自由的”,不必诉诸“武力统治”和“国家法律”,仅仅以“人类理性”(又称为“人情”)为内容的“教化”、“礼治”和“自力”就可以实现。他说:“论理说社会上不应当再有暴力革命,因为社会出了毛病,教育即可随时修缮补正,固不待激起暴力革命而使社会扰乱也!人类社会之所以有革命,就是因为教育不居于领导地位。”[10]教育是较之于暴力革命更有效的社会改造手段,中国社会的改造其实是一个如何以其固有根本精神为主吸收西方文化或者是融合现代文明以求自身文化长进的过程,这是一个“巨大的教育工程”。这样的“新的社会构造”可以达到“秩序为众所共守,理性高于一切,教化事业随以尊崇”的美好社会。“乡村建设”理论和“乡村教育”思想就是这种救国图存思想的体现。

“每一个历史时代的经济生产以及必然由此产生的社会结构,是该时代政治的和精神的历史的基础;”[11] 马克思主义深刻地揭示了历史发展的基础、动力和主线,它清楚地表明了任何时代的经济生产所形成的社会结构(即经济基础)决定了该时代政治的、精神的历史(即上层建筑),而且这个基本的社会结构不是静止的,它是一个历史发展的过程。一个特定历史时期的观念上层建筑或者意识形态,包括哲学、道德、艺术、宗教等归根结底都是由该历史时期的经济基础决定的,并且随经济基础变动而发生改变。鸦片战争以来,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性质和国情,决定了社会各阶层和各阶级的政治态度和文化观念,而且这些观念态度随各阶级阶层的经济状况和社会地位的变化而不断变化。马克思主义认为,社会和人在本质上是实践的,教育和环境是随实践而不断变化的,历史上从来不存在抽象的人和永恒不变的观念。梁漱溟从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如叔本华的生命意志论)出发,孤立地抽象地静止地谈论中西印文化的“三个步骤”和“三个层次”是不符合历史事实及其发展规律的。用儒家文化指代中国传统文化,用佛教指称印度文化,这些都是不恰当的;而且中西印文化在各国的交往中都是相互影响的,各国的文化中都或多或少带有异质文化的基因或影响因子。在全球化和信息化的时代,现在各国的文化越来越多的带有这些特征。因此,梁漱溟在《东西方文化及其哲学》中的文化观,从抽象的“意欲”出发,而不是从中西印各国人们的具体的历史的活生生的经济生活和社会生活出发,静止地片面地分析中西印文化,并以此作为他的救国救民思想的始基,这种哲学观、人生观和政治观从根本上是错误的。在后来的著作中,梁漱溟也认识到这种思想的缺陷和不足,在《中国文化要义》中,这些思想得到很大完善和提升。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说明任何人的思想或任何一部著作都带有它的历史性和适恰性,马克思思想或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史也说明了这点。在《纲要》的学习中,阅读梁漱溟的《东西方文化及其哲学》,有利于了解二十世纪初中国社会意识形态纷争的背景和新文化运动前后的不同特征和实质,有利于从另一个角度理解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和真理性,有利于增强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文化自信和道路自信。

在《纲要》学习中,不仅要深刻地理解和掌握历史和人民的“四个选择”的科学性,而且必须懂得历史发展的辩证性和阶级社会的斗争性,牢固地树立伟大的斗争精神。“因此(从原始土地公有制解体以来),全部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即社会发展各个阶段上被剥削阶级和剥削阶级之间、被统治阶级和统治阶级之间斗争的历史。”[12]从原始社会解体以来,任何社会形态都是有特定阶级来统治的,任何社会形态的更替也都要通过阶级斗争,都要经过社会革命来实现的,任何社会形态的内部调整和变革都和阶级斗争状况紧密结合的。每一个社会的革命阶级都代表了新的生产关系,体现了新的生产力的发展要求,如果没有这样的革命阶级及其进行的阶级斗争,社会形态是不可能变更的。 梁漱溟在《东西方文化及其哲学》中,从文化哲学的角度,认为未来世界文化的复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复兴,实质上是主张中国儒家文化(非传统文化的全部)的复兴。从当时的社会斗争来看,尤其是在反封建文化的飓风中,主张彻底抛弃中国传统文化,全盘西化,梁漱溟的思想无疑有历史的批判性。他并不排斥西方文化,而且他本人也深受西方文化、印度文化影响。他是主张在批判地学习西方文化的过程中,不能完全抛弃传统文化,尤其是周孔文化。在早期新文化运动中,他是非常清醒的,他的思想也是非常有见地的。但梁漱溟企图从周孔的德治文化出发,通过乡村教育和乡村建设中开出“伦理中国”出路的方子却是错误的,他后来的社会实践也印证了这点,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宣告了中国旧知识分子改造国民性的“第三条道路”的破产。梁漱溟企图在改造中国传统文化的基础上“老树开新花”,这既违背了当时中国社会发展客观规律,又无视当时中国社会已经客观存在的社会阶级冲突和激烈的阶级斗争和民族斗争。从当时中国的国情来看,他不是希望在无产阶级(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通过阶级斗争和暴力革命,发动新民主主义革命,彻底推翻封建主义和帝国主义的统治;而是畏惧和害怕暴力革命,企图另辟蹊径,走一条既避免资本主义又避免社会主义的非暴力的“文明”的资产阶级的改良道路来改造国民性,实现民族独立自主,这条道路不仅走不通的,而且这种思想恰恰暴露了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软弱性和妥协性。在《纲要》的学习过程中,通过反思梁漱溟《东西方文化及其哲学》,有利于正确树立马克思主义的阶级观和革命观,弘扬伟大的斗争精神,更加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想信念。

近代以来,如何正确对待西方文化与中国传统文化,这个问题不仅是新旧民主主义革命的重大理论问题和实践问题;在新时代,它也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一个非常重要问题,它关涉“四个”全面战略的实现。习近平主席在亚洲文明对话大会开幕式上讲到,中华文明是在同其他文明不断交流互鉴中形成的开放体系。从历史上的佛教东传、“伊儒会通”,到近代以来的“西学东渐”、新文化运动、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思想传入中国,再到改革开放以来全方位对外开放,中华文明始终在兼收并蓄中历久弥新。亲仁善邻、协和万邦是中华文明一贯的处世之道,惠民利民、安民富民是中华文明鲜明的价值导向,革故鼎新、与时俱进是中华文明永恒的精神气质,道法自然、天人合一是中华文明内在的生存理念。[13]在《纲要》的学习过程中,阅读梁漱溟的《东西方文化及其哲学》对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和全面深化改革开放很有借鉴意义和参考价值。

参考文献:

[1][2][3][4][5][6][7]梁簌溟.东西文化及其哲学[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

[8][9][10]钟离蒙,杨风麟.中国现代哲学史资料汇编(第2集)[M].辽宁:辽宁大学哲学系.1981(08).

[11]宋恩荣.社会教育与乡村教育之合流.梁簌溟教育文集[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87:249.

[12][1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52.

[14]习近平.深化文明交流互鉴 共建亚洲命运共同体[N].北京:人民日报社.2019.5.

附个人信息:赵珂(1970—)男,副教授,复旦大学博士研究生,曲靖师范学院教师,从事思想政治教育研究。

基金项目:2017 年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当代中国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认同历程研究》(17BKS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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