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化公主为民族友好奋斗一生——

王一村

弘化公主是唐代历史上第一位与吐谷浑联姻的公主，也是唐王朝第一个成功和亲番邦的公主，她在吐谷浑生活了58年，经历了吐谷浑灭国、迁徙等重要历史事件，饱受政治动荡和战乱之苦，以一己之力促进吐谷浑与唐的密切联系，维持了两个民族的友好关系。

吐谷浑位于中西陆路交通要道，其疆域大致止于甘松之南，洮水之西，南极白兰，地数千里，内有青海，地兼鄯善、且沫，在吐蕃、突厥、西域诸国、大唐王朝的交汇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因此中原王朝十分重视对吐谷浑的战略经营。隋唐时期吐谷浑与中原王朝时战时和，在隋文帝开皇年间，吐谷浑可汗世伏和伏允先后娶隋光化公主，并朝贡于隋，与隋王朝维持着短暂的和平。大业年间吐谷浑屡次犯塞，被炀帝击溃后，在隋末战乱中恢复元气，复为边患。在唐代，吐谷浑在唐高祖时与中原通和并频繁遣使朝贡，不久故态复萌又屡次侵扰劫掠唐边地鄯、兰、廓等州。贞观九年太宗命李靖、侯君集、李道宗等人发兵破其国，并于五月立伏允可汗嫡子慕容顺为可汗。慕容顺乃隋氏之甥，曾作为侍子久居隋朝，深受汉文化的影响，有与中原王朝和解的倾向，但他即位不满一年被杀，其子诺曷钵继位。此时吐谷浑政局动荡、大臣争权，陷入内乱。面对此形势，太宗决定进行军事干预，帮助诺曷钵安定吐谷浑。贞观十年三月，诺曷钵遣使请颁唐历，行年号，并遣子弟入侍，臣服唐朝，太宗随即封他为河源郡王、乌地也拔勒豆可汗。诺曷钵亲自请婚并献马牛羊等大批物资表达诚意，太宗决定将族妹弘化公主嫁至吐谷浑。贞观十三年十二月诺曷钵至长安亲自迎娶，次年二月弘化公主由左骁卫将军、淮阳王李道明护送，远嫁吐谷浑。这是唐第一次与吐谷浑王室进行联姻，也是唐第一次成功的以公主进行的和亲。

诺曷钵的积极求婚是基于大唐国力强盛而吐谷浑日渐式微的局势，也是诺曷钵初即位欲借唐之国威巩固自己统治地位的现实需要。弘化公主与诺曷钵的政治联姻实质是唐太宗的一种外交、政治、军事手段。弘化公主作为唐与吐谷浑民族友好的象征，被赋予特殊使命，即维持边疆稳定、促进民族友好、稳定唐与周边民族政权的朝贡、羁縻体系。

弘化公主嫁入吐谷浑后，面临着复杂的政治形势。当时吐谷浑在对外政策上分为两派：一派倾向作为唐的附属国，接受唐的册封和羁縻政策，迎娶唐公主，作为中原王朝边疆的屏障；另一派倾向依附吐蕃，与唐为敌。弘化公主出嫁还不到一年，两派矛盾激化，吐谷浑再次发生内乱，丞相宣王阴谋作乱，诈称祭山神以袭击弘化公主，劫持可汗诺曷钵投奔吐蕃。此次叛乱在唐与吐谷浑威信王合军的攻势下平定。

这一叛乱事件让弘化公主意识到了吐谷浑潜在的危机和自身使命的重要性，此后她更加注意加强吐谷浑与唐的密切联系。据《册府元龟》记载，自弘化公主和亲后，吐谷浑每年都向唐遣使朝贡，并多次配合唐在西域地区的军事行动。太宗崩逝后，还将诺曷钵之形刻为石图，列于昭陵，足见唐与吐谷浑关系的紧密。高宗即位后吐谷浑是第一个献牛马朝贺的属国，高宗考虑到诺曷钵娶弘化公主的因素而封其为驸马都尉，永徽三年弘化公主上表请求入朝朝觐。一般而言，和亲公主都无法返回故乡，从远嫁到死亡都不能离开番邦。原因如下：一是距离太远，舟车劳顿，费时费力；二是和亲公主的使命本是安养部落完成政治使命，不能回乡，所嫁番邦与唐统治者一般也不允。但高宗还是命左骁卫将军鲜于匡济前去迎接，顺利实现了弘化公主入朝朝觐的愿望，足见弘化公主的地位、贡献和唐与吐谷浑关系之紧密。此次入朝，弘化公主着力于促进唐与吐谷浑的密切关系，高宗随后以宗室女金城县主嫁给诺曷钵长子苏度摸末，并拜苏度摸末为左领军卫大将军；苏度摸末死后，又将金明县主嫁给诺曷钵次子闼卢摸末。三位宗室女先后和亲同一番邦，这在唐代历史上也是少见的。

吐蕃自7世纪初逐渐强盛，致力于向北向东进行势力扩张，因此与吐谷浑、唐军事冲突不断。吐谷浑比邻吐蕃、唐两个大国，其统治阶级内部也分为两派，自弘化公主和亲后拥唐派占据上风，这引起吐蕃不满。龙朔三年，亲吐蕃派的大臣素和贵叛逃至吐蕃，向吐蕃透露吐谷浑的详细情况，吐蕃借此攻破吐谷浑，诺曷钵与弘化公主率数千帐逃至凉州寻求大唐庇护。由于唐将苏定方等人救援不力，吐谷浑覆亡。唐于咸亨元年以右威卫大将军薛仁贵、左卫将军郭待封等人总兵五万讨吐蕃，帮助吐谷浑复国，不幸败于大非川。自此诺曷钵、弘化公主率领族人生活在大唐境内，内徙灵州，唐置安乐州以安顿，拜诺曷钵为刺史，袭故可汗号。吐谷浑虽然失去故地，仍为唐固守边塞并引吐蕃统治下的其他民族内附。武则天时期，唐与内附的吐谷浑继续和亲，在弘化公主于圣历元年去世前，先后嫁李唐宗室女李琛和姑臧县主于吐谷浑，弘化公主也于长寿三年以西平大长公主的身份入朝，保持与唐的紧密联系。虽然没有明确的史料记载说明弘化公主在两民族联姻之间的促进作用，但从其多次入朝和双方交流的紧密程度都能发现弘化公主做了不少切实的努力。

弘化公主于武周圣历元年去世，她对促进唐与吐谷浑的民族友好关系起到积极的历史作用。从民族关系来看，唐与吐谷浑的关系从开始改善发展到频繁的经济、文化往来，唐与吐谷浑之间的姻亲关系得以确定。弘化公主和亲后，吐谷浑一直作为唐稳定边疆的屏障。

清代以来弘化公主墓葬逐渐被挖掘，出土了大量的彩绘木器、漆器、丝织品，史言弘化公主出嫁“资送甚厚”，陪嫁带去大量的手工艺者，这无疑促进了吐谷浑的发展。对唐而言，吐谷浑与唐接壤，两者关系的稳定保障了大唐边疆的安稳，对吐谷浑而言，与唐的友善可以保障其民族的长期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