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水彩画家史蒂夫·汉克斯水彩作品浅析

2019-12-16张晓辉厦门大学嘉庚学院

艺术家 2019年6期

□张晓辉厦门大学嘉庚学院

一、史蒂夫·汉克斯及其作品简介

史蒂夫·汉克斯于1949年出生于美国圣地亚哥。童年时期的史蒂夫·汉克斯和家人生活在美国加利福尼亚的海边，之后因父亲的工作而频繁搬家，好在有史蒂文·汉克斯哥哥的陪伴，使少年时期的史蒂夫·汉克斯迷上了冲浪和网球，当然还有他挚爱一生的艺术。青少年时期史蒂夫·汉克斯对于艺术的喜爱似乎还得归功于大他四岁的哥哥，他的这位哥哥在中学时期进入了一个艺术班，每周需要交十幅画，而其中的一半就由史蒂夫·汉克斯代劳，结果他的作品却受到了教师的认可，并且有一位教师曾在史蒂夫·汉克斯的成绩单上预言他将来会成为一名艺术家。

1968年，高中毕业的史蒂夫·汉克斯进入旧金山艺术学院深造，他起初的学习方向偏向于商业艺术，而后的写生课使他觉得自己更偏爱于纯艺术，进而就放弃了商业艺术。史蒂夫·汉克斯在旧金山艺术学院的第一年几乎选修了所有的艺术课程，解剖学和人物素描占用了他大量的时间，这也为他之后的写实风格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第二年，史蒂夫·汉克斯又转学至加州艺术学院，除了学习绘画的基本技巧之外，他在这里还学习了不少与艺术相关的学术知识。这一时期正值美国的嬉皮士运动兴起，受当时社会风气的影响，史蒂夫·汉克斯用讽刺画来描绘善与恶、美与丑，讽刺漫画成为他最好的表达内心感受的方法[1]。

1972年，大学毕业的史蒂夫·汉克斯离开了伯克利，他试图寻找自己的艺术风格，然而现实的情形却是冷酷的，他在画室、广告公司、报社等机构的面试统统以失败而告终，为生计担忧严重地干扰了他的艺术创作。一切的转机发生于1976年，这一年，他终于找到了一份新墨西哥州露营地管理员的工作，这份工作的薪水虽然不多，但他可以免费住在那里，而且一年之中的绝大多数时间他都可以专心画画，孤独的生活为他提供了充足的思考和创作时间，这一时期，史蒂夫·汉克斯基本上确立了自己现实主义的创作方向。他的印第安人主题的绘画在当时也有一定的销量，但仅靠绘画销售依旧无法支撑生活的日常开支。

生活，在史蒂夫·汉克斯婚后，有了不小的改观，女人和儿童成了他绘画的主题。到20世纪90年代，家庭生活的巨变再次使史蒂夫·汉克斯的艺术创作发生了变化，生活的创伤让史蒂夫·汉克斯对画作中的情感表达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他这一时期的水彩作品在写实的面貌之上又多了一丝静谧与忧伤。慢慢地，史蒂夫·汉克斯的勤奋和才华使他的水彩作品声望越来越高，更多的人热衷于收藏他的画作，他也在国内外各种水彩画展览中获奖，直至2015年，癌症夺去了他的生命。然而，史蒂夫·汉克斯的水彩画作品并没有被人们忘却，而是随着互联网的高速发展被广泛传播。

二、史蒂夫·汉克斯的水彩画特征及成因

（一）写实主义的创作手法及其成因

早在史蒂夫·汉克斯求学的20世纪80年代，正值美国的现代主义如火如荼地向前发展，其间各种流派层出不穷，他们的创作理念迥然不同，传统的艺术概念被彻底打破，艺术与生活之间的界限模糊不清。此时，美国的艺术学院里传授的还多是印象派的创作方法，身处美院的史蒂夫·汉克斯也努力地去学习和掌握这种印象派的创作手段，我们可以从他早期的作品如《圣婴的诱惑》中看出他还略显生涩的印象派创作手法。直至毕业多年之后，史蒂夫·汉克斯才从印象主义转向写实主义。我们熟知的“写实主义”源于法国的19世纪，其代表画家是居斯塔夫·库尔贝，他坚持只画自己眼睛看到的现实，而拒绝去画理想化甚至神圣化的幻想世界。

20世纪70年代，照相写实主义在美国兴起，代表性画家如查克·克洛斯、理查德·埃斯蒂斯等，他们的作品以照片为参照，作品的最终面貌也几乎与照片效果无异，其逼真程度往往令人难以置信。因而他们的作品一经推出就引起了巨大反响。同是生活于美国的史蒂夫·汉克斯，也必定见过这些艺术大师的超写实主义作品，这些作品或许也给史蒂夫·汉克斯在心灵和视觉上带来了双重冲击。

我们回看史蒂夫·汉克斯创作于1977年的素描作品《现实与幻象》，极端写实的作品外貌不难让人联想到那些照相写实主义的艺术家作品，在这件史蒂夫·汉克斯早期的素描作品中，我们不难看出他之后所秉持的写实主义的绘画手法，在这幅画作中已然出现了刻画细腻的女人体和视野开阔的户外风景。

无论是创作于20世纪90年代的“孩子”系列还是创作于21世纪初的“女人体”系列，史蒂夫·汉克斯写实主义的作品面貌无疑成了他作品风格的标签之一，正是基于对这种“视网膜”经验的认同，史蒂夫·汉克斯的作品才得以吸引了大量的观众。对门外汉而言，他的作品就仿佛眼前的真实世界，可触可感，逼真的画面引起了他们极大的情感与生理共鸣。而对业内人士而言，史蒂夫·汉克斯对于画面空间、光感、质感的表现实在令人钦佩，再加之他艺术创作的勤勉不断，大量优质水彩作品奠定了他在水彩王国难以撼动的至高地位。

然而，我们又不能简单地将史蒂夫·汉克斯的作品归类于照相写实主义，他的作品与照片之间还有一定的差别，照片的暗部色彩往往黑作一团，模糊不清，而史蒂夫·汉克斯则有意加强了对画面暗部的细节描绘，这一点也可以被看作对照片效果的一种“优化”。再者，史蒂夫·汉克斯的作品并非无差别地对待画面中的每一处，他只是极其细腻地表现画作中的人物部分（尤其是皮肤），对于配景的处理则极其概括。倘若简单地分析一下，史蒂夫·汉克斯会选择以一种现实主义的手法创作，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1）受艺术潮流的影响。如前文所述，在史蒂夫·汉克斯寻找自身艺术创作风格的初期，美国的照相写实主义正红红火火，史蒂夫·汉克斯难免会受其影响。（2）良好的绘画基本功。从史蒂夫·汉克斯18岁的自画像中，我们不难发现他在写实方面的禀赋要超出众人许多，扎实的写实基本功为他的创作提供了可靠的技术支持，更为关键的是，让他在写实主义创作方面获取了更大的信心。（3）出于销售的考量。几乎任何一个年代的大众都偏爱写实面貌的作品，这多是出于一种生理本能的视觉认同感，于是写实主义的作品在琳琅满目的艺术市场中就显得更易出售，靠销售作品为生的史蒂夫·汉克斯深知其中的规律，于是他也就不自觉地向写实主义这块更大的招牌靠拢。（4）艺术表达的需要。艺术创作的手法并无高低之分，我们并不能笼统地讲写实主义作品要优于抽象主义作品，艺术创作方法的选择皆出于艺术家内心情感表达的需要，史蒂夫·汉克斯声称自己是一位“情感现实主义者”，他以写实主义的手法所表达的并非仅仅一个惟妙惟肖的女人体，更为重要的是，他想以一种雅俗共赏的手法来表达他驻于内心的对家人的爱恋，对生活的渴盼，乃至对整个生命的深沉的思索。

（二）以人物画为创作主题及其成因

纵观史蒂夫·汉克斯的整个艺术创作生涯，我们不难发现他几乎只以人物画作为自己绘画创作的主题，在2016年出版的史蒂夫·汉克斯的中文画册《前行》中，我们逐一翻阅，婴儿、孩童、女人等，无一例外，他的所有水彩画创作都是围绕着人物展开的。最早的成因或许可以推至他的学画初期，他的老师曾告诉他，如果能画好人物，那么其余的题材就没有什么难度了。在西方的美术传统中，有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认为宗教题材的绘画要高于历史题材绘画，而历史题材绘画又要优于人物肖像画，风景画在人物肖像画之下，而最低等的则是静物画。然而，仅将此作为史蒂夫·汉克斯的喜爱人物画的原因还显得牵强，当我们注视他笔下的乔装成天使的儿童和齐坐一排笑容天真的婴儿时，我们不难感受到他对孩子们发自肺腑的喜爱，这种对于孩童的爱意或许远胜于他对窗外风景的迷恋。打动过无数观众的水彩作品《与父亲一起旅行》创作于史蒂夫·汉克斯的人生低谷期，那时的他需要独自抚养两个孩子，画中的史蒂夫·汉克斯抱着他的儿子一并望向远方，迎面吹来的风弄乱了他们的头发，两人无助且迷茫地望着远方，这幅画准确地捕捉到了那时史蒂夫·汉克斯的心境。观者看了亦会觉得生命的无常。史蒂夫·汉克斯擅长利用光线和造型来传达人物的内心情感，这就如同莫奈对于不同时节不同时间的干草垛极为敏感一般，他们都是通过一种自己熟识的事物来表达自己的内心。

（三）沉稳的画面色调及其成因

史蒂夫·汉克斯的创作往往是根据自己拍摄的照片进行的，然而与所拍照片极为不同的一点，在于他对画面色调的把控极其沉稳，远不像数码相机拍出的相片那般鲜艳。这也再次从侧面反映出史蒂夫·汉克斯并非纯然地抄袭照片，在照片的参照下，他往往会将画面的色调画得偏暖，在大量赭色与褐色的运用下，史蒂夫·汉克斯的水彩画显现出一种温馨静谧的基调。沉稳的画面色调一方面是出于他的作画习惯，另一方面也可从西方传统绘画中追溯，如在文艺复兴时期，古典主义绘画就经常采用偏暖的色调，结合均衡的画面布局，就使整个画面极其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