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海漫漫土默川 黄河湾湾水最甜

刘文永，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散文集《憧憬与遐思》曾获包头市第九届文艺振兴奖图书类一等奖。

踏上土默川这块热土，浓浓的亲切感扑面而来。“前临黄河背靠山，海海漫漫土默川”，一句民歌描绘出土右旗的地理特征。

汽车在国道上奔驰，从车厢左侧眺望，巍峨的大青山，云山雾罩一般，群山起伏，层峦叠嶂，绵延不绝。车厢右侧是一望无际，绿意写满大地的田园景象。一片片高粱在微风吹拂下碧波荡漾，一朵朵向日葵迎着太阳微笑，酷似一片黄色的海洋。真的记不清这是我第几次踏上这块土地，激动的心情随着车厢两侧风景的变换不断变化起伏。

我想到了爷爷，爷爷从陕西走西口的第一站落脚土默川平原。1945年，爷爷领着我的父亲从陕西府谷一路艰辛，来到了土默川平原。爷爷生前是一个木匠，靠手艺吃饭。他常常给我们讲在土默川生活的往事，印象最深的是父亲和爷爷一段不寻常的人生經历。爷爷走西口到达土默川平原，在葫芦头村给一个李姓大户人家卖苦力。一个晚上，鄂友三的部队从李姓手上收走了“烟土”，顺便告诉主人，日本人马上要过来搜查。李老板告诉受苦人有良民证的可以留下，没有良民证的赶快自寻出路。一些没有良民证的迅速离开李家大院出去躲藏，爷爷从西口过来没有良民证。看着在伙房熟睡的儿子，心想只能在这里听天由命。大约是半夜时分，院子里闯进几个日本人，扛着刺刀，叽哩咕噜乱叫，挨门逐户搜查，只有爷爷和父亲睡觉的伙房没有进去，爷爷和父亲幸免于难。这个情景仿佛我们平日看的影视剧里的镜头一样惊险揪心，庆幸的是化险为夷。父亲在初中升高中时把自己的这段不平凡的亲身经历，以《难忘的一件事》为题写了一篇作文，并得了满分。在我们年少的时候，父亲常常讲给我们听，让我们兄妹几人都有了刻骨铭心的记忆。

这里是妻子的故乡。故乡，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讲，就是神圣的家，留有心灵印记的地方，让人永远魂牵梦绕。此行每到一处，在驻足停留间，我会仔细审视这块土地，用心去阅读她，感知她。

我的妻子出生在土默川平原，在锡林郭勒大草原长大。妻子有着土默川人的聪慧，也富有大草原人的爽快，也具我们后山人的朴实。结婚以后，我多次陪妻子回土右旗看亲戚。妻子的姥姥家是一个叫南尧子的村落，有几百人，距离黄河很近。我们乘着小船在黄河的水湾里撒网打鱼，过几个时辰去收网。一条条鱼儿在网里扑腾着，有大鱼小鱼，也有小虾，最让人兴奋的是套住了一条条黄色的大鲤鱼，最大的足有五斤重，原来真正的黄河鲤鱼表皮呈黄色。黄河流经黄土高原，冲刷着泥沙让黄河鲤鱼有了天然的肌肤，诱人的特征。在二道壕，也曾看过黄河浮桥，一辆辆汽车承载着货物在浮桥上慢悠悠通过。远眺黄河，海海漫漫。中华民族的母亲河一路奔腾，滋润着土默川大地。

土右旗的村落很大。我熟悉的有南尧子、赵四尧子、二道壕、石大股，这些村落有妻子的舅舅姑姑姨姨，我在这里感受到了浓浓的亲情。让我印象最深的是2017年春节过后，我们举家回到了萨拉齐参加了 “黄河湾湾水最甜，姑舅两姨心相连”的团圆聚会。让长辈们从家里走出来，体面地享受生活，享受天伦之乐，感悟人生幸福。晚辈向长辈拜年，一个个红包承载的是孝心和敬意。八十多岁的二舅是一位退休老干部，满怀激情朗诵了《沁园春·雪》，大舅高亢的嗓音，滑稽的表演，一曲《小青马马》让人捧腹大笑。让我在土默川平原上切身感受了亲情的温暖。

此行走访了西湾村，白青尧村，葫芦头村，贺成泉村。西湾村有古村落的味道。依托大雁滩，西湾村的乡村旅游业红红火火。在大雁滩的游人道上行走，园里的果树挂满了鲜活的果子，水灵灵馋人，嫩嫩的可爱。黄太平黄中透红，像微笑的娃娃脸;紫红的李子沉甸甸地压弯了树枝，十分诱人。一种似杏非杏，似李子非李子的杂交新品种看着养眼，吃着香甜，杏和李的味道尽在其中。高粱，南瓜秧，大出齐及各种果树把大雁滩写意成绿色，写意成丰收。

白青尧村，干净整洁，房舍亮丽。老人们在广场上闲聊，从他们悠闲自然的神态中可以读出舒适幸福。接着我们参观了村委和坐落在村里的宏源酒业公司。看了储存高粱的仓库，发酵的地窖，制酒流水线。晚上在宏源酒业我们共进晚餐，公司文化顾问敖先生的欢迎词，和萨白酒的绵甜醇厚，让我们每一个人沉浸在文化熏陶中，陶醉在美酒飘香中，文友们用山曲子、用红歌，表达着我们内心的感动和燃烧的激情。

葫芦头村，我记忆了几十年的名字。曾多次路过看见路标，今天我和你面对面地站在了一起。当我们到达葫芦头村时，飘来了丝丝细雨，苍天有情，红歌浩荡。乡村大舞台上正在举行村镇文艺汇演。一会儿是振奋人心的红歌，一会儿是充满乡土气息的山曲儿，台上激情飞扬，歌声嘹亮，台下观众们喝彩声掌声响成一片，逗留的孩童在人群中玩闹取乐，整个葫芦头村呈现出一派祥和景象，蓬勃生机。爷爷曾经走西口的第一站，不再有卖苦力，不再有逃难的，更没有日本鬼子。

看到二人台表演，我想到村里的“三毛眼”，后来才知道她成名后叫苗凤英。早年在村里看过萨拉齐的二人台。苗凤英的老家在土默川平原上，她们兄妹几人天生都有一副好嗓子，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三毛眼只字不识，凭着天赋，凭着对二人台艺术的热爱，十九岁学唱二人台，三十多年来一直坚守着二人台艺术。2018年，根据苗凤英的从艺经历，乌海市乌达区文化馆，乌达区文联戏剧家协会，授予苗凤英“乌海市乌达区非物质文化遗产——‘二人台艺术传承人”的荣誉称号。在今天的葫芦头村，让我听到了地地道道的民歌味道。妻子的远方亲戚贾全贵，也是萨拉齐二人台的一位民间老艺人，在地方电视台我曾欣赏过他表演的节目。

匆匆的行走，默默地感知，在行走中阅读，在行走中感悟。如果我们还没有真正了解和读懂土默川，那么请走进土右旗博物馆。它是我们自治区旗县级最大的博物馆，规模宏大，气势磅礴，藏品珍品多。每一件藏品都述说着土默川这块土地的沧桑，讲说着土默川浩荡的历史风云，也展示着今天土右旗的神奇大气，撼动人心。他的震撼，有历史元素，也有现代气派。

归途中，我的耳边回响着“敕勒川，阴山下……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北魏民歌，汽车行驶在宽阔平坦的大地上，道路两侧是油画般的七彩田野，心中是浓浓的愿望：祝愿土默川紫气东来，在暖风浩荡中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