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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谋已久》连载六

2019-12-14初尘

桃之夭夭B 2019年10期
关键词:马蜂窝

初尘

上期回顾:

坐在车上的乔深正为收到的“好人卡”暗自神伤时,一则关于出租车被罐车压扁的新闻传到他的耳中,广播中那辆事故出租车的尾号正巧就是刚刚陆浅坐的那一辆……

阴暗的天空像是被闪电劈开了一道口子,雨势越来越猛,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乔深跑了一段距离才想起,之前加微信的时候,他存了陆浅的电话。雨落在手机屏幕上,他连戳了好几次才拨出去。可是响了没几声,就传来“暂时无法接通”的机械女音。

乔深心里的不安越演越烈,加快步伐奔向事发地点。

当他拿出百米赛跑的速度跑到现场时,消防队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车祸现场惨烈,已经堵死了这段路。堵车的民众纷纷打着伞下车,围在了车祸现场。还有一部分人正拿着手机在拍摄,也有记者拿着话筒正在报道现场情况。

救护车就在一旁候着,医务人员冒着大雨守在原地,随时听候调度。

乔深环顾四周一圈,没看到陆浅所在的那辆出租车。湿漉漉的头发粘在额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胡乱地撩了一把,根本顾不上形象。

推开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乔深一路势如破竹地挤进了前排。

只见警戒线内,三辆车撞到一起。油罐车侧翻,正好压着一辆出租车。油罐车屁股后面还有一辆出租车追尾了。追尾的那辆出租车,车头已经完全撞变形了,就连引擎盖都翘起来了。

“陆浅……”乔深低声喊了一句,透过迷蒙的雨幕,看清了车牌尾号。他拳头紧握,脖子上的青筋突然暴起。

“陆浅!”乔深扒开警戒线就要往里钻,却被一个穿着消防制服的人拦住。

“干什么的?”江尔易拦住乔深,拿着喇叭,扯着嗓子吼道,“油罐车随时有可能发生泄露,无关人员请立刻退后!”

大概是江尔易吼得太温柔了,看热闹的民众们依旧聚集在周围,一下都没挪动。

陆浅抓过江尔易手里的喇叭:“都不要命了?全都往后退!”

她回头冲着交通秩序组吼:“警戒线拉好了没?先把滞留车辆和人员疏散至安全区域!”

江尔易闻言,松开乔深,迅速加入战斗。

乔深站在警戒线外,静静地看着警戒线内的陆浅,她额头受了伤,又红又肿,在白皙的脸上格外明显。但她丝毫不在意,她不知何时换下了那身连衣裙,穿上了消防制服。

黑色的腰带勒在橙黄色的衣服上,看上去比其他队员纤瘦许多。她忙着抢险,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乔深的存在。

乔深这一颗心,在看到她安然无恙的那一秒,奇异地安定下来。

隔着一条警戒线,两人之间却像隔着楚河汉界。

乔深静静地看着陆浅回头去跟另一个男人报告:“油罐车驾驶员伤得不重,已经送往医院了。车上满载二十多吨汽油,刚刚让石头和大鹅详细检查过了,并没有泄漏点,但是罐身前方有明显的撞击摩擦痕迹。另外,被压的那辆出租车上,司机和副驾驶座上的女乘客已经确认死亡。女乘客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被卡在里面了,还有呼吸,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孩子的腿被卡在车头,动不了。”

此次带队的是特勤中队的中队长罗永旭,浓眉,鹰钩鼻,一双单眼皮的眼睛看上去相当犀利。特勤中队总共出动了四辆消防车、三十余名消防战士。

从陆浅口中了解现场情况后,罗永旭立刻让陆浅成立了临时指挥部。

在陆浅的安排下,分设了交通秩序组、应急抢险组、污染控制组、信息组等负责现场有关事宜,严防二次事故发生。

当她处理好这一切的时候,围在警戒线外的群众都已经疏散得差不多了,仅剩的那几个还来不及疏散的人,就格外显眼。

陆浅不经意地抬头,正好撞进一双深情的眼睛。

警戒线外,乔深不久前才换的一身衣服,早已经湿透了,裤腿上还溅满了泥土。

他明明那么狼狈,可是那双漆黑的眸子,却像是雨夜里的火把一样,照亮了陆浅的视线。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步子,朝乔深走去的同时,冲着他大吼:“你疯了是不……”

话音未落,她就被乔深扯进了怀里。

乔深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护住了她的后脑勺。他冷冰冰的唇瓣贴近她的耳郭,轻声地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陆浅的耳朵酥酥痒痒的,憋了一肚子的火还没发出来,乔深就已经松开她,乖乖走向了安全地带。

“陆队,罐车厂家派的人到了。”陈奇的一声报告,把陆浅无处安放的少女心击了个七零八落。她甚至都来不及多看乔深一眼,就被迫回头再度投入抢险救援中。

虽然这场瓢泼大雨对油罐车的发动机等零部件进行了自然冷却,但还是不排除罐体爆炸的可能。这辆罐车满载汽油,用吊车直接吊起是完全不可行并且危险万分的,所以陆浅让信息组联系了罐车厂家,准备进行倒罐。

罐车倒下去的时候,全部重力压在了出租车左侧,正好是驾驶室的位置,所以出租车司机当场就死亡了。而副驾驶座的母亲为了保护婴儿也重伤身亡了。在勘查现场情况后,中队长罗永旭决定,倒罐和救援婴儿同时进行。

陆浅负责进行指挥,她安排了两支泡沫水枪对车辆发动机等部件进行冷却降温,随后由三组人员轮流对油罐车进行冷却,等待倒罐车辆来进行倒罐。

罗永旭带着应急抢险组,对变形的出租车驾驶室进行了扩张。车头的残骸从那位母亲的右侧腰穿刺过去,这也是造成她死亡的主要原因。但因为母亲一心护着孩子,所以孩子被母亲抱到了左侧。现在必须把母亲周围的杂物清理干净,才能够到她怀里的孩子。

几分钟后,陈奇和江尔易用液压扩张器扩大了救援空间,孩子被卡住的右腿终于可以动弹了。

但留给罗永旭施展的空间依旧很小,他必须得绕过母亲的遗体,伸手去把孩子受伤的右腿拉出来,这孩子才能获救。可是對他宽厚的手掌和粗大的手臂来说,这空间还是太狭窄了。

孩子的啼哭声越来越弱,嗓子已经嘶哑了,眼看撑不了多久了。

陆浅一看现场情况,不由分说地扯掉消防手套,捋起袖子:“我来!”

孩子的情况一刻也不容耽搁,罗永旭赶紧给陆浅让出地方来。

站在安全线外的乔深还没走,冒雨站在路边,看见陆浅半个身子探进了车厢里,他眉头紧跟着一皱,屏住了呼吸。这一瞬,他只想突破重围,上前把置身于危险中心的陆浅扛出来,可是他知道,他没有立场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

只好在遥远的地方,胆战心惊地看着她渺小又伟大的背影。

明明肩膀那么瘦弱,却非要扛起那么重的担子,这傻女人……

傻女人陆浅好不容易把手伸了进去,绕过母亲的遗体,她探到了孩子被卡住的腿。像是操控着精准的仪器一样,她握着孩子的腿,小心翼翼地往外挪。

屏息三十几秒后,她终于从母亲的身边,把那个奄奄一息的婴儿抱了出来。120救援人员立刻冲上来接走了孩子,陆浅站在雨里,脸上终于闪过一抹劫后余生的笑……

乔深的心却跟着狠狠一抽。

只见她纤细的手臂在救援过程中划开了一条口子,距离隔得太远,雨下得太大,乔深看不清那伤口有多长,有多深,但是殷红的鲜血不断地从她的伤口处渗出来,他看得一清二楚。刚流出来的血,被雨水冲刷,最后汇成蜿蜒的水流,顺着她垂落的指尖一路流下去,流到了地上,她却仿若未见地放下袖子,继续投身指挥。

虽然司机和孩子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但作为消防战士,还是要完完整整地把逝者体面地救出来。

后来消防队又采用了装载机拖曳、挖掘机扶正等方法,历时九个多小时的全力奋战,才终于解除了危机。

两名逝者被救了出来,侧翻的油罐车也终于被成功地拖出路面。在消防战士们的指挥下,滞留的车辆终于得以平安有序地前行。

为表达谢意,司机们纷纷向消防官兵鸣笛致敬。

那一刻,暴雨转停,天边也泛起了鱼肚白,晨曦冲破阴霾,终于迎来了新的一天……

喬深站在百米开外,视线安静地锁定着陆浅,她疲倦的脸被天色照亮,嘴角突然扬起一抹死里逃生的傻笑。

而乔深也没想到,此生他会为了一个“陌生人”站在雨夜里,淋了整整九个小时的暴雨,不为别的,就只为看到她安然无恙……

她没有看他,甚至不知道他还在这里,可是她透着疲惫的笑容,好像刻进了乔深的眸子……

被堵了一夜的话痨司机,终于把车开过来了,路过这里时,他认出了乔深:“哎哟,小伙子,没想到还能碰上,这是你的伞吧?”

乔深看着那把透明的雨伞。

好心的话痨司机打开车门:“上车吧,小伙子。你打车费给多了。你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乔深接过那把伞,遥遥地看了一眼远处已经上车的陆浅,扬起嘴角……

车上。

江尔易看到陆浅袖口上的血迹,眉头一皱:“受伤了?”

“哦,没事,剐了一下,回去包扎一下就是。”

受伤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陆浅在这方面也是久病成良医,一会儿去大队长办公室拿个医药箱随便包扎一下就是了。

不管陆浅平时多刚烈,毕竟还是个女孩子,江尔易忍不住说她:“大队长说得对,整个中队,就数你最不要命。”

“大队长又不在这儿,你拍他马屁也没用。”陆浅捂嘴打了个哈欠。

江尔易问:“你轮休不是还剩一天假吗?不回家啊?”

“不回,回部队。”昨天相亲的事闹出了乌龙,她又关机了一整夜,这会儿回家的话,肯定又免不了听林女士一阵唠叨,还不如趁着轮休,回部队睡个安稳觉。

回到宿舍后,陆浅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经历了那样长时间紧张繁重的工作后再回到床上,简直就像回到了人间天堂。陆浅一觉睡到了下午六点,去食堂吃了顿晚饭,又跟林女士打电话解释了一下相亲的误会。

听说她昨晚光顾着抢险救援,几乎一夜未眠,林姿到底还是心疼女儿,没有继续追究相亲的事,而是跟她提起了萧泊舟寄到家里的订婚请柬。

陆浅愣了半晌,才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回绝了。她实在没办法以萧泊舟的前女友身份去参加他的订婚礼,毕竟她曾经傻乎乎地幻想过为他披上婚纱。现在想来,山盟海誓什么的,实在好笑。

陆浅抱着手机躺下了。这宿舍里就住了她一人,因为整个特勤中队,除了后勤以外,就她一个女同志,上头为了照顾她,特地把这间接待来宾的休息室整理出来,给她当宿舍。平时忙忙碌碌的没觉得,一闲下来,陆浅倒觉得这小小的宿舍过于空荡了,好像说话都有回声似的。

就在陆浅闭目养神时,手机又振动了起来。

原以为是林女士意犹未尽,打开手机一看,竟然是一条短信。电话号码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不久前,她刚删了这串号码。可讽刺的是,就算没有备注,她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萧泊舟的电话。

“浅浅,请柬给你送到家里了,下周六我订婚,你会来吧?”

陆浅干净利落地回了两个字:“没空!”

正要把这号码拉入黑名单,萧泊舟就秒回:“你是不是和那个男人分手了,所以不能一起过来了?”

陆浅好好的睡意就这么被磨光了,她翻身坐起来愤怒地戳着手机键盘:你放心,你都没离婚,我和他怎么会分手呢!谢谢萧先生关心,我们好得很。奉子成婚那天,请柬一定寄……

陆浅编辑到一半,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情绪化了。这么回过去,搞不好萧泊舟还自作多情觉得她很在意他呢!

思前想后,陆浅笑着编辑了一条:“是啊,分了,男人也是有保质期的,过了保质期就换新鲜的试试。”

萧泊舟看着这条信息,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杜漫霏刚从浴室出来,就看到萧泊舟手臂上暴起来的青筋。

“怎么了?”她走上前,从背后抱住他的腰。

“没事。”他淡漠地起身,不着痕迹地避开她,“你早点儿休息,我出去抽支烟。”

酒店里的东西吃腻了,他下楼觅食吃得有些撑了,就骑了一辆小黄车准备吹吹夜风。后来一阵风就把他“吹”到了这儿,来的路上,他还鬼使神差地去了一趟药店……

乔深把小黄车车把上挂着的塑料袋取下来,递给陆浅。

陆浅接过一看,里面装着生理盐水、碘伏、云南白药、纱布和棉签。

她迷茫地抬头看着乔深,乔深掐灭手中的烟,丢进垃圾桶,然后按着陆浅的双肩,把她压在自行车上坐下。

陆浅又弹起来:“你干吗……”

乔深拆开塑料袋,拿出生理盐水,又拉过她的手臂。

“嘶……”生理盐水倒在陆浅的伤口上,疼得她条件反射性地皱了一下眉。没注意的时候不疼,一清理伤口才发现,疼痛的感觉好像被乔深放大了。

“别动。”乔深用棉签蘸上碘伏,轻轻地擦过她的伤口。

他屈着两条大长腿蹲在地上专心致志的模样,让陆浅情不自禁地坐上了自行车,就那么傻乎乎地望着他。這点儿伤,在她的受伤经历里,可以说是最微不足道的一次。在他眼里,却好像严重得不行……

乔深把处理好的手臂缠上纱布:“最好是去医院打一针破伤风……”

“乔深。”陆浅突然抓住他缠纱布的那只手。

乔深抬头,漆黑的眸子盯着她。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陆浅看着他。

乔深把陆浅的手拿开,垂下头,继续安安静静地缠着纱布。

“你……是不是有病啊?”陆浅小声问,生怕声音太大会吓着他似的。

乔深给纱布打了个漂亮的结,突然笑了,问她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陆浅被噎住了。

“大晚上的,我买药来帮你包扎,你既不感动,也不谢我,而是怀疑我有病?”

“就是因为你这行为太诡异了,我才怀疑你有病的。你说这么晚了,你还买药来帮我包扎,不是有病,难道是想追我吗?”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陆浅就“扑哧”一声笑了。

乔深失笑,站起身,突然严肃地说:“我还没想好。”

陆浅嘴里的嗤笑一秒凝固……没想好是什么意思?没想好要不要追她?

乔深把药袋子塞到陆浅手里,看了一眼自行车。

陆浅立刻挪了屁股,把车还给他。

“尽量别沾水,记得每天擦药。如果感染了,一定要去医院。”交代完这些,他带着微笑伸手揉了揉她柔顺的短发,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陆浅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冲着他的背影大吼:“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叫“还没想好”?

陆浅追了两步,乔深已经骑过拐角,消失在她眼前。

她只能望着手里的塑料袋,无风凌乱……

乔深好久没骑过自行车,有些生疏了,来的路上还好,骑得慢,这会儿速度一快,车子一下就打滑了,刚拐过拐角处,他就连人带车一起摔进了绿化带。

乔深坐在地上,拍拍腿上的灰,脸上的笑容却不由得放大了几分。他也没想到,他乔深横行霸道这么多年,竟也有为了躲一个女人而这么狼狈的时候……

什么叫没想好呢?大概就是……经过昨天晚上的事,他很清楚,自己对陆浅有不一样的感情,可能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喜欢。但喜欢,不意味着非要在一起。

他们之间还有很多现实的问题需要考虑。比如,他的工作很忙,行程很满,时常世界各地到处飞,半个月不归家的情况也很常见。陆浅的工作性质又特殊,忙碌情况比起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旦忙起来,两人有可能一两个月都碰不上面。

盲目地远距离恋爱,是导致分手的主要诱因之一。而且他也不确定,他对陆浅的感觉,是独一无二的,还是可以取而代之的。所以他说“还没想好”,这个答案其实是发自内心的,真实且严谨的回答。

不过,陆浅肯定不知道乔深心里是怎么想的啊!

她提着药袋子回到宿舍,还是一头雾水。她盯着包扎好的手臂,呆呆地想了十多分钟,最后依旧无果。

不过,好在她是个乐天派,实在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抱着枕头蒙头大睡,一觉醒来,又是好汉一条。

只不过那放在宿舍里的药,陆浅再也没擦过,她复原能力惊人,手臂上的伤,没两天就结痂了。

头两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会想想乔深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到第三天,她就突然想明白了。其实不管乔深是什么意思,就算他真的要追求她,她也不可能答应他的。

她虽然不能第一眼就分辨出谁是适合她的人,但她至少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来,哪些人是不适合她的。比如说乔深,无论是从哪方面来看,都绝对不可能是她的良人。

想明白这一点,陆浅豁然开朗。为了防止乔深无形之中撩人致命,她干脆把他的电话号码一股脑拉进了黑名单。

晚饭后,正值难得的休息时刻。

江尔易搭着陈奇的肩膀坐在室内健身房说:“发现没,陆队今儿心情不错啊!”

陈奇迟钝地问:“陆队不是一直这样吗?”

江尔易:“前两天愁眉苦脸的,你没看到吗?”

陈奇刚要说话,陆浅就过来了:“裕陈北路一别墅去摘马蜂窝,天黑了,走吧,江尔易!”

江尔易一声哀号:“陆队,我昨儿摘了一晚上的马蜂窝,瘦了整整两斤了。”

陆浅本来就是逗他的,今天这马蜂窝比较大,相比之下还是陈奇比较有经验,她拍拍陈奇的肩:“走吧,老赵开车送我们去。”

一到夏天,队里就会接到很多有关马蜂窝的警情,单这个月就接到了三十余起,学校、住宅小区、绿化带、公共场所等,有不少群众反映被蜇伤的情况。所以为排除安全隐患,中队就组织了一次为期一周的“除蜂行动”,按照报警区域,对马蜂窝进行集中式摘除。

江尔易昨天带着二班战士成功摘了十多个马蜂窝,走了一百多公里,手背上还被蜇了个大包。现在他一听到马蜂窝就头疼,目送陆浅和陈奇离开的时候,还站起来敬了个礼。

摘马蜂窝一般要选择出警时间,晚上最为合适。一方面,因为晚上马蜂都归巢了,有利于一举歼灭;另一方面马蜂在晚上视力比较弱,活动能力较差,攻击性相对于白天要弱一些。

陆浅和陈奇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开车的是老赵,赵擎天,外号擎天柱,特种兵退役,现在是中队的合同工,到中队开消防车都开了三年多了。

老赵平时话挺多,啥话题都能侃两句。把车开到别墅区的时候,他忍不住感叹:“哟,这别墅区,气派!还都是独栋的,你说这一栋得多少钱啊?”

陈奇笑着插嘴:“咱这辈子反正是买不起了。”

“那不一定,万一买彩票中了两个亿呢!”老赵开玩笑,“小同志还是要有点儿盼头,日子才过得下去啊!”

老赵明年就四十岁了,比起队里热血沸腾的消防战士来说,算是老同志了。

陈奇说:“那咱也得有时间去买彩票才行啊!”

陆浅大大咧咧地笑:“做梦吧,做梦来得快,哈哈……”

大家一路說说笑笑,车子很快就停在了一栋纯白色的欧式别墅前。黑色的栅栏拦住了消防车前行的道路,很快就有一位围着围裙的阿姨出来迎接。

“老赵在原地守着,陈奇跟我一起侦察地形,石头和大鹅拿工具!”陆浅带着陈奇下车,对着阿姨一笑,“阿姨,您好,是您报的警吧?”

胖乎乎的阿姨笑容很和蔼,拉着陆浅说:“马蜂窝在三楼窗外,清洁阿姨也够不到。这天气一热,马蜂就到处飞。”

陆浅安慰阿姨:“您放心,一会儿摘了就没事了。”

她看了一下现场环境,马蜂窝差不多篮球那么大个,就在三楼空调主机下方,要不是个头太大了,估计都发现不了。

窗户高度太高,伸手够不着,居民住宅又不能用火攻,只能从高处通过安全绳慢慢将作业人员往下放,用药剂喷杀才行。

陆浅定了方案,从石头手里拿过防蜂服穿上,戴上手套,踩着胶靴问阿姨:“确定门窗都关好了吗?”

阿姨点点头。

陆浅说:“那您一会儿让家里人待在家别开门。”

说完,陆浅又回头吩咐:“老陈,你一会儿在前方指挥,大鹅和石头帮我拉安全绳。”

陈奇眉头一皱:“陆队,你又亲自上啊?”

“我比你轻,给石头和大鹅省点儿力气,一会儿还要赶下家呢!少废话,赶紧行动。”陆浅拿着编织袋和灭害灵就套上了安全绳。

陈奇只能服从命令,站在楼下当指挥。陆浅在摘马蜂窝这方面经验还是相当丰富的,套索攀窗,一气呵成。她小心翼翼地接近蜂窝,从近处看了一下蜂窝大小,对着通信器说:“蜂窝太大了,用药剂不行,把涂了腻子的报纸递给我。”

穿着防护服的陈奇,爬上六米拉梯,把准备好的报纸递过去。

陆浅准备充分后,一次性堵住了大型蜂窝的其他几个出口,然后用大编织袋套住了马蜂窝,接过陈奇递来的铁锹和尖刀,切断了蜂窝,刚扎紧袋口准备打结时……

“陆浅?你干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别墅正门传来,严肃的嗓音里还带着些许不明所以的愤怒。

陆浅被这声音吓到,指尖一滑,手中的马蜂窝就朝着地面砸去。

大概愣了两秒,陆浅冲着拉安全绳的石头和大鹅怒吼:“快快快,快放我下去!”

石头和大鹅赶紧松安全绳,尽管陆浅朝下降落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可还是赶不及马蜂窝落地的速度。还没扎紧的编织袋露了一个口子,数十只马蜂蜂拥而出,狂蜂乱舞。

陆浅神速地扎好袋口,把亟待解决的马蜂窝交给陈奇。那数十只马蜂都朝着站在门口那人飞过去了,陆浅穿着防蜂服,抓起灭害灵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门口那人跑去……

乔深刚从机场回来,原本打算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辆消防车。车上没人,他进来一看,就看到一个身形熟悉的女人挂在安全绳上,也不知在干吗。他左手搭着外套,右手拉着行李箱多站了一会儿,就听到陆浅对陈奇喊话的声音。

陆浅挂在空中摇摇晃晃的,乔深心下一着急,就叫了她一声,哪知她在取蜂窝啊……

一看数十只马蜂飞了过来,乔深反应神速地用衣服裹住头,刚准备蹲下,“哧哧哧”一阵灭害灵喷杀的声音响起。

乔深:……这女人怕是把他当马蜂处理了吧?

陆浅一把拉过乔深,让他藏在自己身后,处理了胡乱飞舞的马蜂,这才回头问他:“没事吧?”

隔着防护服,乔深听不太清楚陆浅说的话,只知道脖子上火辣辣地疼。

“哎,你说你,好端端的,你叫我干吗?我……”陆浅看了一眼趴在二楼窗上的石头和大鹅,深吸一口气,回到窗户下面,爬上拉梯,对着刚刚筑巢的空调主机下方一顿猛喷。

直到完成了整个作业,她才下了梯子,拉着乔深进了别墅。她一边解开防蜂服,一边问他:“蜇到没?”

乔深刚进门,阿姨就迎了上来:“少爷,你怎么回来了啊?”

“周姨……”

“哎哟,少爷,你脖子怎么了?”周姨一惊一乍的,惹得陆浅也看向乔深的脖子。

他穿着衬衣,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脖子上有两个红疙瘩,疙瘩中间还有清晰可见的伤口,很显然是刚刚被马蜂蜇伤的。

“你……”陆浅来不及多说,干脆问周姨,“洗手间在哪儿?”

周姨指着二楼左手边那间卧室,陆浅拉着乔深就朝楼上跑,拖着乔深进了浴室。她一边打开水龙头,一边说:“脱衣服。”

乔深呆愣着看她。

“脱啊,愣着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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