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岭新石器时代至青铜时代区域考古学文化辨析

刘爱丰，张 剑

（铁岭博物馆，辽宁 铁岭 112000）

1 考古区域分布及特征

从区域地理的角度和铁岭自然的地理概貌，大体上可分为：①西部的山地丘陵地带，该地原归铁岭市管辖，后划归沈阳市的法库、康平二县以及调兵山一带丘陵地区；②北部的昌北平原与丘陵区，主要包括昌图县东辽河以东地带和东部山地；③铁岭周边柴河流域；④开原东部、西丰县东部的广大地区。这4个区域在年代序列上呈现出由西向东、由早到晚渐次的趋势，即西部山地丘陵地带原始文化发育得早，是辽北最早有人类活动的区域。该地所发现的文化遗存多为新石器时代至青铜时代早期产物，有距今约7 000年前后的新乐文化，稍晚的红山文化和新乐二期，即偏堡子类型。早期青铜文化则以康平顺山屯类型、高台山文化类型[1]，即以法库弯柳街遗址为代表的一类遗存最为普遍。北部昌北平原及东部山地的文化遗存，主要以经过发掘的昌图马仲河下桥子遗址、满井煤窑沟遗存；铁岭柴河流域的文化遗存，主要以辽海屯北山、大山嘴子遗址为代表；东部山区的文化遗存，主要是分布在开原、西丰一带的青铜文化，包括清河流域、寇河流域和碾盘河流域，其文化主要内涵为三足器和高把豆。本文拟于诸多考古前辈和同行研究的基础上，依据“二普”“三普”调查的资料，对铁岭境内4个区域考古文化遗存的内涵及其所处的时段略作考论，以加深对辽北这4个区域考古学文化的认识和理解。

(1)西部丘陵区的考古文化遗存，代表性的文化遗址依其文化内涵来划分，主要有新石器时代的新乐文化、红山文化和新乐二期，即偏堡子类型以及这一区域内早期青铜时代的顺山屯和高台山文化类型。属新乐文化性质的遗址，有康平王全遗址、修理窝堡沙场遗址、小狐狸沟遗址，法库县蛇山沟遗址、丁家房佘家堡遗址等[2]。红山文化类型的文化遗址多发现彩陶，重要的有康平二牛李家窝堡四家子遗址、沙金敖力营子、小城子赵家店遗址。法库叶茂台西山、丁家房羊泉、慈恩寺韩大山等遗。新乐二期文化的遗址主要有康平二牛张家窝堡遗址、法库包家屯黑山下遗址、康平小城子赵家店馒头山等。这一区域内发现的青铜时代文化遗存，主要是以法库弯柳街遗址为代表的高台山文化类型、康平顺山屯类型和调兵山一带的窑路沟类型。

(2)昌北平原区与东部丘陵区，主要是东辽河沿岸两侧台地上的文化遗存，已经发现的新石器时代文化遗存有昌图三江口东辽河下游的团结后岗、新立屯西山、白沙滩等7处遗址。这一区域的青铜时代遗存，以满井煤窑沟、马仲河下桥子二十垄地遗址等遗存为代表。

(3)铁岭柴河流域的青铜文化遗存，从区域来看分布面较小，但其文化内涵独树一帜，有该区域独有的文化特点，其代表如柴河岸边的铁岭东郊、南郊的辽海屯北山、大山嘴子遗址。

(4)东部山区包括铁岭辽河平原以东的铁岭、开原、西丰及昌图东部的区域，在这一片区域内，有辽河支流清河、寇河、碾盘河自东向西注入辽河。在这些河流两岸的台地上，发现了丰富的青铜文化遗存，这些文化遗存有清河流域的开原八棵树八道岗子的转山子遗址和陈家村团山遗址，以及位于寇河、碾盘河流域西丰县境内的振兴沙河南岗遗址、安民镇永淳西大岗遗址等。该区域青铜文化的主要特征可以分为2种：①以八棵树八道岗子的转山子遗址和陈家村团山遗址为代表；②寇河、碾盘河流域的青铜文化遗存，以西丰振兴沙河南岗遗址、安民镇永淳西大岗遗址、和隆成福西砬山遗址、和隆秋子沟遗址、凉泉头道背遗址等为代表。

2 考古区域年代划分

辽北各区域考古学文化遗存，根据各自不同的文化性质、文化内涵及时代特征，挑选其中最具时代特征的文化遗物与周边已发现并建立了时代序列的文化遗物进行比较，大体勾勒出各区域考古学文化遗存的时代序列。不过由于这些遗址材料都是来源于调查，大部分遗存并未经过科学的考古发掘，因此其准确程度及科学性都只能作为参考。但通过这些遗存与周边有明确年代序列的文化类型学的比较，还是能够明晰辽北各区域古代文化遗存的大体年代的。

2.1 西部丘陵区

西部丘陵区是辽北古文化发育最早的区域，于该区域内发现的30余处新石器时代文化遗址分别属于新乐文化、红山文化。最早当属新乐文化的康平王全遗址、法库蛇山沟、丁家房佘家堡等遗址中代表性的器物——“之”字纹筒形罐[3]。通过与沈阳新乐等遗址中出土的同类器物进行对比，推测其年代大约与新乐一期、中原地区陕、晋、豫的半坡文化年代相当，距今应在7 000年左右。略晚一点的新石器文化遗存是以康平二牛四家子遗址出土的筒形罐为例，经比较可知，其与内蒙古敖汉旗小山遗址出土的筒形罐相似，大体年代距今6 000～6 500年前。

红山文化遗址发现筒形罐的数量也比较多，文化内涵较丰富，且多有彩陶发现[4]。这些遗存的采集遗物在年代上可大体分为3段：①早段以康平二牛李家四家子遗址为代表，其可比较的材料为筒形罐，器表所施的竖压横带之字纹，与内蒙古敖汉旗小山遗址的筒形罐相似，其形成年代也应十分接近，距今6 000～6 500年。②中段以康平沙金敖力营子、小城子赵家店、法库叶茂台西山、慈恩寺王家店、丁家房羊泉等遗址为代表，文化内涵以彩陶为主，其花纹有平行带状纹、斜带纹兼横带纹、弦窝纹、垂帘纹、三角纹等。将花纹组合特点与红山文化的彩陶花纹进行比较，该区域不见红山文化早期的平行竖线和鱼鳞纹，而与红山文化中晚期流行的彩陶纹饰相近，如赤峰西水泉、凌源城子山所出者，且不见红山文化晚期的典型双钩纹和叠压三角纹、方块纹等，因而估计这类遗存的年代当处于红山文化中晚期，不会早于距今6 000年。③晚段以康平胜利乡修理窝堡沙场、康平郝官老山头遗址等为代表。修理窝堡沙场筒形罐的形制、刻画的竖之字纹带，与赤峰西水泉F13:31、建平牛河梁H1:1筒形罐相似，在时间上接近红山文化晚期，距今5 500～6 000年。郝官屯老山头遗址筒形罐，接近于旅大地区吴家村筒形罐形制，并与修理窝堡筒形罐相近，因此年代也大体相当。

这一区域新石器文化中时间最晚的当属被称为新乐二期的文化遗存，以康平二牛张家窝堡遗址、沙金鹿场、小城子赵家店馒头山、法库包家屯黑山下遗址为代表。虽未见完整的筒形罐器形，但其筒形罐的口沿外叠、断面呈三角形、器表施凸起细泥条堆纹，文化特点同于沈阳新民偏堡、瓦房店长兴岛三堂遗址的筒形罐形制，其年代当在新石器时代之末，距今约4 500～5 000年。

青铜时代文化主要是以法库弯柳街遗址为代表的高台山文化类型[5]，其大体年代据C14测定的数应于距今3 100～3 500年前，即历史上的商代早期到商代末期前后。顺山屯类型的年代在距今2 960～3 350年前，即约当商周之际的文化时段。调兵山一带的窑路沟类型，时间上晚于顺山屯和高台山类型，当是这一区域内处于青铜时代中期的文化遗存，大体年代也应处于西周前后。

2.2 昌北平原区

昌北平原区的东辽河下游两岸台地的新石器时代文化，如三江口新力西山遗址以压印之字纹筒形罐残片为主要的文化遗物，其文化特征接近于阜新查海遗址的同类纹饰，年代参考查海数据在距今8 000年左右。团结后岗、苏龙旗大山下遗址则与辽西红山文化面貌接近，时间在距今5 000年前后。而于古榆老孙家房后、曲家店和傅家后山岗子发现的刻划纹陶片，则表现出红山文化“西水泉期”的特征，其时代亦当于距今5 000年前后。

这一区域以满井煤窑沟、马仲河二十垅地为代表的青铜时代文化遗存，有夹砂红褐陶的鬲足、假圈足的器底、桥状耳、舌形鋬耳、豆柱以及叠唇口沿等特征，是受吉长地区西团山文化影响较大的一支文化，与吉林南部的东辽河流域考古学文化关系密切，时代也比较接近，是在距今3 000年左右的西周到春秋战国之前。

2.3 柴河流域

柴河流域的辽海屯北山、大山嘴子一类文化遗存，是以夹滑石陶和夹砂红褐陶为主，陶器主要有鬲、鼎、甑、盆、罐、碗等的陶器组合，其文化特征比较接近沈阳新乐上层，又比新乐上层原始的特点，时代在距今3 000年前后，相当于西周时期或达春秋早期左右。

2.4 东部山区

东部山区的考古学文化主要分布于清河流域和寇河、碾盘河流域。清河流域以开原陈家村遗址为代表的文化遗存，陈家村遗址从新石器时代一直延续到青铜时代，其中新石器时代文化遗存的代表是压印之字纹的筒形罐，其形制与吉林农安左家山一期文化有相近之处，距今年代在4 500～5 000年之间。青铜时代遗物也有早晚之分，早期器物有鼎、壶、罐等，鼎的数量最多；晚期陶器多为灰陶，以高柄豆为大宗器物，其他器类有罐、壶、甑等，器耳形制多样。时代延续较长，从早期的商周至春秋战国，还有一些晚至汉初。寇河、碾盘河流域的青铜文化，其文化性质同于陈家村晚期，所处年代于战国中期前后，至迟不晚于汉初。

3 结束语

辽北以上4个区域的考古学文化构成了辽北地区原始文化的时空框架及其主要内容。目前发现的辽北原始文化遗存，其内涵比较复杂，文化的形成有着多方面的原因。就目前的研究结果看，其形成原因是不同传统文化的交汇、碰撞的结果。辽北原始文化遗存主要受到来自下辽河流域的新乐文化、西辽河流域的红山文化这两种文化的影响，同时吸收辽东区、吉长区的新石器文化因素而形成富有当地特色的原始文化。

到了青铜时代，居住在西部丘陵的先民进入到原始社会解体后的部落联盟时期，创造了高台山类型和顺山屯类型文化。大约在西周时期到春秋末期，辽河东岸的柴河岸边聚集起了一批使用夹滑石陶制三足器，文化主体接近新乐上层文化的辽海屯北山类型先民。与此同时，辽河以西的调兵山一带，也出现了使用方鼎足、扁方鼎足等三足器的窑路沟类型文化的居民。大约在春秋末年起，辽吉山地悄然兴起一股新的以高把豆为主要特色的考古学文化，历经战国到汉，直到被燕汉文化所取代。这就是辽北4个区域考古学文化兴起与衰亡的全过程，可以概括为错综复杂、谱系多元。由于辽北特殊的地理位置，辽北考古学文化在南北文化的沟通上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