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肉难

王水成

如今，去菜场、超市买几斤肉就像打个喷嚏那么简单，但是在改革开放前的中国，普通家庭想吃上一顿猪肉，真是难上加难。每个月，每个人只能吃一斤肉，而且全都是通过发放肉票的形式进行“兑现”的。一说起吃肉，我就回忆起小时候去买肉的情景。

那时候，父亲为了让我们全家吃上几顿肉，每年都要饲养两头肉猪。尽管家里养了猪，但这肉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因为按照规定，肉猪的主人家杀好的猪，不能直接吃，只能拿着去兑换几斤肉票，其余要上交做统筹处理。当然，就主人家而言，那几斤肉票也够全家人饱餐几顿了。拿到了肉票，我们全家有喜有忧。喜的是总算能尝到肉的滋味了;忧的是买肉太难。

父亲要我在第二天的上学路上捎带一斤肉来。我依稀记得，因为明天就能吃上肉了，那天晚上我激动得没睡着觉。第二天一大早，我背上书包、挎上篮子，紧紧攥着父亲给的那张一斤面值的肉票，大步流星地朝供销社奔去。一到供销社肉摊门口，我却完全惊呆了，那里早已聚满了黑压压的买肉人群。我一看这阵势，怕是不“抢”就吃不到了！

待肉摊的门一打开，买肉的篮子就一齐拥着往里面递，我矮小的身躯抱着一个大篮子，被人群挤来挤去，眼看着就快要被淹没了。正当我快要被“挤破脑袋”的人流“埋起来”时，那只被我举得高高的篮子里忽然有了重重的感觉，我踮起脚尖一看，才知是卖肉的叔叔把一大块肉扔到了我的篮子里！本以为今天排不上号，“抢”不到肉了，没想到“天上”掉下来这么大一块！我顾不上被挤得喘不上气的难受，心里美滋滋的。现在想想，可能是叔叔看我瘦小的身躯，觉得一个小孩子怪不容易的，就先给了我一块。

当年买肉的事已过去了近50年，然而，肉鋪叔叔那“重重一扔”，至今还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