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反对意见

蒋骁飞

非洲的一个原始部落里，人们50年前狩猎的主要方式是“围捕”，一群人把猎物围住，然后用石块将其砸死，或者用长矛把猎物刺死。后来，这个原始部落从外部文明世界获得了枪支。按道理，此时应该采用“追捕”的狩猎方式，因为枪支射程远，如果仍采用“围捕”，不仅不易发挥枪支的优势，而且极易误伤同伴。然而，令人颇感意外的是，直到今天这个部落仍旧在用枪支“围捕”猎物。

一个社会学家偶然进入这个部落，对这种现象产生了浓厚兴趣。随后，他有了更意外的发现：这个部落里，几乎每一个成员（从首领到一般成员）都对“围捕”心存疑虑，甚至心怀不满，但全部选择了沉默，“围捕”几十年来被不折不扣地执行着。究竟是怎样一种消极的力量阻止這个部落采取与时俱进的改变？

社会学家进一步发现，错误的狩猎方式之所以被保留下来，主要是源于一种消极的心理——胆怯。部落的一般成员害怕自己的反对意见侵犯了“领导权威”或者“集体利益”，从而被孤立或受到来自集体的惩罚。部落的大小首领们害怕变革威胁到自己的权威，从而丧失了自己的“优势地位”。毕竟对于“围捕”的组织指挥，首领们已经了然于胸;但对“追捕”这种新生事物，他们还不太熟悉。

于是乎，面对错误的做法，部落里所有的人都缄口。于是乎，部落里每天都上演滑稽的一幕：几十个人将猎物赶到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然后几乎是用枪口直接抵着猎物的脑袋开枪。

一方面，每个人都意识到并希望改变不合理的现状;另一方面，错误的做法仍旧在一成不变地延续。在人类的组织中，这种现象比比皆是。所以，我们从来不缺乏同频共振的相谐之声，弥足珍贵的是与众不同的反对意见。反对者并不都是破坏者，也许恰恰是不可多得的、组织急需的建设者。

（高广平摘自《发明与创新》2019年第7期 图/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