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安全规范，乃是生命健康换来的教训

辛省志

农业科学院兰州兽医研究所布鲁氏菌感染事件正在扩大。据央视报道，截至2019年12月10日，兰州兽研所已经有96名学生确认隐性感染了病菌。黑龙江卫健委披露，哈尔滨兽医研究所也有13名曾经在兰州兽研所实习的学生布鲁氏菌抗体阳性，其中1人确诊患布鲁氏病，2人为疑似病例，10人隐性感染。而甘肃农业大学、兰州大学医学院等院校因为使用了从兰州兽研所购买的实验动物，也有感染的风险。

布鲁氏病是一种人畜共患传染病，是传染病防治法规定的乙类传染病，人接触患病的动物及其产品或其污染物就可能感染。中国容易感染布鲁氏病的主要是从事养殖、屠宰等工作的人群。而此次在研究机构出现大面积感染事故，据专家分析，可能与实验室安全防护存在漏洞、实验操作不规范等有直接关系。

根据有关规范，生物实验室必须采取严格的生物安全措施。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2008年版的《实验室生物安全通用要求》对涉及生物因子操作的实验室做出了规定，要求在实验室中必须穿戴口罩、头套以及包括帽子和袜子的连体实验服。然而，据报道，有兰州兽研所及其他高校学生称，如果学生们觉得操作的动物实验没有什么额外风险，就可能只采取戴手套等最基础的防护措施，甚至连口罩都不戴。而在对实验动物进行解剖等操作时，动物身上的病菌可能进入空气，如果被人吸入，就可能感染。事实上，上述标准就在引言中明确指出，绝大多数生物安全事故的根本原因是缺乏生物安全意识和疏于管理。

还值得注意的是，兰州兽研所在11月28-29日就发现有4名学生呈布鲁氏菌抗体血清学阳性，但是没有及时报告。直到12月2日，研究所人员到医院检查，医院发现疑似布鲁氏病病例才上报。如果兰州兽研所第一时间上报疑似病例并及时通知购买了其实验动物的院校立即采取相关措施，波及面可以缩小。

根据前述实验室生物安全标准，实验室材料应该在经过检查或证实符合有关规定的要求后才能投入使用。如果那些从兰州兽研所购买实验动物的院校在购进动物后进行了相应的检疫，这些院校学生感染的可能也将大大降低。但现实中，很多生物研究机构一般都默认从正规渠道购进的实验动物是安全的，但这种默认，可能带来严重的安全风险。经过此次事件，各研究机构应该增加定期对实验动物进行检疫的程序。

这不是国内第一次出现因为科研工作中不遵守规定而导致的事故。

2010年，东北农业大学动物医学学院有教师违反实验动物管理有关规定，从非正规渠道购买了几只实验用山羊，未经检疫就进行实验，在实验中又违反操作规范，没有进行有效防护，最终导致27名学生和1名教师在2011年被确诊感染布鲁氏病。2018年，北京交通大学一个实验室因为违规存储镁粉等危险实验物质导致发生爆炸，3名学生遇难。

实验室安全是一个复杂的体系，而一个复杂体系的安全，必须通过制定严格的规章制度并严格遵守来保证，这也是经过无数血的教训得出的结论。不只是在研究机构，在所有涉及生命安全和健康的领域，都必须严格遵守规范，才能把危险降低到最低。12月6日凌晨，北京铁路局2名员工在上线施工时被高铁列车撞压身亡，原因是一名干部违规使用微信群发送推迟上线作业的命令后没有确认工作人员收到命令，导致了命令漏传。因为没有严格按照工作规范执行，2条鲜活的人命就此陨落。

在此次事件中，虽然布鲁氏菌隐性感染不意味着患病，即使患病，经过积极治疗也可以治愈，但是这仍然是一起本可以避免的重大实验室事故。事件发生后，农业科学院要求成立院调查组，查风险、查责任，并且要求院属研究所要立即开展实验室生物安全风险排查。其他所有的机构，也应该以此为戒，上紧安全防护的弦。只有严格遵守安全操作规范，才能把安全风险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