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报》中法人文交流报道的态度分析
2019-12-12章睿
章 睿
内容提要 中法高级别人文交流机制运行五年以来取得不少实质进展。本文运用内容分析法和框架分析法对法国影响力最大的媒体之一《世界报》中关于中法人文交流的报道进行定量和定性的研究。《世界报》对中法人文交流有关情况的报道是比较友好的。不过，其相关报道中的批判框架都与政治有关，出现“泛政治化”倾向。为更好促进中法人文交流，化解法国对我国的误解和疑虑，我们应该重视中法两国媒体间的交流与合作。
引 言
2014年9月，在中法建交50 周年之际，中法两国正式启动了中法高级别人文交流机制。这是两国政府在人文交流领域共同搭建的最高级别对话机制，与中法财金对话机制、战略对话机制共同构成双边关系三大支柱。机制建立五年以来，两国的人文交流持续保持高级别运作。2018年1月法国总统马克龙带着上、中、下三层目标访问中国：“上”是构建中法两国未来战略上的一致；“中”是沟通中法人文交流；“下”是谋求加强两国经贸合作①《马克龙访华有望推动中法人文交流“快马加鞭”》.中华新闻网，2018年1月25日.http://www.cnagov.com/html/newsshow-42015.html.访问日期：2018年11月10日。。人文交流位居中位，承上启下，中法两国人文方面的交流被推到越来越重要的位置。
随着中法人文交流机制的推进，国内学界对“中法人文交流”越来越关注，但主要是以中方视角为出发点进行研究，从该机制的另一主体——法方角度开展研究的较少。然而，中国只有客观了解法方对中法人文交流的态度、看法和顾虑，才能及时消除法方对我国某些情况的误解，并且根据实际情况有针对性地完善中法人文交流机制，让中法人文交流机制在沟通两国交流与理解中发挥更大作用。本文将选取法国报刊媒体《世界报》（Le Monde）上对中法人文交流的报道作为研究法方对中法人文交流认知情况的角度。《世界报》以严肃严谨的报道风格著称，它内容全面，且给予国际报道较大空间②郑园园.《法国〈世界报〉的改革实践》.新闻战线，2003，6（6）：79.，在国际问题的报道上反映法国政府立场③罗昕.《法国媒体眼中的中国形象研究》.浙江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3年5月，第5 页。，是法国最具影响力的报纸之一。《世界报》2018年度的销量为288435 份，在法国报纸销量排名第二④Chiffres de l’Alliance pour les Chiffires de la Presse et des Médias,https://www.acpm.fr/Les-chiffres/Diffusion-presse/Presse-Payante/Presse-Quotidienne-Nationale.访问日期：2019年7月20日。。此外，即使受到互联网发展的冲击，《世界报》近几年销量一直呈增长态势⑤Chiffres de l’Alliance pour les Chiffires de la Presse et des Médias,https://www.acpm.fr/Support/le-monde.访问日期：2019年7月20日。。
一、研究方法
本文研究目标是了解《世界报》对中法人文交流方面的报道情况。我们参考中法人文交流机制所涵盖的十大人文交流领域——教育、文化、科技、卫生、体育、旅游、青年、妇女、新闻媒体和地方合作⑥《中法高级别人文交流机制第三次会议将为两国关系增添新活力》.中外人文交流网，https://www.ccipe.edu.cn/news/news-596.html.访问日期：2019年7月20日。，搜索《世界报》上与这十个领域密切相关的新闻报道为我们的研究对象。
2017年法国举行总统大选，中间派独立候选人马克龙的当选标志着法国国内政治生态的变化，构成了法国对华政策的新背景。在此背景之下，法国对华政策趋势呈现明显的两面性：一方面，视中国为重要的战略伙伴和贸易伙伴，有意加强贸易、投资、全球治理等领域的合作；另一方面把中国看作竞争对手，强调贸易和投资中所谓的“统一标准”和“对等性”，疑虑和防范比重正在增加。与此同时，法国继续重视与中国之间的人文交流，交流领域从传统的教育、科技、文化领域扩展到公共卫生、全球卫生治理、体育方面的交流。⑦张骥.《2017年法国对华政策：两面性上升》.欧盟及其成员国对华政策报告（2017年）——“双重差异化合作”凸显，2018年。http://www.fudan.edu.cn/download/euc.pdf.p.15,19.访问日期：2018年11月10日。本文将研究在此新背景下法国媒体视域下的中法人文交流情况，即以马克龙就任法国总统这一事件的时间节点（2017年5月14日）作为我们研究法国媒体对中法人文交流报道的时间起点。
本研究借助Europresse 数据库⑧Europresse 数据库为报刊全文数据库，收录包括主流法国报刊在内的8000 余种报刊全文。，选定《世界报》纸媒报刊作为查找来源，对关键词“Chine” （中国）或者“chinois”（中国的）进行搜索，搜索时间段从2017年5月14日至2018年8月31日，共15 个月。最终Europresse 数据库通过关键词全文搜索后共呈现3337 篇提到Chine 或chinois 的新闻报道。根据前文对人文交流领域的定义，采取排除法对得到的3337 篇新闻报道进行阅读筛选，最终选取了自2017年5月14日至2018年8月31日期间《世界报》上与中法人文交流情况主题高度相关的40 篇新闻报道，并对这些报道进行了内容分析和新闻框架分析⑨内容分析法是一种以各种文献为研究对象的研究方法，通过将非定量的材料转化为定量的数据，根据数据做出推断。框架分析法则是传播学中的一种常用方法，指通过新闻中的用词、叙述等要素进行归纳，从而得出报道写作者对议题流露出来的看法、态度以及相应的感情色彩，即新闻文本暗含的框架。。
二、《世界报》中法人文交流报道的定量分析结果
对《世界报》中法人文交流报道的内容分析从新闻采写、报道内容及倾向性三个角度着手进行研究，得到以下结果：
1．《世界报》主要采用详尽、深入的报道形式对中法人文交流情况进行报道。《世界报》对中法人文交流情况的新闻报道中最主要的报道体裁是通讯、调查报告，占报道总量的45%，其次是人物特写、专访，占总量的25%。这两类体裁的共同特点是以叙述和描写为主，对报道对象进行比较详尽且生动的报道，这两类体裁的报道总量占全部报道的70%。
2．在报道选题类型方面，《世界报》对中法人文交流方面的报道是比较友好的。正面题材占报道总量的47.5%；负面题材占35%，正面题材报道多于负面题材报道。无明显倾向和正面题材两类报道总和占到报道总量的65%。此处题材是指报道选题的正面性或负面性，而不是作者的观点倾向性。例如在统计时，将介绍中法间如火如荼的文化交流活动、报道中国科技水平领先等视为正面题材；将人脸识别技术被用来监管公民自由、艺术家创作自由受限等内容视为负面题材。
3．《世界报》被研期间与中法人文交流有关的新闻只集中在文化和科技领域，其他中法人文交流机制涵盖的领域没有涉及。《世界报》关于文化领域的报道最多且主题十分丰富；同时，《世界报》对中国科技发展予以密切关注。文化和科技领域的报道分别占报道总量的72.5%和17.5%。
4．在报道倾向性⑩报道倾向性指报道中作者个人的评价。方面，《世界报》记者对中法人文交流方面的报道是专业的，其报道以客观中立的中性报道为主，占报道总数的85%；正面积极的正面报道和负面消极的负面报道分别占12.5%和2.5%。事实上，15%具有报道倾向性的报道中主要为新闻评论体裁，占83.3%。
三、《世界报》中法人文交流报道的框架分析结果
在上部分整体结果的基础上，我们对文化和科技领域的新闻报道分别进行具体分析，发现这两个领域的报道还呈现不同的特点。
1.文化领域
在被研期间关于文化领域的29 篇报道中，报道体裁主要为通讯、人物特写和专访，占到七成以上。与中法人文交流报道的总体情况相比，文化领域的报道体裁较多采用了人物特写和专访的报道形式（10 篇），这与报道对象有关。特别是在2018年5月的戛纳电影节期间及前后，《世界报》上有多篇介绍中国电影的人物特写和专访，向读者集中介绍中国电影人，其中5月8日和5月14日均有报道中国电影和电影人的整版报道。
文化领域的报道主题分布广泛。《世界报》的报道兴趣涵盖了中国艺术、人文、建筑以及中法文化交流合作事件。法国作为历史悠久、艺术底蕴深厚的国家，对中国文化保持了较高的关注度。从时间轴上来看，中国传统与中国当代的文化议题均有涉及，报道的重点在当代中国更开阔、更具现代化的文化议题。体现中国传统文化的主题有儒家、道教哲学思想以及风水文化；中国当代的文化主题则更丰富，从介绍赵汀阳“天下体系”的中国当代哲学思想到旅法华裔画家赵无极的美学思想，从当下现象级别的电视节目到当代作家莫言的文学作品。报道量最多的主题聚焦在中国当代电影和电影人身上，共有13 篇报道，几乎占到该领域一半的报道。此外，关于中法文化交流合作以及中国青年建筑设计师的主题也是文化领域报道的一大特点。
（1）中国电影及电影人
《世界报》对中国电影及电影人的高关注度与建立中法高级别人文交流机制的初衷一致，在2014年习主席访问法国时两国发表的《联合声明》中明确要“加强在广播影视领域的交流与合作，……，扩大视听产品在对方国家的播出和发行”⑪《中华人民共和国和法兰西共和国联合声明——开创紧密持久的中法全面战略伙伴关系新时代（全文）》.中国政府外交部网站：https://www.fmprc.gov.cn/web/ziliao_674904/1179_674909/t1141375.shtml.访问日期：2019年7月25日。。《世界报》对中国电影及电影人的密集报道有利于法国读者了解、熟悉中国当代电影业，从而扩大中国电影在法国的受众基础，促进中国电影在法国的传播。
《世界报》对中国当代电影的兴趣集中在独立电影、纪录片和文艺片上，它关注独立电影导演与编剧贾樟柯、纪录片导演王兵、拍摄反映社会荒诞的动画导演刘健、首次执导纪录片的艺术家艾未未以及擅长文艺片的香港导演王家卫。《世界报》对贾樟柯本人及其电影尤其关注，有近一半的电影报道（6 篇）与他有关，他的作品、近况、家庭生活以及由他发起创立的平遥国际电影展的新闻一一被报道，并且每篇报道中都会介绍他的经典作品和创作风格，这强化了读者对贾樟柯及其作品的印象。正如一篇报道中所介绍的，《世界报》对贾樟柯电影的极大兴趣某种程度上是在关注中国社会中的悲剧。事实上，《世界报》对其他中国电影人的关注也无不体现了它对中国社会现实的关注。比如它对刘健执导的动画片《大世界》的关注，在所研究时间段的《世界报》报道中共有3 篇关于它的报道，占文化领域报道总量的10.3%。《大世界》是一部讲述当今中国社会不同职业和兴趣的人对财富默契一致的渴望的黑色喜剧动画片。关于这部作品的报道重点放在由于没有受到中国官方的许可，该动画片在最后关头撤回了2017年国际动画电影节的参展申请。王兵是2018年戛纳电影节期间被《世界报》报道的除了贾樟柯之外的另一位中国导演。王兵的纪录片习惯将镜头对准小人物，《世界报》评价他的作品是记录了“中国历史的断层”⑫Pedroletti B.«Wang Bing,dans les failles de l’histoire chinoise ».Le Monde,08/05/2018.SPA6.，突出他在纪录片领域的艺术成就（“全球纪录片大师”），但“他至今没有一部电影被允许上映”⑬“Le second (指王兵),inaltérable outlaw et grand maître du documentaire mondial,vole sous les radars,n’a pas tourné un seul film autorisé depuis ses débuts.”,« Être cinéaste en Chine ».Le Monde,08/05/2018.SPA6.。
（2）中法文化交流合作
被研期间的《世界报》共有4 篇关于中法文化交流合作的报道。两项合作包括：由中方出资、中法两方人员参与建立位于连州的当代摄影博物馆⑭Guillot C.« Un nouveau cadre pour la photo en Chine».Le Monde,21/12/2017.p.20.和蓬皮杜中心与上海西岸美术馆合作设立临时展览项目⑮Pedroletti B.« Un satellite du Centre Pompidou à Shanghaï ».Le Monde,11/01/2018.SCQ3.。两项文化交流包括：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举办的两个法国当代艺术临时展⑯Jardonnet E.« Shanghaï,nouvelle terre de conquête artistique ».Le Monde,23/05/2018.p.17.和2018“中法文化之春”活动⑰« Des
在报道的写作方面，《世界报》擅长讲述与文化交流事件相关的人物故事，把参与者的具体经历和彼此之间的关系融汇在文化交流这个抽象的主题中，生动地再现了文化交流或合作的过程。值得一提的是，《世界报》发表了3 篇与法国有交流的中国建筑师的人物特写或访谈。在调查报告《中国的一座新摄影艺术馆》⑳Guillot C.« Un nouveau cadre pour la photo en Chine».Le Monde,21/12/2017.p.21.中报道了一座位于中国连州、中法合作建立的摄影艺术馆，并且文中以中方场馆负责人——一对曾留学法国的年轻中国建筑师情侣——为视角详细讲述了场馆建设的经过。两位中国建筑师认为“摄影是一门高效的沟通语言”，他们希望借摄影这种形式来描述、反思和改变这个世界。在青年建筑师马岩松的专访㉑Regnier I.« Ma Yansong “Je cherche comment concilier nature et densité” ».Le Monde,24/05/2018.p.18.中，报道采用记录一问一答访谈内容的形式，虽然全文没有直接的赞美词汇，但是通过访谈纪实，一个视野开放、国际化程度高、自信的中国青年形象展现在读者面前。此外，以中国第一位普利兹克奖㉒普利兹克奖为建筑业内的最高荣誉，被誉为“建筑界的诺贝尔奖”。得主王澍的“业余建筑工作室”受邀到波尔多举办作品专题展览的契机，《世界报》发表一篇关于建筑师王澍及其妻子陆文宇的人物特写㉓Regnier I.«La puissante modestie de Wang Shu et Lu Wenyu».Le Monde,30/06/2018.p.22.。报道着重介绍了这对自己定位为“本土建筑师”夫妇的代表作品及创作理念，文字报道旁还配有他们的建筑作品实景照片。王澍、陆文宇夫妇深受中国古代建筑和传统手工艺的影响，他们尤其看中材料的历史价值和叙事性，重视旧建筑材料的回收利用，擅长古今结合、中外结合。全文为读者展现了一对尊重传统、实践慢工出细活建筑理念的建筑师夫妇。通过生动的人物故事，《世界报》为读者勾画出专业、自信、国际化程度高、视野开放同时尊重传统的当代中国中青年建筑设计师形象。
总之，《世界报》对中国文化的报道主题随着中国文化事业的繁荣发展也越来越丰富多样。整体而言，中国当代艺术和青年建筑设计师的发展情况受到关注，关于这两个主题的全部报道都是正面报道，这说明中法文化合作如火如荼、建筑设计交流欣欣向荣。然而，电影报道多为负面题材，以表现中国社会问题尤其是小人物悲惨、无奈的命运，以及创作者面临自由表达被限制的困境等问题为主。
2.科技领域
被研期间《世界报》关于科技领域的11 篇报道全部为中长篇报道，评论文章占27.3%，较多选用评论体裁是该领域报道的突出特点。此外，45.5%的报道配有新闻图片。这都说明《世界报》对中国科技发展情况十分关注。科技领域报道关注的行业都是高、精、尖的前沿领域（如量子通信、航空航天)和与社会生活产生密切联系的科技热点问题（如大数据、人工智能)在中国的发展情况。从题材类型上看，每篇报道的题材倾向明显，要么为正面题材（63.6%)，要么为负面题材（36.4%)，没有无明显倾向的报道。正面题材报道传达出的主要框架是中国科技科研水平世界领先；负面题材报道的主旨是人工智能技术在中国的顺利发展引发个人信息安全问题。
（1）中国科技科研水平世界领先
《世界报》在科技领域的所有报道都认为当今中国科技快速发展且达到世界领先水平，63.6%的报道（7 篇）采用积极态度在报道，即使是负面题材报道的观点也是建立在该认识基础之上的。
该领域报道中有3 篇文章谈论中国科技科研的整体情况，报道题目明确传递出积极信息，如《中国也是创新强国》。这些文章看到中国科技水平逐步赶超欧美等世界强国，用不到十年的时间超越了十个国家成为如今世界排名第二的科研强国㉗Huet S.« La Chine bouscule le palmarès scientifique mondial ».Le Monde,07/04/2018.SCQ1.，并且中国的国家政策层面重视科技创新，所以他们对中国未来抱有希望㉘Johnson S.,Ruane J.« La Chine bientôt championne mondiale de l’innovation? ».Le Monde,11/01/2018.SCQ7.，认为“在未来的世界格局中，中国将是一个重要参与者”㉙Charles-Edouard B.« La Chine est aussi une puissance d’innovation».Le Monde,20/10/2017.SCQ7.。一个盘点世界科研水平排名的专题报道在当天报纸头版的导读用《中国，世界第二大科研强国》为标题来吸引眼球，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中国在世界科研排行中靠前的位置成为《世界报》最关注的特点。
除了介绍中国的整体科技水平以外，《世界报》对中国量子通信、第一架自主研发的民用客机C919、汽车自动驾驶、移动支付等技术的发展情况都予以了报道。以中国量子通信研究团队在《科学》和《自然》杂志接连发表了两篇在量子通信研究领域具有重要意义的文章㉚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潘建伟院士团队的全球首颗量子科学实验卫星“墨子号”完成三大科学实验任务：量子纠缠分发、量子密钥分发、量子隐形传态。潘教授团队关于1200 公里的超远距离量子纠缠分发成果和星地间的远距离量子密钥分发、量子隐形传态成果于2017年7月和8月先后发表在顶级学术期刊《科学》杂志和《自然》杂志，1 个月前曾登上顶级学术期刊《科学》的封面。为契机，《世界报》专门 撰文对中国的量子通信技术发展现状做了细致梳理和广泛采访。报纸以《中国，量子通信的领先者》为题展开报道，文中引用了来自欧洲研究量子通信领域几家最重要实验室不同研究者的评价，全部是十分积极的评论，如“他们（指中国研究团队）已经解决了非常多的技术难题。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令人着迷的进步”、“中国人的探索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㉛Larousserie D.« La Chine,leader des communications quantiques ».Le Monde,15/08/2017.p.19.。因为这些评论来自法国和欧洲的研究者，所以无形中增加了这些信息在读者心中的可信度，这有助于在读者脑海中形成中国在高精尖领域拥有领先技术的形象。
移动支付被称为“中国新四大发明”之一，这一技术的应用也受到《世界报》的关注。《在中国，手机消灭现金》㉜Leplâtre S.« En Chine,le mobile liquide les espèces ».Le Monde,06/09/2017.SCQ2.的通讯对中国今天便捷的移动支付生活进行了整版专题报道。文章从描写中国街上小摊贩都普遍使用二维码接受移动支付的现象进入主题，之后介绍近三四年间移动支付在中国呈几何式迅猛发展，人们基本上实现无现金出门，支付宝和微信钱包让移动支付变得更普遍便捷。在报道写法上，这项先进的支付方式与十分生活化的使用场景在某种程度上形成一种强烈反差，传递给读者“中国百姓享受着便捷的科技生活”的画面。此外，这篇文章还配有一张几乎占半个版面的大幅图片，照片中是一位买菜的顾客正在用手机扫描菜摊摊主的支付宝二维码进行付款，图片中的蔬菜摆放得整齐有序，摊主面带笑容脸色红润，图片光线充足，展现了积极的精神面貌。
（2）人工智能技术与个人信息安全威胁
科技领域的负面消极报道主要从中国人工智能技术的广泛应用对中国公民个人信息安全产生威胁的角度展开构建。《世界报》将科技领域与政治联系起来，构建出中国政府利用人工智能技术对中国公民进行更严密监视的新闻框架。一篇报道中国人脸识别技术应用情况的长篇通讯以《在中国，人脸识别技术入侵日常生活》㉝Leplâtre S.« En Chine,la reconnaissance faciale envahit le quotidien ».Le Monde,11/12/2017.SCQ2.为题。题目中“入侵”（envahir） 一词带有明显的贬义色彩，含有未授权或暴力闯入的意思，尤其在注重个人边界的西方社会文化中，当读者看到这样的词汇会产生强烈的不适感。《世界报》认为中国之所以能在人脸识别领域成为领导者，是因为中国人对这种具有“侵入特点”（caractère intrusif）的人脸识别技术应用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舒服，公众对这种技术的接受态度是中国在人脸识别研究领域大幅领先的原因。类似的观点还出现在《中国，未来的人工智能领袖》㉞Braunstein J.,Laboure M.,Zhang H.Y.« La Chine,futur chef de l’intelligence artificielle ».Le Monde,19/04/2018.SCQ1.为题的评论中，除此之外，这篇文章分析了中国人工智能迅猛发展的大背景及原因后，认为即使中国在大数据方面是技术强国，然而当它拓展国际合作的时候将会遭遇阻碍。㉟“Le défi sera de contenir les risques liés à la collaboration avec un État autoritaire”,op.cit.
总之，《世界报》在科技领域的报道兴趣广泛、视野开阔，涉及的领域从自动驾驶技术到航空航天发展，从世界最前沿的量子通信领域到与老百姓便捷生活紧密相连的移动支付。“当今中国是一个科技科研强国”是《世界报》对中国科技领域进行报道的基础观点，大部分的报道是在正面地报道这一情况。正面积极的报道不仅介绍了中国先进的科技实力，更在文章中传达出法国和欧洲需要加强与中国合作、实现双赢的态度；科技领域的负面消极报道主要从中国人工智能技术的广泛应用对中国公民个人信息安全产生威胁的角度展开构建。
结 语
本文通过内容分析法以及新闻框架分析法对马克龙政府执政以来《世界报》中有关中法人文交流的报道进行定量和定性的研究。我们发现，《世界报》的报道只集中在文化和科技领域，其他中法人文交流机制涵盖的领域没有涉及。马克龙上任以来的《世界报》对中法人文交流有关情况的报道是比较友好的。总体看来，《世界报》报道中的批判框架都与政治有关，出现“泛政治化”倾向。国际交往中求同存异，除去由于意识形态差异造成的新闻报道框架，中国在科技科研方面取得的长足进步、有着国际视野开放心态的新生代设计师、反思社会关照弱者的艺术家等这些进步、开放、具有人文关怀的当代中国形象同样被法国媒体看在眼里，记在笔下。
2014年3月，国家主席习近平访问法国期间，中法两国元首达成建立中法高级别人文交流机制共识。同年9月，中法高级别人文交流机制启动仪式暨首次会议在巴黎举行。每年在中国和法国轮流举办“中法高级别人文交流机制”会议。中国主要媒体均对中法高级别人文交流机制以及历年会议进行了报道。反观法国，主要媒体《世界报》对这一机制事件和会议没有任何报道，这与中国国内媒体对这一机制的关注度形成了鲜明对比。事实上，法国媒体对中国的报道仍然聚焦在政治、经济领域。
马克龙总统在2018年年初对中国进行国事访问，其目标之一即促进中法人文交流。我们有理由相信法国政府将越来越重视中法间人文交流，并且日益重要的中法人文交流也会得到法国媒体更多的关注。
未来增进两国相互了解，尤其是法国了解中国，仍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中法两国高层倡议创立的“中法人文交流机制”是这条路上十分重要的一块里程碑，同时，在这个框架下正在进行的各类交流活动也是增进法国了解真实中国的重要契机。我们认识到媒体的影响力巨大，那么增进中法媒体间的交流与合作是十分必要且迫在眉睫的。比如，对与中法两国有关的重大新闻事件采取合作采访联合写稿的方式，在这种深度交流与磨合中，中法媒体双方必然对对方观点、视角、文化、社会有更深刻的认识。双方新的交流合作形式还有许多可能，这需要我们的创造力。
附 录
表格1 文化领域报道（29 篇）
标题名 时 间 作 者Les tribulations du cinéma d’auteur en Chine 2017.10.27 Jacques Mandelbaum Un nouveau cadre pour la photo en Chine 2017.12.21 Claire Guillot Un satellite du Centre Pompidou à Shanghaï 2018.1.11 驻北京记者Brice Pedroletti Nouvel An chinois:le chien appelle à la prudence...2018.2.15 驻香港记者Florence de Changy L’utopie inclusive Zhao Tingyang 2018.3.24 Frédéric Lemaître La musique de Mo Yan 2018.3.30 Florence Bouchy Les ambitions de la télévision chinoise à l’international 2018.4.18 Mustapha Kessous Wang Bing,dans les failles de l’histoire chinoise 2018.5.8 Brice Pedroletti Être cinéaste en Chine 2018.5.8 Les paradoxes de Jia Zhang-ke 2018.5.8 Brice Pedroletti Le film noir selon Jia Zhang-ke 2018.5.14 Jacques Mandelbaum De la danse au cinéma,les pas de deux de Zhao Tao 2018.5.14 VéroniqueCauhapé Shanghaï,nouvelle terre de conquête artistique 2018.5.23 Emmanuelle Jardonnet Des « croisements » franco-chinois 2018.5.23 Ma Yansong « Je cherche comment concilier nature et densité » 2018.5.24 Propos recueillis par Isabelle Regnier ZaoWou-ki,le vide et le plein 2018.6.8 Philippe Dagen La campagne,terre d’expériences des architectes chinois 2018.6.11 FrédéricEdelmann Dans une demeure de la Chine rurale,le regard de la mort 2018.6.13 Mathieu Macheret Un polar en ombres de Chine 2018.6.20 Clarisse Fabre Denis Walgenwitz « Liu Jian dépeint le réel sur le mode de l’enluminure » 2018.6.20 propos recueillis par CI.F Un signe inconnu découvert dans un tombeau chinois 2018.6.27 La puissante modestie de Wang Shu et Lu Wenyu 2018.6.30 Isabelle Regnier Confucius et Lao-tseu,tête-bêche 2018.7.13 Roger-Pol Droit Entre science et religion,l’évangélisation de la Chine.2018.7.28 Philippe-Jean Catinchi
表格2 科技领域报道（11 篇）
La Chine est aussi une puissance d’innovation 2017.10.20 Charles-Édouard Bouée En Chine,la reconnaissance faciale envahit le quotidien 2017.12.11 Simon Leplâtre La Chine bientôt championne mondiale de l’innovation? 2018.1.11 Simon Johnson et Jonathan Ruane (Traduit de l’anglais par Martin Morel)La Chine à l’assaut de la face cachée 2018.2.14 驻上海记者Simon Leplâtre La Chine bouscule le palmarès scientifique mondial 2018.4.7 Sylvestre Huet La Chine,future chef de l’intelligence artificielle 2018.4.19 Juergen Braunstein,Marion Laboure et Haiyang Zhang De Shenzhen à Pékin,un labo de la voiture du futur 2018.6.22 Éric Béziat Le C919,premier avion de ligne chinois,reprend ses essais en vol 2018.6.26 驻上海记者Simon Leplâtre La Chine,cyberpuissance du futur? 2018.08.25 François Boug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