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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镜》之《急转直下》篇

2019-12-09余露淋

大观 2019年10期

余露淋

摘 要:《黑镜》是英国电视4台和美国NetFlix公司出品的迷你电视剧,其编剧查理·布洛克也憑此剧两次获得艾美奖最佳编剧奖。该迷你电视剧主要以未来科技为背景,对科技本身以及人性本身进行了深刻思考和反思。目前为止,国内外对于《黑镜》中《急转直下》这部影片的研究较少。文章引入福柯全景敞视主义理论的相关原理,对《急转直下》中主人公蕾西自我规范的外在行为进行剖析。

关键词:《黑镜》;《急转直下》;全景敞视主义;迷你电视剧

《黑镜》是英国电视4台和美国NetFlix公司出品的迷你电视剧,其编剧查理·布洛克也凭此剧两次获得艾美奖最佳编剧奖。该迷你电视剧主要以未来科技为背景,对科技本身以及人性本身进行了深刻地思考和反思。

《急转直下》作为《黑镜》第三季之首集,讲述了在一个靠评分来决定社会地位的世界中,一部手机和一副评分系统眼镜,构成了这个世界的社交打分系统。女主人公蕾西执着于打分系统,并将在社交打分系统中保持高评分作为她生活的动力来源和全部追求。但事与愿违,蕾西最终却因过度追求高评分而迎来了急转直下的降分惩罚。当其精神处于崩溃边缘时,迎接她的也变成了社会的监狱。目前为止,国内外对于《黑镜》中《急转直下》这部影片的研究较少。笔者引入福柯全景敞视主义理论的相关原理,对《急转直下》中主人公蕾西自我规范的外在行为进行剖析。

一、全景敞视主义

米歇尔·福柯是20世纪极富挑战性和反抗性的法国思想家,也是著名后现代哲学家。福柯致力于对具体的历史进行整合研究。福柯在《规训与惩罚:监狱的诞生》一书中,揭露了现代社会就是一座“圆形监狱”,因此人们无时无刻不受着监视。

在《规训与惩罚:监狱的诞生》中,福柯重点引入了全景敞视建筑,借以分析了其中的权力运作方式。全景敞视建筑即“圆形监狱建筑”。“此建筑的四周是一个环形建筑,其中心是一座瞭望塔。环形建筑被分成许多小囚室,每个小囚室都贯穿建筑物的横切面。各囚室都有两个窗户。一个对着里面,与塔的窗户相对;另一个对着外面,能使光亮从囚室的一端照到另一端。然后,所需要做的就是在中心瞭望塔安排一名监督者,在每个囚室里关进一人。这些被关者或疯子,或病人,或罪犯,或工人,或学生。”[1]

全景敞视主义是一种机制。这种机制与权力的关系就是,机制使得权力运作变得更轻便、迅速、有效,从而巧妙地实现具有强制性的社会。这种机制对个人的影响是可以让人变得训练有素,同时也让人成为失去了个人意识的肉体——驯顺的肉体。人们终将自觉养成逆来顺受、服从,以及无条件地履行职责和遵守纪律的习惯。

二、主人公的规训状况

在了解了福柯关于全景敞视主义中权力的渗透,以及规训中层级的监视之基础上,再对电影《急转直下》进行解读。不难发现,电影中的任何人物以及人物之间的关系都是处于服从、遵守以及规训的状况之下,更处于无所不在的监视之下。

在《急转直下》中,主人公所展示的实则是一部现代社会的真实建构史。个人评分成为了一种全社会的参考指标,其重要性表现为个人评分与消费、求职、交际,甚至与亲密关系有着直接的联系。不难发现,处在这种评分机制下的人都拼命地迎合这一评分机制。但最终,人们拼命迎合的科技媒介使得人类变得如此无助与被动。

(一)身体规训

规训是权力干预肉体的训练和监视手段。身体规训即对身体行为的约束、训练和监视。影片中,根据具有绝对权力的评分体系,主人公蕾西的个人评分是4.2分,按照社会阶级划分可算作中产阶级。以蕾西为代表的中产阶级都处于被评分系统操控、摆布的状态。这种操控和摆布使得蕾西在其他人面前百般顺从,这种顺从一方面是处于全景敞视之下的评分体系对她的控制,另一方面是蕾西自身的一种自愿和迎合。这从很大程度上反映了隐藏在评分系统背后的权力,因此,可以说真正规训人们的是隐藏在评分系统中的权力。

电影文本中保持微笑成为了一种身体规训。蕾西每天面对镜子一遍遍地练习自己的笑容,这种笑容已被当作是一种强制性的符号,要求被精心地掌握。这种控制在很大程度上与功利有关,即为了身边所遇到的人都能给自己一个五星的评分。即使是在买咖啡时,并不喜欢赠送的饼干,也会回应服务员一个充满应付意味的微笑。

做出练习式微笑的表情已经成为蕾西的习惯。“这种以社会规训为监视员的全景敞视使得权力自动化和非个性化。”女性主义批评家桑德拉在其《福柯、女性气质以及父权制力量现代化》一文中就表达了“女性的身体在规训下变得越发驯服”的观点。也就是说,在大多数的社会情况下,人们对外在形象的所做的任何改变都是其在社会的接受程度的影响。

(二)灵魂规训

根据福柯的理论,电影文本中以蕾西为代表,受评分系统操控着的人们就是“圆形监狱”中的“囚犯”。她们在任何时间任何场所都需要检查自己的行为,自己与旁人也都监视着这些行为。这种以自我监视为主的监视方式其实就是现代社会的一种规训形式。这种对身体行为的控制影响到他们的思想,最终又形成了其行为的指导原则。

换句话说,这种自我控制已经内化成一种自我意识。在对《急转直下》中以蕾西为代表的人们进行分析时,笔者认为不能把他们受到的压迫归因于拥有较高评分的人群,而忽略了他们自身的灵魂规训控制。

蕾西在规训的权力中属于一个被观看的囚犯,身边的人如弟弟瑞恩成了其监督者,可以看到一切却不易被人察觉。正是因为蕾西的内心追求与她所身处的环境有着极大的差距,无论怎么努力,蕾西都是社会规则中的囚犯。因此,无所谓纯粹的“犯罪”,只能说什么变成了“罪”。

在此,蕾西作为“罪犯”,其灵魂变成了要被治理的对象。从肉体到灵魂,蕾西无法超越她的社会等级,也不得不臣服于自己所处的社会等级。这种灵魂治理的来源则是现代科技对灵魂的规训,导致人的客体化倾向。同时,以评分体系为代表的现代化科技媒介,所具有的权力早已被过分使用。

三、人物的选择状况

按照福柯的分析,犯罪一定会使个人处于整个社会的对立面。电影文本中当蕾西迫切地希望自己的社会等级快速提升时,整个社会就成为了一个整体开始反对她。在身处于资本操控的状况下,蕾西进入一场不平等的斗争之中,也进入了一场已安排好结局的惩罚之中。

(一)规训之内的灵魂惩罚

影片中蕾西受到的灵魂惩罚起点出现在当她临出发去私人岛屿当伴娘时,蕾西和弟弟瑞恩发生的争吵。瑞恩认为姐姐这样奉迎并不友好的娜奥米太过虚伪,姐弟俩为此赌气相互评给对方1分。蕾西怒气冲冲从家中出来,正撞到一个高分人士的身上,连声抱歉都没换来对方的原谅,她的分数从4.2降到了4.1。这导致了之后一连串噩梦般的惩罚。

蕾西所受到的惩罚,最让人感到痛苦的不是关于肉体的伤害,而是一种灵魂观念上的痛苦。这种痛苦代表着人的行为自由以及社会等级受到了限制,更深层的是对于自身的负面影响力扩散了,即自己成为社会群体的公敌。

在此,蕾西的“罪”与“罚”涉及到深藏在背后的阶级和权力。有关蕾西的“罪”与“罚”就是整个社会评分机制中的一场游戏罢了。蕾西深陷其中,始终没有要逃离规训社会的欲望。因此,在当今的资本操控之下,规训社会的权力结构日益固化。所谓的社会评分体系,能不断加剧社会阶级的固化和权力的绝对性。

(二)规训之外的空间

福柯强调空间对人的禁闭和驯化作用。因此,在规训空间中的人们,无时无刻不被权力的规训所压迫。影片中,卡车司机苏珊是唯一不按评分体系的牢笼行事的人。因为苏珊处于自己建构起的自由空间中。自由空间即意味着可以自我支配,凭借自由意志而行动,并为自身的行为负责。她建构自由空间的方式是“无视评分系统”,因而不受其摆布。

苏珊无视评分体系的规训与惩罚,正如特立独行的英国著名作家戴·赫·劳伦斯所认为的那样,“一个人不必定要求幸福,不必定要求伟大,但求知道生活,而做个真正的人”。苏珊正是为了做真正的人,以飞蛾扑火般的气概义无反顾地丢掉评分体系的虚假包袱。

卡车司机苏珊跟蕾西谈起自己高得分的往事,似乎意味着蕾西的结局会是涅盘重生,找到真实自我。然而蕾西的态度已经清楚地表明了她仍处在朦胧状态。如果无法摆脱自身的局限以及固有的软弱性和劣根化,那么所谓的自由空间无非也只是一个会造成主体迷失的牢笼。

(三)真实的监狱

电影文本中整个评分社会就是一个大监狱网,其中存在着很多规训方式。

数据日益资本化的当下,人们正面临的是虚拟代码取代现实世界。而意想不到的是,当蕾西进入到监狱网中所设置的监狱时,一切曾经所要遵循的社会规训反而都可无视掉。因此,蕾西进入了一个容纳真实和自由的监狱,充满着愚民和禁忌的牢笼消失了。

在警局里,蕾西被摘除了眼睛里的晶体,她第一次看到了空气中的真实灰尘。蕾西坐在狱室的床上,心中五味杂阵。看着对面监室里西装笔挺的男人,她越看越不顺眼。于是不自觉地重复了一下打分的姿势,才发现曾经作为评分的机器已不复存在了。隔着走廊对骂了起来的蕾西没想到自己也会骂出这些话。两人一边肆无忌惮的骂着,一边放声大笑着,那一刻仿佛长期压抑下的真实自我喷薄而出。

全景敞视状态下监狱网的破坏使得蕾西的评分急转直下。同时自认为是最高等级的评分者,实际上同样处于规训的牢笼之中。只是高评分者在规训社会所营造出的高等级幻觉中自得其乐罢了。主人公蕾西看清了评分系统的虚假,并且自愿脱离“牢笼”、追寻自由,重返真实空间才有了實现的可能。

四、结语

《急转直下》是对当代人们生存状态以及心理机能的一种透视。在资本逻辑主导下的社会权力结构日益固化的世界里,所谓的评分体系,不断加剧了社会阶级的固化和权力的绝对性。因此,如今应该消解规训权力的过度化,从而摆脱掉科技对人类的极度异化。

参考文献:

[1]福柯.规训与惩罚:监狱的诞生[M].刘北成,杨远婴,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5:132.

作者单位:

重庆邮电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