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贸易战如何改变世界服装供应链

文/姜濛 莫淑霖

中美贸易战已对美国的采购模式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中美贸易战事实上牵一发而动全身。一项研究表明，某些国家或地区会因此成为美国某些特定产品的新进口商。

墨西哥一跃成为牛仔裤出口大户

不仅与中国，美国也与墨西哥发生贸易纠纷，但根据美国商务部纺织品和服装办公室(Office of Textiles &Apparels)的数据，墨西哥在2019年第一季度成为美国男式牛仔裤的最大供应国，竟占美国此类商品进口总额的36.81%。尽管美墨加协定(USMCA)存在不确定性，但在1月至3月期间，墨西哥出口美国的牛仔裤增长达16.64%，达到1.7亿美元，而该国占有美国女式牛仔裤和女童装市场份额5.73% 。

孟加拉国和中国是紧随其后的两大男式牛仔裤、男童装的供应国。然而，孟加拉国与中国有显著不同，孟加拉国牛仔裤第一季度出口额为5124万美元，增长0.93%；中国同类产品同期出口额为3990万美元，却下降了3.39%。

孟加拉国主宰全球衬衫与短裤市场

孟加拉国以24.58%的出口份额领跑世界男士、男童棉裤、马裤和短裤类服饰市场。其第一季度出口额为4.4亿美元，增长达13.59%。墨西哥紧随其后，以16.62%的份额抢占出口市场头筹，出口额为2.3463亿美元，增长9.57%。而中国的出口额为2.0336亿美元，下降达14.06%。

孟加拉国也在男士和男童棉织衬衫出口方面占据世界首位。该国第一季度拥有21.67%的国际市场份额，出口增长23.38%，达1.4697亿美元。另一方面，中国仍拥有18.94%的市场份额，出货量下降22.27%，出口额降至1.0991亿美元。越南持有世界市场11.86%的份额，出货量增长5.66%，达7681万美元。在周边邻国中，印尼出口额增长17.94%，斯里兰卡增长6.39%，达2868万美元，但印度的出货量下降12.05%，仅为5713万美元。

截至今年3月，国际男士和男童棉质针织衬衫的进口市场仍由中国主导，占比为14.06%，越南和洪都拉斯分别占11.8%和9.87%。越南第一季度的出货量增长24.76%，达2亿美元，而转口中国出口量增长了4.6%，达1855万美元，洪都拉斯的发货量增长1.38%，达1.46亿美元。

中国西服、外套出口量仍领跑全球

中国在男士、男童外套进口市场占据国际市场领先地位为44.4%，越南以25.6%的市场份额位居第二。然而，今年第一季度，中国男士和男童外套出口量减少了1.47%，而越南同期的出口量增长31.56%，逾1亿美元。

意大利、中国和加拿大为羊毛外套的三大供应商；今年前3个月，羊毛套装供应市场出现下滑。在此期间，意大利供应量增长6.52%，达到2381万美元；中国的出货量基本持平，出口额为1874万美元；加拿大的出口量下降9.96%，跌至1607万美元。

印度在贸易争端中寻找贸易机会

据印度工商部报告，2018年10月印度纺织服装业出口额达到2035.3亿卢比（约203亿元人民币），而前一年同期的出口额为1477.9亿卢比(约147亿元人民币），其中纺织业出口额增长28%，服装业增长54%。出现这种增长的原因是全球经济复苏，卢比贬值刺激了出口，美国市场消费需求激增。市场情况是否确实变好，还有待观察，但印度试图充分利用中美贸易纠纷，挖掘全球市场的潜力，并增加出口纺织品和服装。

早在2018年年底，印度商务部就提高了棉花、人造纤维（MMF）、尼龙、纱线、织物等所有纺织品品类的退税税率。他们通过退税委员会定期审查退税税率，并在必要时调整税率，以便退还中央税收，避免税收“出口”，并在全球市场上维持竞争力。随着印度GST（商品和服务税）的实行，税收结构发生了变化，而出口商一直要求改变关税。

贸易纠纷改变着供应链格局

事实上，中美贸易战还间接影响了许多国家，如泰国、阿根廷、巴基斯坦、土耳其、菲律宾、巴西、哈萨克斯坦和埃及等国家的出口贸易，而印度产品受到的影响最大。美国的政策是根据普遍优惠制(普惠制)给予发展中国家的。印度原本获得56亿美元的税收优惠，属于最大的受益者。去年，在普惠制下的美国从印度进口总额为212亿美元。而中美贸易纠纷使形势变得更加动荡。若中国在纺织服装出口方面成为输家，但不意味着印度要成为赢家。

为此，印度商务部在新德里举行纺织品秘密会议上发表一份特别声明，敦促业界向美国和欧盟以外的国家增加出口。为此，印度政府一直在努力寻找潜在的出口伙伴，并加强与其建立关系。与欧盟签订的自由贸易协定也将减轻行业压力。政府也在寻求与欧盟和澳大利亚的谈判。但与欧盟达成自贸协定的前景一直不太明朗，在其他贸易领域也没取得多大进展。然而，将目光投向美国和欧盟之外的国家始终是个好主意。而印度政府认为，利用中美贸易冲突来刺激出口不一定奏效。由于美国普惠制发生改变，世界纺织服装供应链也将发生变化。

中美关系直接影响印度的出口

了解中美贸易与其交易额很重要。自从特朗普第一次朝中国开炮以来，他已对整个世界贸易带来不小的影响。美国对中国进口商品采取的关税惩罚性措施似乎对纺织品和纱线行业产生了直接影响。尽管服装和鞋业在很大程度上被排除在关税纠纷之外，但新的美国关税制正在逐步向其他类别扩展，那么就可直接影响印度的纺织出口。

目前看来，中国仍是美国最大的纺织品服装贸易伙伴。2016年，美国从中国进口的纺织品和服装价值达452亿美元，超越越南同期出口的4倍。2017年，中国是美国最大的鞋类进口国，占美国鞋类进口额的56%，价值达140亿美元。

研究表明：“中国服装市场的高性价比将使许多品牌和零售商难以将投入的成本大幅转嫁出去；相反这意味着，美国若对服装加征关税，那么来自中国的一些品牌和零售商将受其影响，而这些品牌的原材料来源与印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实行多元化采购做法的企业更有能力承担未来与关税有关的任何附加成本。即便国外公司改变供应链，他们也不可避免要经受成本上涨，因为中国仍然是美国的最大采购国，其供应基地的规模之大，拥有熟练的劳动力之丰富，生产的最终产品质量之好、种类之多，这一切都是其他国家不可替代的”。

印度业界这样预测中美贸易战

贸易战将使美国对华纺织服装贸易逆差进一步缩小。2018年7月，逆差同比下降1%。2013年至2017年，美国对华服装出口额从4700万美元增至8900万美元。服装产品在很大程度上免除了现行的美国关税。包括特产，如皮毛一体的服装，但若将关税政策扩大至所有服装种类，那么许多美国公司可能在短期内不得不提高销售价。

业界注意到“中国制造”的产品根本没法在其他地方生产。美国的关税措施使美国零售商面临价格上涨的风险。鉴于源源不断地对华出口，美国纺织业也很可能从关税政策中受其影响。从长远来看，美国企业面对中国竞争对手，他们不得不进一步实行采购多元化。

在所有纺织服装类别中，印度预计其纱线的出口最受现行美国关税政策影响。印度业界认为，把所有鸡蛋都放在美国的篮子里是不明智的，印度也可与中国很好地合作。尽管印度企业一直以为中国公司通过孟加拉国向印度转口倾销，打压印度纺织业，这让印度业界十分不悦，但他们仍然认为印度与中国的合作是大有可为。

印度打算利用RCEP另起炉灶

RCEP即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即被看作世界最大的经济联盟，覆盖近一半的世界经济。2017年，意向成员国人口总数为34亿，国民生产总值(GDP)总额为49.5万亿美元，约占全球GDP总数的39%，而中国和印度的GDP总和占这一数字一半以上。预计到2050年，RCEP国家的GDP将达到近250万亿美元，中国和印度的GDP总和将逾其中的75%。到2050年，估计RCEP在全球经济中所占的份额为500万亿美元，占全球GDP的一半。

事实上，早在2018年11月，RCEP贸易谈判中就体现出有待解决的瓶颈问题。需要记住的是，RCEP的出现是在特朗普保护主义政策的背景下形成的。目前，印度仍在极力说服相关国家加入这一协定。

印度与其中10个国家的贸易逆差很大。2017年至2018年，印度与中国、韩国、印尼和澳大利亚的逆差分别增至631.2亿、119.6亿、124.7亿和101.6亿美元。上一财年为511.1亿、83.4亿、9.4亿及81.9亿美元。其他国家希望印度取消对与其有自由贸易协定的国家进行贸易的90%～92%商品的关税。与非自由贸易协定伙伴（如中国、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正在讨论取消80%～86%产品的关税。印度想用20年时间取消这些关税，这样有利于服务业专业人员的顺畅流动。

为此，印度政府已寻求到3家国内智囊团的帮助，为RCEP谈判的最后一站制定策略，这3家智囊团包括：印度管理学院、印度国际经济关系研究委员会(ICRIER)和印度商业部下属的自主机构——区域贸易中心。事实上印度一直在密切关注中美贸易纠纷。RCEP能否对印度有利，这将取决于他们与中国的谈判。

计划没有变化快

2018年，世贸组织下调了对全球贸易的展望预期称，“贸易将继续增长，但增速将比先前预测的温和。”该组织预计2019年贸易增长将进一步放缓至3.7%。对2018年的新预测低于世贸组织所做的预测，但仍在当时预估的3.1%至5.5%的增长区间内。可预期往往要取决于变化，这正好印证了印度业界的一句话，“中美贸易纠纷带来的不确定性超出预期，世界经济下行风险加大。”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各国都在为应对美国的增税措施制定新的措施，都在跃跃欲试。虽然这些措施迄今带来的直接影响并不大，但若大多数国家都在采取应对措施，那么毫无疑问，整个世界都将面对更大的风险。

许多世界组织呼吁，贸易一体化在促进共同繁荣方面发挥着更大的作用。这份题为“重振贸易和包容性增长”的报告指出，全球贸易政策有助于带来全球经济根本性变化和机遇。一种相当委婉的说法是：“当前对贸易紧张局势的关注有可能掩盖进一步贸易改革可能带来的巨大的尚未开发的好处。信息技术和全球经济的其他根本性变化所提供的机会尚未反映在现代贸易政策领域，如服务业和电子商务。在这些领域扩大开放将促进竞争，提高生产力和生活水平。在其他许多领域，如农村经济、小型企业和赋予妇女经济权力，与贸易有关的改革对于促进更具包容性的增长尤其重要。”

世界经合组织总干事罗伯托·阿泽维多（Roberto Azevedo）概述说：“我们必须探索一切可能缓解当前紧张局势和加强贸易体系的途径。我们都知道进一步升级的风险（经济风险和贸易体系本身的风险），这将使长期的经济风险成倍增加。而业界希望不要让这类事发生。他们需要贸易和贸易体系在推动经济增长方面发挥作用，就像70年来他们一直致力于这项工作一样。”贸易敌对化无疑会让贸易伙伴担忧。但这些组织没能提出制定新贸易方式的可能性。而包容性增长无论是对美国还是其他国家都是有利的，当然也适用于所有纺织服装大国。

事实上，人们看到的是，中美贸易摩擦没有缓解，相反却在加深。由此，业界普遍认为，计划没有变化快，这一切的一切还取决于中美贸易是激化还是缓解。

影响关键看供应链

尽管纺织服装领域目前不是中美贸易战的焦点，美国零售联合会(National Retail Federation)负责供应链和海关政策副主席乔恩•戈尔德(Jon Gold)表示，纺织服装的供应链仍然是零售商最担忧的问题。

目前，世界纺织服装尚未深受关税影响，而令人担忧的是，随着美国不断升级贸易战，确定无疑，服装将不可避免地列入加增关税的名单。随着中国加大力度回应贸易战，他们完全可能对美棉等商品征收报复性关税，这就会对整个世界的服装行业带来影响。美国依赖中国生产服装和鞋类，美国企业要排除中国供应链，找到另一供应源并不容易，而要发展这些供应源需要时间，而且通常需要数年。

中国并非唯一要被美国加增产品关税的国家。欧盟先后也对金属、农产品、T恤和牛仔裤等美国出口产品加征关税，美国宣布对墨西哥征收关税，这也给墨西哥出口美国服装带来影响。特朗普四处开征关税的做法，从另一角度显现出贸易战可能影响全世界服装行业，并且会直接体现在纺织服装供应链上。种种迹象表明，美国这一做法将打破原有的世界纺织服装供应链的原有格局。供应链究竟会怎样改变纺织服装工业，业界还将拭目以待。

（据印度《时尚世界》《从纤维到时尚》等其他国际英文网http：//www.fashionatingworld.com/new1-2/trade-warpolitical-uncertainties-alter-us-apparel-supply-chain；https：//www.racked.com/2018/7/6/17542162/trump-china-trade-warclothing-prices-macys-walmart；https：//www.fibre2fashion.com/industry-article/8253/the-world-s-a-stage近期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