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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震,中国第一位戎装兽医院士

2019-12-08张新瑞

中国动物保健 2019年5期
关键词:兽医课题动物

张新瑞

“兽医”、“解放军”、“院士”,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三个身份,却在同一个人身上得到了体现。他便是殷震——中国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中唯一以“兽医”为专业的中国工程院院士,亦是在国内外享有盛誉的动物病毒学家和分子生物学家。

儿时——与“生命”结缘

殷震院士生于1926 年6 月28 日,故乡在苏州的古镇甪直。他出生在书香门第,原名是祖父取的殷之士,祖父本一心想将他培养成如唐伯虎一般的苏州名士。当时乡间还有小儿”抓周“习俗,然而小殷之士并未遂祖父的愿去抓画轴、宣纸等物,而是将手伸向了一只被拴在鹅卵石上的蜻蜓。祖父一脸扫兴,父亲却说:“您孙子抓住的是生命啊!”从那时起,小殷之士就与生命结下了不解之缘。

儿时的小殷之士深受家学熏陶,除了学习传统文化外,他最喜欢的就是各种有生命的小动物。江南水乡里的蝌蚪青蛙、游鱼贝壳,田间的鸡鸭鸟兔,草上的蜗牛螳螂,他都曾细心观察过。在家里,他不仅养过小鸡、小鸭、小羊,而且还养过蚕、蟋蟀、蜘蛛、蜈蚣等等。除了陶醉于动物,他还以自家的大哥殷之文和表哥戴明初为偶像,希望能像他们一样外出读书,成为饱学之士。从表哥那里借来的法布尔的《昆虫记》,又引他进入了昆虫世界。他一边阅读,一边在现实中认真观察并与书中比较。圣甲虫、黄斑蜂、金龟子、垒筑蜂等都在他建造的“荒石园”里自由生活。小时候的殷之士就这样在对生命的热爱和探索中长大了。

及冠——选择兽医,更名入伍

殷之士高中毕业后,没有选择祖父期望的书法绘画,而是报考了一般人想象不到,甚至难以理解的兽医专业。在当时的旧社会里,兽医一直被认为是“下九流”的行业。殷之士却不这样想,他觉得国难当头,他应投入科学救国的道路。他觉得,同人医相比,兽医的面更宽——因为一切生命的基本原理都是相通的。就这样,殷之士进入离家不远的南通学院畜牧兽医系学习。当时正值战乱时期,抗日战争爆发后,风雨飘摇,南通学院几经搬迁最后在上海落脚。殷之士在上海接受进步思潮,阅读了表哥给他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震撼了他,更加坚定了他富国济民的人生选择。

1949 年,上海被解放。殷之士被解放军在上海白天站岗执勤、夜晚巡逻警戒,即使下雨寒冷也睡在街上而不叨扰民众的行为震惊。当时殷之士正好大学毕业,他和几位志同道合的同学一起踏进了人民军队的大门,并且在登记表上写下了一个崭新的名字——殷震。

而立——边教边学,积累知识

殷震入伍后的第一个单位是驻在南京的华东兽医学校。最初,他是担任解剖学和微生物学两门功课的教学。为人师表的他,难免有被学员“问”住的情况。于是他经常用课余时间去南农等高校、南京总医院等单位学习进修。虽是初出茅庐,但他边学边教,十分认真投入。外文基础好的他,还和兽医经验丰富的迮文琳合作翻译了厚厚的英文版《兽医内科诊断学》。翻译《波式内科诊断学》则为他和妻子胡美贞的爱情牵上了红线。几经工作调动,1953 年华东兽医学院并入长春解放军兽医大学,殷震随之调去长春,两人最后在长春定居。

从江南到北国,殷震远离了故乡,成为了长春解放军兽医大学的讲师。新中国成立初期曾受苏联的各方援助,长春兽医大学也不例外。为了工作需要,殷震又从头学起俄语,还先后翻译出版了十余本俄语教材和参考书。苏联援助时期的学业积累,在殷震以后几十年的科学研究与教学事业中,都是受用不尽的。

动荡——曲折中前进

1956 年,解放军兽医大学被移交到地方,更名为长春畜牧兽医大学。而后几经并校改名,1959 年几所大学并入后改名为吉林农业大学。由于当时“改革”失误,兽医学尤其是军事兽医学的研究和发展受到极大影响。转眼到了“大跃进”时期,教研室变成了生物制品车间,殷震与其他教师学生都成了工人,没日没夜的干活。要大量培养细菌,就要搞温室;要做培养基,就要搞无菌操作室。他在误区和曲折中小心翼翼的奋力前行。而后又是三年自然灾害,生活更加艰难。尽管如此,殷震还在当时主编出了新中国第一本系统讲述兽医微生物学的教材《兽医微生物学》。

和当时绝大多数知识分子一样,目睹着共产党将中国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经过对马克思主义的学习和深思熟虑,殷震加入了共产党。然而还没来得及转正,20 世纪60 年代中的“文化大革命”爆发了。因为生于富裕之家,殷震被“取消”了党员预备期,并被责令离开校园,下放去马场喂马。在那10 年浩劫中。殷震不得不中断了科研,但他并未停止学习,而是一直偷偷阅读英文书,保持对国际信息的了解。

机遇——厚积薄发,迎难而上

10 年动乱结束了,1978 年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决定把全党工作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改革开放给中国,也给殷震带来了良好的发展机遇。在拨乱反正中,他的预备党员资格也被恢复,并且按期转正。凭借着精通外语的老底子,殷震不仅捡起了文革前的课题,还了解了发达国家正在研究的新课题。他还主动办起英语补习班,帮助大批学员提高了英语水平。也是从这时开始,殷震的研究领域,从过去的“以马为主”,发展到猪、鸡和毛皮动物等经济动物的疫病防治。1984 年,他参加了一个国际动物病毒学术会议,他看到国外科学家的报告大都达到了分子水平,而我国的论文还徘徊在临床病毒学。面对差距,他也渐渐将研究课题从细胞水平发展到分子水平。而后他的研究水平不仅在国内领先,有些项目在国际上也达到前沿水平。

这时进入科研状态的殷震,抓紧一切时间,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研究室内在开展的一些有前景的研究课题,例如动物疫病主要病毒的分子流行病分析等的立题和实验思路等,都是他在参加学术会议、参观乃至住院期间受到启发后酝酿成熟的。在平时的生活中,殷震也经常因为沉迷思考学术问题,出现坐公共汽车坐过好几站、吃饭时吃着吃着就停下筷子开始思索、甚至骑自行车上班时听不到摩托车按喇叭而被撞到的情况。殷震的用功仿佛到了“痴”的程度,为节约时间、他经常连日劳累,生病也不休息。就算胃病日渐严重不得不住院,他也左手输液右手仍不断地写东西。

虽然年近“知天命”,殷震仍凭着他对科研的“痴”将研究跟上了世界前沿的步伐。殷震从事的动物病毒学研究,从普通学科建设成为重点学科,科研经费也从几万几十万发展到后来的几百万几千万元。

教学——教书育人,桃李遍布

殷震不仅注重科研,也注重教书育人。在殷震的主持下,兽医大学成立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基因工程实验室和动物病毒研究室,它们都是国家重点学科——传染病与预防兽医学的重要组成部分。

他对学生比对自己孩子还上心。他曾一步步引导只有初中文化的年轻技术员宋新荣学习英语,走上学业之路。文革结束后不久,殷震的《动物病毒学》有幸出版。写作这本书时条件十分艰难,当时刚恢复的稿费对殷震无异于雪中送炭。然而殷震一分没有留,而是用稿酬给学生们买了资料。每次收到奖金,他都自己只留一小部分,其余统统奖给课题组、实验室的同事、学生们。和学生们一起主编的书籍、取得的成果,他总是把学生们的名字排在前面,而把自己的名字排在最后。

他帮自己的研究生选定的课题,并不选容易突破、容易出成果的,而是紧紧追踪世界的高科技前沿水平,把最尖端的课题交给学生。殷震带出的研究生:熊光明、赵奕、金宁一等等,个个都是学有所成后留学国外,但心系祖国并未定居国外的爱国知识分子。据统计,殷震毕生培养了博士 26 名,硕士 28 名,由他指导而获得博士、硕士学位的研究生,以及在他主持的实验室进修过的各地兽医学或病毒学专业人才,超过了 100 位,其中许多人今天已经成为我国动物病毒学领域的知名学者和带头人。

科研——追逐前沿,成果丰硕

请数一数殷震这一个个闪光的脚印吧,从“六五”开始,殷震就大胆放手让学生外出学习,涉足国际研究领域;从“七五”开始,他和他的学生们在“国家队“里有了自己的位置;从“八五”开始,他们已经能够承担一些重要课题;从“九五”开始,国内外一些生物工程领域同行业的重大课题都是在这里进行......

几年来,他们已经得到“863”"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大项目、国家攻关课题、国家攀登计划项目、“973"项目、省部级重大课题等一系列基金,承担重大课题10 余项。只要是稍微内行一点儿的人都会晓得,这些权威性的基金,没有科研实力,是无论如何也申请不来的。

殷震奉命于1970 年由副教授职称被调到设在该校的军事兽医研究所二室(传染病研究室)工作,1981 年由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批准担任传染病学及预防兽医学学科博士生导师,1990 年获国家“有突出贡献的高级专家”称号,享受政府特殊津贴,1995 年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

自 1970 年殷震成为动物病毒学研究的一位学科带头人之后,直到逝世前的近 30 年间,该所病毒学研究共获得 74 项各类成果奖。其中有殷震参与工作的为25 项,内容涉及乙型脑炎病毒、犬轮状病毒、犬肝炎病毒、口蹄疫病毒、鸡新城疫病毒、鸡痘病毒、猪瘟病毒、鸡减蛋综合征病毒(EDSV-76)等的分离鉴定、检测、诊断及疫苗研制等等。成果之丰硕,让我们在今天还受益无穷。

“整个自然界最宝贵的是生命。”说这句话的殷震,为了研究生命而贡献了自己毕生的精力,甚至在为事业奔波的路途中以身殉职。2007 年7 月18 日,殷震院士在去哈尔滨参加一场学术交流活动的高速公路上因车祸去世。如果不是那场车祸,我国动物病毒学的道路会比如今更开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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