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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秀色隔背村

2019-12-06李淑菲

闽南风 2019年11期
关键词:柿子树柿子村庄

李淑菲

山道弯弯,车子绕着S形的叠翠山峦缓缓而行,沿着大山深处直奔隔背村。

它坐落于群山环抱之中,背靠八仙座山和龙伞岽山,两座山峰紧连在一起,层层山峦翠色依依,伟岸而神圣,俨然成了这个村子的“靠山”。村庄很小,在蓝天白云下像小媳妇般秀美而羞涩,在风清日丽祥和的空气中散发着山里人家特有的生活气息和馨香。

村口,往往是一座村庄的门户、颜值。老庙、老井、老树,是村子的文化基因,历来被珍重。在我走过的很多村庄当中,隔背村的“水口农民小公园”在山区村落当中首屈一指。这是地理与历史的融合,是人文的标签,在许多乡间老树被砍断枝桠捆扎进城的潮流中,这几棵老树安然无恙,怡然天成,在我看来是隔背村的“迎客松”。

据说这几株枫树是村里的“水口树”, 挡住了财气,为的是不让村里水沟的水直通通流向东去。古人在建村庄时特能抓住天时地利,喜欢在村口种树,要么香樟树、要么榕树,均是长命的树。他们为子子孙孙的繁衍发达考虑,希望留给子孙一块好风水的出生地。这几棵罕见的水口树,又是枫叶,便为寒冬的潇潇冷寂平添亮丽的色彩,外出谋生的乡民,到了村口,便觉得到了家。树的姿容无疑是这个村庄的“胎记”,很多村庄屡次走过却忘得一干二净,这里,一眼认得,相信终身铭记。

当烈日炎炎酷暑难耐,在树下纳凉、说着客家话拉家常何尝不是一道风景啊。村中顽童,绕着树做游戏,你追我赶,生活的气息生生不绝。这棵树自从栽种之后由一代又一代的人呵护至今,经过时光的浸润与洗礼,毫无颓废迹象,愈发青翠蓬勃、高大挺拔、枝繁叶茂、直达云天。当阳光的七彩光线照耀着树梢,垂下缕缕光影,在地面形成疏影,倒像是一张不断变幻着造型的地毯。站在树下,抬头仰视,蓝天为底色,色彩斑斓,极目远眺,青山逶迤,便是一幅山乡画卷。

有老树的村庄,便有了更多的文化底蕴与历史纵深度。而这样的村庄,在诸多变异与颓唐的乡村中更能脱颖而出,有故事、有风景,在喧嚣、浮躁的繁华都市里受够了叨扰的现代人,渴望山水田园风光之地作为心灵的憩园。于是,在当地驻外乡亲的推波助澜之下,隔背村渐渐进入艺术爱好者的视野。叶先生不辞辛劳,屡次带领采风团走进他的家乡,然后又将山中美景通过网络走出大山,走进人们的视野,爱家乡情怀令人敬佩。

行走村巷之中,便把画轴徐徐展开,略微凹凸不平的卵石路,镌刻着山区乡村特有久远气息与朴拙的味道。村民投来真诚的目光,交头接耳着,顽童则睁大乌溜溜的眼睛看热闹,疑惑地盯着这群外来客。蹬着台阶,绕村走一圈,仿佛回到农耕时代,门前整齐堆着柴垛,灶膛里冒着炊烟,大鼎饭的香气袅袅飘出小巷中。一位老阿婆摇摇晃晃走着,咧着嘴笑着,拿着竹竿驱赶摇晃着一群肥硕笨拙身躯的鸭,走向村口的水沟,菜园就在屋门前,白菜、芹菜、大蒜、高丽菜,还有不知名字的蔬菜,组合成蔬菜家族在艳阳的映照下如诗如画。村里静默中有喧嚣,喧嚣中有和谐,和谐中有特色。村色犹如画布,纯净的底色之中的生活画面。如陶渊明的《归园田居》描述的情形:

“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现在经过政府“扶贫”,基本上可以家居有余粮,怡然度时光。

短暂的行走一下子很难走进乡村深处,只能看一些表象。村里尚有少数原有的土屋、木屋、土楼、瓦房,经不起岁月风霜的拷打已经残破不堪。取而代之的是现代建筑框梁结构的新式敞亮的砖房,屋顶上不锈钢水塔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很有意思的是这个村不仅有最原始淳朴的自然风光,还有先进的现代“光伏”产业。多层面的结合体使山乡生活告别过去的寒碜与闭塞。同行有画画的、摄影的、写诗的、写作的,经过“采风”,把村里的亮点散发艺术之光,用艺术的审美眼光来审视这一古老村庄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体验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样板,为这简朴的山村添加一股暖流与生机。

我们到自然村长寮走访了叶老师,他精神矍铄,言语清晰,问他高寿几岁?他说“九十三岁,一九二六年生”,九十高寿看来像七十多岁,淡泊、简朴、温馨的乡村生活和清新的空氣、富硒的果蔬、坦然处世的心态,也许是养生的秘笈之所在。所见所闻,给日渐脱离“农耕”的人给予醒脑。

绕着村庄到了裕健龙公司,行走山道,登高望远,宠辱皆忘。

久闻隔背柿子红,赏玩一体,恨不得立即到柿子园。隔背是诏安山区有名的柿乡,几乎所有的山沟、山岗中都种满了柿子树,每一条山沟、山岗里的柿子树都充满了诱惑人的红色果妖,她笑着,招呼着客人。村后边都有一株或者几株柿子树,干枯嶙峋的柿子树,在经历了寒风的梳理和删繁就简、果繁叶稀,一树树柿子,都涨红了笑脸。

当柿子刚成熟,满山满坡的火红的柿子,盛放在乡村的自然之力。

柿子树的枝桠很稀疏,果子高高地挂在树末端,像是专为躲避树脚下的杂草、藤蔓、荆棘而高高在上,红色的柿子果像红红的灯笼,充满火热、喜庆、祥和、自然、盈实,透着一种喜气,它是在树枝上自然红的。采摘柿子需要有“特技”本事,又不像荔枝树,枝桠粗壮可为人攀爬踩脚。我念中学时,就曾经到同学家的柿子园去,拿着长长的竹竿,末端有个网兜,逐个兜下来。在寿星叶老师家中,挎篮里有好多柿子,大家情不自禁拿起来就咬,涩涩的,难于下咽。据说,采下的柿子一般都要放在米糠筐里一个星期左右,将涩味去掉;或用籽蔴杆插入柿子,将涩味抽掉,这样的柿子剥皮吃,味道甜美、可口。

高高在上的红柿子,早就由屈原道出它的高贵品格。

屈原在《九章·橘颂》中写道:“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曾枝剡棘,圆果抟兮。青黄杂糅,文章烂兮。精色内白,类任道兮。纷缊宜修,姱而不丑兮。嗟尔幼志,有以异兮……”

柿子树是一种命理!延续千年,但又面临衰微。

当柿子树渐渐退居生活的边缘,成千上万的柿子树在山中自生自灭,偶尔有人光顾,却不像过去,渗入生活的空间,甚至成为栽种者谋生的部分源泉。而今,无人管饱无人管病无人采摘销售,即将被其它经济作物取而代之。它的生命力何其顽强!它的躯干高大疏朗,艺术家们欣赏它,很难预测它命运的未来走向!

想起柿子树,就难免想起家乡的荔枝树,想起世间日渐减少的传统果树。存活百年,毁于欲望。然后呢,宁愿千里迢迢寻找失落的乡愁,填补空荡荡的心灵。

可惜,时序已到寒冬,残存的红柿子依然顽强地挂在树梢,没有叶子陪衬,孤零零一个个红灯笼突兀地挂着,驱逐了寒冬的凋零迹象,算是献给自然的厚礼,更是祭奠深山沃土的贡品。树枝上摇曳的串串柿子像极了年少时元宵挑灯巡游。

那村、那树、那山峦,古朴又纯真,阿芳的古老歌谣还是涛声依旧。隔背村,离县城有些距离,但已经道路通达,日渐喧闹。山不转水转,风水轮流转,固守古朴,融合现代,也许是最佳选择。期待着,老村庄,世间所有的老村庄能够迎着晨曦从遥远的记忆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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