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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

2019-12-02沈从文

作文周刊·高一版 2019年41期
关键词:人性美露珠沈从文

“求你将我放在你心上如印记,带在你臂上如戳记。”我念诵着《雅歌》来希望你,我的好人。

你的眼睛还没掉转来望我,只起了一个势,我早惊乱得同一只听到弹弓弦子响中的小雀了。我是这样怕与你灵魂接触,因为你太美丽了的缘故。

但这只小雀它愿意常常在弓弦响声下惊惊惶惶乱窜,从惊乱中它已找到更多的舒适快活了。

在青玉色的中天里,那些闪闪烁烁的星群,有你的眼睛存在:因你的眼睛也正是这样闪烁不定,且不要风吹。

在山谷中的溪涧里,那些清莹透明的出山泉,也有你的眼睛存在:你眼睛我记着比这水还清莹透明,流动不止。

我侥幸又见到你一度微笑了,是在那晚风为散放的盆莲旁边。这笑里有清香,我一点都不奇怪,本来你笑时是有种比清香还能沁人心脾的东西!

我见到你笑了,还找不出你的泪来。当我从一面篱笆前过身,见到那些嫩紫色牵牛花上附着的露珠,便想:倘若是她有什么不快事缠上了心,泪珠不是正同这露珠一样美丽,在凉月下会起虹彩吗?

我是那么想着,最后便把那朵牵牛花上的露珠用舌子舔干了。

“怎么这人哪,不将我泪珠穿起?”你必不会这样来怪我,我实在没有这种本领。我头发白得太多了,纵使我能,也找不到穿它的东西!

病渴的人,每日里身上疼痛,心中悲哀,你当真愿意不愿给渴了的人一点甘露喝?

这像做好事的善人一样:可怜路人的渴涸,济以茶汤,恩惠将附在这路人心上,做好事的人将蒙福至于永远。

我日里要做工,没有空闲。在夜里得了休息时,便沿着山涧去找你。我不怕虎狼,也不怕伸着两把钳子来吓我的蝎子,只想在月下见你一面。

碰到许多打起小小火把夜游的萤火,问它们,“朋友朋友,你曾见过一个人吗?”

“你找寻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子呢?”

我指那些闪闪烁烁的群星,“哪,这是眼睛。”

我指那些飘忽的白云,“哪,这是衣裳。”

(摘自“学科网”)

技巧借鉴

沈从文的小说是其创作历程中的里程碑,小说《边城》体现出了他对人性美的思考。其实,沈从文的散文同样具有美感,这种美感不同于小说的人性美,而是流露出一种对自然的意识中的美,这种美可以称之为漂泊之美。

有着部分苗族血统的沈从文是一位有浓重漂泊感的作家。苗族几千年的苦难漂泊史,以及个人成长过程中辗转不定的行军生涯、颠沛流离的异乡生活,使沈从文的内心滋生了浓厚的漂泊意识。他把孤独、寂寞、思乡、飘零等漂泊的情感体验融入笔端,展现出了独特的艺术风格。沈从文的散文大多作于民族危亡、社会更替的20世纪20至40年代,会采用一些意象,比如“水”“云”“浮萍”等具有“流动”特点的意象,来表达了他“漂泊”的创作思想。散文中对意象的选择与运用,不仅表现了作者的个性,更体现了作者所处时代的特征及文化审美心理。

在这篇《白云》中,沈从文就运用了“云”这一主要意象来表达情感。“云”是自然界的景观之一,因其“漂浮”“变幻不定”“易逝”等特点,成为文学作品中常见意象之一。

而在沈从文的笔下,“云”成为了漂泊路途中失意的寄托。《白云》中对“人”的尋找有着“云”的样子,这种意象的运用成就了散文的独特的美。这种美带着一点哀伤的影子,却也成就了散文朦胧的漂泊意识的美。漂泊意识是沈从文散文创作的巨大动力和精神内核,漂泊的生存方式给沈从文带来了孤独和痛苦,同时也锤炼了他的意志和品格,在其散文作品中体现为悬浮无根的飘零之感、浓郁的思乡情怀和精神自由的永恒追求。

这种借由意象、融合比拟的手法,作为一种独特的方式运用在散文创作中能有效提升文章的趣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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