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喊冤”的醉翁之意

钱克锦

錢克锦

美国众议院针对特朗普的弹劾调查进行得如火如荼。特朗普不仅在各种场合喊冤、表清白或者谩骂对手，更是抱怨民主党人发起弹劾调查“不合法”“程序不正当”;竭力为他辩护的共和党议员们，也应和这种抱怨，表示弹劾对特朗普“极不公正”。

乍一看，特朗普和共和党议员们的抱怨似乎不无道理。的确在整个弹劾调查中，民主党议员们呼风唤雨，却看不到代表特朗普一方的律师出场，似乎在这场斗争中，特朗普身为总统，只能挨打却不能还手。

这真是对总统不公吗？答案是否定的。虽然在大部分有弹劾制度的国家，主要立法机构通过弹劾总统的议案后，弹劾案要进入另一机构进行审理（比如美国是参议院，韩国是宪法法院），决定是否免去总统的职务，但从本质上说，弹劾是一种政治程序，而不是一种法律程序。

而特朗普和共和党口中的“合法”“程序正当”等词汇，在美国是和刑事诉讼案有关的法律术语。有分析者认为，这些词汇和弹劾无关，特朗普他们用错了地方。

正因为弹劾总统是一种政治行为，是三权分立的制度中，立法机构对行政机构监督和制衡的重要体现，所以美国宪法的相关规定中，国会在这个领域有很大权力，众议院可以制定弹劾程序，参议院可以制定审判程序。在众议院弹劾调查阶段，国会不必考虑总统的意见，也不必有代表总统的律师介入。

美国有学者认为，尽管从保护人身权利角度出发，美国法律对合法和程序正当很看重，但总统遭到弹劾毕竟是政治程序，最糟糕最严重的后果，也就是干不成总统，这和刑事案中的被告可能面临失去自由或生命完全不同。这也是在弹劾案中“总统的权利得不到保护”的原因之一。

在美国历史上，曾经遭到弹劾的安德鲁·约翰逊和比尔·克林顿两位总统，在弹劾调查初期，他们基本上都没有卷入相关的事务。但弹劾案进入参议院审判时，会有代表他们的律师参与其中。

特朗普和共和党人公开“喊冤”，并不是他们不知道相关的法律和理念，也不是不知道历史，呼吁“合法”和“程序正当”只是他们的策略之一。他们要炮制“总统只挨打不还手”的画面，把特朗普塑造成受害者，激起特朗普支持者的愤慨和部分民众的同情，打的是舆论牌。

不过，总统遭到弹劾下台之后，极有可能受到其他罪名的指控，这个时候他们就真的需要“合法”和“程序正当”，也很需要律师了。因为到那时，已经下台的总统面临的就不再是政治程序，而是法律审判了。如果被定罪，他们真的会失去自由。

当然，和某些国家的政变或阴谋不同，弹劾是法治的体现。那些被弹劾或被迫辞职的总统，往往会被继任者特赦，以便为社会疗伤，比如菲律宾的埃斯特拉达和美国的尼克松。也有非常不幸的下台者，比如苦命的韩国前总统朴槿惠，在下台后就受到多项指控，也得不到继任者文在寅的特赦。这和韩国左派和右派的历史积怨有关。

如果特朗普真的被弹劾，他会不会也受到其他起诉？这倒是个有意思的问题。不过就算特朗普“只挨打不还手，只在推特上喊冤”，真想弹劾他又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