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眼镜蛇”演习的变化及其影响

马银福

“金色眼镜蛇”军事演习（Cobra Gold）是由美国和泰国主导的军事演习，也是东南亚地区规模最大的军事演习，一直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从1982 年创始，经过30 多年的发展，这个军事演习发生了哪些重要变化？美国和泰国主导这个演习的战略意图是什么？它们主导的这个军事演习对东南亚乃至亚太地区的安全形势造成了什么影响？

尽管学界重视“金色眼镜蛇”演习，①余顽和肖之认为，“金蛇眼镜蛇”演习是美泰同盟的“航标灯”，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是美泰同盟的战略基础。参见余顽，肖之：《“金色眼镜蛇2002”与美泰军事同盟》，载《国际展望》2002 年第447 期，第14 页。其他相关研究，参见费昭珣：《同盟理论视角下的美国与东南亚国家军事关系》，暨南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9 年5 月；郗笃刚，刘建忠，周桥：《“亚太再平衡”战略实施以来美国在南海周边军事布局及其对南海问题的影响》，载《亚太安全与海洋研究》2017 年第6 期，第62 页；Wattana Ont-aree，Development of Efficiency Participates In Cobra Gold Exercise of Royal Thai Armed Forces Headquarters，http：//jsc.rtarf.mi.th/research/sum_research/JSC_52/jsc52_42.pdf但相关的研究并不多，而且对最近十多年以来该演习出现的新趋势、新变化和新特点，缺乏相应的分析和论述，更多的是描述和解读年度演习。此外，现有研究大多分析美国的意图和影响，很少分析泰国的考虑，忽视了泰国在这个演习的演化过程中的作用与角色。本文力图分析1982 年至今的30 多年里，“金色眼镜蛇”演习变化的过程、动力以及地区影响，以便更为深入地理解美泰同盟关系，以及两国在东南亚地区的军事布局和战略意图。

一、“金色眼镜蛇”演习的变化

从1982 年至今，“金色眼镜蛇”演习的内容、范围、规模、影响力发生了巨大变化，折射出全球和地区形势的剧烈变动。该演习的历史演进过程大致可以分为两个时期，第一个时期是双边演习（1982-1999），以美泰两国联合演习为主；第二个时期是多边军演时期（2000 年至今），参演国除了美泰两国外，还有其他国家参加。在这两个时期，“金色眼镜蛇”演习在内容、规模、参与国、影响力等方面均有不同的变化，反映了地区形势的不断变化。演习时间一般在每年的2 月或5 月，周期一般为两个星期，演习地点主要在泰国东部春武里府为主，有些年份也集中在泰北的清迈、彭世洛府、中部的华富里、泰东北部的呵叻府以及泰南的泰国湾。根据演习内容又有“大年”（heavy year）和“小年”（light year）之分。“大年”演习强调实地行动，武器装备的实弹演练；“小年”演习内容以参谋长培训、野外训练、人道主义以及民事援助为主。②［泰国］《“金色眼镜蛇-2019”准备就绪，泰美军队联合举办，有29 国参加》，2019 年1 月25日，https：//www.tnews.co.th/index.php/contents/491357但二者之间没有严格界限，只是侧重点不同而已。90 年代中期以后，每年演习都有人道主义救援科目，2011 年就是以人道主义救援为演习重点。

（一）从传统安全关切到非传统安全关切

“金色眼镜蛇”演习的早期阶段主要关切传统安全问题。1982 年开始的美泰联合演习强调应对“外敌”入侵，明显出于对抗“越南威胁”的目的（1978 年越南入侵柬埔寨），重点演练美军集结、开进、打击等过程。③余顽，肖之：《“金色眼镜蛇2002”与美泰军事同盟》，载《国际展望》2002 年第447 期，第16 页。1987 年演习设置以从泰柬边境入侵泰国的外部敌人为假想敌，目的是提高美泰两军联合作战能力，加强保卫泰国能力，抵御外国入侵和应付地区危机的能力。④黄勇：《泰美联合军事演习》，载《瞭望周刊》1987 年第35 期，第8 页。90 年代中期以来， 美国与东南亚国家的军事演习主要目的是加强与这些国家在作战计划、指挥与控制以及战术领域的协调合作能力。⑤郑一省：《从军事演习看美国东南亚政策的新变化》，载《当代亚太》2005年第8期，第51页。例如，1998 年的演习包括联合陆空联合作战、联合海军作战、两栖作战和特别行动，旨在通过美国太平洋战略司令部与朋友（伙伴）和盟国的合作确保地区和平，并加强泰王国武装部队保卫泰国的能力。

冷战结束之后，世界范围内，被之前冷战所掩盖的诸如民族和宗教冲突、族群冲突、恐怖主义、跨国犯罪、毒品走私、难民问题等非传统安全问题再次凸显出来，以及自然灾害、环境污染、疾病传播等严重威胁着世界的和平与地区的稳定，例如2001 年“9·11”恐怖袭击事件、2004 年印度洋海啸、2008 年缅甸“纳吉斯”风暴等自然灾害给各国造成了巨大损失，因此为了应对上述出现的紧急事件，促使美泰两国开始关注地区非传统安全和国际维和行动，并在“金色眼镜蛇”演习中增加了“维和行动”的内容，力图提高泰军参加联合国维和行动的能力。⑥余顽，肖之：《“金色眼镜蛇2002”与美泰军事同盟》，载《国际展望》2002年第447期，第16页。“金色眼镜蛇”演习的内涵从当初美国确保泰国武装部队战斗力，加强东南亚区域应急响应体制，拓展到非传统安全事务及人道主义救援等方面。⑦《专家称“金色眼镜蛇”演习已超出军事层面》，人民网，2012 年2 月16 日，http：//military.people.com.cn/GB/17164765.html2000 年，在联合国框架内，演习增加了非战争军事行动，例如维和、反恐、减灾以及人道主义、民事和医疗内容。2002 年“9 · 11”事件后的首次军演突出了反恐科目的训练。2015 年“金色眼镜蛇”演习前，美国驻曼谷大使馆说：“鉴于目前的政治形势，美国政府更加重视人道主义援助和救灾等非致命性活动。”⑧Cobra Gold，https：//www.globalsecurity.org/military/ops/cobra-gold.htm2018 年“金色眼镜蛇”演习首次加入人道主义救援和减灾环节，让各国参与军队进行沙盘推演、分享行动经验，及通过模拟情境实地训练参与者的灾情处理和救援能力。⑨《泰国“金眼镜蛇”多边联合军演 美军人数为去年两倍》，联合早报，2018 年2 月14 日，http：//www.zaobao.com/sea/politic/story20180214-8352792019 年演习旨在加强海上安全，预防和减轻新出现的疾病威胁，应对大规模自然灾害等任务的协同能力。总体上看，主要演习内容从应对“外敌入侵”到反恐与维和再到人道主义救援、救灾为主的演进，表明“金色眼镜蛇”演习在不断调整演习内容以应对国际和地区突发事件与非传统安全。

（二）从双边到多边

美国与日本、韩国、菲律宾等盟国的军事演习都是双边的，而美泰之间的“金色眼镜蛇”演习却从双边发展成多边，是东南亚地区规模最大的军事演习，具有特殊的地区影响力。

1993 年之前，“金色眼镜蛇”演习只是美泰双边演习，1993 年新加坡作为观察员国加入，2000 年新加坡正式参与演习，使“金色眼镜蛇”演习开启了多边进程。2004-2011 年，蒙古、菲律宾、日本、印度尼西亚、韩国、马来西亚先后加入。2013-2015 年，缅甸、中国、印度先后加入。至此，“金色眼镜蛇”演习参演国和观察国达到30 个左右（见表1）。

“金色眼镜蛇”演习的规模并不是稳定的，参演人数从几千到上万人不等，2002 年曾达到2.2 万人，达到演习至今以来的最大规模。⑩曹筱阳：《美泰同盟的合作形式、机制及其前景》，载《东南亚研究》2015 年第5 期，第50 页。从历次演习来看，美国兵力均占一半以上，其次是泰国，人数上千；其他参演国家人数一般在几十到上百人不等。参与国分为三类：第一类是正式参演国；第二类是跨国规划拓展小组（Multinational Planning Augmentation Team）（简称MPAT），主要对非传统安全、人道主义援助、救灾演习等提供建议和意见；第三类是联合观察员联络小组（Combined Observer Liaison Team）（简称COLT），是正式的观察员国。以上三类成员统称为演习参与国。

表1 2010-2019 年“金色眼镜蛇”演习的参演人数与国家概况＊

随着参演国家的增多，演习的影响力也随之扩大。1982-1999 年仅是美泰两国的联合演习，规模和影响力有限，1993 年新加坡作为观察员国观摩演习，2000 年正式参与，其影响力也只限于整个东南亚地区，但随着日本、韩国、中国、印度等国加入，参演国尤其是观察员国数的不断扩大，“金色眼镜蛇”演习的影响力扩大到了整个亚太地区。从地区上看，演习参与国从最初的东南亚扩大到东亚和南亚，从新加坡加入之后印度尼西亚、日本、韩国、马来西亚相继加入，孟加拉国、尼泊尔、印度2011 年是MPAT 成员，2014 年巴基斯坦是观察员国。从东亚扩大到美洲（加拿大）和拉丁美洲，2010 年智利是观察员，2017 和2018 巴西作为观察员加入。大洋洲的澳大利亚一直是MPAT 成员国，新西兰2012-2014 是观察员国，2017-2019 年是MPAT 成员国。非洲的南非、欧洲的英、法、德、意大利、瑞典、乌克兰、俄罗斯都曾作为MPAT 或COLT 成员参加演习。2010年之后MPAT 和COLT 都在20 个左右（见表1）。2019 年演习发表的一份声明援引泰国国防部长鹏披巴（Pornpipat）将军的话说：“我们看到，这一泰美倡议已成为军事合作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并已扩展到地区一级。”⑪Thailand and US launch annual Cobra Gold military exercise，https：//www.militarytimes.com/news/your-military/2019/02/12/thailand-and-us-launch-annual-cobra-gold-military-exercise/

三、美泰两国主导“金色眼镜蛇”演习的战略意图

“金色眼镜蛇”演习从双边走向多边，从传统安全领域走向非传统安全领域，这种变化的发生，与美国和泰国两个主导国家的战略意愿和行动能力是分不开的。也就是说，美国和泰国对“金色眼镜蛇”演习的战略预期和设计，是这个演习变化发展的动力。

（一）美国的战略意图

从冷战时期至今，泰国都是美国在东南亚地区的重要盟友。通过主导“金色眼镜蛇”演习，美国可以加强与泰国的同盟关系，显示它在东南亚的军事存在和保护盟友的决心，表明美国是该地区安全秩序的主导者和维护者，并威慑和制衡地区秩序的潜在或直接的挑战者。加强和扩大“金色眼镜蛇”演习，符合美国在东南亚以及整个亚太地区的战略利益。

首先，推动“金色眼镜蛇”演习的发展，可以维持美国在东南亚和整个亚太地区强大的军事存在与影响力，履行保障对地区安全的承诺，显示美国支持其太平洋伙伴的安全和人道主义利益的决心。⑫Kevin Baron，Cobra Gold 2009：Building trust high on the agenda，February 11，2009，https：//www.stripes.com/news/cobra-gold-2009-building-trust-high-on-the-agenda-1.880122017 年美国驻泰国外交使团代理团长彼得·海蒙德（Peter Haymond）说：“‘金色眼镜蛇’是美国和泰国持久联盟的王冠上的一颗宝石，也是美国坚定不移地致力于建立一个自由开放的印太支柱。”⑬Cobra Gold，https：//www.globalsecurity.org/military/ops/cobra-gold.htm2018 年的“金色眼镜蛇”演习，美国派出6800 名军人参演，人数几乎是去年的两倍。美国驻曼谷大使馆发言人卡斯顿圭说：“这是印度太平洋地区最大的多边军事演习，彰显了美国对本地区的承诺。”⑭《泰国“金眼镜蛇”多边联合军演 美军人数为去年两倍》，联合早报，2018 年2 月14 日，http：//www.zaobao.com/sea/politic/story20180214-835279五角大楼发言人罗布·曼宁（Rob Manning）就2018 年的“金色眼镜蛇”演习表示，“这次演习是美国加强在该地区参与的承诺的组成部分，”⑮Exercise Cobra Gold Strengthens Interoperability，Regional Relationships，February26，2018，https：//dod.defense.gov/News/Article/Article/1450954/exercise-cobra-gold-strengthens-interoperabilityregional-relationships/正如中国学者所指出的，美国参演和主导“金色眼镜蛇”演习以及其它演习，都是美军在该地区保持军事存在的一种主要形式，因为在亚太地区保持军事存在是美国亚太安全战略的基石。⑯郑一省：《从军事演习看美国东南亚政策的新变化》，载《当代亚太》2005 年第8 期，第52 页。

其次，“金色眼镜蛇”演习也是美国巩固老盟友，拉拢安全伙伴，结交新朋友的舞台，目的是搭建亚太国家之间相互交流与对话的平台，维护和增强在亚太地区的同盟体系，扩大美国在整个亚太、印度洋地区的军事影响力。美国欲通过“金色眼镜蛇”演习在东南亚地区建构美国主导下的“地区多边合作安全机制”意图，⑰余顽，肖之：《“金色眼镜蛇2002”与美泰军事同盟》，载《国际展望》2002 年第447 期，第16 页。密切与亚太地区军事盟友的合作关系，并强化自身在亚太的军事地位。除了日本、韩国、澳大利亚、菲律宾和泰国五个盟国外，新加坡、印度尼西亚、印度等安全伙伴已加入演习，同时加强与美国有安全关系的国家，例如马来西亚、柬埔寨、老挝和蒙古等国的军事合作关系。⑱此处美国与亚太国家的安全关系划分参考了周方银研究员的划分，具体参见周方银：《中国崛起、东亚格局变迁与东亚秩序的发展方向》，载《当代亚太》2012 年第5 期。2013 年缅甸首次作为观察员国观摩演习，“这也被视为是西方与缅甸之间关系改善的强烈信号。不过，有专家认为，美国此举是为了把缅甸拉入自己对中国的战略包围圈，这也是美国同缅甸进行军事合作所采取的第一个步骤。”⑲管艳：《“金色眼镜蛇”多国各打小算盘》，载《中国国防报》2013 年2 月19 日。甚至与泰国处于边界对峙状态的柬埔寨也被邀请作为联合观察员联络小组的参与者。⑳Gordon Arthur，Eexercise Cobra Gold 2013，https：//defencereviewasia.com/cobra-gold/随着越来越多的国家加入，其影响力愈来愈大，2016-2019 年参与国已有29 国，影响力从东南亚扩大到整个了“印太”地区，“联合军演更多地是表明国家政治立场，增强双边和多边互信、合作。”㉑孙晔飞：《“金色眼镜蛇2010”多国抢滩东南亚》，载《中国青年报》2010 年2 月12 日。演习主题逐渐向非传统安全领域转变，旨在通过多国部队演习以推进地区安全以及构建东南亚地区安全体系，㉒房永智：《解放军参加“金色眼镜蛇”演习释放多重积极意义》，载《中国青年报》2014 年2 月21 日。进一步巩固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安全优势，固化“安全上靠美国”的传统思维，构建以美国盟友为核心，安全伙伴为外围的安全体系，美军“通过演习活动和其他协助工作改善盟国防务的示范作用，吸收新伙伴国，由此增进美国军事理念及合作框架的扩散范围。”㉓林达丰：《再平衡背景下智库对美军东南亚任务思路的构建》，载《南洋问题研究》2015 年第1 期，第12 页。

第三，巩固和维系与泰国的同盟关系。泰国地处中南半岛中心，是东南亚的交通枢纽，海陆兼备，是连接太平洋与印度洋的关键节点。因此，泰国对美国历届政府的亚太或“印太”战略具有十分重要的地缘战略价值。首先，泰国作为美国五个亚太盟国之一，美国在亚太地区构筑的亚太同盟体系是美国重要的战略资产，㉔周方银：《美国的亚太同盟体系与中国的应对》，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13 年第11 期，第15 页。泰国境内重要的军事基地和设施是美军可以利用的无价军事资产，可为在危机期间美军介入地区事务提供跳板。美国军事计划人员强调在东南亚的“地点而不是基地”（places， not bases）概念，在这个概念中，美国军队可以暂时使用军事和训练设施，而不必维持长期和昂贵的长期驻留。㉕Emma Chanlett-Avery，“Thailand：Background and U.S. Relations”，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January 22，2010，p.10.其次，鉴于泰国与美国的关系，泰国在该地区的地位可能会影响美国更广泛的外交政策目标以及在东南亚进一步开展多边经济和安全合作的前景。2004 年印度洋海啸发生后，泰国成为美国和国际救援工作的物流中心。美国对整个地区的空中和海上救援行动都是从乌塔堡的空军基地和梭桃邑的海军基地出发的。灾难发生后，泰国立即允许美国全面进入这些基地。㉖Emma Chanlett-Avery，“Thailand：Background and U.S. Relations”，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January 22，2010.Summary，p.9.2010 年，美国副国务卿威廉·伯恩斯（William Burns）在曼谷大学的一次演讲中总结了美泰联盟的目的，宣称“特别是与泰国的联盟，是美国对该地区持久承诺的一个关键例子，它作为展示共同利益和价值观、确保地区和平与安全的平台，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㉗Walter Lohman，“Reinvigorating the U.S.-Thailand Alliance”，Background，No.2609，Septembr26，2011，p.11.因此，虽然泰国在八年内发生两次政变，美国暂停了部分军事援助项目，但美国政府并未中断“金色眼镜蛇”演习，目的就是维系两国的军事关系。表明泰国仍是美国在亚太地区的重要盟友，尽管该国存在种种缺陷，但它是一个有能力的军事伙伴，它是美国军队的宝贵接入点，是多边安全努力的重要平台，也是帮助应对全球和地区挑战的净安全提供者。㉘Prashanth Parameswaran，Exclusive：Managing the Strained US-Thailand Alliance，December 16，2015，https：//thediplomat.com/2015/12/exclusive-managing-the-strained-us-thailand-alliance/2017 年特朗普总统执政后，泰国军政府与美国之间的关系有所改善。美国陆军第一军团指挥官，代表美国印度太平洋司令部的加里·沃尔斯基（Gary J. Volesky）中将在2019 年“金色眼镜蛇”开幕式上说：“加强这种业已牢固的（同盟）关系对我们来说绝对是至关重要的”。㉙Cobra Gold，one of world’s largest multinational military exercises，kicks off in Thailand，https：//www.stripes.com/news/pacific/cobra-gold-one-of-world-s-largest-multinational-military-exercises-kicks-off-in-thailand-1.568443同时，美国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哈里·哈里斯（Harry Harris）作为政变以来参加演习的最高级别的美国军官参加了这次演习，并会见了巴育和其他高级将领，表明美军恢复和加强与泰国军事关系的强烈意愿。而特朗普政府提出的“印太”战略，仅靠日、印、澳三国显然是不够的，还必须依靠泰国、菲律宾等盟友的支持。

最后，美国也试图通过这个演习机制来制衡中国在亚太地区的影响力。“金色眼镜蛇”演习是美国在南海地区表现其军事影响力的重要行动，通过与东南亚各国举行军事演习，美国正在构建以菲、马、新、泰等国家军事基地为重点，机动、灵活地构建南海前沿军事基地群，加快在南海周边的军事布局，㉚郗笃刚，刘建忠，周桥：《“亚太再平衡”战略实施以来美国在南海周边军事布局及其对南海问题的影响》，载《亚太安全与海洋研究》2017 年第6 期，第62-67 页。美国与东南亚国家的军事演习目的之一就是限制中国在南海军事行动的战略目标。㉛郑一省：《从军事演习看美国东南亚政策的新变化》，载《当代亚太》2005 年第8 期，第56 页。“金色眼镜蛇”军演更多地则体现在美国希望在东南亚地区寻找新合作点，以实现其战略重心东移，防止亚太主导地位被挑战的重要一步。㉜《2014“金色眼镜蛇”军演今开幕 中国首派实兵参演》，中国新闻网，2014 年2 月11 日，http：//www.chinanews.com/mil/2014/02-11/5820618.shtml例如，对于2012 年“金色眼镜蛇”联合演习由于接近传统安全敏感领域（中国南海），中国学者指出，美国“金色眼镜蛇”就是剑指中国，反映出美国企图插手南海事务，日媒认为演习将被美国用来强化与亚太军事盟友的合作关系，并遏制中国的崛起和军事实力的强大。㉝《罗援：美国重返亚太主导军演是剑指中国》，人民网，2012 年2 月14 日，http：//military.people.com.cn/GB/17110398.html美国全国广播公司说得更直接：“‘金色眼镜蛇’就是要通过展示美国及其盟友的军事力量，对中国和朝鲜的野心进行遏制和震慑。”㉞《2014“金色眼镜蛇”军演今开幕 中国首派实兵参演》，中国新闻网，2014 年2 月11 日，http：//www.chinanews.com/mil/2014/02-11/5820618.shtml泰国学者认为，美国作为“游戏的制定者”，2013 年邀请缅甸作为观察员国加入演习是为了制衡中国在东南亚不断扩大的影响力。㉟［泰国］《“金色眼镜蛇”新面孔，拉缅甸加入，平衡中国》，2012 年12 月27 日，https：//www.isranews.org/isranews-scoop/18491-cobra-gold-2013.html2015 年美国不愿退出“金色眼镜蛇”演习，是因为奥巴马政府担心这可能会危及华盛顿与泰国的长期军事关系，这是近两个世纪的盟友。它还担心与曼谷决裂会让泰国将军更接近中国，而中国正在与美国争夺东南亚的影响力。㊱U.S. military to participate in major exercise in Thailand despite coup，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world/national-security/us-military-to-participate-in-major-exercise-in-thailand-despitecoup/2015/02/07/cd328d16- ae3b- 11e4- abe8- e1ef60ca26de_story.html？ noredirect=on&utm_term=。92b25a008a9e泰国学者巴尼塔认为美国演习的目的在于扩大地区盟友平衡中国。㊲［泰国］《“金色眼镜蛇”新面孔，拉缅甸加入，平衡中国》，2012 年12 月27 日，https：//www.isranews.org/isranews-scoop/18491-cobra-gold-2013.html由此可见，“金色眼镜蛇”演习反映了美国希望泰国在美国与中国的竞争中能够发挥盟友的作用，具有明显的制衡中国的战略意图。

（二）泰国的战略意图

泰国最首要的考虑是如何通过“金色眼镜蛇”演习来巩固美泰同盟关系。根据美国与其他国家（地区）开展防务合作和军事援助项目的法律，美国将其与其他国家（地区）的关系分为北约盟友、非北约主要盟国、普通盟友和友好国家（地区）等几类。㊳刘若楠：《东南亚国家对冲战略的动因（1997-2015）》，清华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6 年5月，第50 页。2003 年泰国被美国赋予“非北约主要盟国”（Major Non-NATO Ally）的地位，在美国的亚太同盟体系中，美国与日、韩、澳同盟属于支柱和核心同盟，美泰、美菲同盟属于中间层次的同盟，美国与马来西亚、印尼属于外围同盟，但从军事关系层次来看，泰国和菲律宾是美国在东南亚“重要的非北约盟友”——属于第一层次盟友。㊴费昭珣：《同盟理论视角下的美国与东南亚国家军事关系》，暨南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9年5 月，第106 页。由此可见，泰国在美国亚太盟国的地位很高，但从联盟紧密程度、条约义务、驻军等方面综合比较泰国还是比不上其他四个国家。㊵相关讨论参见：周建仁：《同盟理论与美国“重返亚太”同盟战略应对》，载《当代亚太》2015 年第4 期。凌胜利：《美国亚太联盟转型：在中美权力与信任之间》，载《当代亚太》2012 年第5 期。而且“随着泰国与周边国家关系的迅速发展，泰国已经不再是过去一味依赖和臣服于美国的单纯盟友，因此，泰美两国必须在此之外寻找新的共同点，以为未来互惠互利和可持续发展的合作关系奠定基础。”㊶管艳：《“金色眼镜蛇”多国各打小算盘》，载《中国国防报》2013 年2 月19 日。因此泰国正好借演习来弥补其它方面不足，凸显泰国重要性，进一步加强和巩固泰美同盟关系。

泰国第二个目的是通过“金色眼镜蛇”演习过程来学习美军先进的作战指挥理念和军事技术，增强本国军队实力以及应对各种突发事件，包括自然灾害和国内动乱的应变能力。对于泰国军队来说，演习为其提供了学习美军技战术水平的绝佳机会，通过与美军演习，一方面增强和提高泰国各个军种与友军联合行动能力，另一方面美军的作战思维、理念潜移默化的传给了泰国军队。“我们从‘金色眼镜蛇’得到的东西对于本区域各国来说是非常有价值的，无论是维护和平、国内安全、人道主义援助还是对新技术和军事训练的培训，”泰国皇家陆军拉差吉·甘扎那瓦（Ratchakrit Kanchanawat）将军在参观2009 年“金色眼镜蛇”演习时说。“皇家武装部队从“金色眼镜蛇”计划中得到的最大好处是为行动做准备，尤其是维和行动，他们可以将这些行动应用于内部安全努力。”㊷Kevin Baron，Thai military leaders tour Cobra Gold headquarters，February 13，2009. https：//www.stripes.com/news/thai-military-leaders-tour-cobra-gold-headquarters-1.88100

对于泰国来说，演习的第三个好处是借助美国的力量来解决东南亚地区的非传统安全问题。冷战结束后，非传统安全成为东南亚最大的安全威胁，这些威胁具体包括泰南恐怖主义袭击、印尼、马来西亚和菲律宾宗教极端势力、自然灾害、环境污染、毒品走私、跨国犯罪、难民问题、海盗等，这些将是未来影响东南亚地区安全的主要因素，尤其是近年来伊斯兰恐怖主义网络“伊斯兰祈祷团”（Jemaah Islamiyah）在印尼和马来西亚比较活跃，与美国的联合演习可对东南亚恐怖主义活动形成强大的心理威慑作用。泰南民族分离主义运动和恐怖主义至今仍是困扰泰国的难题，其他国家“对本地区的跨国犯罪以及民族宗教冲突等问题抱有危机感， 希望通过联合军事演习加强本国战备和应变能力。”㊸郑一省：《从军事演习看美国东南亚政策的新变化》，载《当代亚太》2005 年第8 期，第55 页。这也是新加坡、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积极参加演习原因之一，即希望加强与美国合作有效应对地区内的非传统安全问题。

泰国还可以从“金色眼镜蛇”演习中获得一种政治利益——有了与美国同盟关系这一因素，泰国拥有强大的安全靠山，极大的增强在东盟的地位与影响力。政变后的军政府，也可以利用演习这一平台借花献佛，争取获得其他国家的认可与支持。演习除了促进美泰军队之间的协同性外，也是一种仪式，代表着泰国在美国主导的等级安全秩序中的重要地位，同时主办演习使泰国军方获得了相对较高的地位和国际声誉。㊹Pongphisoot Busbarat，“Thai-US Relations in the Post-Cold War Era：Untying the Special Relationship”，Asian Security，Vol.13，No.3，2017 ，pp.267-268.2014 年5 月政变后，执政的军政府甚至有更大的动机来宣传此次演习作为增强泰国战略重要性的手段的地位，以及国际社会不顾泰国国内问题与该国接触的意愿。㊺Prashanth Parameswaran，Exclusive：Managing the Strained US-Thailand Alliance，December 16，2015，https：//thediplomat.com/2015/12/exclusive-managing-the-strained-us-thailand-alliance/

四、“金色眼镜蛇”演习的地区影响

首先，从地区层面上看，“金色眼镜蛇”演习加强了美国在地区军事-安全的主导地位和安全存在，影响了东盟国家的军事和安全政策，使之更倾向于依赖美军安全保护与支持。“美国东南亚军事任务的构思重点，可能呈现侧重非传统安全和救灾一类军民通用领域的趋势，其间接强化对东南亚潜在影响力的布局意图明显。”㊻林达丰：《再平衡背景下智库对美军东南亚任务思路的构建》，载《南洋问题研究》2015 年第1 期，第17 页。例如2008 年演习旨在提高美国、泰国、新加坡、日本和印度尼西亚的军事准备以及联合、相互合作，加强了安全关系。与此同时，间接干涉南海问题，给相关声索国打气撑腰，加大了通过双边谈判解决争议的难度，刺激了地区军备竞赛，加剧了地区紧张氛围。另一方面，“金色眼镜蛇”在应对地区乃至全球性安全挑战，加深国际合作，维护亚太地区稳定作出了一定贡献。“金色眼镜蛇”对人道主义救援、救灾、反恐、跨国威胁、非战斗人员疏散训练、应对大规模自然灾害演习以及配合联合国维和行动演练等，以及“重点推进地区国家应对传统和非传统安全的防务能力······强化地区国家对潜在威胁的防御和遏制”㊼林达丰：《再平衡背景下智库对美军东南亚任务思路的构建》，载《南洋问题研究》2015 年第1 期，第13 页。等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在一定程度提高了地区应对非传统安全威胁能力。美国驻曼谷大使馆临时代办彼得·海蒙德（Peter Haymond）说，这次（2019 年）演习提高了参与国对2004 年印度尼西亚印度洋海啸、2011 年日本东北地震和海啸、2013 年菲律宾台风“海燕”和2015 年尼泊尔地震的应对能力。㊽Cobra Gold，one of world’s largest multinational military exercises，kicks off in Thailand，February 13，2019，https：//www.stripes.com/news/pacific/cobra-gold-one-of-world-s-largest-multinational-military-exercises-kicks-off-in-thailand-1.568443

其次，由于美泰实力的不对称性，演习增强了泰国对美国的安全依赖，从而进一步影响、控制和支配泰国的军事安全政策。美国对泰军援非常重视对泰国军队的影响力、塑造力和控制力。㊾宋清润：《从“亚太再平衡”战略看美泰军事同盟关系》，载《国际研究参考》2015 年第2 期，第4 页。“金色眼镜蛇”演习就是泰美关系的试金石。2014 年泰国政变后，参加演习的美军人数从2013年的8900 人降至2014 年的4300 人，自2015 年以来大约保持在3600 人左右，［50］Pongphisoot Busbarat，“Thai-US Relations in the Post-Cold War Era：Untying the Special Relationship”，Asian Security，Vol.13，No.3，2017，p.268.并一直持续到2017 年，直到2018 年才恢复正常，（见表1）演习规模的“缩水”一度引起了外界关注。培养盟国对美国形成依赖关系，美国会强调让其在地区安全中承担一定的义务，以分担自身成本，特别是盟国要比较有力地对美国的全球战略进行配合。［51］周方银：《美国的亚太同盟体系与中国的应对》，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13 年第11 期，第14 页。例如，“9 · 11”事件之后，泰国政府最初的表态是“严守中立”，但美国为了自身利益和报复恐怖主义袭击，布什政府提出“先发制人”（pre-emptive strike）的原则，并对美国盟友施加外交和心理压力。2001 年布什总统在年度国会演讲，用“你要么支持我们，要么反对我们”（you're either with us or against us），“每个国家，每个地区，现在必须要做出决定：是和我们站在一边还是和恐怖主义站在一边”［52］“You Are Either with Us，Or With the Terrorists 2001-09-21.”Voice of America，October27，2001，http：//www.voanews.com/a/a-13-a-2001-09-21-14-bush-66411197/549664.html.的措辞号召各盟国与美国站在一起，这黑白分明的选择给美国盟友施加了极大的压力。在观望了一个星期之后，泰国最终决定“全力支持”美国的全球反恐战争，积极配合与支持美国的军事行动，允许美军使用泰国军事基地和设施，为美军在阿富汗“持久自由行动”和伊拉克“自由行动”提供部队和装备，还派出工兵营和医疗分队参与伊拉克和阿富汗战后重建。［53］［泰］素拉差·巴隆苏：《反恐战争期间的泰美关系》，载《安全研究》2007年第24卷，第39-40页。此外，泰国还向达尔富尔部署了维和人员，并两次派遣海军舰艇参加亚丁湾的国际反海盗努力。

第三，为中美两国开展军事交流与合作提供了一个平台。2014 年中国派出17 名官兵参与了人道主义和民事援助部分的演习以及参与公民健康演习。这是中国首次派实兵参加“金色眼镜蛇”演习，尽管中国只是参与人道主义救援演习，但体现了中美两国军事战略互信进一步增强。美国邀请传统“朋友圈”以外的国家参与这样的演习，这被特雷·福莫斯（Trefor Moss）称为“软应用（美国）的硬实力”，在解决未来中美军事领导人不信任感方面，无疑扮演着微妙而不可或缺的角色。［54］Nicole Yeo，China’s Participation in Cobra Gold 2014：A Golden Opportunity for the United States？ March11，2014，https：//www.chinausfocus.com/foreign-policy/chinas-participation-in-cobragold-2014-a-golden-opportunity-for-the-united-states/通过演习可以向中国提供更大的军事透明度，在“金色眼镜蛇”演习中以有限的形式参与人道主义和民事援助（HCA），将缓解紧张局势造成的相互战略上的不信任。不过，在机制层面上，无论是为了遏制中国还是其他目的，中国军方都无法更好地理解美国的战略意图。鉴于2014 年“金色眼镜蛇”提供的美军与解放军之间的互动空间有限，两军之间进行军人对军人交流的好处似乎无法很好地实现国防部发展“健康”和“透明”的军事关系这一更广泛的目标。美军邀请中国人民解放军参加“金色眼镜蛇”和其他多边演习，并不是为了单独推进美中两军之间更大的关系。［55］Nicole Yeo，China’s Participation in Cobra Gold 2014：A Golden Opportunity for the United States？ March11，2014，https：//www.chinausfocus.com/foreign-policy/chinas-participation-in-cobragold-2014-a-golden-opportunity-for-the-united-states/然而，“金色眼镜蛇”演习确实有机会成为未来中美军事关系基础的一部分。无论如何，为中美两国初级军事人员在个人层面上互动提供了一个相对良性的平台。

最后，“金色眼镜蛇”演习为中泰关系、中国-东盟关系提供了军事交流与合作的契机。2002 年泰国邀请中国作为观察员国观摩演习，中国也邀请泰方参加观摩2003 年“北剑”演习，2004 年的“铁拳”演习以及2005 年的“北剑”演习。2014 年中国正式派兵参与演习，援引泰国国防部长鹏披巴（Pornpipat）将军的话说，“我认为，眼镜蛇黄金不仅是在该地区相互理解和合作的平台，而且现在对我们的其他战略伙伴也是有益的。”［56］Thailand and US launch annual Cobra Gold military exercise，https：//www.militarytimes.com/news/your-military/2019/02/12/thailand-and-us-launch-annual-cobra-gold-military-exercise/泰国其他军方官员也认为，中国的参与释放了积极信号，将会促进中国与东盟的军事关系。［57］房永智：《解放军参加“金色眼镜蛇”演习释放多重积极意义》，载《中国青年报》2014 年2月21 日。而中泰两国在军事上一直保持着良好关系。2005 年两国开展“泰-中友谊-2005”海上联合搜救演习，2007 年和2008年两国举行了“突击—2007”和“突击—2008”反恐联合演习，2010年举行了“蓝色突击—2010”的军事训练，2013 年举行“突击—2013”的反恐联合训练，2015 年举行了“猎鹰突击”首次联合空军演习。而中泰两国互派观察员有助于进一步促进两军的交流与合作，增进两军之间的了解和互信，对促进中国与东盟的军事合作具有积极的作用。

五、结论

“金色眼镜蛇”演习既是美泰同盟和军事合作的重要形式，也是美国介入东南亚地区安全事务的一个重要途径。进入21 世纪后，随着国际和地区安全形势的不断变化，“金色眼镜蛇”演习的内容、规模、人数、目的也随之调整，美国与盟国的军事关系得到不断深化和加强，参演国从美国盟友或安全伙伴为主向其他地区和国家扩容，地区影响力进一步扩大。由于美泰两国国际定位和战略利益不同，两国对演习有不同的利益诉求。美国希望通过演习证明在地区的军事存在，现实美国保护盟友利益的决心，夯实同盟合作基础，制衡地区潜在或者直接挑战者的影响力。巩固泰美同盟关系，增强自身军事实力和应对突发事件能力，借助美国应对非传统安全是泰国主要的利益考量。“金色眼镜蛇”演习至今对地区和平与安全产生了深远影响，其影响力已远远超出了最初的战略预期。无论是对地区还是美泰、美中和中泰关系，既有消极的一面也有积极的一面，一方面加剧了地区紧张气氛，巩固和扩大了美国的安全同盟体系在地区影响力，使地区国家在安全上唯美国马首是瞻，安全上更加依赖美国提供的安全保护伞，激化了南海问题原本复杂的局势，不利于南海问题的和平解决。另一方面，中国参与演习尽管内容有限，但为中美两军交流提供了良好平台，有助于消除彼此之间的不信任，同时也有助于增进中国与东盟国家的军事交流。概而言之，“金色眼镜蛇”演习的存在和发展表明，美国在亚太地区拥有强大军事存在，美国建立的地区安全秩序尚未发生根本改变，美国仍然是该地区安全秩序的主导者，并将继续对未来亚太地区的安全产生深远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