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讲述故事书里的故事？

我们爱看故事书，也知道故事书都是作家写出来的，可是如果我问你：“谁在讲述故事书里的故事？”你一定会莫名其妙：“故事书都是作家写的，那当然都是作家在讲述故事喽。”对，你回答得非常正确，但作家在以什么样的方式讲述呢？

我们来看《吹牛大王历险记》，这本书有不同的版本，我手头的这个版本的第一篇章是《初次冒险》，其中第一段是这样子的：

几年前，当时我的脸上连胡楂还没有长出来，或者说，我还没有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而是处在男人和男孩儿之间的阶段。那个时候，我总是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而父母却一直打击我，尽管我父亲也曾是个了不起的旅行家。在讲完这些非凡奇妙的冒险之前，我会让你们知道他的旅行经历的。外婆家那边的表哥很喜欢我，经常说我是个上进的年轻人，而且总是满足我的好奇心。跟我的口才相比，还是他的口才比较有效果，因为他说服了我的父亲，允许我和他一起去锡兰群岛旅行，而且他的叔叔已经在那里做了很多年的官。

这一段中，作者在用什么样的方式讲述书里的故事呢？或者换个说法，作者在用什么样的叙述视角来讲述这个故事呢？

很显然，是第一人称叙述视角：我。也就是说，“我”是整本故事书的叙述者，也是所有他讲述的故事的参与者或者知情者。这样的叙述，可以让读者产生一种真实的、亲切的感觉；同时，也便于抒发和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和观点意见。不足的是，由于叙述者，也就是“我”的视角限制，不能叙述“我”所不知的内容。

我们来看这样一句话：“昨天放学之后，我跟同桌一起回家。我家距离学校近，所以我是第一个到家的。”“我”作为叙述者，回到家之后，知不知道同桌做了啥事情？是不知道的。同桌在“我”回家之后，去了公园，还是去了超市，抑或去了体育馆，叙述者“我”是不知道的。第二天上学，同桌对“我”说：“昨晚放学，你回家之后，我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体育馆。”这时候，“我”才得以知晓他在我回家之后做的事情。如果他不说，“我”是不知道的。

就比如现在，你给你爸爸讲述同桌的故事，你讲的跟同桌相关的故事，多是你参与其中的事情，或者是你从旁人那里听到的故事，你不可能给你爸爸讲你不知道的事情。

以第一人称叙述视角叙述的故事，还有《小王子》《鲁滨孙漂流记》等。

我们来看《小王子》的开篇：

六岁那年，我在书上看到一幅很精美的画，那本书和原始森林有关，名字叫《真实的故事》。画里有条大蟒蛇正要吞食野兽……书上写着：“大蟒蛇会把猎物整个吞进去，完全不咀嚼，然后它们就无法动弹了，要花六个月的时间边睡觉边消化。”

于是，我的思绪飞到丛林里去探险，最后用彩色蜡笔画出了处女作。

…………

毫无疑问，《小王子》也是作者在以第一人称叙述视角讲述的。作者用这样的叙述视角讲述，你是不是感受到一种真实？在这本书里，“我”遇见了“小王子”，在文中，“小王子”给“我”讲了许多故事：猴面包树、玫瑰花以及星际旅行中，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人……

除了第一人称视角，还有第三人称叙述视角。

第三人称叙述视角，比较常见的是第三人称全知全能视角、第三人称有限视角和第三人称客观视角。

第三人称全知全能视角，也被称为上帝视角。叙述者仿佛就是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上帝。故事书里的所有人，无论是正派，还是反派，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他们的所思所想、所见所闻，叙述者都是清清楚楚的。我们在阅读这类叙述视角的故事时，不仅知道主人公在想什么、干什么，也知道主人公之外的其他人在想什么、干什么。这样的叙述视角，不受时间和地点的限制，作者写起来更自由、更灵活。比如《柳林风声》，我们来看故事的开篇：

整个上午，鼹鼠都在勤奋地干活，为他小小的家屋做春季大扫除。先用扫帚扫，再用掸子掸，然后登上梯子、椅子什么的，拿着刷子，提着灰浆桶，刷墙，直干到灰尘呛了嗓子，迷了眼，全身乌黑的毛皮溅满了白灰浆，腰也酸了，臂也痛了。春天的气息，在他头上的天空里吹拂，在他脚下的泥土里游动，在他四周飘荡。春天那奇妙的追求、渴望的精神，甚至钻进了他那阴暗低矮的小屋……

《柳林风声》的开篇虽然在讲述鼹鼠，但随着故事的往下发展，叙述者又开始讲述其他人的故事。在《蟾蜍历险记》这一篇章里，叙述者这样子讲述：

蟾蜍被关进一个阴森森臭烘烘的地牢。他知道，一座暗无天日的中世纪城堡，把他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了。外面那个世界，阳光灿烂，碎石子儿道路纵横交错，前不久，他还在那儿尽情玩乐，好不快活，就像全英国的道路都被他买下了似的。想到这，他一头扑在地上，流着辛酸的泪，完全陷入了绝望……

“蟾蜍被关进地牢”这件事，鼹鼠并没有参与进来，可是我们通过叙述者的叙述，知道了发生在蟾蜍身上的事情，而且知道他的所思所想，这就得益于叙述者采用的上帝视角叙述。

第三人称有限视角（也称第三人称主观视角），是受到限制的，不像上帝视角那样全知全能，而是将焦点集中在主人公身上。故事的开篇到结束，都围绕着主人公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进行。这种第三人称已经接近于第一人称叙述。《柳林风声》里的故事主人公是鼹鼠，如果整本书下来，叙述者将焦点集中在鼹鼠身上，主要叙述鼹鼠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其他人物只是作为配角参与到鼹鼠的故事中来，这样的话，《柳林风声》的全知全能视角，就变成了第三人称限制叙述视角。

叙述者站在一个完全客观的外部的视角叙述，即第三人称客观视角。这类视角就像摄影机一样，将人物的行为和动作客观地“拍摄”下来，但无法带我们走进人物的内心。我们在读这样的故事时，仿佛是在观看一档电视节目。如《小蝌蚪找妈妈》：

池塘里有一群小蝌蚪，大大的脑袋，黑灰色的身子，甩着长长的尾巴，快活地游来游去。

小蝌蚪游哇游，过了几天，长出两条后腿。他们看见鲤鱼妈妈在教小鲤鱼捕食，就迎上去，问：“鲤鱼阿姨，我们的妈妈在哪里？”鲤鱼妈妈说：“你们的妈妈有四条腿，宽嘴巴。你们到那边去找吧！”

…………

【创意小练习】

这节课我们学习的是人称叙述视角。不同的叙述角度，带来的阅读体验不同。假设老师安排我们写一篇跟鱼相关的作文，我相信很多小朋友都会这样写：《我家鱼缸里的鱼》或者是《我在河边钓到一条鱼》等，无论怎么写，这些作文的视角都是小作者的视角。如果换个视角，比如《我是一条鱼》，从鱼的视角去讲述故事，那这样的作文就显得新颖别致。本堂课之后，我们在看故事书或者阅读一篇文章的时候，看看叙述者是在用哪个视角讲述故事，如果将这些故事换一个视角重写，那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