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访声乐教育家卞敬祖先生
2019-11-26涂怡岚
涂怡岚
卞敬祖,上海音乐学院声乐歌剧系教授,硕士生导师。1938年出生于上海;1958年考入上海音乐学院,师从姚继新、葛朝祉学习声乐;1964年毕业留校任教。先后担任上海音乐学院声乐系党总支书记、声乐系主任,院艺术委员会副主任及院工会主席,周小燕歌剧中心总经理等行政职务。六十年来,卞敬祖教授扎根教学一线,曾培养黄英、吴波、蔡大生、钱护壮、周进华、朱慧玲、易思衡、陆佳能、方颖等二百余名出类拔萃的声乐表演和声乐教学人才。在每一个岗位上,他顿开名利,如春泥护花、红烛照人,只谋事业发展和学子业成。1995年后,他把主要精力转向为高等院校培育优质生源的附中的声乐教育上,构建教学体系,研究创新方法。担任周小燕歌剧中心总经理时期,他努力开新路,为年轻的声乐学子们开辟实践大舞台殚精竭虑,连续参与组织了多部歌剧(全本)的排演。
2018年6月16日,浙江省音乐家协会、上海音乐学院联合举办了“卞敬祖教授六十年音乐之缘”音乐会,黄英、蔡大生、周进华、朱慧玲等来自世界各地的众多弟子用歌声向八十高龄的恩师致敬,一票难求,反响强烈。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近日,笔者专程拜访了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畅谈他的六十载艺术人生(下文,卞敬祖教授简称“卞”,笔者简称“涂”)。
启蒙:声入我心
涂:卞老师,您好!我们已经聊过好多次,您的教学生涯时间很长,学生类型多样,还经历过不同的工作岗位。但是,之前的聊天都是“碎片式”的,这次想跟您全面地聊聊。
卞:我其实也没怎么整理、归纳过,就是每天都在做事,日子一天天过,踏踏实实的。不知不觉,我已经八十了,从中学开始学声乐至今,这一辈子我一直过得很充实,倒是没什么遗憾。
涂:您的声乐启蒙是在高中阶段吗?
卞:我上的中学过去是教会学校,以前叫圣方济学校,现在叫时代中学,那里出过很多音乐人才,比如我们声乐系的倪承丰老师,作曲系的郭豫春,钢琴系的李民强,等等。说老实话,一开始,我跟声乐没什么关系。有一年,学校开欢送毕业生的音乐会,有个男生唱了一首《金日成将军之歌》,声音响亮、通透,情感饱满、扎实,我听得很感动,眼泪都出来了,一下子觉得声乐真是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后来我去打听,别人告诉我,那个男生叫倪承丰,已经被中央音乐学院华东分院,也就是上海音乐学院录取了。我那时候就觉得能唱歌真好,能抒发感情,感动自己的同时还能感动别人。之后,我就在校外找了一位福建歌舞团的退休演员开始学声乐了。
保加利亚歌剧专家康斯坦察·基洛娃(前) 为卞敬祖、赵宪上重唱课(1960)
“文革”后“上音”声乐系教师男声四重唱演出(左一卞敬祖,左二倪承丰,1976)
涂:许多声乐家的启蒙好像都是从一场感动自己的音乐会开始的,比如我以前访问一些周先生早期的学生时,他们也说,是听了周先生的音乐会以后被震撼、被感动,然后开始对声乐产生兴趣。这像一个开关,开启了我们潜意识里对声乐的审美,我们觉得它美才有继续了解的愿望,才愿意为这个事情花工夫。
卞:你说得对,因为觉得美、被感动,就想自己也能这样表达,训练过程总归是困难的,一开始老是唱不好;等到终于唱好了,你又会有新的目标,这就比较有意思了。人一直有追求,过得就比较快乐,即使艰难、困苦,也可以苦中作乐。
我考上“上音”以前,没有觉得声乐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真正觉得难,反而是上学以后。因为学得深了,你才会发现不是张开嘴巴发出声音就叫“歌唱”、就叫“声乐”的。不过,总的来说,我那时候觉得学习声乐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我投入进去以后,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师承:博采众长
涂:您觉得“有意思”,结果“有意思”的时间多了一年,您那一届本科生好像读了六年吧?
卞:对。我是1958年入学的。本科二年级时,学院开办了上海音乐学院实验乐团,那时候教学是向实践倾斜的,要求我们一个阶段内都到实验乐团去,以为群众演出为主要任务。因此,我和同学们都去乐团了。因为我的组织能力比较强,所以还在系里当团支部书记,其实也是协调实验乐团的工作。一年以后,乐团停办了,大家就又回到学校继续上课。所以,我们这一届学生,比其他届在学校多待了一年。事实上,创办实验乐团还是很有成效的,《梁祝》就是那个阶段创作出来的。
涂:您在学院这六年的师承关系是怎样的呢?
卞:这个有点儿复杂。我进校的时候是跟姚继新老师学,姚老师是个很正派的老实人,一直有些怀才不遇。我跟他学习的这一年,主要唱中国歌,感受不同的艺术风格。他是北方人,对咬字要求很严格。那个时候,我们在南方学习唱歌的孩子很需要他这样能认真分析汉语的教师。我跟他的学习时间不长,但是他对我影响还蛮大的。
那时,下课以后,他老是带我到淮海路去吃蛋皮(一种点心);还吃生煎(包),叫一客,他自己吃一个,其他的我吃。他告诉我,这样的吃法是点到即止,因为身体原因他不能吃太多,所以要把握好这个“度”,既能和学生分享美食,又不至于伤身体。他说,声乐学习也是这样,就是各种均衡和适度的把握。我后来当教师了,也带学生们去吃小笼包,我吃一个,其他的都给学生。我意识到,姚老师虽然只教了我一年,但还是影响了我许多,我们感情很好。“文革”时,他盲肠炎发作,是我把他背到医院去的。当时医生不够,我直接把他抱上了手术台……
夫妻二人在家里练习(1986)
我在学院的第二个主科老师是保加利亚的康斯坦察·基洛娃,她是保加利亚派来的专家,刘若娥、钱慧娜、胡逸文、王秀云、郑寒、赵宪和我跟她学了一年。她说俄语和意大利语,我们的外语基础都很差,虽然学校还专门配了翻译,但学得还是蛮吃力的。胡逸文跟基洛娃老师是同样的声部,她有不小进步。我虽进步不是很大,但是视野变得更开阔了。当然,我还有个意外收获,我携手六十年的妻子赵宪就是这个专家班的同学。专家班学习结束后,我就跟葛朝祉先生继续学习了。
涂:您原来是姚继新先生的学生,上过一年专家班以后,改成跟葛先生学习,姚先生有没有意见?
探望启蒙老师姚继新(右起:施鸿鄂、沈湘、姚继新、卞敬祖,1992)
卞:那倒没有。我们那个时候,老师、学生都是很服从组织分配的。姚老师对我很好,我想,遗憾多少是有一些的,但是他从没说过不高兴的话。我们的师生关系一直很好,他去世的时候,我一直在他身边。
涂:葛先生对您的影响主要在哪些方面?
卞:那时候,音乐学院主要靠的是周(小燕)先生、葛(朝祉)先生等这一批老教授的老底子,但是,到底走什么路其实还不明确。因为美声唱法是洋唱法,那时的“土洋之争”想必你们也是了解的,很多时候会被贴上“脱离群众”的标签……我举个例子吧,当时周先生教了从新疆来学习的热比娅·穆罕默德一些美声唱法的技巧,有位领导听了热比娅的演唱后很严肃地说:“这样唱,回得了新疆吗?”由于这样的大背景,搞得教师不敢教,学生不敢学了。我们那时基本上都是自然唱,对咬字要求比较多一些,所以我的学习起步不是很好。到了葛先生那里,我可以说是在痛苦中前进。葛先生艺术水平高,要求也很高。葛先生的英语、意大利语都很好,他和周先生、张仁清先生又是音乐学院声乐系钢琴最好的三个人,而且他还是搞指挥的。这样的大家,跟着他学,潜移默化,我的审美水平一天天就高起来了。那个阶段,我学习也非常刻苦。
涂:听您总结了师承,我觉得对成就现在的您,可以说是,博采众长。
卞:是的,现在的我也变成别人眼里的老先生了,我倒是觉得,不要盲目崇拜老先生。比如我吧,当年的音乐基础肯定没有现在从小就学钢琴的孩子好,视唱练耳、语言学习都不如现在有条件,视野肯定也不如孩子们开阔。我觉得历史给了现在的孩子更好的条件,不用像我们那样在黑暗中摸索,不用走那么多弯路了。
涂:卞老师,您总是这么谦虚,还好,我们已经习惯了。
卞:这真不是谦虚,我这是发自内心的想法。其实,我更想表达的是,现在的孩子是站在我们老一辈的肩膀上前行的,他们一定比我们更优秀。实际上,这也对他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我希望他们这一代人能够真正地唱响世界舞台。
授业:因势利导
涂:您后来一直从事声乐教学工作,从学院到附中,再到歌剧中心,教了很多学生,成材率也比较高。我想问问,在选择学生的时候,有什么您最看重的条件吗?
黄英参加“法国巴黎国际歌剧声乐比赛”载誉归来(1992)
卞:我其实选择的余地不大,我在声乐系做主任、书记的时候,跟我学习的学生很多都是“被动”进来的。因为我们系一直有非常良好的传统,不会说谁是领导谁就能够直接挑选学生。我们一般会让教师和学生进行互选,双向选择中,有的时候确实会出现学生“剩下”的情况。不过说是说“剩下”,其实这些学生也是非常优秀的。你想啊,每年能考进声乐系的也就那么二三十个人,都是尖子里的尖子,只不过各有各的不足——有的表演心理有问题,有的先天条件相比较而言不是特别突出,有的可能情感处理差点儿火候,有的可能歌唱技巧不是很好,等等。我觉得这时候教师就不要往死(胡同)里钻,而是找到学生的特点,语言能力、乐感、感情等,总有好的一面,然后针对他们的不足去“掰”呗。
涂:“掰”回来的几率高吗?
卞:都说一张白纸好画画,这话不假。但是,一张纸上有几个墨点,你把它利用好了,比如画几朵墨梅,说不定也能成名画啊!我不求全部“掰”回来,但是努力去纠正学生错误的过程很重要。教师是做什么的?不就是要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吗?!
涂:对,优秀的教师就是不仅能准确地发现问题,还能有技巧、有方法地解决问题。
卞:当然,也不是你努力了一定有成果。我有几个学生,嗓音条件好得不得了,就是情感体验方面上不去。我叫他们多看小说、戏剧,还是不行。我说他们在“傻唱”,其实我也是“傻教”——不管教多少次,只要他们还在我这里学习,我就会一直点出他们存在的问题。也许等到毕业了、谈恋爱了、失恋了、结婚了,他们也就学成了。所以,我不急这一时半会儿,我觉得重要的是能坚持这个过程,教师要耐心地教,学生要不怕挫折地学。
涂:所以,教学过程,其实是既考验学生“学”的能力,又考验教师“教”的技巧。
卞:是的,还得看师生是否合拍。比如方颖,她跟我学习的时候,我发现她是一个自主能力很强的孩子,对自己很有规划,跟我年轻的时候比较像。所以,我在教她的时候,对她很民主,只要她想唱的作品,我琢磨着大方向没问题,就会根据她的需求进行教学。后来方颖也跟我讲,以前她担心碰到的专业老师会霸道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安排学生,那样她发挥自己想象力的空间就会比较小。她觉得,我对她教学上的民主,是她可以向前走的重要原因之一。当然,她后来也明白,我对她的民主,都是在我确定的一个安全范围中。我把握好前进的大方向和节奏,但是又给她一定的舒适区,让她自己做一些决定并去尝试自己的想法。这个其实就是教学中“度”的把控,很费脑子,但是当看到孩子在心理、技巧、综合能力等各方面都在稳步前进,那种幸福感会让我觉得所有花的心思、费的思量都太值得了。但是,也不是每个孩子都是方颖这样的,有的孩子比较懒,或者说很少思考,那我得帮他们做主,不让他们走弯路,而且还要教他们学会自己走路。所以,不一样的学生,是有不一样的要求的。
“上音”声乐系组织老教师示范教学,第一位主讲葛朝祉先生(右侧站立者,1996)
育才:筑基固本
涂:以前我跟周先生说到您,都说您很随和,整天笑呵呵的;但周先生却跟我说,您其实在教学上是很较真儿的……
卞:我生活中随和,教学是要对学生的未来负责,这是不能和稀泥的。我们“上音”在教学上较真儿是有传统的,老先生们都很较真儿,我是跟他们学的。葛先生是我的恩师,我也跟他较真儿,但他从没有因此而跟我生分。比如说我们俩曾经对一个学生的声部判断产生了分歧,争论得还挺激烈的。葛先生的爱人还说,你们俩为了一个学生的声部问题争成这样,值得吗?不论最终是葛先生对,还是我对,我们都不会觉得没面子,还是一样的。其实,葛先生对我的教学一直都很民主,给我很大的空间,大家各抒己见。所以,现在我的学生觉得我给他们空间,实际上也是得益于葛先生的教导。有时候教学就是很奇妙的,很多东西在潜移默化中就传承下来了。
涂:您从事声乐教学近六十年,您的核心理念是什么?
卞:我教学主要抓“三美”。第一是声音美,指的是教给学生一套好的唱法,使学生通过学习获得宽松、结实、清脆、明亮的声音;第二是表演美,让学生在音准、节奏、连贯性和贯彻作曲家的要求等方面取得进步;第三是气质美,就是让学生在综合素养的滋养下有一个好的艺术家的舞台形象。
大学毕业后我就留校了,总是觉得自己当教师的基础不够好,不过这“三美”是终极追求,有这个终极目标做引导,我是一边教一边学。我还比较幸运,把孩子们教得挺好,没走大的弯路。说到一些具体的声乐演唱技巧、发声方法等,我觉得可能聊几天都聊不完。我一直有个观点,不把过于具体的技巧、方法等直接说出来或者以文字表达出来,因为我担心这样有可能会产生误导。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特点,没有放之四海皆准的方法,教学上要因势利导,分步骤解决学生的问题。
涂:您原来教的是大学生,后来主要精力转到附中了。进声乐系的孩子都是半成品了,教起来相对比较省力,您为什么会选择去附中教学呢?
学生方颖本科毕业赴美学习前与恩师合影(2010)
卞:1995年,江明惇副院长找到我,请我把附中声乐学科恢复起来,为声乐系提供更多的好苗子。我当时也愿意去做这件事,没想到就一直教到现在。其实,我的编制一直还在声歌系。说起来挺有意思的,十多年前,还有不太了解情况的同事跑来问我,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怎么不能带本科生了?当时做出那样的决定是为了整体教学的考虑。也是我提出,上了七十岁的老教授就不要带本科生了,这样可以让更多的年轻教师成长起来,这个规定到现在依然是有的。当然也有例外,有的学生可能附中开始就是老教授带的,学生和教师双方都愿意继续,那也是可以的。我们附中采取的是精品教学,前前后后只教了200个左右声乐专业的学生。回过头来看,这件事让我很欣慰。我们曾经统计过,这200个左右的学生,基本上后来都在干专业,有的考上音乐学院继续深造,有的出国学声乐,毕业以后当演员、当教师,很少转行的。从附中学上来的学生,他们的声乐概念比较完整,艺术修养比较好,到本科以后一般都是比较受教师们欢迎和喜爱的。所以,现在我们在中国的舞台、世界的舞台都可以见到他们的身影。
师道:继往开来
涂:学生进入本科阶段以后,跟别的老师学习,成了别人的学生,您不介意吗?
卞:我不介意的,我自己也跟了好几位老师。学生不是我们的私有财产,在不同的老师那里能学到更多的东西。我不介意他们跟谁学过,也不介意别人讲他们是谁的学生,只要愿意学,反正我这里学习的大门总是敞开的!老师如果总是报有门户之见,学生就无法获得更宽广的视野,把学生关在“门”里,他们不能成功,这个老师当得也没什么光彩啊!反过来,老师越不计较,学生会越尊重你。我最骄傲的是,每个从这里出去的学生,不管走得多远、走了多久,学生们跟我的联系都是不断的。我爱人常说,这个就是一辈子的缘分了。
其实,除了跟不同的老师学习外,不同专业、不同专长的同学也可以是你的老师。我进校的时候,视唱练耳不太好,一上视唱练耳课就躲在最后面的角落。但是,我个头太大了,每次老师总会说:卞敬祖,你缩到那么后面干吗,坐到前面来。后来,赵宪就一直帮我学习视唱练耳,因为她的基础是非常好的,所以我的进步也很快——我学得好,她教得更好。(这时,热情的赵老师正好趁上课间隙过来看看我是不是需要添加茶水,81岁的卞敬祖教授充分展示了音乐家的职业素养,对节奏的把握如此恰到好处,以致赵老师走过来刚好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哈哈大笑,两个人的眼神交流中充满了对彼此的信任与爱。——作者注)
涂:您这是力行了韩愈的“圣人无常师”啊!这样真好,学业进步的同时还收获了美满的爱情。您最近还在研究教学上的问题吗?
卞:昨天我还在看都灵音乐学院的教材。他们这个教材科学性很强,每一个技术细节都配有专门的练习曲,循序渐进,不急不躁。我觉得基础还是最重要的,现在有一个危险信号,就是操之过急。有些院校的教师着急让学生参加比赛,一年级就迫不及待要拿奖。以比赛作为教学的导向,会引起急躁冒进的不好风气。这点我倒是觉得我们“上音”一直是做得不错的,你看我们声乐专业的学生本科是五年制。一年级打基础,学的是意大利语,唱的也都是一些早期的声乐作品,这样可以训练他们的声音控制、气息连贯;二年级学的是德语,开始唱一些德国艺术歌曲、咏叹调;三年级学法语;四年级时,俄语、西班牙语都接触一些;五年级是综合的实践和训练。这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涂:您想说的是“不要太着急,脚步迈得稳比走得快更重要”,对吗?
卞:对的。在“上音”,我这个年龄是承上启下的,周先生比我大20岁,顾平教授比我小20岁,廖昌永教授小30岁,现在的系主任方琼、黄英、李秀英都是在干事业最好的年纪。我很欣慰,我们几代教师都愿意沉下心来做好这一件事。当教师的,要把自己的基础和学生的基础都打牢,后面才能领着学生起飞。我想跟做声乐教师的年轻人和学习声乐的孩子们说,一辈子很长,慢慢来,不着急。
访问卞敬祖教授,是在盛夏的午后,在琴声和练唱中进行的,卞老师的爱人赵宪老师正在指导学生练习。这对声乐伉俪,在乐声环绕中携手走过六十年,正如他在短文《我心中的话》中所写:“这漫长六十载的音乐之旅,因音乐结缘,以音乐相伴。”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学生们都已成才,他们的目光却很少流连星光,而是更多地投向那些正在成长的小苗,希望他们早日成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