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惊魂：姐姐顶罪命案的乌龙事件

小李子

雨天路滑，王小伟为了躲避超载大货车，仓促让路，意外发生了——轧死了人。懂事的二姐为了救他，主动去顶罪，不料却另有真相……

惊惶失措，夜半酒驾闯大祸

2018年12月的一天晚上10点多，王小伟驾车仓皇跑回了家。在保险公司忙碌了一天的姐姐，也刚到家。他惊慌失措地抓住姐姐的手说：“姐，我撞死人了，怎么办呀？”

王小伟，1998年4月出生在陕西省宝鸡市周边的一个村里。他还有两个姐姐，大姐叫王小秀，二姐叫王小娟。大姐早早地就出嫁了，二姐学习好，毕业以后独自在城里打拼，也积累了一定的人脉。

小伟专科毕业后，二姐给他在宝鸡市找了一份工作。干了没几个月，他觉得这份工作太憋屈了，直接甩了一封辞职信走了。但身上的钱已花光，他连夜跑回了家，准备从父母那儿偷点钱，再去城里。神不知鬼不觉，既不会丢了自己的面子，也不会被发现。然而，还没等他下手，就被二姐逮个正着。

他爸妈得知后，哭笑不得，骂小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第二天早上，他拿着爸妈给的1000元，匆匆地走了。他叫上几个伙伴，在镇上的一家棋牌室打起了牌。不料，这些都被尾随而来的二姐发现了，当着那么多朋友的面，她狠狠教训了王小伟，让他下不来台。他也忍不住跟二姐吵了起来，但最后以王小伟认错结束。随后几天，小伟一直在家琢磨，既然在市里找不到工作，不如就在镇上找个工作，这样也方便照顾爸妈。得知儿子有这样的想法，爸妈直夸他懂事。

干了一年多，王小伟提出想买车。有了车，不仅上下班方便，还能时不时带爸妈和姐去逛一逛，而且，他觉得自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有个车的话，也有面子些。没想到，正是这辆车，给王小伟招来了天大的“祸事”。

12月26日那天晚上，因为小伟在超市提出了新的销售方案，被领导赏识，他一时开心，忍不住多喝了几杯酒。起身回家时，已是晚上近十点，小伟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开了车的。酒后不能开车，这是常识。但是，北方的冬夜，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没想到，上路没一会，小伟的头突然晕乎起来，眼睛时不时地还会模糊。因此，他开得很慢，按照记忆往前摸索。

前面不远处有个急转弯的岔路口，一盏路灯孤零零高悬着。好像该拐弯了，在这里右转？还是下一个路口？是不是这个路口呢？王小伟正在思索着，突然，后面来了一辆大货车，大老远地就开始不停地鸣笛闪灯。很明显，它想超车。这种大货车一般都是夜间行车，超载严重，跟它抢道危险系数很高。平日王小伟都是有多远，躲多远。于是，他下意识地往右打偏了大半个车位，给大货车让道。很快，那辆车呼啸着从他旁边开过。

王小伟的右侧车轮也顺势错到了没有铺满沥青的道边，突然感觉车身被颠了一下，好像过减速带的感觉，也好像从什么东西上碾压了过去。这时，他嘴里还哼着车里放的歌，可这条路上没有减速带啊，难道是人？不对吧，人也没那么细呀……联想到母亲曾讲过，前阵子一个醉汉睡在马路上，被车轧死的事，王小伟又惊又怕。他不敢多想，靠边停车后，打算下车看个究竟。可王小伟的手脚因为酒精的作用，已经软得提不起来。

路灯照不过来，外面很黑，还下着细雨，马路两边凹凸不平的区域，遍布着大小不一的小水坑。小伟打开手机自带的电筒，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有右后轮胎一角处，有一汪红色的水。

王小伟心生疑窦，难道是血？轧到人了？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料却“扑通”跌坐到地上，大脑一片空白。王小伟又仔细看了一下，看到那个小水坑里的水，越来越多，他确定是血水。再往不远处一看，似乎地上躺着一个人。血水的腥咸刺激得他突然惊醒，难道他轧死了人？可是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他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他也不敢四处去看看，担心真的轧死了人，看到尸体就恐怖了。性格懦弱的王小伟，遇事就躲，成了他的固定习惯。

王小伟故作镇定地拿出一根烟，夹在手上，四下打量了一圈，没有发现监控。一看没人，也没监控，他揪紧的心松散了一些。他哆哆嗦嗦地叼着烟，转身上车就准备离开，可轮胎还在水坑里，想必沾了不少的血，必须要清理掉。于是，王小伟发动车，故意找有水的地方去轧。他不停地开过来、开回去，心乱如麻。路过“案发现场”时，他都吓得不敢再多看一眼。

开到第三趟的时候，王小伟故意开得很慢，决定再看一眼。这一看不打紧，天哪！那里真的躺了一个人，在路边的草丛里！他也没心思去理会是怎么撞上人的了，手顿时抖得像筛糠一样，方向盘好像都不听指挥了。王小伟加快油门，加速开回了家。

爱弟心切，姐姐主动“自首”顶包

在回家路上，有一段上坡路，空无一人。在这里，王小伟反复查看了轮胎和路上的痕迹，发现没有血迹，他的心才算放下一点点。把车停好后，他悄悄地躲在了家旁边的空地里，看有没有人跟踪。确定无人后，王小偉这才跑回家中。

王小娟听弟弟说他撞死了人，也吓了一跳。此时家里客厅的灯亮着，电视机还在播放，爸妈在沙发上靠着睡着了。由于王小伟的动静很大，他们被吵醒了。一听儿子撞死了人，王小伟的爸妈就控制不住地哭起来，相反王小娟还挺冷静。她那犀利的眼神看着王小伟，王小伟心跳如擂鼓，跪在二姐面前，低垂着眼帘说：“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王小娟镇定地扶起小伟，全家人都指望她拿个主意。

过了一会，王小伟用颤抖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说：“要不然我去自首吧。”不料王小娟说：“你不能去！你要是去了，一辈子就完了。等你出来了，谁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你？再说爸妈还指望你养老呢！还是我去吧！”顿时，王小伟心里翻江倒海。他了解二姐，她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于是，王小娟回房间收拾了一番，很快就回到了客厅，准备去自首。小伟妈看见二女儿真的要走时，扑上去抱住了她，哭着说：“二妮，委屈你了，妈对不住你呀！”王小娟眼圈红红的，也抱着妈妈不愿放手。

小伟爸催她：“赶紧走吧，别再磨叽了。小伟，送一送你姐，送到县里就行了。”王小伟开车带着王小娟去往辖区的派出所。在路上，他们统一好措词，如何应对警察的询问。王小娟还嘱咐弟弟，明天如果觉得事态不对，死者家属要是找上门闹事，就赶紧躲出去，躲远一点，最好是躲到广州或香港那边。

雨已经停了，空气湿冷，又格外清新，但王小伟内心却无比憋闷。回到车里，他足足坐了半个多小时，才重新发动车子，往回家的路上驶去。在路上，想起二姐对他的好，他的心里更加难受。到家后，已近零点，小伟爸妈一夜间苍老了很多。妈妈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发丝凌乱。一家人彻夜难眠。

“咚咚咚”，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敲门。王小伟警惕地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原来是邻居，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不料，这位邻居一进门就说道：“哎哟喂，出大事了！是哪个坏蛋，把人撞死就跑了！”王小伟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邻居接着说：“警察昨天半夜就封锁了现场，现在那家人正在准备后事，听说那家人要寻找目击者，要是能找到凶手，奖励1万元……”

王小伟爸妈打起精神，跟他聊着，想套到更多的信息，王小伟竖起耳朵来听。原来，被撞的那个人是附近镇上的一个老人，姓胡，有精神病史。前段时间，他离家出走了，还带着他养了多年的狗。一大早，有人在事发现场认出了他，警方已经通知了死者家属并封锁了现场。王小伟和他父母在邻居的怂恿下跟着去看热闹，事故现场有两名警察站在一旁似乎在寻找线索，一名警察在询问一旁的群众，还有一名法医在忙着收拾工具。一看到有这么多警察，王小伟不敢多逗留，赶紧跑回了家。

王小伟的爸妈也心神不宁，紧跟着他回了家。爸爸说：“你二姐既然已经去自首了，这事就忘了吧。”可妈妈觉得不妥，给王小伟取了些钱，让他赶紧走。妈妈还下厨去给王小伟做最后一顿饭，爸爸跟着进去帮忙。在厨房门口，小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妈妈说：“娃他爸啊，你说咱们的女儿，就这样进去了，以后嫁不出去可咋办啊？”爸说：“没事的，咱娃那么争气，肯定能找到的，这你放心。”

小伟妈又来了一句：“都怪小伟，亏得家里偏心，全在疼他一个。结果，他这事那事，哪次不是他姐给顶着？太不争气了。”听到妈妈的这一番话，王小伟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很快，饭菜上桌。虽然是早饭，却异常丰盛。吃完饭，王小伟嗫嚅着说：“我去把二姐换回来吧，我受不了了。”小伟爸劝他：“别傻了，你现在去，那不是给你二姐添乱吗？说不定你们俩都得进去。”

可他已经决定了。这一次，他要去主动承担责任，不能再让二姐替他受苦了。随后，王小伟回到房间，给爸妈写了一封信。他骗爸妈要去香港躲一阵子。然后，他带着简单的行囊，头也不回地走了，径直去了派出所。

压力山大来自首，揭开案中案迷局

王小伟到达派出所时，还没到八点。他主动说自己才是罪魁祸首，跟姐姐没关系，希望他们放了姐姐。一个高高壮壮的警察，笑着骂道：“你小子，来得好！我们正要去抓你呢！”随即，王小伟被带进了审讯室。后来，王小伟才知二姐那天晚上去派出所自首时，他们自以为完美的口供，在警察眼中，却是漏洞百出。

当时，值班民警一边派人去现场查勘，一边连夜审问二姐，二姐一开始嘴硬。警察陪着她耗。凌晨三四点的时候，二姐终于崩溃了，说出了她替弟弟顶罪的实情。还说出了，他第二天有可能要逃去广州香港一带的事。为了防止王小伟逃跑，警方已经下令通知在县城周边的高速路警，发现他的行踪及时抓捕。就在这时，王小伟来自首了。

警察询问了王小伟一些事发时的情况，另一名民警在旁一一记录在案。王小伟努力把事故发生前后的种种，一五一十地向民警坦白。可惜的是，从警察脸上，王小伟读不出来什么有效信息。令王小伟感到疑惑的是，警方居然只拘留了他和姐姐各15天，王小伟则还要罚款2000元。这个处罚相比撞死了人还逃逸来说，轻多了。

在责任书上签字时，王小伟心里还犯嘀咕，撞死人的事呢？怎么没提？还是人不是他撞的？想到这种可能，王小伟心生希望，忍不住问了一句：“那死的人是谁呀？这怎么办？”大高个严肃地甩过来一句：“不该你问的，别多嘴！”王小伟马上闭嘴了。

15天后，王小伟和姐姐王小娟从拘留所出来了。出拘留所前，警察还给他们上了一课，遇见情况，先不要着急，看清楚再说。就算撞到了人，也不能肇事逃逸，这样做就是罪上加罪。回家后，姐姐替小伟顶罪，“冒领”肇事者的这件事被传得绘声绘色。

原来，据警方监控显示，事发当晚，胡老汉带着狗在路边流浪时，占了车行道，那个路口是急转弯，一辆卡车司机经过时，没注意到胡老汉。等到发现时，已经晚了。卡车司机一个急刹没刹住，把人给撞飞了，胡老汉跌落到路旁沟壑的草丛里，当场死亡。胡老汉的狗被卡在了车轮下，卡车司机停了一小会儿，快速地驾车逃离了事故现场。狗也因被车撞得太重，流血过多而死。那天因为下雨，路上的车和人本就很少，再加上胡老汉跌落的地方低洼，又有杂草遮蔽，無人发现。

其间，在此路段零星经过的几辆车，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直到后来王小伟驾车从那里经过时，以为是他撞死了人，被吓跑了。在乡邻口中，二姐是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女汉子;而王小伟则是被家人惯坏了的、胆小如鼠的“窝囊废”。

其实那条路上早就装上了监控，只不过不仔细看发现不了。因为这个路口转弯急，是事故的高发地带，就是为防止交通肇事逃逸而专门安装的。警方通过监控，迅速对逃逸的卡车司机实施了抓捕。司机被抓捕归案后，承认了犯罪事实。他需承担此次交通肇事致人死亡事故的全部责任，并且协商给予死者家属20多万的经济赔偿。因肇事逃逸，卡车司机还面临着刑事责任。从看守所回来后，王小伟能感受到，爸爸妈妈更加疼二姐了，对他则不再如往日那般宠溺，开始变得严厉起来。他也学着二姐的模样，开始懂事起来。看着二姐去厨房做饭，王小伟就帮着洗菜择菜，打下手;看着二姐要换饮水机的水桶，他就抢先一步，提起来换上。他是故意做给父母和二姐看的。想让他们明白，王小伟也长大了，懂事了。

之后，王小伟一家人的生活都慢慢步入了正轨。偶尔，他也喝点小酒。但只要他端起酒杯，就绝不会动车了。每次经过那个路口，他都心有余悸。一次教训足矣，他再不会去挑战规则，以身试法了。

编辑/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