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雕技艺非遗传承人张勇 风雨中磨练的工美技艺

张晓蒙

兴趣爱好成为了每一个坚守在非遗技艺上的师傅们的最初记忆，也是因为这_份喜爱让他们有着异于常人的坚持，从坚持中看到自己身上所背负的对于这项技艺的责任，成就他们从一名工人成为真正的工匠。

牙雕之缘 缘起家母

初见张勇老师，有一种踏实稳重之感。他说：“给人这种感觉可能是工作所致，这项工作需要有一颗沉稳、不浮躁的心。”

张勇回忆说：“起初接触牙雕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她是做牙雕的。我是从小就开始接触，然后看着母亲做这个长大的。十五岁开始，我现在的师父带着我开始学习牙雕的一些基础，但那个时候并没有真正的拜师学艺。后来上了=大学，因为所学的专业和牙雕无关，所以就暂时放下了。直到毕业之后，心里对牙雕还是念念不忘，就拜了李春珂先生为师，继续学习，学到现在也有二十年了。”

张勇最初学习牙雕其实是出于好奇，看着好玩儿。他说：“那会儿不知道什么是象牙，因为师父也做木雕，我就在旁边看着，一块儿料在师父手里慢慢地凿出一个人来，我就感觉特神奇，后来慢慢地也开始喜欢，到现在也算是一直坚持着吧。”

兴趣爱好成为了每一个坚守在非遗技艺上的师傅们的最初记忆，也是因为这一份喜爱让他们有着异于常人的坚持，从坚持中看到自己身上所背负的对于这项技艺的责任，成就他们从—名工人成为真正的工匠。

当前 传承比创新更重要

现如今每一个领域都在说创新，可创新又谈何容易。说起牙雕的创新，张勇说：“咱们的牙雕是传统的工艺美术，从设计上来说还是借鉴老活儿比较多，我觉得想要创新，就要先传承。当然，现在都在讲究工艺创新，所以我们也在努力的往这方面发展，但是作为牙雕来说还是比较传统，咱们说老祖宗的东西得先学好了，先仿像了才能去创新，我觉得这个是最重要的。当然，传统现在也有变化，我们现在说的创新就是做一些结合产品，和景泰蓝、漆器都在合作，比如说：以景泰蓝工艺为主体，以牙雕去配头、手、脚。与雕漆的结合产品也同样如此，雕漆的壶，增添一些牙雕的镶嵌在里面，这也算是一种材料结合的创新。”

在设计灵感上也同样是借鉴老活儿，张勇在采访中多次提到自己喜欢逛博物馆和一些有历史意义的地方。他说：“其实这些地方都可以给我一些设计灵感，包括一些平时生活中的积累，你比如说做花卉，就是来源于生活，各种各样的花的形象，当然也有虫、草，这些都来源于生活。”当被问到遇到设计的瓶颈期都是如何度过的，张勇说：“我遇到设计瓶颈期就会多看书或者请教师父，因为我师父李春珂先生曾经教导过我们说，我是你们的师父，书更是你们的师父，要从书里多学。另外，艺术是相通的，平常也会跟各行业的艺术从业者去沟通、去聊，最后肯定可以聊到一个点上，然后给自己一些借鉴。这些方法其实都是我的设计灵感。”

爱是坚持的动力和源泉

多年的坚持源于对这门手艺的喜爱，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当工作，是张勇一直以来都庆幸的一件事。对于他来说，从业二十年里，难忘的经历就是修复北京工艺美术博物馆里面原来老艺人的老牙雕。他说：“前几年跟着师父，我们一起去修复老活儿，看到他们的作品的时候心里觉得挺震撼的。因为现在的活儿，其实都是有一些机械作为辅助的雕刻，而老艺人的活儿，真的是一点点用凿子凿出来的，他们付出的心血和用心程度真的是用到位了，没有现在这种浮躁的心，做出来的活儿也是让我们汗颜，真的应该去好好学习一下。在修复的过程中，其实也学到了很多东西，从技艺、技巧，还有从工艺上都是一个学习的过程。”

對于自己的作品，张勇说，其实做的每一件作品我都挺满意的，因为每一件作品都倾注了心血。我们是按料设计，按料取材，因为牙的大小是有局限陛的所以就必须根据料的大小、弯曲度去设讹所以从开始到结束都要用心去做。说起这个行业里对于张勇来说最难的地方时，张勇坦言道：“最难的就是学无止境，无论到任何时候都可以学到东西，你会发现有很多的不足之处。因为牙雕这门技艺学问太多了，它牵扯的东西也有很多。比如我们做器皿，就要借鉴青铜器图案;做人物，头上的每一个配饰，那都是金器、银器这方面领域的，包括衣服，也得根据当朝当代的服饰特点去选择，所以我们都是—直在学。”

牙雕是一个简练但是不简单的技艺，现在很多作品都比较强调结构。对此，张勇说：“其实我们做活都强调结构，但最后要给它柔和，让它有内涵，将它想表达的东西含在里面，因为咱们中国的艺术还是讲究韵味以及一种含蓄的表达方式。从古至今，我们的设计风格都是写意。我们曾一起探讨过，中西方在艺术上的区别，中国的东西是写意，但并不是不强调写实，因为咱们有工笔，这个跟西方的素描是差不多的，所以说艺术是相通的，咱们有大写意，人家有抽象派，这在—定程度上是对等的，是可以衔接的。但咱们做东西还是讲究‘味儿，让人能琢磨，有联想的空间，不是说看完了就完了。中国人做东西就是禁得住琢磨，让人能看出来这东西好在哪儿。”

风雨中的静待守候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让公众对牙雕作品开始有了抵触心理，公众认为这些东西是违法的。对此，张勇介绍到：“曾经使用象牙材料加工象牙制品的企业，都是经国家林业局批准的合法加工企业，是可以在林业局网站上查询到的，并且每一支合法象牙原材料都是持有证件的，并且对于象牙的产地、重量、尺寸等方面都管理的非常严格。产品加工后也需要上报林业局制作相应的产品证明。

2017年，12月31日我国全面停止商业性加工销售象牙活动，因此寻找替代材料是国家倡导的牙雕技艺传承的途径。张勇说：“我们现在就是用猛犸材质去替代象牙，从它们的特性上看，这两者是最为接近的，在雕刻中是没有差别的，并且猛犸材质做出来的成品还会比象牙更有光泽度。同时我们还会用鹿角、骨雕，这种替代材质去做一些东西。”

寻找替代材质只是国家的其中一个政策，还有一个政策是让从业者转型，实际上，也确实有一部分人转了行，去做了别的。但张勇却说：“我们这些坚守传承的人，传承是不能断的。从传承人的角度来讲，我不希望这门技艺从自己的手里断了，后继无人。毕竟象牙雕刻技艺是工艺美术的四大名旦，又是燕京八绝之一，它拥有很长的历史，这个传承是非常有意义的。”

从现在来看，用猛犸雕刻可能存续的时间会更久，张勇对此也是非常有信心，他说：“悠久的历史让牙雕这门技艺足够精湛，我们只是需要去让公众认识到牙雕已经更换了材质，让大家都知道我们已经暂停用象牙进行雕刻，从动物保护的角度我们是正规的，并且我们也在倡导动物保护。”

传承会永无止境的延续下去

对于传承，张勇认为只要有人愿意去学，这个东西就永远不会断。他说：“我们是传，如果没有人去学习那就没有承。传承从字面上来讲就是有教有学，但这样辐射的范围毕竟是小的，所以就需要一些适当的宣传，把好的东西告诉大家，让更多的人可以参与进来，这样我觉得就是一个传承的良好的氛围。从工艺人的角度来讲，我们最需要做的就是把我们的技艺传授好。”

目前学习牙雕技藝的人有很多，张勇感到很欣慰，他说：“在师父工作室学习的学生，有研究生、也有工艺美术技术学校的学生。这两类学生是完全不同的，所谓因材施教，就是如此。研究生相对于小一点的学生来说他们更有思想，在他们的思想里早已经想好自己要做什么东西，他们拥有丰富的理论知识，我们要教的就是如何动手，让自己的想法变成手上的活儿。而工美学校的孩子们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牙雕，他们就需要从传统的东西开始学习，我们也会从传统的工艺开始教，他们每个人都是从做凿子开始，需要把自己用的工具手工做好，不会掺杂着机械设备。”

当问到有没有觉得哪个孩子不适合学习牙雕的时候，张勇说：“我觉得没有什么性格是不能干的，都是看老师，根据学生的性格合理引导，仅仅是做工具，就足以看出来孩子们的性格是什么样的。一定会有灵、拙之分，拙一点的孩子就需要老师去用心，因为他能沉得住。灵的孩子就将来在做活儿的时候，选择一些复杂的工序的东西让他们去做，因材施教。在工作中我是一名手艺人，在传承的路上我的一名守艺人。我们将来的传承不会断，我们会延续这个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