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悬的星盏(外二章)
2019-11-20江苏石建国
江苏◎石建国
越走越远的人,化作一盏又一盏高悬的星盏。
这时候,我会想到面具。深夜藏在白昼的身后,拿着的黑色的面具。想到落日的余晖残存的光线里,被碾碎的虫还在拼命地拼装着嘴巴,嗜食着光阴的碎屑。
这时候,我会把消殒前的最后一片云彩当作刻意。炼狱之火化作灰烬前的挣扎,敛去了媚和轻浮的温度。
这时候,我会把群山的沉寂当作平衡大地的一块顽石。我会让暮色的旷野愈发辽远和空旷。让时间止于屋檐,止于高原,止于忧郁的人拨弄的琴弦。
遥远的海水,波澜壮阔的镜子一直空着。命运的缰绳紧紧地勒住几粒沙砾。苍老敲出的光芒里有神掏出的晦涩的暗语,有从丰盈多汁的浆果中提取的溃烂。
那些越走越远的人化作一盏又一盏高悬的星盏,照见夜行兽轻盈的脚步,一个又一个巢穴与窟窿里探出的脑袋。
汤汤之水永无止息地东流。映照我高悬的鼻息、薄若纸片的身躯。
太原晋祠
牌匾,戏台,周柏,铁铸的保护神;众生、秋菊、香火,不老的泉水。一只乌雀很少关心瞻仰的心事。人们匆匆地来,急急地去。
祠内的主仆各怀心事,用木头替代肉身,是悲是喜?用香火袅绕敬仰千年前的妇人,是悲是喜?乌雀不鸣不啼,仿佛被人声压抑。
八百年的晋祠,八百年未曾老去。
我知道许多乌雀的祖先来过,许多先人的枯骨里都植有乌雀的啼声。多少人拖着虚空的躯壳热血虔诚,这蒲团上的跌盘人也是在寻找着出路的人。
一缕香烟供奉千年混沌,万物自生自灭。庙堂之高,骚客不生不灭的笔墨在游戏上撒上金粉,时以蛇毒为蜜,昙花为香。
周柏里有梵音,有心为鼓槌,却无敲击之意,但乌雀从无摒弃枯尘之心。
祠外,众生喧哗,秋菊,正开得如一场虚幻。
泸沽湖
如果这是一场泪流满面的爱情,这泸沽湖就是我钟情的女子。
我宁愿相信这如墨的夜色,是你泼撒的原始而狂野的秀发。白色烟圈袅袅地飘散,一个人独酌的小酒馆,诗情紧了又紧。
如果酒杯里的风暴,漩起的不是你清丽的波声,我就用六字的箴言呼喊你的名字,直到把属于你的山水喊成无边无际的忧伤。
岁月的身后,轻柔的风把一颗心吹得荡来漾去,那命中注定的一种相逢,如一滴泪水的晶莹坠入浩渺的汪洋。
也许该是多少次幸福与忧伤的轮回了,该是多少次针眼里空旷的山峦水影。是谁?面向湖水,任凭诗稿散落一地,而他弹弦的手指,却充满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