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伟大祖国鼓与呼——《咱与国旗合个影》创作札记

◎孔维克

“我每次出席全国两会常看到这令人感动的一幕： 带着嘱托肩负使命，各民族政协委员齐聚北京，在人民大会堂开会议政，天安门广场上咱们与国旗合个影。五星红旗是共和国的象征，一个个手机留下了时代的风采，把对祖国的爱、民族情定格在我们心中。” 今年7 月底，在“八一” 建军节前夕，我经过日夜几个月的幸福煎熬，终于完成了这张有着特殊意义的作品《咱与国旗合个影》，并饱含深情地在画面的右上方题写了上面这段跋文，在右下方重重地盖上了大红色的压角章“祖国万岁”。

2019 年是一个大家都在关注并期盼的年份。这一年将迎来中华人民共和国70 周年的生日，全国各族人民、各界人士都将以不同的形式表达对伟大祖国华诞的礼赞。作为一名画家，我也在思考着如何用手中的画笔来抒发自己内心的真切感受。

在近代史上，灾难深重的中华民族走过了近百年的屈辱奋争的历程，是1949 年的那一面飘扬在中国上空的五星红旗，才向全世界昭示了那个旧时代结束，我们这个民族终于站立起来了。70 年来，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全国各民族团结奋进的业绩，又让全世界认识到一个逐渐强大的新中国，让联合国以及世界各国逐渐认识到了这面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

今年民革中央也将要隆重举办“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 周年暨风雨同舟·首届民革中央画院全国书画作品展”。我作为民革中央画院院长在策划组织展览的同时，更应带头抓学术建设，投入到艺术创作中，为画院添彩、为时代讴歌。

当决定要创作这么一幅 “献礼” 的作品时，选取何种题材、如何去表现，这使我陷入了深思。今年不仅是建国70 周年且国家要同时举办第十三届全国美展。据悉，其它民主党派也都将举办庆贺类的书画展览，全国数万计美术工作者都投入了这次轰轰烈烈创作活动中。以山东为例，仅中国画和油画两个画种，初评时就收到作品照片近两千件。众多美术家都各自在自己生活的体验中调度审美经验，过滤芜杂信息，选取合适画材，精心投入创作。如何画出对生活个性化的理解，选取独特的创作题材，展示时代的风采，这是大家都在思考的问题。

习总书记在北京文艺座谈会上指出： 文化艺术应 “感国运之变化、立时代之潮头、发时代之先声，为亿万人民、为伟大祖国鼓与呼”。这使我认识到艺术家应该敏锐地感受时代的脉动，因为只有先让自己感动了，才能创作出好的作品去感动别人。

在对习总书记这段论述的反复咀嚼中，全国政协委员照相的一幕闯入了我的脑海。我已是两届全国政协委员，连续七年出席全国两会了。在每年的3 月份，全国两会都如期在北京召开，这是全国乃至世界目光聚焦的时刻。全国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五千多人从各省各地赶来、齐聚北京，听取 《政府工作报告》。这些代表和委员们肩负着人民重托、社会责任，积极建言、参政议政。当一次次的大会发言引起阵阵掌声，一篇篇提案落地生根备受关注，一批批建议纳入国家决策产生影响时，我由衷地激动，体会到人民当家做主的感觉。

在大会上有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吸引了不少中外记者的镜头： 一批少数民族代表和委员的身影。他们身穿自己民族特有的盛装出席会议，满面的春风、一身的阳光、双目的自信，打动了不少在现场的人。我还常常看到代表委员们互相合影，以及与大会堂合影、与天安门合影、与国旗合影的生动场面。

我一直认为，好的艺术作品要提炼典型的生活瞬间，并使人产生联想，产生象征性的意义。基于这种认识，我选取了这么一个典型的精彩画面： 即一群少数民族全国政协委员在进入人民大会堂开会前用手机自拍合影的瞬间。我力图通过对国旗的聚焦，很自然地表现对祖国的热爱，也从侧面以政协会议来体现中国特色的多党合作、政治协商的新型政党制度，并通过几位代表性的少数民族如藏族、蒙古族、维吾尔族、回族、塔吉克族、苗族等来体现中华民族大团结，尤其是通过手机自拍来体现信息社会这个前所未有的新时代。

有了这个基本构思后，就要考虑如何构图、如何展示人物形象，以及用何技法来展现等一系列的艺术手段问题了。

我首先想到用竖幅的构图，并用大片的天空来突显国旗使之醒目、伟岸、庄严。在人物的组合上我考虑到这几组人的聚散高低要有区别，不仅形式上好看、有节奏感，并且能拉开“景深”。为打破竖线的呆板我从一张透视度较大的照片中得到启发，让国旗杆产生斜线，这样既能活跃画面也使之通过大的透视关系 “聚焦” 牵引消失线端的国旗。为此也把视平线压低，把天安门处理在远景上，这样能在人群间有限的缝隙中看到天安门广场上的广阔空间。

构图解决后就是形象的选择。我打开自己历年来积累的参加全国两会期间的相册，发现每年都有一些自觉不自觉拍摄的与少数民族委员的合影，及抓拍的少数民族委员的生动形象，恍然发现原来这一构思早已在自己的心中发酵了。但到表现少数民族服装和具体的形象刻画时，却遇到了不少难题，譬如在短时间内怎样把天南地北的少数民族形象及动作按画面的要求排列在一起、如何真实地表现各个少数民族的形象和服装等。

我迅速调动了多年来深入生活积累的素材和用感情积累的人脉，同时也感谢这个信息时代带来的资讯便捷，帮我在短时间内实现了从内蒙草原到雪域高原、从西域边陲到南国苗寨的多民族姑娘自拍照片大传送。我画 “手机拍照”，这些模特也是用手机拍照后在第一时间用手机直接进行点发，图像信息就是这样在互联网中完成了瞬间沟通。

这些年来我多次去新疆、广西采风写生，去年及今年随全国政协采风团去内蒙、西藏考察并写生，在这些地区结识的朋友们很热情地配合了我收集素材的 “大传送” 活动。我采取的办法是： 首先在构图、勾画形象的基础上，安排我身边的汉族姑娘、小伙子们摆拍写生动作和形象。然后将这些照片、草图传给那些少数民族地区的朋友们，让他们寻找合适的模特摆拍造型，然后再传至我的手机。这样，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我竟陆续收到了上百幅不同民族、不同形象的多种组合型的照片。尤其令我感动的是内蒙古乌兰牧骑的团长正出访蒙古国，她连夜安排另一副团长召集合适的演员摆拍；西藏武警的一位政工干事多次深入到藏民中，寻找了几十个合适的形象发来；位于塔什库尔干的塔吉克朋友从高原发来了大批资料；广西画院院长安排了苗寨、白裤瑶、毛南族等一大批形象少数民族朋友们拍照。这些丰富的素材、大大启发了我的创作灵感。

有了大量素材，就要在取舍、整合上下功夫了。我设计了大小两组人物。近景的苗族和维吾尔族委员及做后勤保障的塔吉克姑娘是主体人物，三个人正在调试镜头的高低，苗妹的开朗、维吾尔族委员的妩媚、蹭镜头的塔吉克姑娘的调皮，性格不同的姑娘们跃然纸上。后面有回族委员的沉着、藏族汉子的彪悍更是衬托了前面三位巾帼的风采。

左后方的一组人物放得略低以突出前面一组人物，藏族女中年委员的稳重和蒙古族青年女委员的矜持，两人相依的情浓意笃的神态，也给人以自然朴实的亲切感。

我追求阳光、昂扬、向上、明快的画面主调，以彰显庆祝70 周年华诞的喜庆主题，同时也为自己设置了一次挑战。因为我以前的那些创作多以水墨为主，很少用颜色。我一直奉行着这么一个创作信条，即每一次创作都是对自己的挑战，每一张作品都要根据不同的题材和所表达的情绪，来选择相适应的艺术形式，力图在一次次地创作中不断创造与之相匹配的新的表现语言，不断提升自己的艺术水平和境界。

这次我依然采取小写意的手法来表现这幅画，但在用笔上注意到收与放、松与紧之间的节奏把握，如画苗女身上的那几笔以草书写出的粗壮线条，与她银头饰的细节皴擦相对比；画藏族汉子的毛皮衣服的泼墨，与他腰间的配饰细腻相衬托；画维族姑娘裙摆的写意线条，与她领袖口花纹的刻划的相比照，以及整个人物衣服的写意性与面部的工写结合，及胸章配饰的细腻刻划的不同表现等，都能给人以丰富的视觉效果。另外，这张画上部大片的天空是一个亮点也是个难点。以前的中国画很少画天空，多以留白来解决，而我这张画把人物压低所留出的大面积天空，就造成了一定的难度，因为天上不能空洞无物，要画出蓝天白云，同时蓝白与红色可以造成很鲜明的色彩对比效果，这样更能突显那一面红旗。

这次画蓝天是我在2001 年画 《高原的记忆——孔繁森》 后的第二次尝试。我这些年去西藏及大草原采风写生，在脑子里积累了大量的白云意象，虽在形象上也有了自由的把握，但在笔墨上还是要精心锤炼，以求将塑造性和写意性相结合，并把“骨法用笔” 的感觉画出来以区别于照片，把韵律感及顿挫感写出来，也区别于油画、水彩，同时考虑到了与人物身上的不同用笔相呼应。

细节的刻划是一幅画耐看耐品味的关键。习近平总书记在谈到一幅艺术品成功的三要素时，特别强调 “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这个 “制作精良” 即是指要在作品的每一个细节的打磨上要到位。所以我在这幅画的细节刻划上不仅注意到红旗上几个五星的透视转折，以及证章的款式、手机的扣鼻、衣服花纹的细节表现，乃至远景中广场上的人群聚散，天安门建筑的处理，同时在城楼上毛主席像等细微局部的刻划上都力求既生动具体，又要节奏轻松、用笔松动、不死不抠，使之既具有写实性的造型准确，又不失写意性的笔墨情趣。

当标志着这幅画完成的最后一个压角章 “祖国万岁” 盖上后，我心里如释重负，像有许多话要说终于倾诉，像爬山祈祷终于穷顶，但同时又惴惴不安，总感觉还有许多不足，怕自己的表述难于传达到位，笔墨的处理也留有生硬的痕迹，更怕作为艺术品会留有造作、符号化的倾向，这也是作为宏大叙事题材及社会性较强的作品容易产生质疑的原因。

习近平总书记说，“文艺是时代前进的号角，最能代表一个时代的风貌，最能引领一个时代的风气”，他号召艺术家 “为时代画像、为时代立传、为时代明德”。一个艺术家要想留下嵌有时代印记的作品，就要表现这个伟大的时代，要选择能表现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的大事件、大视角来展现时代的风采。但同时也出现了一个悖论，即从艺术创作的规律来看，只有调动了艺术家的感情，投入了艺术激情，才能创作出感动别人的力作来。无怪乎有人说不少表现大题材的作品是贴政治标签、应景之作，缺少艺术性、枯燥无味的作品不可能具有生命力。于是就有人提倡“到处是生活”，表现 “自我”，认为画自己最熟悉的东西作品才具有生命力，否则就认为是装腔作势、故作呻吟，认为一个画家没有对艺术的真诚、对所画题材的真情，就不可能创作出有血有肉、有感染力的作品来。

这种说法论据的关键点却被掩盖了。“一个艺术家要有大情怀、要与人民站在一起”，并不是画大题材投身大制作，表现人民生活就不投入真情实感，恰恰相反。“14 亿中国人民极为丰富的生产生活，为文艺创作提供了极为肥沃的土壤”，广大艺术家只有真情地 “讴歌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舞台上每天都在上演着的活剧”，真心地 “书写和记录人民的伟大实践、真诚地把人民作为文艺审美的鉴赏家和评判者”，才能把社会性极强的公共话语赋于艺术家个性化的解读，从而达到把 “小我” 与 “大我” 融为一起，把自己熟悉的个人生活、真诚的低吟与时代的旋律相链接，使之扩大为对时代的讴歌，来 “彰显信仰之美、崇高之美”，创作出 “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传的开、留的下” 的文艺作品。

在济南美术馆的观摩展上，当 《咱与国旗合个影》 装裱好挂在了大厅里，我也是第一次在大的空间里看到这幅画。除专业画家们在揣摩画面的处理及技巧的呈现因素外，我更是注意到来到这个公共空间接受审美教育的一队队的少年儿童，他们不时地簇拥在这幅画前尽心地欣赏，当他们得知我是作者时，纷纷要求与我一起照相留念。我走向前去给他们讲了国旗的故事，犹如用画笔一遍遍地为他们唱着国歌，顿时心中充满了崇高感、自豪感。因为国旗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象征，要让他们在幼小的心灵里高高飘扬起这面旗帜，从小就热爱我们这个伟大的民族、伟大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