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视域下贫困县脱贫不“反弹”研究

陈小燕 高 园 汪 洁

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是党的十九大提出的重要发展战略，对解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矛盾、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①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N］.人民日报，2018-02-05.。而实施乡村振兴战略，重点在于攻克深度贫困②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N］.人民日报，2017-10-28.。深度贫困地区的脱贫攻坚是一个难题，要做到“脱真贫、真脱贫”，如期实现全面小康社会以及乡村全面振兴，防止深度贫困地区脱贫人口再度返贫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国定贫困县等深度贫困地区是我国脱贫攻坚的主战场，是最难啃的“硬骨头”。确保国定贫困县脱贫不“反弹”，是脱贫之路上需要攻克的难题。作为中国的热带海岛和中国最年轻的省份，海南省的脱贫攻坚对我国成功迈入全面小康社会具有重要的意义。本文以海南省的两个国定贫困县琼中、白沙为例，对国定贫困县脱贫不“反弹”问题进行分析，以期为全国其他国定贫困县脱贫不“反弹”提供一定的借鉴和参考，为乡村振兴奠定坚实的根基。

一、“授人以渔”：帮助贫困群众扶志、扶智、扶技

贫困人口能否脱贫致富，关键在于贫困者自身。因此，要防止国定贫困县脱贫“反弹”，首先要从改变贫困人口自身入手。贫困人口的脱贫愿望、智慧和技能是真脱贫、脱真贫的内生动力，只有贫困人口拥有脱贫致富的积极性和主动性，才是防止脱贫“反弹”的根本。国定贫困县大多交通闭塞、信息滞后，人们的思想观念较为落后。因而，防止脱贫“反弹”，需要从观念上根除思想上的惰性，增加贫困群众脱贫的志气、智慧和技能，做到扶志、扶智、扶技三者相结合。

（一）扶志：“要我脱贫”转变为“我要脱贫”

摆脱贫困需要志气。要如期实现脱贫目标，首先要破除“等、靠、要”思想，树立摆脱贫困的愿望、信心和动力。海南省在持续脱贫攻坚的过程中，在党和政府以及社会各界的帮扶下，绝大多数贫困人口已经树立了积极的脱贫奋斗目标，但仍然有少数贫困人口安于现状，不愿通过自身的努力去实现脱贫致富。例如，海南省国定贫困县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以下简称琼中县）为保护水源地，高山贫困居民整体搬迁到政府划定的居住地，房屋以人均25平方米的面积提供，房屋外观漂亮，生活设施齐备，道路通畅，整体环境相当不错。在调研走访的过程中，了解到大部分搬迁群众已经树立起从“要我脱贫”转变为“我要脱贫”的摆脱贫困的斗志。大多数搬迁群众能够依靠自身勤劳的双手从事种养殖业，也有部分搬迁人口外出打工，向着美好的生活奋斗着。但是，还有少数村民却是端坐家中，抱怨政府没有提供工作机会，缺少稳定的收入来源。他们只希望接受外界的帮扶而坐享其成，不愿意通过自身的努力主动勤劳致富。但外界帮扶不是长久之计，要实现可持续脱贫致富，最终需要靠自身努力。因此，要拔掉穷根，必须铲除一部分贫困人口的“懒汉思维”，树立摆脱贫困的志气。

（二）扶智：阻断贫困思想的代际传递

摆脱贫困需要智慧。而教育是扶智治愚、拔除穷根、阻止贫困代际传递的根本途径。因此，发展教育是扶智的关键方式。受历史条件的影响，海南的教育水平相对落后。对于海南国定贫困县而言，教育资源更是严重不足，加上家庭的贫困，很多孩子上完小学就辍学在家。他们生活在受贫困文化影响的环境中，接受不到良好的教育和先进的思想文化理念，贫困思想在这个封闭的生活环境中一代一代地传递，从小养成了安于现状、游手好闲、不思进取的怠惰思想。受特定文化观念的影响，海南国定贫困县大多是女人承担更多的体力活，男人大多不够勤劳。不少贫困山区出现“光棍村”，村里的男人找不到对象，由于交通闭塞、贫穷、懒惰等原因，同村女子都外嫁到条件更好的地区，导致一些贫穷村庄出现很多单身汉。因此，要通过教育扶贫，阻断贫困思想的代际传递，让贫困地区的孩子得以全面、健康发展，形成朝气蓬勃、阳光向上的气质。通过学习知识和技术，让贫困地区孩子们的思想和精神面貌进行脱胎换骨的改变。要通过教育让国定贫困县贫困人群传统安贫乐道的思想发生根本性的转变，激发他们积极主动地去寻找致富的途径。在教育扶贫方面，海南各国定贫困县分别采取了一定的政策扶持，如琼中县以“免、减、助、奖、贷、补”等形式对贫困家庭的孩子实行多元化教育扶持，从幼儿园的在园儿童到全日制在校大学生，实施精准帮扶，构建起覆盖全县贫困学生的帮扶机制。

（三）扶技：增加贫困者脱贫的能力

摆脱贫困需要技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一条鱼虽能解一时之饥，却不能解长久之饥，若想永远有鱼吃，就必须学会钓鱼的方法。要从根本上解决贫困群众的贫困问题，必须把增强贫困群众的脱贫能力作为贫困群众脱贫不返贫的根本措施。对贫困地区的贫困人口进行技能培训，让贫困者获得一技之长，增加国定贫困县贫困者脱贫致富的能力，是巩固精准扶贫成果，防止国定贫困县扶贫反弹的重要因素。当前，海南国定贫困县正多渠道、全方位开展各项技能培训，拓宽就业范围，提升贫困人口脱贫致富能力。例如，白沙黎族自治县（以下简称白沙县）针对当地大部分贫困人口创业意识差、生产技能水平低等原因，通过以“技能型乡镇政府”建设为抓手，建立乡镇干部学习培训、定点扶贫进村入户、实施科技帮扶制度，增强乡镇干部为农民服务意识、提高服务本领，改进工作作风，全县干部群众形成了“学技能、学业务，干事业”的良好氛围，促进农村经济发展，增加收入。通过大力开展劳动力技能培训，促进自主创业和转移就业。对有创业意愿的贫困农户，组织开展创业培训，并引导小额贴息贷款帮助他们创业，以创业带动就业，增强就地发展产业、自我发展创业的能力素质。对有外出就业意愿的农户，结合本地区产业发展结构的用工和市场需求，有针对性地开展订单培训，以“转移一人，脱贫一户”为目标，就近就地转移就业。积极搭建就业用工供需平台，结合“美丽乡村”建设需要，开发农村保洁员、护林员等社会公益性岗位，就近聘用符合条件、责任心强的贫困户家庭成员担任，由政府或各相关部门给以薪金补贴，补贴经费列入财政预算，促进贫困农户富余劳动力就业。对于国定贫困县的贫困户而言，只有“授之以渔”，培养拥有科技素质、拥有职业技能、拥有创业能力的新型劳动力，使贫困群众拥有一门以上的致富本领，才能从根本上摆脱贫困，防止脱贫反弹。

二、“产业造血”：确保贫困人口有稳定的收入来源

要想彻底防止扶贫反弹，光靠外部“输血”远远不够，根本在于找到致富路子，增强内部“造血”功能。要立足长远考虑，根据不同地区的资源禀赋和自身优势，因地制宜发展特色产业，获得产业的支撑，激发农民的致富内生动力，实现国定贫困县脱贫致富不反弹。没有可持续发展的好产业，贫困群众就无法从根本上摆脱贫困。在“造血式”扶贫方面，海南贫困市县主要通过发展农业特色产业和乡村旅游脱贫等保证贫困人口获得长期稳定的收益。

（一）农业特色产业：挖掘独具特色的热带农业资源

海南拥有全国独具特色的热带农业资源。因此，海南国定贫困县脱贫致富的主要方式之一是因地制宜发展农业特色产业。素有“海南绿肺”美誉的琼中县位于海南岛中部山区生态核心区。为了脱贫致富，琼中县结合本地实际情况，探索出农业特色产业脱贫的发展之路。在实施农业特色产业脱贫方面，琼中县大力发展养鸡、养鹅、养蜂、养羊、养牛、益智、油茶等特色产业，并推行多种产业扶贫模式，深化龙头企业、村集体经济、专业合作社、种养大户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与贫困户利益联结，让产业扶贫走上规模化、标准化、效益化的发展道路①何伟.海南琼中县发展龙头企业、专业合作社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与贫困户共担模式——产业扶贫劲头足［N］.经济日报，2017-12-01.。地处海南岛中部的另一生态核心区白沙县，也是海南5个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之一。白沙县的传统产业主要有橡胶、甘蔗、木薯等产业，由于这些传统产业效益低，为脱贫致富，需要在稳定传统产业的同时，挖掘农业特色产业。在挖掘农业特色产业方面，扶持和引导致富带头人、大户、专业合作社建立生产基地，吸引贫困户以扶贫物资、土地、劳动力入社、入股，建立与贫困户利益联结机制。按照优土优用的原则，首先进行传统产业梳理，稳住50万亩橡胶产业，调减甘蔗、木薯等低效产业，扶持发展白沙绿茶、益智南药、瓜果蔬菜等高效产业。其次进行特色产业培育和引导发展，利用林下土地资源扶持发展地方特色立体种养业，引导发展休闲农业以及庭院经济，为脱贫致富探索出新的产业发展之路。

（二）乡村旅游产业：打造“一村一品”的美丽乡村

由于海南生态环境优良，因此，海南贫困地区实现脱贫的另一重要方式是因地制宜发展旅游产业。海南国定贫困县大多处于海南岛中部山区生态保护核心区，由于受特殊的地理环境和生态保护需求，经济发展路径受到很大的限制。这些贫困县在探索产业发展方面，可以充分挖掘本地旅游资源，因地制宜发展乡村旅游产业。如琼中县在实现旅游脱贫方面，通过建设富美乡村旅游新品牌，推进琼中10条“奔格内”乡村旅游线路建设，引导沿线村庄贫困户发展民宿客栈，由贫困户提供空闲房屋，县旅游总公司进行装修改造，民宿客栈运营收入按照农户60%、村集体5%、县旅游总公司35%的比例进行利润分成。在琼中旅游扶贫开发中，什寒村的旅游发展模式是成功样板之一。海拔800多米的什寒村是海南省海拔最高的村庄之一，素有“天上什寒”“天然氧吧”的美誉。什寒村居住着黎族苗族同胞共100户520人，由于该村海拔高、温度低，橡胶、槟榔等传统经济作物无法种植，村民守着青山绿水却过着穷苦的日子①王赵洵.海南：种好全域旅游“国家试验田”［N］.中国旅游报，2017-06-28.。什寒村为了实现脱贫致富，充分挖掘黎苗文化的内涵，大力发展乡村旅游。自2013年8月启动旅游项目以来，村民的人均纯收入有了很大的提高。什寒村实现了从一个极度贫困山村到“最美中国乡村”的成功蜕变。2016年9月，什寒黎苗山寨被列入全国旅游扶贫示范项目。白沙县在实施乡村旅游脱贫方面，扶持富有特色文化内涵和具有革命历史意义的贫困村，打造“农业观光”“文化体验”“乡村度假”等特色鲜明的乡村旅游产品，促进贫困村增产增收。琼中、白沙等国定贫困县在扶贫开发方面，取得了可供借鉴的经验和成绩。

三、“长效机制”：构筑防止脱贫“返弹”的坚实屏障

长效机制是保障脱贫攻坚深入、有序推进，不断巩固产业脱贫等“攻坚战”成果的重要抓手。在国定贫困县脱贫攻坚长效机制方面，要建立完善的社会保障机制和科学的扶贫管理机制，为国定贫困县的脱贫提供制度上的长效保障。

（一）社会保障机制：以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强化风险防控

海南省在实施社会保障兜底脱贫方面，按照“保基本、兜底线、促公平、可持续”的基本原则，对无法通过产业扶持和就业帮助实现脱贫的贫困人口实行政策性低保兜底扶贫②中共海南省委海南省人民政府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实施意见［N］.海南日报，2016-04-19.。目前，海南省各市县正在不断实施和完善社会保障兜底脱贫工程。琼中县大力实施社会保障兜底脱贫工程，实行最低生活保障、特困供养(五保户)、残疾人两项补贴等补助，实行大病救助制度等。为了加强对社会保障兜底工作的信息掌控，琼中县不断创新审批模式，从而提高审批效率。设定联村帮扶工作人员为第一责任人，联村帮扶工作人员和村委会、村小组要将摸底调查工作常态化，对符合低保、医疗救助、临时困难救助等条件的贫困人口要及时收集材料上报审批。琼中县通过大力实施社会保障兜底脱贫工程，为民众撑起了坚实的保护伞。白沙县社会保障兜底脱贫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截至2016年10月，已向1446户3675人农村低保人员发放低保金901万元，做到应保尽保；投入医疗救助资金1205万元，医疗救助3824人次，其中低保救助1289人次，建档立卡贫困人口84人次，建档立卡贫困户大病救助11人次。同时，切实加强贫困对象的住房、医疗卫生保障水平。资助贫困对象普遍参加新农合，推行大病保险、开展义诊、在公立医疗机构住院实行“先诊疗后付费”模式，想方设法解决贫困群众看病就医问题。

（二）扶贫管理机制：以合理的脱贫攻坚管理机制促进可持续发展

建立可持续性的脱贫攻坚考核管理机制，是确保国定贫困县脱贫成果可持续性的重要保障。在扶贫开发考核方面，海南省结合自身实际，用好政绩考核的“指挥棒”，改变对海南国定贫困县的考核方式，针对5个国家级贫困县，制定特殊的考核指标，把扶贫成效列于第一位①谭海清.从“第一贫困县”到“扶贫成效第一”的嬗变——海南省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县委书记孙喆专访［J］.小康，2017（10）.。贫困县考核改革之后，不再规定GDP的硬性考核，但更强调自身的长远发展。在新的考核机制导向下，海南国定贫困县不再受制于GDP硬性指标的限制，凭借各自的优势产业实现了突破，取得了显著的成效。在扶贫开发管理机制方面，海南贫困市县建立了严格的责任落实机制，为脱贫攻坚夯实制度根基。琼中县实行脱贫攻坚党政同责，由县委书记和县长挂帅“双组长”，县镇村逐级签订责任状，明确职责分工，形成了一级抓一级、层层抓落实的“大扶贫”格局②张颖.用好政绩考核的“指挥棒”［N］.中国县域经济报，2015-07-23.。白沙县在扶贫开发管理机制方面，专门成立脱贫攻坚指挥部，县委书记、县长任总指挥，下设1个办公室和资金保障组、产业发展组、基础设施组、移民搬迁组、整村推进组、教育电商组、社会保障组、监督考核组等8个工作组，8名县级领导及相关职能部门主要负责人分别担任组长和副组长。乡镇相应成立扶贫工作站，村委会成立扶贫工作室，进一步落实了各级领导责任，将以往由县扶贫部门主抓、乡镇配合、部门参与的扶贫机制，转变为由县指挥部统筹、乡镇主抓、有关部门广泛参与的工作格局。白沙县还建立了县、乡镇、村“三级联动”和政府、部门、社会“三位一体”的责任体系，健全干部驻村入户帮扶制度，实施乡镇干部包片责任覆盖、领导挂点、部门包村、干部包户的对口帮扶工作责任制，安排全县127个县直部门联系帮扶83个村委会，将所有贫困村、贫困户脱贫任务，分解落实到乡镇、县直各部门，实现每个“预脱贫”户都有乡镇帮扶责任人和县直机关部门帮扶责任人。严格的责任落实机制，为海南脱贫攻坚提供了制度保障。只有建立健全脱贫攻坚的长效机制，才能为国定贫困县脱贫不反弹、脱贫人口不返贫构筑坚实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