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杰伦流行歌曲中的器乐因素
2019-11-16马楠
马楠
摘要:21世纪初,周杰伦的音乐在中国掀起热潮,他的作品具有符合当前社会审美需求的创作特点——传统音乐与流行音乐相融合,走在音乐创作的最前沿。“二胡”音色细腻多变近似人声,演奏技巧多样化,可以塑造不同的音乐形象,其与流行音乐结合相辅相成。本文主要通过分析周杰伦流行歌曲的特点探究其二胡演奏因素。
关键词:流行音乐;二胡因素;民族器乐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西学中用”打开了音乐新创作的大门,西方文化与传统观念的碰撞决定了当代流行音乐的发展趋势。西方引入的rap、hip-pop在中国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不同节奏和风格的音乐集万宠于一身,成为新流行的时尚元素。周杰伦在此基础上为了彰显本国的民族特色及独特的个人风格,把民族乐器二胡融入其歌曲中。二胡音色多变,滑音、装饰音、揉弦及弓法等不同技巧的运用可以塑造不同的音乐形象,其最突出的特点是婉转悠扬,如泣如诉,具有人声韵味。
一、流行音乐作品特点
(一)内容丰富性
周杰伦音乐作品的内容与大众生活息息相关,爱情、友情、亲情、战争等题材都在他的表现范围之内。如《青花瓷》,它以爱情离别作为情感主托,旋律婉转细腻,隐藏含蓄但韵味浓郁。
以方文山独创的“韵脚诗”《菊花台》,内容以现代白话文的形式写出了文言文的味道,歌曲描述了征战在外的丈夫与守候在家的妻子互相思念的歌曲,唐代《闺怨》云:“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歌词将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在无限惆怅中恍然结束,意味深长。
此段以大提琴独奏开头,主歌用音色清脆的纯吉他伴奏,古筝做点缀,配合默契,形成鲜明的层次对比,换气处加入中国打击乐器梆子,后期又加入了混响,使整体音乐变的丰满。过门衔接,巧妙地加入了弦乐,平和舒展,一直到副歌,才利用弦乐推向了高潮。“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借用《诗经·小雅·庭燎》:“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等诗词,运用“通感”的修辞手法将“菊花的黄”与“笑容的黄”混在一起,深刻而自然。
(二)配器的多样性
周杰伦的音乐形式新颖,音乐配器并非简单的拼接,而是存在一种规律性和专业性。他的创作主要以各种传统音乐旋律为主,现代音乐制作技术为辅,例《娘子》中,吉他与琵琶相呼应;在《夜的第七章》中,乐器使用广泛,“可算是一支小小的交响乐”;在歌曲《蓝色风暴》中,音乐开篇是安静的教堂音乐萦绕四周——无伴奏人声合唱,崇高安静,而后响起了一串手机拨号,紧接着是鼓、电吉他、电贝司等乐器融入周杰伦一贯的rap元素中,背景音乐是用美声唱法演唱高音的女子,独立而不孤独,与说唱如影随形。
虽然中西方乐器意有争奇斗艳,各显专长,但却毫无违和感,可以看得出他运用的配器手法恰到好处,灵活自如。民族器乐存在的不足,用现代音乐来填补,二者的结合使周杰伦的音乐别具一格。
二、二胡在歌曲中的表现
(一)诉说性表现
周杰伦的音乐中,加入新的时尚元素,把一股没有地域之分的音乐风带到世界,在《千里之外》《东风破》等歌曲中渗入二胡音乐则为其增添了色彩,二胡音色柔美、抒情、近似人声,在间奏的那一丝纯音乐,好像是对人世间的爱恨情仇、酸甜苦辣的缓缓道来,婉转悠扬,如泣如诉。周杰伦流行歌曲与二胡合作具有时代性、流行性,符合大众的审美情趣。
(二)舞台表现
周杰伦创作的歌曲,伴奏上使用现代感较强的电子音乐,配以民族器乐,登台表演时,不再采用民族器乐表演时一贯的坐姿,而是让演奏者站着表演,让其肢体随着音乐旋律摆动,造型摆脱陈旧臃肿的传统衣服转换为华丽简洁的时尚礼服。如2008年周杰伦西安音乐会现场,一女子手持二胡站立演奏《千里之外》一曲改编后的前奏。
三、二胡歌曲范例
(一)《双截棍》到《霍元甲》
2002年周杰伦的《双截棍》MV在全球轮播,被收藏在他的第二张专辑《范特西》中。这首曲子色彩缤纷,多样乐器睱接的天衣无缝,前奏中的电吉他solo并不复杂,过重的金属味与第八秒加入的打击乐,使得歌曲的类型瞬间呈现,代入感十分强,编曲者对民族色彩厚重的乐器把握得十分恰当,抛开混入的合成音色,加上锣,flow律动超强的Rap,承担了旋律和节奏的重要部分,致使听众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到达歌曲高潮,重金属的铺垫,巧妙引入了二胡的一段solo:
此段演绎使用的音数不多,在“1 2 3 5 6(do re mi fa sol la)”等音之间来回演奏,节奏型多为四分音符和八分音符,平稳又不失昂扬,二胡的演奏,在此起到点睛之笔。鼓、贝斯、电吉他标志着流行歌曲的元素,突然穿插着民乐则体现了浓郁的中国风味,饱满有力的长弓,体现出中国人由内而外的阳刚之气,重音节奏与二胡旋律形成鲜明对比,柔中带刚,更是展现了曲中之意,副歌的切入、Rap唱词的巧妙组合毫无违和,编曲部分重在鼓、贝斯、吉他,轻在二胡弥补旋律的人声部分,从歌词、节奏、配器方面都是虎虎生威。
歌曲《霍元甲》是周杰伦又一项杰出之作,与《双截棍》同为中国武当,他的配器方面却有很大不同,开头的鼓点堪称经典,鼓由缓至急,节奏重拍发生了变化,紧跟着古筝随之而起,杀伐之气四溢,大撥一声“哐”,二胡运用滑揉、颤音等技巧拉出前奏,同样饱满的长弓铿锵有力,表现激昂、振奋且悲凉,顿生视死如归之感。中间琵琶珠玉崩碎,配以笛声,恍若冲锋陷阵,Rap衔接国粹京剧唱腔演示现代的流行旋律,与副歌“霍霍”练拳声奇妙结合,背景音乐又为古筝,产生过往与今天的错觉。
从《双截棍》到《霍元甲》,都在崇尚发扬博大精深的武学武德,刚在于西方的Rap+重金属,柔在于传统乐器二胡,作为民族色彩浓重的代表性乐器二胡,张弛之间,忧伤的音色恰如其分,与传统美德、阳刚之气合在一起,尽显二胡本身的傲娇,为“龙”的传人而铮铮不息。
(二)从《千里之外》到《东风破》
“情深何在,生死难猜”点出战火年代的爱情多以悲剧收场。周杰伦以R&B曲风和费玉清的美声唱腔配合,呈现出色彩鲜明的对比。清脆的泰式钟声渲染国风气氛拉开了故事的序幕,充满诗情画意的歌词描述了当时徐志摩与陆小曼的故事,战乱年代,不由自己,“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谁知到白头也没有在相见,以男男对唱的方式唱出大时代的悲歌,电鼓节奏明显突出,律动感较强,钢琴、电贝斯低音托起,偶尔几个古筝扫音点缀,加重中国明显古典音乐文化的味道。
副歌前后浅浅淡淡有二胡的加入,似有非有,随意的衬托惆怅的基调,低沉而不黯淡,细腻地表现出对已逝爱的感触与感伤。R&B曲风和美声两种不同的轮唱,不仅完美的呼应了曾经与现在,也将两重复杂心理展开表现的浓墨重彩。
《东风破》琵琶曲萦绕在时空之中,似在伴奏又似在哭泣。它是一片发黄的纸页,记录了人与人之间的错过以及若干年后的遗憾,旧地重游物是人非,淡淡的哀愁融入宋词元曲式的“词牌”和“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的意境有些相似,古词风与现代流行歌曲融合,古今时空交错的感觉更耐人寻味。
简单的二胡旋律优美柔婉,使用一、三、五稳定音级较多,气息宽广,这首曲子有两个过门,一个结尾,分别运用二胡solo,同样是与电鼓的配合,却与《千里之外》不同,二胡本身音色似人声,委婉、细腻,与电鼓形成鲜明对比,“像月下独思的人”,似水年华已经从指尖汩汩流过,饱满的长弓,如泣如诉,大附点的突出,不舍的拉扯,复杂的情绪,在二胡运弓中淋漓尽致的展现。我们聆听音乐,所需要的是一种感悟,或者是对过往岁月的一种追忆,也或是一种对自我的唤醒。
(三)《兰亭序》
《双截棍》的阳刚之气,《霍元甲》的精忠报国,《千里之外》的隔世惆怅,《东风破》的甜味哀伤,让人更值得品味的是《兰亭序》的沧桑无奈。
唱片开始转动,莫名惆怅的气息漫溢,弱起节奏如人一生中所缺少的,与结尾合为一体则为圆满。音程多为大二、小三度,旋律平缓,深厚和饱满的音阶完美的映照了王羲之精湛的书法,曲调尤为深沉,时光回溯,画面迅速交替,身心一并退回到东晋的昏黄年代,琴声悠悠,仿佛浓稠的墨汁蘸覆在细密的笔锋上。衔接一段Rap,配以二胡的伴奏,行云流水,一股书香与惆怅铺天盖地而来,干净利落的滑音,犹如洒脱的性情,纵是美景如画,终是与彼无缘。音乐持续演奏,越听越美,越听越眷恋,仿佛一条无形的丝带缠绕身心。
墨香入鼻,哀伤深入骨髓,寂寞的身影书写旷世的字端笔墨,纯四、纯五和谐音程的变化,音调的变高,却更显悲怆,孤独,无奈,二胡把这种绝美凄伤,婉转牵强的意境塑造的完美。
四、总结
在周杰伦的歌曲中,二胡不仅仅扮演着伴奏的角色,最重要的是与歌曲风格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开创民族器乐与西方歌曲各方面的互相结合,在传统音乐与现代音乐之间架起一座桥梁,周杰伦流行音乐中到处可见传统文化的踪迹,他的作品既有传统音乐的成分,又有现代时尚潮流元素;既有西洋乐器的节奏律动,又充满民族器乐的柔情似水,内容与形式呈现出了民族器乐与流行音乐的多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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