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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星(二)

2019-11-16容光

花火B 2019年9期
关键词:卷子

容光

上期回顾:偏科少女徐晚星高二时,街上搬来一家三口,少年乔野同时作为插班生转入晚星的班里。明星少年转学当天,班内一阵轰动,唯独迟到的徐晚星毫不知情。两人首次见面就起了冲突,从此结下了梁子……

当然,除了是得意门生,徐晚星也是最让罗学明头疼的超级恶霸。

这家伙嘴皮子利索,从小跟着父亲在夜市摸爬滚打卖抄手,愣是练出了一身市井气,不出半个学期,就在六中混出了名堂。

身为班主任,罗学明管不了学生那么多,毕竟当老师的一向如此,只要孩子成绩好,其他的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宽容以待。只可惜,徐晚星的数理化成绩的确没得说,然而语文和英语也差劲得让那两位老师吐血。

一整年过去,刚升入高二的徐晚星被拎来办公室批斗过无数次,下蹲也做了少说有上万个,可惜这位偏科少女的不止偏科了那么一点点,就好比——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跟您实话实说了,我妈当初生我的时候,医生说我先天有点缺陷。”徐晚星站在办公室,方才提起来的心在看见办公桌上的几张周考卷子后,放了下来。

明明中午才被罚了下蹲,这会儿腿还发软呢,忽然又被叫来办公室,她当真以为是那姓乔的混账东西来打小报告了。

还好不是,否则,那孙子真的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罗学明眯着眼睛看着她:“什么缺陷?”

“医生说我天生少根筋。”徐晚星唉声叹气,满面愁容,像是不愿被人听见似的,凑过来小声地说,“这话我也只跟您说了,医生说我左脑发育不太好,语言方面有所欠缺,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影响了英语和语文的成绩。”

“……”

罗学明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太阳穴鼓鼓的,生疼,片刻后,他动了。

他右手一抬,将桌上的数学书拿在手中,飞速地卷起,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椅子,站起身来。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徐晚星的条件反射来得比他还猛,几乎在看见他有所动作的一刹那,就猛地朝后退了好几大步。

“罗老师,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她退得太猛,冷不丁撞在谁的身上,险些一个趔趄。

她顾不得回头看,一边撒腿就跑,一边头也不回地高呼一声:“对不起啊,人有三急!”

罗学明卷着书冲她怒吼:“徐晚星,你给我回来!”

办公室里乱成一片,笑的笑,摇头的摇头。

罗学明被气得够呛,把徐晚星的话重述给老师们听:“这鬼东西,胡扯一堆忽悠我,说什么医生说她天生有缺陷,左脑不发达,语言方面有问题——你听听,这是语言有问题的人能说出来的鬼话吗?”

“这徐晚星,哈哈。”

“小丫头片子聪明着呢,就是心思不用在学习上。”

“她要是肯多花点心思在语文和英语上,重点本科大学也没得跑了吧,志在必得啊。”

“可惜了。”

物理老师张永东回头,看着刚才被徐晚星撞上的人,和颜悦色地招招手:“来了?是班长跟你说的我找你吧,来、来、来。”

办公室的门口站着一个少年,刚才被撞得一个趔趄,却只换来一句毫无诚意的对不起。

脸色发黑的乔野捂着第二次被撞疼的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不远处的张春月还在生气地指着谁的卷子说:“Disaster(失败的人,不幸的人)也能拼错,初中生都不会犯这種错误好吗?!”

乔野嘴角一扯,心想,可他不就是个disaster吗?

转学日,因为徐晚星的反复出现,他彻头彻尾都充斥着disaster(不幸)的气息。而他没想到的是,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罗学明这个班主任,向来为学生鞠躬尽瘁,就是细节上不太讲究。

新学期刚开始,他也没排座位,能不能抢到好位置,全看报名那天来得早不早。不过,他把话撂在那了,期中考试之后,会再换一次座位,大家各凭本事,按排名优先选位置。

对于热衷于各类棋牌的少女徐晚星来说,迟到是家常便饭,于是,报名那天姗姗来迟,理所当然地坐在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只是,今天,她的身后多出了一张桌子和椅子。她从办公室回来之后,就眯眼瞪着那个空座位。

下午第一节课快开始了,乔野才踏着铃声回来,看见徐晚星的那一瞬,下意识地伸手摁住隐隐作痛的胸口……都快产生条件反射了。

徐晚星见状,二郎腿一跷,邪里邪气地冲他笑:“啧,西子捧心这种柔情万种的姿势,也就貌美如花的乔同学可以驾驭了。”

周边传来窃笑声。

乔野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拉开椅子坐下来:“貌美如花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被牛撞?!”

窃笑变成了明笑,以于胖子和春鸣为代表。

“……”

徐晚星的尊严受到冲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拍桌子:“你骂谁是牛呢?”

这个节骨眼上,恰逢英语老师走进前门。

“徐晚星,你干什么?”张春月眉头一皱,“没听见上课铃声吗?”

她是教英语的,不像罗学明他们这些教理科的,她对徐晚星这种典型的偏科少女丝毫爱不起来。

徐晚星一向识时务,知道在谁面前能放肆,在谁面前得夹着尾巴做人,遂狠狠地剜了乔野一眼,忍了。

然而,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下午。背后坐了个新来的刺儿头,徐晚星如坐针毡,浑身的毛孔都散发着警觉性。

首先是英语课——

周考的卷子按成绩高低发了下来。张春月是个严厉的老师,当众宣读成绩,被点名的同学会顶着全班的瞩目上去领卷子。

于是,排在前面的尖子生待遇非常优渥——

“万小福,一百四十二分。考得不错,继续努力。”

“辛意,一百四十点五分。下次注意一下啊,改错题错了一个,这是不应该的。不过,作文写得很好。”

“李倩冰,一百三十八分。阅读题中的第二段文章,你要好好再读一遍,下次争取上一百四十分。”

亲切的鼓励,送给自己喜爱的英语优等生们。

然而,对于排名倒数的差生们来说——

“于庆庆,七十分。”

张春月的声音在发卷子的全程,完美体现了热情的火焰被浇灭的场景。当然,浇灭她的是从第一个不及格的于胖子开始。

“这次随机选的准确性还挺高啊,差一点就及格了。”

于胖子咳嗽两声,脸上泛起浅浅的红,一边走,一边对四周拱手:“低调,低调。”

张春月咬牙:“你觉得我是在夸你?!”

四面八方都是哄笑声。

乔野初来乍到,还不太熟悉大家的名字,只像个局外人似的看着这大同小异的发卷子的场景,恍然生出一种其实自己还未转学的错觉。

当然,他很快注意到了一件事,前座的不良少女和她的棋友们显然是物以类聚,倒数十名里,有四五个都是中午下飞行棋那一伙的。

更巧的是,春鸣和徐晚星是一前一后上台的。这个时候,张春月的声音已经接近冰点,不带丝毫温度。

“春鸣,五十八分。倒数第二名。”

春鸣长得像根豆芽似的,白白净净,高高瘦瘦。也因此,他此刻的不脸红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秉承师德为重,张春月在心里告诫了自己很多次,注意态度,要和蔼、要可亲,可看见春鸣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沉着冷静地拿了卷子就走,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人家考一百三四十分,你差点只考了人家一个零头,拖了班级的后腿,还脸都不红一下。”

下一刻,还没被念到名字的徐晚星不疾不徐地站了起来:“这不还有我给他垫底吗?脸红这种事,春鸣同学是善解人意,想留给我来着。不然,他倒数第二名都脸红了,我倒数第一名该怎么发挥。”

又是一阵哄笑。

张春月冷着脸拿起最后一张英语试卷:“你是该脸红,四十二分,刚刚好是万小福的零头。”

忽然被提到的班长万小福坐在第一排,脸上一红,不知所措地望着越来越近的徐晚星。徐晚星接过卷子,安抚地冲他笑了笑,后者的脸立马红得更厉害了。

张春月目送徐晚星回到座位,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乔野。

班上原本有四十九人,座位恰好是七个横排,七个竖排。眼下新同学转来,单独一人坐在最后一排,也没有同桌。

她下意识地说:“乔野没有卷子,就和徐晚星一起——”下一刻,她眉头一蹙,“算了,她的卷子不能看,你把桌子往前移一移,看辛意的。”

辛意是第二名,也是徐晚星的同桌。

刚回到座位上的徐晚星正对上乔野的视线,对方淡淡地瞥了一眼她卷子上刺眼的分数,不发一言地挪了挪座位,和辛意一起分享卷子了。

徐晚星:“……”

等一下,这个眼神是怎么回事?

然后是第二节英语课——

这次的英语作文是写自然灾害。张春月痛心疾首地说:“千叮咛,万嘱咐,作文里不会写的单词就不要写,拼写错误是要扣分的,有的人就是不听。”

她转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写了几笔:“Earthquake怎么拼的?泥石流是mudslide,不会拼写就别写,换成洪水不行吗?!”

一连串自然灾害的词组在黑板上诞生。

张春月生气地说:“跟你们有些人的作文比起来,泥石流、地震简直都不算disaster(灾难)!”

台下又是一阵哄笑,徐晚星也嘻嘻哈哈地跟着笑。偏偏张春月一抬头就看见角落里那个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偏科少女,气不打一处来,指缝里还夹着粉笔呢,于是朝她一指。

“你还笑别人啊,徐晚星?”

全班齐齐回头,看着一脸迷茫的徐晚星。

张老师手里的粉笔一抖一抖的:“不会拼泥石流、暴风雪的单词还情有可原,那是词汇超纲。全班就你一个连disaster都不会写,你还有脸笑!”

徐晚星:“……”

再后来是语文课——

祸不单行果然是真的,徐晚星的作文被当众批评,语文老师还选了一段当作“典范”进行全班讲解。

“读书是一件非常好非常好非常好的事情——徐晚星,你写作文还是说口水话呢?!重复那么多遍,有你这么凑字数的?!”

徐晚星一脸诚恳:“是您说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陈老师:“……”

全班:“哈哈。”

“那这里,你用了一句名人名言,你说鲁迅先生说过‘我扑在书上,就像饥饿的人们扑在面包上。”陈老师发出灵魂般的拷问,“徐晚星,我问你,这话是鲁迅先生说的吗?”

徐晚星:“好像是……”

陈老师扶了扶眼镜:“行,那你告诉我,你在哪本书上看到鲁迅先生说了这句话?”

徐晚星信誓旦旦:“也没哪本书上写了鲁迅先生没说这句话啊……”

“……”

陈老师:“你给我站到后面去听讲!”

徐晚星习以为常,起立,拿着卷子原地转身,心里悲叹双语老师就是这么没有幽默感。

然而,转身的瞬间,她一不留神对上了乔野的目光。全班都在哈哈大笑,唯独他的面上丝毫没有笑意,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她是个失败的笑话。

她心下一顿,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站在教室最后方,徐晚星瞪着那个冷若冰霜的后脑勺,心想,就你最了不起。

参加了全国物理大赛是吧?参加了国际奥林匹克物理竞赛是吧?那不是因为她懒得参加吗!要是她參加了,有这厮什么事儿啊?!

徐晚星感到一阵空前的烦躁。

对大多数人来说,一周之中最讨人厌的日子莫过于星期一,但对于徐晚星来说,绝对是星期三。就像今天,数理化课程都集中在上午,下午居然是两节英语课、两节语文课,简直要了她的命。

晚自习时,别人都在写作业,徐晚星奄奄一息地趴了半个小时,抬头问同桌:“英语报纸写完了没?”

辛意点头:“差不多了,改错题还要再检查一遍。”

徐晚星也不跟她客气,勾勾手指:“借我五分钟,参考一下作文。”

辛意迟疑片刻:“这个学期也要继续……参考啊?”

徐晚星打了个呵欠,从她的桌上拿走了报纸,开始飞快地“参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我认认真真地学英语,脑袋都要爆炸了,何况写作文。”

“可是,这都高二了,你一直这样,高考怎么办?”辛意有些着急,“你理科随便学学都那么好,双语稍微下点功夫,应该也会进步很快的。”

徐晚星冲她懒洋洋地笑:“那就高三再来下点功夫呗。”

说着,她伸手揉揉辛意白净秀气的小脸:“好了,好了,一天到晚忧国忧民,有这功夫,多操心操心自己,你那暴躁老爸——”

话说到一半,看着辛意暗淡下去的双眼,徐晚星收了声,开始转而说些有的没的。

后座的乔野在写物理最后一道大题,瞥了一眼抄作业的姿态异常娴熟的徐晚星,眼里滑过一抹不耐。

聒噪。

他眉头紧蹙,又尝试着写了几个步骤,最后还是没能抵抗住噪音攻势,即便徐晚星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不知为何,就是让他没法专心解题。

几分钟后,乔野站起身来:“陈老师,我去趟洗手间。”

他从书包里拿了样东西,握在手心,得到老师的首肯后,从后门走出教室。

徐晚星回头看了一眼,恰好注意到他拢在手心的东西。少年手指修长,将那东西藏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抹暗红,看样子方方正正的。

什么玩意儿?

她没放在心上。

只是,晚自习前没吃东西,肚子饿得不行,她抄完作业后,也借口上厕所,打算去小卖部买个面包填肚子。

途经走廊尽头,她不偏不倚地撞见正从男厕所里出来的乔野。

再看见她的瞬间,少年下意识地把手揣进裤兜里,那抹暗红色就此消失。

可徐晚星已经看清楚了,扯了扯嘴皮子:“巧啊。”

乔野看她一眼,也没说话,径直往教室走。

正值傍晚,招摇一整日的太阳终于偃旗息鼓,躲进厚重的云层里。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有风拂过,送来些微泥土的味道。

徐晚星在楼道上站了片刻,嘴角勾了勾。

看不出啊,这优秀的转学生还有两副面孔呢,借着上厕所,跑去厕所打游戏机,这是什么操作啊?!

仿佛抓住了他的小辫子,她吹了声口哨,翻了个白眼——一个随时随地掏出棋牌就娱乐,一个蹲在厕所玩游戏机,谁瞧不起谁啊,不都是违反校规校纪吗。

晚自习结束时,夜幕已至。

教室里的人仔仔细细地收拾着书包,唯独徐晚星蔫了一整天,这会儿倒成了炮仗,拎起书包就风风火火地往外跑。

她没回家,径直往茶馆跑。这个点,徐义生已经开始摆摊卖抄手了。

蓉城是出了名的慢节奏城市,每到夜里,街边的灯火次第亮起,小摊小贩也推车出来做生意。烧烤、夜啤、烤鱼、干锅,夏天有蜀地独有的冰粉凉虾,冬日是热气腾腾的冒菜、串串。

徐义生一年四季都卖抄手,白天在家准备食材,下午五点推着小车来到茶馆一条街摆摊。

四川人热爱打麻将,这条街上茶馆不少,于是小吃摊子应运而生。

他卖了大半辈子的抄手,靠这门手艺糊口,养活了徐晚星。

八点半,徐晚星准时抵达茶馆一条街,把书包往三轮车顶一扔,撸好袖子上阵。

“回来了?”徐义生百忙之中抽空扭头看了一眼。

“回来了。这是送哪的?”

徐义生雷厉风行地往她的手里递了一个托盘,上面放了四个大碗,统统装着刚出锅的抄手:“老麻红汤,二号包间黄老板。中麻红汤,五号包间最胖那大哥。酸辣汤,大厅里头穿红衣服的大姐。清汤也送去大厅,大胡子点的,你认识。”

徐晚星点头,稳稳地接过托盘,转身朝人声鼎沸的茶馆里快步走去。

兴旺茶馆,很俗气的名字,但打麻将的人都讲究那么一点玄学,这名字很讨人喜欢。

她轻车熟路地踏进大厅,跟柜台后的老板娘打了个招呼,然后准确无误地把抄手一一送到客人的手里。哪怕徐义生只讲了一遍,语速还飞快,她也记得分毫不差。

这个夜晚和往常一样,徐义生在三轮车前大汗淋漓,徐晚星就摊前摊后地忙活着。

大概九点多的样子,徐义生看了眼手表,哎哟一声:“该收摊了!”

徐晚星不解:“这才几点,怎么就收攤了?”

徐义生也不解释,手脚麻利地把东西往车里一收,拉着女儿上了三轮车。

茶馆老板娘隔着柜台喊:“欸,老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打烊了?”

“我们那儿来了新街坊,我带晚星去打个招呼,拜访一下。”徐义生也大着嗓门儿回话。

徐晚星诧异地抬起头来:“新街坊?什么新街坊?”

“到了,你就知道了。”

徐义生口风紧,任凭徐晚星如何打探,就是撬不开他的嘴。

十来分钟后,三轮车停在巷子口。

打从徐晚星记事起,她就和父亲住在这条名为“清花巷”的巷子里。巷子一头宽,一头窄,宽的地方房屋也宽敞,窄的地方亦然。因此,同一条巷子里的居住条件也大相径庭。

徐义生将车停在窄的这一头,拉开陈旧的卷帘门,父女俩一个在前拉,一个在后推,把车挪进了家门。

他从车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食品袋:“走吧。”

谜底在几分钟后揭晓。

父女俩停在清花巷最宽处,爬满杏色蔷薇的庭院里伫立着一座两层高的小楼。前些年户主搬走了,这里一直空着,如今终于等来了新主人。

敲门前,徐义生凶狠地嘱咐她:“一会儿给我老实点,怎么乖巧,怎么来。”

徐晚星:“……”

这架势,难不成是什么大人物搬来清花巷了?

晚星!

乔野表情一僵,握着手机推门而入,定定地朝沙发上看去。

同一时间,客厅里的四人听见开门声,也齐齐地回过头。

乔慕成:“哈哈,说曹操,曹操到。小野回来了。”

徐义生:“正好,快,晚星,快上去打个招呼。以后你要好好跟着人家小野学习,不懂就问。”

乔慕成:“哪里的话,晚星这么努力,是我们家小野要多跟她学习才对。”

徐义生:“那就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

两位父亲热情似火,寒暄了好一阵,最后才迟钝地发觉,咦,孩子们怎么没有反应?!

乔慕成不解地望着站在大门口一动不动的儿子:“小野,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啊。”

徐义生用手肘暗地里撞了徐晚星一下,压低了声音:“老子该做的全做了,你给我发什么呆?赶紧配合!”

光线充沛的客厅里,母亲一脸疑惑,两位父亲各自召唤着自家的孩子,唯有两个当事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徐晚星的表情完美诠释了几个重大的心路历程——

……

而乔野——

乔野只剩下:……

数不尽的省略号。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客厅里的徐晚星,终于在老乔同志的千呼万唤里走了过去,开口只有一句话,是对徐义生说的。

他彬彬有礼、客客气气地说:“叔叔,您还说漏了她一个优点。”

徐义生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了一声:“嗯?”

“她是否刻苦学习,是否孝顺长辈,是否乐于助人,我都不知道。”乔野的目光落在徐晚星的脸上,诚心诚意地说,“但是,她——”

万籁俱寂里,客厅里落下轻描淡写却掷地有声的一句——

“但是她‘聚众赌博的时候,飞行棋下得是真的好。”

乔野的这句话,杀伤力不亚于白天英语课上的各种泥石流、龙卷风。客厅里霎时陷入一片难以描述的沉默之中。

徐晚星:“……”

徐义生:“……”

乔父:“……”

喬母:“……”

而在场人的心理活动也迥然不同。

乔父是惊讶:等等,他们俩原来认识吗?

乔母是怀疑:所以,说好的刻苦学习、孝顺长辈、乐于助人呢?

徐义生是震怒:什么玩意儿?!“聚众赌博”?!

徐晚星——

徐晚星万念俱灰:姓乔的,我挖了你家祖坟吗?

她真是万万没想到,乔野居然来这么一手,说什么不好,专门挑她的命门往老徐跟前送。甭管他知不知道这事会害死她,总之,新仇旧恨加起来,他俩是不共戴天了。

但眼下还不是算账的时刻,因为她自顾不暇。

徐晚星心惊肉跳,扭头一看,只见老徐的脸已经黑成了非洲人。

“不是,爸,你听我解释——”

然而,徐义生已经暴走了。

“徐、晚、星——”他一字一顿,从眼神到嗓门儿都透着不可置信,“你居然在学校赌博,啊?!”

“不、不、不,我没有!”她也没赌钱,只是赌零食啊!

“你没有?!那人家是吃饱了撑的污蔑你吗?!”徐义生咆哮。

“他,他那是——”徐晚星的大脑超负荷运转,急中生智,“他那是和你开玩笑呢。爸,你也太没有幽默感了,人家第一次见面,开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怎么了?”

绝望之中,不知从哪儿生出了一丝希望,然后星星之火迅速燎原。

徐晚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回头望着乔野,眼里蕴含着闪亮的希望之光:“乔同学,你说是吧?”

麻烦配合一下吧。

求求了,看在这半天不到的同学情分上,好歹给条活路。

你说这是为了什么啊?好好做个前后桌不行吗,干吗非要结仇呢?大家有事好商量,当着家长的面,何必呢?!

然而,乔野用行动表明,他拒绝接受她满眼的求救信号。

乔同学,你说是吧——

“不是。”他正直无比地站在原地,看都没看她一眼,无比诚实地对徐义生说,“我没开玩笑。”

(下期连载详见《花火》10A)

下期预告:

乔野将徐晚星在学校下飞行棋的事情揭露后,徐父将怎样处置徐晚星?与此同时,徐晚星为了“报仇”,随即揭发了乔野在校打游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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