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愿清单与生命写真
2019-11-16
同为《怦然心动》和《遗愿清单》的导演,罗伯·莱纳为我们讲述了人生中两个不同阶段所面临的不同问题,前者为爱情,而后者则是死亡。爱与死这两个命题中,导演操控起来游刃有余。虽然这一类剧情片看似简单,实际上却很难,因为它建立在不需要太多悬念的故事情节上,稍有不慎就会陷入平铺直叙的窠臼中。
罗伯·莱纳在在《遗愿清单》中以两位身患绝症的老者在为一生交答卷时的选择为起点,描绘了面对死亡时人的“面目表情”。很享受这种娓娓道来、有条不紊的方式,平静而温和地叙事,没有惊心动魄的开始,没有出人意料的结局,最后却让人感到温馨、温暖。这就是讲故事的高超技巧,如同巴金的《小狗包弟》,按照“自然流”叙事抒情,语言叙述自然流畅,看似没有技巧的背后却有着对谋篇布局的深思熟虑——故事如何开始?哪里详细讲述?哪里需要转折而不显突兀?故事的着力点定于何处?感情基调又是什么?
罗伯·莱纳很好地做到了这一点。在《遗愿清单》里,以喜马拉雅山壮观的雪景为开始场景,这似乎就已经对应了“闭上了眼睛,却打开了心灵”这句话;以患有绝症的两个人成为病友作为巧合、契机;接着卡特回忆过去,原本想从事历史教学的他在课堂上完成了一份作业——详列这一生要做的事情,由此自然引出了“遗愿清单”;而以卡特得知自己所剩时日不多扔弃纸条被爱德华发现为转折,开始一段颇具“创意”和“胆量”的计划——完成清单上的内容。
但是影片的着力点绝不会放在人物做了什么事情以及怎么去做上,而是放在为什么要去做,在其中人发生了什么转变上。
摩根·弗里曼和杰克·尼科尔森相当出色地演出了这对角色的转变。一位是普通的机械工,却博闻强识,只想平静过日、养家糊口,典型的工薪阶层;一位是医院的所有者,脾气火爆、绝不服输,老顽童一个,拥有显赫的地位、巨额的财富和极大的业内影响力。这两个人的对手戏不可谓不精彩。将人从上帝对其下了死刑、已经对生活不抱希望,转而感受到生活的意义和丰富的变化相当贴切地演绎出来。毕竟他们本身就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因为他俩的年纪加起来已经超过140岁了。
从人物的“面目表情”的转变,折射出影片要表达的主题——我们应如何看待死亡?如何对待自己的生活?
死亡对于电影来说是个永远说不完的话题,但在生活中,老年人可能思考更多,年轻人真没有心思想这些“不实用”的问题。唯一的解释,我觉得周国平说得很好:我们随意地生活,不大费脑筋去深入思考一些周围的事物,例如哲学。死亡也是生活哲学的一部分,影片中引用了蒙田的一句名言——活着就是为了死亡。其实真实含义也许可以解读为人生只有一生一死,要活得有意义,死得有价值。因为生命不等于呼吸,生命是活动。既然是活动,就不应该简单得像呼吸一样。这种价值,说得小点,就是全力做了那些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比如卡特想做历史教授,但是只能成为机械工,这是永远的遗憾,但是“遗愿清单”的完成或多或少做出了弥补。这样的一生也许是让自己满意的。
从实用主义的角度出发,每个人都可以为自己做一份“遗愿清单”,或许更贴切一点,可以称为“生命写真”,因为在我们的生活之中,并非时刻面对死亡,我们活在当下,活在现实而非电影之中。说白了,对于还有理想和激情的人,规划自己的职业和生活是最实际的行动,用影像和文字记录生活,用眼睛和心灵发现生活,用双手和步伐创造生活。到最后,你的“生命写真”将成为你生命的华章。
全片看来,它还给人两种感觉,悲感和喜感,但这是一种夹杂着崇高感和信念感的喜感,在“可笑”的形式中感到生命的美,盡管时光转瞬即逝,但它最终是让人感到美的,就像写真中的人们,那种自信、气质和智慧,让观赏中的我们觉得美丽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