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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2019年中医古籍影印整理工作的回顾与展望

2019-11-16贾思琦李鸿涛佟琳陈广坤张华敏

中国中医药图书情报 2019年5期
关键词:影印抢救调研

贾思琦 李鸿涛 佟琳 陈广坤 张华敏

摘要: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对中医古籍整理出版事业高度重视,我国中医古籍整理出版事业得以稳步向前发展。古籍影印是古籍整理出版的一种方式。本文对1949年以来中医古籍影印出版的历史做简要梳理,其发展历程经历了起步规划、积极发展和高效实施3个阶段。提出了古籍影印整理出版事业中存在的问题及解决对策,为今后的中医文献整理和出版提供借鉴。

关键词:中医古籍;抢救;保护;调研;影印

DOI: 10.3969/j.issn.2095-5707.2019.05.001

中图分类号:G255.1;R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5707(2019)05-0001-04

Abstract: After the founding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and the Chinese Government have attached great importance to the collation and publication of ancient TCM books, and collation and publication of ancient TCM books in China has been steadily moving forward. Photomechanical printing is one of the ways to collate and publish ancient books. This article briefly sorted out the history of photomechanical printing and publication of ancient TCM books since 1949, and summarized the development process through three stages: initial planning, active development and efficient implementation, and put forward the problems and solutions in the photomechanical printing and publication of ancient books, which would provide references for the collation and publication of TCM literature in the future.

Key words: ancient TCM books; rescue; protection; research; photomechanical printing

影印古籍作為抢救、保护与整理古籍的重要方式之一,长期以来是古籍再生性保护的重要和常见手段,能使珍稀的孤本、善本化身千百,分藏于各地,确保珍贵文献的传承,并且可以扩大流通,促进古籍善本最大限度的传播和利用[1],使文献的传承具有真实性、完整性、原生态性。本文通过对中

医古籍影印出版工作进行简要梳理,回顾与分析70年来中医古籍影印整理的成果,以期为今后的中医文献整理和出版工作提供借鉴。

1  中医古籍整理出版现状

中医古籍中蕴含有大量防病治病的理论与经验,是中医学术传承的重要载体。据2007年第三次全国中医古籍资源(成书于1949年以前)调查结果显示,现存的1.3万余种中医古籍中已有近半数成为孤本[2],中医古籍抢救形势紧迫。

目前,各地医学专业出版社及科技出版社出版的中医古籍图书品种较多,且以今译类、丛书类为主。如《黄帝内经灵枢白话解》《图解金匮要略》《图解伤寒论》等今译类古籍,将晦涩难懂的中医古籍以通俗易懂的现代语言予以解释,甚至将内容以图示方式呈现,便于读者理解掌握古籍内容,使古籍的读者范围进一步扩大。丛书类古籍以人民卫生出版社的“中医临床必读丛书”为代表,现已出版70余种,深受读者欢迎。

校勘类、注释类古籍因专业性较强,出版难度较大,工作量繁重,且需著者有较高的学识水平,但仍不乏《黄帝内经太素校注》《诸病源候论校注》《伤寒论考注》等近年出版的古籍类图书。

影印类、辑佚类古籍罕见出版,此二类古籍对底本要求高。作为古籍整理方法来说,辑佚并非常用的方法,近年也无此类图书出版。而影印作为古籍整理常用方法之一,影印类图书在图书市场相对罕见,此类图书以中医古籍出版社的《中医古籍孤本大全》及人民卫生出版社的《本草纲目(金陵版排印本)》为代表,其学术价值相对较高[3]

2  中医古籍影印整理发展历程回顾

2.1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起步阶段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国家各项事业百废待兴,文化事业的发展几乎处于停滞状态,中医药古籍在1949-1951年期间仅整理出版20种[4]。1954年10月26日,中央文化委员会在《关于改进中医工作问题给中央的报告》中提出,“整理出版中医古籍:出版中医中药书籍,包括整理、编辑和翻印古典的和近代的医书”,系中央对中医界古籍出版的首次指示。根据指示,1956年,人民卫生出版社、上海科技出版社及一些地方出版社承担了出版古籍的任务,整理出版的中医古籍数量达581种,位居各类科技古籍之首。整理出版的古籍多为通论类,同时本草类、伤寒金匮类、医方类、医经类、针灸类等古籍也相继出版,其中影印出版的中医古籍包括著名的经典著作及临床代表性著作[5-6],如《素问》《灵枢》《脉经》《针灸甲乙经》《素问玄机原病式》《儒门事亲》《此事难知》《兰室秘藏》《内外伤辨惑论》《本草经集注》《唐新修本草》等,从文献的角度推动了中医学的继承与发展。

2.2  改革开放后的快速发展阶段

为做好中医古籍整理出版工作,落实国务院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做出的“古代医、农、科技以及少数民族古籍的整理与出版,将分别请由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农牧渔业部、中国科学院和中央民族事务委员会另行制订规划”[7],1982年卫生部中医司在北京召开了中医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工作座谈会,初步拟定了《1982-1990年中医古籍整理出版规划》,拟整理出版中医古籍686种(其中包含94种影印出版的中医古籍)[8]。这些中医古籍不仅时间上跨度大,而且内容覆盖面广。为加强领导,保证工作的顺利开展,卫生部还设立了“中医司中医古籍整理出版办公室”,挂靠于人民卫生出版社,掌握全国中医古籍出版动态[9]。而后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又设立了中医古籍文献研究整理出版学术委员会,学术委员会承担课题审议、成果评定、顾问咨询等任务,以此来促进规划的落实[10]。这是改革开放新时期中医古籍的整理与出版首次纳入到国家层面的规划实施中,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

在提出古籍整理出版规划、设立领导机构、众多科研院所参与、成立专业出版队伍的背景下,新成立了以搶救中医孤、善、珍本古籍以及整理、出版中医古籍和研究中医古籍著作为主的,全国第一家专业古籍出版社——中医古籍出版社,并率先影印了《中医珍本丛书》(52种)、《文渊阁四库全书医家类》(97种)、《北京大学图书馆馆藏善本医书》(21种)、《春湖医珍》(8种)、《寿养丛书》(32种)等诸多善本、孤本医书。同时,其他出版社也影印出版了许多既有特色、学术价值又颇高的中医古籍,如北京古籍出版社的《中医古籍珍本丛书》,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的《中国医学珍本丛书》《珍本医书集成》《中国医学大成续集》,浙江科技出版社的《中医古籍珍本丛书》,中国书店的《中医基础丛书》,上海古籍出版社的《四库医学丛书》《气功·养生丛书》,上海书店的《中医古籍善本丛刊》,上海三联书店的《历代中医珍本集成》等。特别是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影印的《广陵医籍丛刊》一书,由中医古籍出版社创始人之一、中国中医科学院(原中国中医研究院)的中医学家耿鉴庭主编,书中收集了扬州医家所著的各种刻本和稿本,并在每项著作前都加入题跋及序,系地方医籍的首次出版[11]

中医古籍的整理出版局面欣欣向荣。1958年成立了国务院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1992年更名为国家古籍整理出版规划领导小组,主持召开了第三届全国古籍整理出版规划会议,通过了《中国古籍出版十年规划和“八五”计划(1991年-1995年-2000年)》,提出了扩大古籍整理出版范围,在继续重视文学、历史、哲学古籍整理的同时,对科技古籍与史料也必须予以重视和开发。这项规划的提出是前所未有的,文学、历史、哲学、科技古籍全方位统筹整理出版的局面就此展开[12]。以中医古籍出版社出版的《中国中医研究院馆藏善本丛书》《北京大学图书馆馆藏善本医书》《四库全书子部医家类》《海外回归中医古籍珍善本集萃》《中医古籍孤本大全》《中医珍善本影印存真文库》《中医养生珍本集成》为代表,所收医书均为学术价值和文献价值较高的珍本、善本,通过影印存真,有效地抢救与保护了濒临失传的珍贵资料。此外,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的《全国医学珍本丛书》、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的《历代珍本集成》等也均为质量较佳的影印丛书[13]

2.3  “中华古籍保护计划”下的高效实施阶段

2007年,国务院办公厅颁布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古籍保护工作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标志着“中华古籍保护计划”正式启动,这也是我国历史上首次由国家主持开展的全国性古籍保护工程。《意见》中提出,“要进一步加强古籍的整理、出版和研究利用”和“利用现代印刷技术,推进古籍影印出版工作”等基本要求,提高了对古籍再生性保护的重视。在此背景下,中医古籍抢救整理与影印出版进入了全面高效实施阶段。

在“中华古籍保护计划”框架下,由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财政部组织开展的中华再造善本一期工程于2008年顺利完成。中华再造善本续编工程于同年9月正式启动,作为大型国家文化重点工程,通过国家图书馆、国家古籍保护中心专家同仁十余年的努力,共影印出版包含1300余种传世珍稀古籍,《中华再造善本》全部宣纸线装仿真影印,印成后收藏于全国100所高等院校及部分海外机构,保护传承影响之大,古籍门类涵盖之广,嘉惠学人普及之最,成为时代精品图书中杰出的代表。中华再造善本一期工程为唐宋编、金元编,选目758种,其中收录中医古籍31部;二期工程为明清编,选目570种,又有10部中医药典籍入选,均为中医古籍中版本和文献的精品。有效地保护了珍稀古籍和版本,达到了“续绝存真,传本扬学”的目标。

为进一步加大对中医药古籍的保护,提高对中医古籍的重视,国家古籍保护中心(国家图书馆)和全国中医行业古籍保护中心(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医药信息研究所)于2012年联合启动了《中华医藏》项目。《中华医藏》是以中医古籍(包括少数民族医药古籍)原书影印为基础,从我国现存医药古籍文献中遴选出兼具学术价值、版本价值和实用价值的中医古籍2000余种,含少数民族医药著作200余种,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规模最大的中医药典籍的调查和原书影印出版工程,也是全面揭示中华古籍源点的一项工作,是继“佛藏”“道藏”“儒藏”之后,又一项系统复兴中华传统文化的重大基础性学术建设工程。项目不仅包括《中华医藏》丛书影印,还包括《中华医藏总目提要》《中华医藏简明目录》整理出版,中医古籍资源库整体建设等内容,是集保存、整理、利用为一体的中医药古籍再生性保护项目。在全面调查、整理中医古籍,保持中华医药完整性的基础上,使中医古籍资源得到充分的继承与发展,对中医古籍甚至民族医药文献的保护、传承和利用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

此外,海外流失的中医古籍文献抢救与整理方面也取得了丰硕的成果,由人民卫生出版社和中华书局先后出版了《海外回归中医古籍珍善本集萃》和《海外中医珍善本古籍丛刊》。尤其是《海外中医珍善本古籍丛刊》一书,复制回归海外中医古籍427部,共403册,门类广泛,内容全备,包括宋版8部、元版11部、明版214部、清版40部等,且多为国内已经失传的版本或存藏极少的珍稀版本,具有极高的文献价值和版本价值[14]。丛书原貌再现了流失海外的珍稀中医药文献,集中反映了自1990年以来保存和发掘海外珍稀中医药文献的丰硕成果,为2018年启动的“全球汉籍合璧工程”等国家海外典籍的调研与复制回归做出重要示范,在中医界和古籍界产生了较大影响。

3  存在的问题及展望

古籍影印整理出版事业日益繁荣,但还存在一些问题亟待解决。第一,古籍影印选题缺乏规划,在前人对常用书、必备书各种版本都进行影印出版的基础上还在持续不断地大量出版,而研究者需要对其进行深入研究的中医古籍孤本、善本却得不到有效保护与整理出版。第二,古籍影印出版质量堪忧,现存中医古籍藏书环境差,藏书受潮、尘污、霉变、粘结等现象严重,且古籍修复手段落后,保护和修复人才匮乏,對古籍影印出版的质量产生较大影响。第三,作为中医宝库中重要组成部分的民族医药文献得不到有效保护。现代医药科技快速发展,民族医药古籍文献作为民族医学的载体没有引起相关重视,损毁情况日益严重,存世量逐年减少[15]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在现存中医古籍约1.3万余种[16]的基础上,截止至2012年,共整理出版的图书数量为5287种,其中影印出版的有1507种[17],其数量占总数的百分比较少,无法反映中医药古籍的完整面貌。近年来,在文化部等部委的大力支持下,在全国古籍保护专家的共同努力下,中医药古籍保护与利用的工作体系得到完善,古籍保护意识不断加强。随着中医药古籍普查编目、中医药古籍海外回归、中医药古籍孤本调研出版、中医药古籍数字化建设、中医药古籍保护与利用能力建设项目等一系列工作的陆续开启,中医古籍得到了针对性的保护。尤其是一些大型网络古籍数据库的出现让数字化技术在文献保护方面凸显出其优越性,但数字化技术并不代表影印古籍出版的终结。可喜的是,出现了古籍影印整理分别与文献解题、学术导读相结合,与校点训诂整理相结合,与学术学科发展需求相结合的古籍研究形式,从而使古籍影印工作呈现学术性需求高的新特点,同时也对传统的古籍影印工作提出了不拘一格的创新性的新要求。

中医古籍中蕴藏着许多值得进一步挖掘的宝贵资源,通过古籍文献的学术化、创新化,推进影印整理水平,让中医古籍焕发出新活力,从而促进中医古籍原创知识的凝练和在科技创新驱动下的转化创新,进而为中医药服务当今社会、推进我国传统医学与现代医学的交流做出新的贡献。

参考文献

[1] 中华再造善本工程编纂出版委员会编.中华再造善本总目[M].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5.

[2] 中华中医药学会.中国中医药学科史[M].北京: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 2014:29.

[3] 瞿德竑.中医古籍类图书出版情况概述[C]//中国中医药研究促进会.全国中医药治未病养生康复学术交流大会暨期刊图书编辑与信息专业委员会2016年年会论文选集.北京,2016:183-185.

[4] 宋应离,袁喜生,刘小敏.中国当代出版史料 第2卷[M].郑州:大象出版社,1999:695.

[5] 管成学,冯秋季.建国后科技古籍整理述略[J].古籍整理研究学刊, 1989(5):24-29.

[6] 张灿玾.新中国中医文献整理研究工作简要回顾[J].中医文献杂志, 2003(3):49-51.

[7] 新闻出版总署出版管理司.图书 音像 电子出版物出版管理手册(2013年版)[M].北京:中国法制出版社,2013:299.

[8] 肖炎明.改革开放新时期古籍整理论析[D].新乡:河南师范大学, 2016.

[9] 上海中医学院.中医年鉴.1984[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5:516-517.

[10] 上海中医学院.中医年鉴.1987[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8:417.

[11] 张效霞.新中国中医古籍整理的历史、成绩与经验[C]//中国庆阳2011岐黄文化暨中华中医药学会医史文献分会学术会.庆阳,2011: 245-262.

[12] 呼素华.中医古籍整理出版的现状与展望[M]//钱超尘,高文铸,陈钦铭.中医药文献研究论丛.北京:中医古籍出版社,1996:102.

[13] 吉文辉,王大妹.中医古籍版本学[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 2000:160.

[14] 王永炎.近年来中医文献研究的标志性成果——评《海外中医珍善本古籍丛刊》[J].中医药文化,2017,12(3):64-66.

[15] 张桂民.民族医药古籍文献研究价值述论[J].黑龙江史志,2014(3): 65,67.

[16] 《中国中医药年鉴》编委会.2013中国中医药年鉴(行政卷)[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3:111.

[17] 新华网.《中华医藏》编纂工作正式启动[EB/OL].(2012-08-24) [2019-05-05].http://news.163.com/12/0824/18/89MOK1LE00014JB5. html.

(收稿日期:2019-06-05)

(修回日期:2019-06-24;编辑: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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