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价值链的旅游扶贫感知效应差异研究——以喀什手工业为例＊

王 琦，李金叶，谢 霞

（1.新疆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新疆乌鲁木齐830049；2.新疆大学旅游学院，新疆乌鲁木齐830049）

一、引 言

2015年6月5日，联合国（UN）发布了题为《新的征程和行动——面向2030》报告，认为面临新的世界形势和发展阶段，各国际组织和国家应进一步深化可持续发展，落实可持续发展目标，消除贫困和不平等，保护地球，创造包容性经济增长。中国贫困问题多发生在农村及偏远地区。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是党的十九大部署的重大政治任务，2015年中央扶贫开发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解决好“扶持谁”的问题，8 900万贫困人口建档立卡。党的十八大以来，全国农村贫困人口累计减少8 239万人。截至2018年末，全国农村贫困人口从2012年末的9 899 万人减少至1 660 万人，累计减少8 239 万人；贫困发生率从2012年的10.2%下降至1.7%，累计下降8.5个百分点①具体内容参见木胜玉、朱红霞《统计局：2018年全国农村贫困人口减少1386万人》，人民网，http://yn.people.com.cn/n2/2019/0215/c378440-32643823.html.访问日期2019年2月15日。。为巩固脱贫成效，需深入推进产业扶贫、就业扶贫、科技扶贫。充分挖掘并合理开发贫困地区的自然与人文资源用以实施贫困村县扶贫工程的开展，旅游脱贫便是其重要表征。②参见孙洁《旅游搭起的脱贫之路政策解读:〈乡村旅游扶贫工程行动方案〉》，《中国农村科技》，2016年第1期，第24-27页。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旅游发展大会提出，强化旅游扶贫，统筹用好扶贫资金、旅游发展资金，推动建立旅游与扶贫利益联结机制，让贫困群众共享旅游发展成果。③具体内容参见杨睿、韩婷《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旅游发展大会召开》，人民网，http://xj.people.com.cn/n2/2018/0827/c186332-31980488.html.访问日期2019年8月27日。新疆喀什地区因其丰富而独特的自然与人文旅游资源，成为旅游产业脱贫落地的理想选择地。2018年，新疆全年旅游人数突破1.5 亿人次，增长40%以上。④具体内容参见石芯《2018年新疆旅游人数突破1.5亿人次》，新疆网，http://www.xinjiangnet.com.cn/2019/0117/2149064.shtml.访问日期2019年1月17日。旅游带动扶贫成效日益显现，近3年旅游直接带动11.45万人就业，间接带动40.03 万人就业；其中，直接带动贫困户1.2 万户、2.17 万人就业，间接带动贫困户 2.06 万户、3.94万人就业。①具体内容参见姚刚《新疆旅游带动扶贫成效日益显现3年带动6万多贫困人口就业》，新疆旅游官方网，http://zw.xinjiangtour.gov.cn/info/1026/55557.htm.访问日期2018年9月28日。

二、文献综述

旅游扶贫是产业扶贫的有效途径之一，国内外相关研究不断深入。从1999年英国国际发展局（DFID）提出“亲贫旅游”（Pro-poor Tourism，PPT）到“消除贫困的可持续旅游”概念（Sustainable Tourism for Eliminate Poverty ST-EP）兴起，研究关注旅游扶贫过程中目的地生态环境保护及可持续发展问题；②See Ab.Hadi Mohd Yusop;Roddin Rohayu;Razzaq Abdul Rasid Abdul;et.al.(2013).Poverty Eradication through Vocational Education(Tourism)among Indigenous People Communities in Malaysia:Pro-poor Tourism Approach(PPT).Social and Behavioral Sciences,Vol.93,Iss.10,pp.1840-1844.再到“旅游协助贫困”（Tourism-Assisting the Poor,TAP）概念及“可持续旅游”作为减贫重要手段的探讨③See Zeng Benxiang;Ryan Chris.(2012).Assisting the poor in China through tourism development:A review of research .Tourism Management,Vol.33,Iss.2,pp.239-248.，旅游减贫（Poverty Alleviation Tourism,PAT）成为国际上对旅游发展与贫困之间关系的概括④See Sharpley Richard.(2016).Poverty alleviation through tourism: A comprehensive and integrated approach.Tourism management,Vol.56,Iss.10,pp.207-208.。国际旅游扶贫的研究内容包括旅游扶贫方式、效果与相关专题研究。在旅游扶贫框架中，贫困人口是核心，使其通过参与旅游实现就业，获取收益是核心目标，旅游扶贫促成这一目标同时达到环境保护的目的。⑤参见李会琴、侯林春、杨树旺等《国外旅游扶贫研究进展》，《人文地理》，2015年第1期，第26-32页。

梳理国内相关研究，涉及旅游扶贫的政策绩效、机制、模式、效果评价等方面。政策机制方面，中国旅游扶贫工作强调“扶”，政府起主导与协调作用。⑥参见胡晗、司亚飞、王立剑《扶贫政策对贫困户生计策略和收入的影响——来自山西省的经验证据》，《中国农村经济》，2018年第1期，第78-89页。目前研究成果集中在:保障机制、受益机制、运行机制、协调机制等并已深入社区层面。⑦参见赵世创、吕宛青《民族地区旅游扶贫机制的协同学分析——以贵州省郎德苗寨为例》，《贵州民族研究》，2015年第1期，第15-155页；胡明文、王小琴《生态旅游扶贫开发的多元主体协同机制探讨——以兴国县天鹤湖社区为例》，《江西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4期，第43-46页；杨阿莉、把多勋《民族地区社区参与式旅游扶贫机制的构建——以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为例》，《内蒙古社会科学》（汉文版），2012年第5期，第131-136页。随着国家扶贫政策深入，我国旅游扶贫模式不断深化，2001—2017年间从救助到开发再到“双轨并行”。精准扶贫脱贫攻坚阶段，逐步推进“输血”到“造血”模式的转化。⑧参见王慧《旅游扶贫背景下乡村旅游开发模式的研究》，《中国农业资源与区划》，2017年第3期，第198-201页。旅游扶贫效果从效应与效率两方面衡量。⑨参见鄢慧丽、王强、熊浩等《海南省少数民族地区旅游扶贫效率测度与时空演化分析》，《中国软科学》，2018年第8期，第63-76页；邓小海《云南乌蒙山片区所属县旅游扶贫效应分析》，《生态经济》，2015年第2期，第56-60页。旅游扶贫的宏观效应着眼于地区经济、环境、社会、文化等方面，基于面板数据、空间分析、全要素生产率等方法对不同区域的旅游扶贫效应加以评价区分并提出对应模式与扶贫路径；微观效应精准到贫困个人和家庭的“被扶”情况，多采用问卷调查、访谈等方法收集一手数据，通过微观个体对旅游扶贫的感知效应反映县域及村镇等微观单元旅游扶贫的效果。⑩参见蒋莉、黄静波《罗霄山区旅游扶贫效应的居民感知与态度研究——以湖南汝城国家森林公园九龙江地区为例》，《地域研究与开发》，2015年第4期，第99-104页。但现有研究显现，贫困者通过参与旅游达到相应的扶贫效应具有一定困难。贫困人口实际参与当地旅游发展的意愿、能力、机会成本以及旅游业本身的不稳定因素会影响到旅游精准扶贫的实际效果。

文章引入产业价值链概念分析旅游扶贫效应。1985年哈佛商学院教授迈克尔·波特首次阐述“价值链（Value Chain）”概念，他认为企业生产产品的一系列生产经营活动构成了一个创造价值的动态过程，即价值链（value chain），价值链条中每一环节的经营效果会影响和制约其他环节的成本和效益。价值链描述了不同生产阶段所产生的产品或服务，最终到达消费者手中以及售后所需要的一系列行为（包括物理转换与服务输入）。⑪参见迈克尔·波特《竞争优势》，北京：华夏出版社.陈小悦译，1997年，第29-43页。继而产业链（industry chain）、供应链（supply chain）概念被关注讨论，而产业链是产业价值系统的简称。①参见张朝枝、邓曾、游旺《基于旅游体验视角的旅游产业价值链分析》，《旅游学刊》，2010年第6期，第19-25页。本文旨在通过分层抽样对喀什旅游产业中最具代表性的传统手工业价值链不同环节的从业者进行调查，精准到价值传递环节中的贫困者，将价值链不同环节居民对当地旅游扶贫效应的感知差异进行对比分析，并提出相应建议。

三、研究区概况

新疆旅游官方网显示，2018年喀什地区实现国内旅游游客接待人次928.37 万，同比增长53.95%；旅游总消费90.16 亿元，同比增长67.03%。喀什地区作为新疆民族手工艺产品的传统产地，具有较强的区域特色优势；作为新疆最大的旅游纪念品制作销售中心，当地的传统手工艺价值链条相对完整。手工艺品的原料供应地及生产制作地散布在喀什市区、英吉沙、疏附、塔什库尔干等国家级贫困县的村镇里；而制成品则是游客热衷于购买的旅游纪念品，市场集中在游客便于到达的旅游目的地、中转城市的手工艺商品中心及景区周边。

据不完全统计，喀什地区目前已有手工艺品企业（个人）和合作社150家左右，手工艺从业人员7 000 多人。②具体内容参见《特色优势产业之变——特色手工艺品飞出作坊迈向现代化》，喀什政府信息网，http://www.kashi.gov.cn/Item/43060.aspx.访问日期2018年7月27日。专职从业者如金银饰品工匠、乐器铜器加工制作者月收入可达1 万元以上；兼职如妇女刺绣、艾德莱斯绸扎染、花帽制作或地毯编织等，月收入几百元以上。旅游业发展促使手工艺制品批量生产，增加了当地手工艺从业者的收入。

四、方法选择与数据来源

（一）研究方法

针对旅游扶贫效应现有研究方法，本文从宏观、微观两方面进行回顾梳理。一方面学者采用社会账户矩阵（黎洁等，2010）③参见黎洁、连传鹏、黄芳《旅游活动对江苏居民收入的贡献——基于2002年江苏旅游活动细化社会核算矩阵的研究》，《人文地理》，2010年第1期，第111-117页。、可计算的广义均衡模型回归分析（黎洁等，2009）④参见黎洁、韩飞《基于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CGE)的江苏入境旅游需求变化对地区经济的影响分析》，《旅游学刊》，2009年第12期，第23-30页。、旅游乘数效应（郝冰冰等，2017）⑤参见郝冰冰、罗盛锋、黄燕玲等《国内外旅游扶贫效应文献量化分析与研究综述（2000—216）》，《中国农业资源与区划》，2017年第9期，第190-197页。等方法评估旅游行为对当地经济的宏观影响；有学者使用旅游卫星账户描述旅游业发展规模（翟志宏，2016）⑥参见翟志宏《旅游卫星账户对我国现行旅游统计的影响和意义》，《旅游学刊》，2016年第4期，第8-11页。；林移刚等（2017）⑦参见林移刚、杨文华《我国乡村旅游精准扶贫困境与破解研究:基于生产要素视角》，《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2期，第121-127页。采用生产要素分析法、刘亭立（2013）⑧参见刘亭立《旅游价值链研究综述:回顾与展望》，《旅游学刊》，2013年第2期，第60-66页。采用传统价值链分析法对旅游业发展、增长及其竞争力进行了分析。另一方面，生计分析（何昭丽等，2016）⑨参见何昭丽、孙慧《旅游对农民可持续生计的影响分析——以吐鲁番葡萄沟景区为例》，《广西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2期，第138-143页。、企业分析（柳应华等，2013）⑩参见柳应华、宗刚、杨柳青《不确定条件下旅游投资决策分析方法的对比与应用》，《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13年第5期，第103-115页。、双重差分估计（王耀冰等，2018）⑪参见王耀斌、陆路正、魏宝祥等《多维贫困视角下民族地区乡村旅游精准扶贫效应评价研究——以扎尕那村为例》，《干旱区资源与环境》，2018年第12期，第190-196页。、潜在冲突指数（韩磊等，2019）⑫参见韩磊、乔花芳、谢双玉等《恩施州旅游扶贫村居民的旅游影响感知差异》，《资源科学》，2019年第2期，第381-393页。等方法被学者用以衡量旅游业对贫困人口的微观影响。基于此，文章引入价值链分析法（Value Chain Analysis）识别在价值链环节中贫困人口与高收益人群所处位置，继而分析其对旅游扶贫感知效应的异同。首先，通过产业价值链的研究，可以精准识别贫困人口在价值链条中所处环节。第二，价值链分析法关注价值流动过程中各个环节的市场盈利能力。扶贫的核心目的是使贫困者受益，通过价值链分析可以发现贫困者致贫的原因。第三，价值链分析能够帮助贫困者找到融入产业价值链条、提升盈利能力的途径。

（二）数据来源

本文采用问卷调查收集一手数据。调研团队于2017年8月在喀什国际大巴扎（喀什中西亚国际贸易市场）旅游纪念品专区进行了预调研；于2017年10月在喀什国际大巴扎、喀什古城（5A 级景区）、喀什民间手工艺品中心等发放问卷200份，有效回收191份。在英吉沙县、塔什库尔干县旅游局及驻村工作组的协助下，针对英吉沙县芒丰乡土陶村、塔什库尔干县塔什库尔干乡托格伦夏村、疏附县5 村共发放问卷100 份，有效回收97 份，回收率为96%；并对土陶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进行了访谈。基于喀什地区传统手工业价值流向的追踪整理，结合问卷信息，笔者对288 份有效问卷按职业划分进行分类整理。得到处于当地传统手工艺行业价值链初始端即原材料供应及生产加工环节的问卷109 份；处于集聚和零售环节的问卷179 份。问卷将居民对旅游扶贫效应的感知态度按李克特五级量表划分（非常满意5，满意4，一般3，不满意2，非常不满意1），利用SPSS24.0处理数据并进行因子分析。

五、结果与分析

（一）受访者人口统计学特征

被调查对象中男性占比74%，且多处于零售环节；女性占比26%，多处于生产加工环节。被访者年龄集中在25—44 岁，占比65%。调查对象所从事的行业主要涉及七类手工业制品，即地毯、乐器、花帽刺绣、丝绸、铜器木器、玉石、金银饰品，占调查对象的76%。按照手工业价值链条中职业划分，处于原料供应、生产加工环节的被调查对象占比38%，其中年收入低于国家现行贫困标准（2 300元）的有41 户，占比14%；收藏、批发、零售环节居民占比62%。

（二）贫困人口在手工业价值链中的地位分析

喀什传统手工业链条能够很好地展现当地传统手工艺产品与服务的价值流动，其价值流动过程主要包括：原材料供应、加工生产、分销、中间商（批发、零售）直到消费者（见图1）。主要原材料供应者、加工生产的工人以及具有精湛手艺的匠人中，87%是当地世居居民。

图1 喀什地区传统手工艺业价值流向

该价值链始于长期居住于此的农民，他们养殖羊、牛、蚕等，或种植有特色的林果。原材料生产多为家庭手工作坊形式。这些原材料输送给当地的生产商，或者由他们自己收集与存储。对于有一定生产资料的农民，如果家庭成员不能满足劳动量的需求，他们会按照“工资/日”的形式给当地的贫困居民提供一定的工作机会。而贫困居民最可能是原材料的直接供应者，他们自己种植、采摘、整理，以低价出售给批发商。笔者从109 份处于原料供应与生产加工阶段的问卷整理分析得出，处于价值链起始端的收益远低于直接面对消费者（游客）的零售终端收益。其中41户家庭年收入不够生活必需品支出（占比38%），58 户仅够生活必需品支出（占比53%），留有存款的仅10户（占比9%）；而处于聚集、批发、零售阶段的受访者179份问卷中，留有存款为76户（占比42%），仅够生活支出为97 户（占比54%），不够生活必需品支出的占比3%。究其原因发现利润增值发生在销售渠道环节。

（三）价值链两端居民旅游扶贫效应感知差异对比分析

1.因子分析

进一步深入分析调研结果，价值链不同环节的居民对旅游扶贫效应感知存在差异，并探寻深层次原因。利用SPSS24.0统计软件对288份样本数据的居民感知价值进行处理，结果显示克朗巴哈系数α为0.715，偏低但符合信度要求；KMO 值为0.742大于0.7可以进行因子分析。Sig值为0小于0.05，达到显著性。剔除“物价受到影响”和“产生噪音污染”两个贡献率低的观测变量，得到16个变量构成的因子分析表（见表1）。通过因子分析对16个题项进行降维，得到经济效应、社会效应、环境效应三个维度。最大方差法进行旋转后三个因子特征根累计贡献率为57.482%。

表1 因子分析表

2.感知效应差异分析

在因子分析的基础上，针对喀什传统手工业价值链两端居民对旅游扶贫效应的感知态度进行对比分析（见表2）。

表2 喀什传统手工业价值链两端居民对旅游扶贫效应感知态度差异对比分析

（续表2）

可以看出在经济效应方面，价值链低端的贫困者(手工业原料供应者与生产者)和较高收入人群（批发零售端的居民）都认可旅游扶贫工作促进了本地经济发展，增加了居民尤其是女性的就业机会，增加了贫困居民个人收入。近几年喀什地区政府层面助推旅游业发展收效明显，维稳工作与对口援疆使当地游客数量增速较快，并且旅游业发展有利于带动相关产业发展。无论处于价值链哪个环节，居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要落实在其实际收入的增加。扶贫与维稳大环境给当地少数民族妇女，尤其是贫困家庭有劳动能力的妇女加入到生产劳动中提供了平台，少数民族女性擅长的手工刺绣、地毯编织、丝绸扎染都成为其增加就业的必要条件。但批发零售端居民对经济效应的认可度（96.09%、94.41%、95.53%）明显高于初始端居民赞成度（73.4%、79.8%、76.1%）。而贫困者认为旅游扶贫的受益者不是真正的贫困人口，反而拉大了贫富差距，赞成率达88.10%，略高于批发零售端手工业从业者的赞成度（87.70%）。针对传统手工业原料供应价格方面（即经济作物与畜牧产品），低收入者认为旅游扶贫与手工业的发展并没有使他们的原材料价格上升，赞成率只有20.20%；而批发零售端手工业从业者则认为原料价格上升过快，赞同率达到86.59%，形成巨大反差。当地手工业价值链再分配过程中资源配置不够合理，尤其是进入信息化时代，技术成为产业发展的助推器，掌握技术资源者缩短了链条周期，加速了其价值创造过程。而贫困者的参与意识，职业技能发展的内在动力等因素限制了其融入产业链条的能力，弱化了其在价值增值过程中获益能力。

社会效应方面，贫困居民普遍认为旅游扶贫促进了当地文化活动的多样性（赞成率94.55%），86.59%的零售端居民也表示赞同；被调查居民都表示愿意参与当地文化活动，如使用村里新建的体育设施、参与村委会组织的体育比赛、舞蹈表演等；由于受教育程度和民族习惯，女性受访者表示愿意参加文化活动但较为含蓄。虽然她们十分愿意参与手工艺生产加工的劳动，但接受相关技能培训的机会十分有限（赞成率仅为49.54%、43.58%）。传统手工艺行业的发展能够促进本地与外界交流、保护当地文化遗产、提高当地知名度几方面得到被访问者充分肯定。并且受访者一致认为传统手工业发展不会产生邻里矛盾。此外，当地群众对民族团结重要性的认同高度一致（赞同率为96.30%、98.89%）。

环境效应方面，调查对象97%为当地维吾尔族居民，国语水平有限；受教育程度44%为初中，31%为小学文化水平，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他们对“生态环境”相关概念的理解。解释之后，他们普遍认为传统手工业发展没有破坏当地的生态环境，这基本符合传统手工艺产业发展规律。废弃物与水污染时有发生；他们认为手工作坊或加工工厂的卫生条件得到了改善，这与当地扶贫攻坚阶段基础设施改造、援建单位对口支援、贫困对象“结对认亲”等维稳扶贫政策密不可分。

3.影响因素分析

贫困群体融入旅游产业，通过产业价值流动与增值摆脱贫困存在一定困难，其主客观因素（见表3）限制了旅游扶贫效应。旅游扶贫能否精准到建档立卡贫困户仍需在实践中探索合理途径。

表3 影响旅游扶贫效应的主客观因素

（续表3）

从主观因素来看，基于计划行为理论，人的行为意向受到态度、主观规范、控制力的影响，而行为意向又决定着人的具体行为。由于资金、技术、受教育程度等因素影响致使贫困人口融入产业链条的意识淡漠，满足于现状，缺乏技能，不善于从价值链条中争取利益分配。他们对自身通过旅游扶贫能够获益的预期结果不够明了，对该行为产生的结果并不确定；而这种不确定性是受到旧有习惯、社会习俗、生活方式、长期社会经济发展等影响形成的思维惯式，难于改变。虽然有政府“访惠聚”工作组以及来自社会不同组织对贫困群体的帮扶，但贫困个体所掌握的资源与机会仍十分有限，在旅游价值传递环节中处于劣势，他们几乎没有相关的知识与能力去扩大市场份额，因此选择将原材料以低廉的价格卖给中间商，而无法参与到旅游产业价值再分配过程中。

从客观因素来看，当地中小企业将原料进行加工后会选择通过与政府、旅行社合作扩大其销售范围，或以成倍的价格卖给批发商与零售商，最终到达消费者手中。旅游业价值流动过程中虽然能够为贫困者提供工作机会，但更高的利润则不会回流至原料供应者手中。当地手工业价值链创造价值的能力和价值分配能力均未能完全发挥；产业环节断层、生产环节与销售环节同质化现象明显；产业链流通环节冗长、零散、不规范；传统手工业作为当地旅游产业的一个表征，在追求价值最大化的过程中缺乏创新动力，使得旅游产业带动效应有限。

六、研究结论与建议

（一）研究结论

首先，贫困户融入传统手工业价值链是其脱贫致富的有效途径。其次，喀什传统手工艺行业中，贫困户处于价值链收益低端环节，较高收益则流向了价值链零售终端。第三，产业价值链不同环节的参与者对当地旅游扶贫效应的感知态度存在差异。

（二）建议

传统手工业发展为喀什地区打赢脱贫攻坚战开辟了新的途径。它既保护地方手工艺文化，又有利于提高贫困居民的收入，对促进喀什地区社会稳定与经济发展有重要作用。分析旅游扶贫效应无法充分发挥的主客观因素，并采取相应的对策积极应对。首先，政府引导方面，政策先行。应出台具体政策将传统手工艺生产加工地作为一类旅游目的地进行合理开发与规划，规范传统手工艺行业的加工制造过程。对已有的特色手工艺资源进行整合与创新，如土陶村、民族乐器村等，形成“一村一品”，打造“旅游名片”，形成目的地特色品牌。有效组织当地手工艺人，尤其是将有一定手工艺技能的贫困个体培养成为旅游带头人，打造高品质的手工艺街区及游客参与项目，使游客能够深层次融入当地民俗文化，提升游客体验价值，增加消费，促使更多价值直接流向贫困人口。第二，旅游产业发展方面，效率优先。调整当地手工业产业结构，推进旅游产业融合发展，提升价值链条利益分配效率。拓宽贸易平台，增加旅游纪念品的销售渠道，开展网络营销，帮助贫困居民把具有民族特色的手工艺品从线下搬到线上，缩短产业链流通环节，促进价值合理分配。组织成立“农旅合作社”，对当地手工业资源进行合理规划和设计，加强对外开发和运营管理，使贫困人口融入手工艺产业链，实现劳务技能服务、手工业经营收入、定期分红等多重收益。第三，居民参与方面，“扶志与扶智”共同推进。“扶志”，应提高贫困居民参与手工业发展意识，激发贫困者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丰富其内在需求。支持贫困家庭成员尤其是女性参与到手工业加工生产中，发挥其积极作用。同时“扶智”，增加其受教育的机会，为有参与意愿的贫困居民提供汉语培训和手工艺技能专业培训；继而提供旅游运营管理类培训，使其提高议价与谈判能力，有效融入手工业价值链条参与价值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