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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浩峰武侠电影的“仪式”复现

2019-11-15张亚南

电影文学 2019年18期
关键词:格斗武侠武术

张亚南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金城学院,江苏 南京 211156)

武侠电影是中国文化当中独具特色的电影类型,这种电影类型集成了中国古代历史的文化特色,以一种重现历史原貌甚至重新改变历史的姿态逐渐走入商业领域,成为很长一段时间内广受欢迎的电影题材。从电影创作的角度来说,经典的武侠电影文本重新塑造了一个中国文化的场域,为电影观众带来了主题意蕴丰富的历史面貌,实际上拓展了经典的历史题材的电影文本范围,但是同时也提供了一种相对夸张的历史话语,塑造了隐藏在真实历史之下的“野史”社会生态。夸张的武术格斗与略显空洞的历史责任成为市场广受欢迎的电影文本,与此对应的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的审美疲劳,传统的武侠电影逐渐失去了创作的张力,逐渐变成了模式化的表达方式。在这种背景下应运而生的重新塑造贴近真实历史的武侠世界的文本创作尝试,也就是以徐浩峰电影为代表的新武侠文本的创作。实际上,号称新武侠的文本创作自21世纪以来不绝于耳,但是真正以武侠作为小说创作的内核,没有最终沿着夸张的武术格斗刻画而走向奇幻的作品却是少之又少,一直到徐浩峰的电影文本创作出现之后,新的武侠电影的传统才真正形成,并且逐渐重新回归到了市场的中心。

徐浩峰的武侠电影文本创作以现实的社会展示与人物塑造为最重要的特征,展现了晚清至民国历史当中围绕武术格斗的所谓江湖的种种往事,勾勒了一个真实性的文本空间。徐浩峰的真实一方面在于他对历史和击技的还原,更多的还在于他在处理不同的文本情节时所采用的策略。他为电影文本的重要场景赋予了一种凝重的仪式感,将中国传统武术的神秘性放置在这种仪式之中,摆脱了传统武侠电影当中专门以武术动作刺激眼球,从而将武术格斗变成了不切实际的动作刻画的问题。徐浩峰电影在这种充满了纪录式的表达中,一方面获得了武侠电影所拥有的独特神秘文化内涵,另一方面也成功构建了一个贴近真实历史的武侠世界,不论是他电影中的武术动作还是人物感情,都充满着深刻的历史内涵,为观众提供了一个具有全新内涵的武侠故事。

一、击技仪式的复现:复原中国武术传统

武侠电影的重要核心就是武术格斗的表现形式,这种形式流传自中国古代的社会历史中,是一种独属于中国古典文化的文化样式。但是这种传统在当代文化的创作过程中,受到消费主义和当代文化的影响,武术格斗的场景描绘总是会带有一种源自想象的市场化倾向,因此就总是会与历史的现实状况保持一定程度上的区别。武侠电影所描绘的武术世界,也就因此不再是贴近历史事实的以文化为中心的文艺作品,而是以当代文化为主导贴近现实市场的文化消费品。从这个角度来看,徐浩峰所率先开创的新的武侠电影的传统,颠覆了纯粹以市场消费作为主导的武侠电影创作目的,逐渐拓展出了能够同时迎合市场消费并且再现传统武术形式的文学电影文本。

以他的电影《倭寇的踪迹》为例,经典的刀术格斗不再是以飞檐走壁和玄幻特效为特色的吸睛场景,而是转为了有历史传承的实战技巧。在格斗发生的环境中,人物的动作简单平实,没有依靠视觉技术产生夺人耳目的影像语言,仅仅是将粗糙的格斗本身展现出来。这部电影有一段相当长时间的与外乡人格斗的场景,这种长时间集中展示主要人物个人的武术能力的场景描绘在徐浩峰的电影文本当中总是会出现,在《倭寇的踪迹》这部电影中这段场景显得尤其突出,庄重的本土武师与放浪的外乡武师之间、刻画棍术的神秘高超的对决之间都充满着不厌其烦的仪式[1]。与传统武侠电影不同的是,徐浩峰的武侠电影将焦点放在了对决之前的准备,以至于对决本身只是践行一种格斗传统,观众所领略的武侠的神秘也就从如何对决,变成了因何对决。

又比如徐浩峰的《师父》这部电影,长巷当中的车轮战给观众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但是对决本身的动作表现十分简单,真正令观众热血沸腾的是感受到了天津武术格斗的体系与众多的技击流派,对决所产生的传奇成为徐的武侠电影最重要的叙事核心。至于快节奏的动作表达,甚至“为打而打”的情节设置,在徐的武侠电影文本之中几乎难觅踪迹。

武术技击通过仪式的再现,重新塑造的不仅是一种中国武术的神秘感,更是一种对武术历史的还原。在对传统武侠电影的表达已经感受到疲劳的观众眼中,或许神乎其技的上天入地并不是真正的中国武术传统,蕴藏在商业塑造背后的武术历史应该是更加平凡和普通的。而徐浩峰的武侠电影所带来的恰恰是一种历史的真实,也是一种对重新建构中国武术传统的文本尝试。

二、规矩仪式的复现:重建武侠传统秩序

不论是在徐浩峰的武侠小说文本中抑或是武侠电影文本当中,对于所谓“规矩”的强调总是十分突出。所谓规矩,是一种练习武术技击者之间的不成文的行事准则,徐浩峰的电影当中,描写的大多是在时代或者个人的作用下,这种规矩逐渐随着老一辈武者的逝去而逐渐消亡的过程。与其说徐是在描写一个时代的终结和另一个时代的兴起,不如说在他的文本当中,他对充满着规矩的武术社会形态消散的惋惜以及对新的规矩建立的期待。

实际上这种所谓的规矩就是一种变形的道德标准,它是由社会参与者公共认定并且遵守的行为标准体系。与传统武侠电影因情结仇不同,徐的电影当中甚至大有人以自我的牺牲去维系这种行为标准体系的运行。

所谓因情结仇,无外乎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或者掺杂着保国安民的宏大品格,或者是因为对更高武技的追求而冲突,或者仅仅是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传统电影对武侠人物情感的刻画,也往往因此而显得更加主观化和情绪化。但是徐浩峰笔下的武侠人物,则多数以维护武术社会当中的行为准则,也就是规矩为己任,这使得他笔下的人物具有一种更加吸引当代社会观众的理性的表现。电影《箭士柳白猿》就是最好的一例。这部电影没有回避人物的主观情感发展,但是在这种情感的叙事上加上了更加深刻的内涵,也就是对于真正理想的追求。看起来柳白猿的矛盾是来自情感,但是实际上作为自我而言,他所追求的是自我的救赎与和解,是除了自我被赋予的身份与意义之外的其他意义的追求。因此作为仪式感很强的射箭活动,也就自然而然地被赋予了一种自我观照和自我反思的行为意义。从这一部作品来看,徐浩峰为武侠题材的文本赋予的是一种个人性话语,主人公所追求的不再是所谓的侠义精神,而是自我的意义,这实际上是进入新世纪以来后现代艺术观念的一种熏染,这也注定了徐的武侠电影文本反叛传统武侠作品的命运。

实际上包括《箭士柳白猿》在内的徐浩峰电影,影像语言都带有鲜明的象征特色。比如柳白猿每天自省时面对的画像,又比如电影《师父》中徒弟与师母之间的关系。这些充满了社会性和修炼性的仪式共同构成了徐浩峰武侠电影的重要方面,这些仪式本身又象征着一种来自中国传统文化当中的自我规范[2]。就中国的古典历史而言,对于道德的追求往往会外化为一种表现形式,这种形式在历史的演进过程中逐渐剥离了本身所具有的内容,仅仅因为形式而具有存在的意义。徐浩峰所做出的尝试,就是重新为这些形式赋予内容,或者说就是重新发现中国古典文化当中所传承的历史的具体内容为何物。

综上而言,规矩的复现表面上看是一种武术道德规范的重建,内里则是个人自我和解的宣泄途径,进而也由于当代观念的因素而成为重现表达历史的一种文本创作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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