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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边是北

2019-11-13辛立华北京

金沙江文艺 2019年5期
关键词:卫国老同学熟人

◎辛立华 (北京)

庞海迷路了。

确切地说,庞海找不着北了。

那天极其晴朗,雾霾指数零。一大早,庞海从睡梦中醒来,隔着玻璃,就看到了楼对面的大山,清清爽爽的,像是一幅高清的艺术照片。

庞海一阵激动,在心里自语道:俗话说得好,人逢喜事精神爽。嘿,不止是精神爽啊,连天气都爽,连夜里做的梦都爽啊。

庞海一跃而起,快速洗漱完毕,刻意打扮了一番,在浑身都充满了爽的感觉下走出了家门,决定徒步去爬山。山不远,就在3里之外。山不高,是个普通的土山,却是这个小城人清早锻炼的最佳去处。

庞海走出家门也就50几步,又转身走了回来。妻子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我不能空着手,应该带个包儿。妻子明白他的目的,就把昨天新买的很时尚的专为成功男士设计的包儿递给了他。

他问妻子,是手提着呢还夹在胳肢窝里呢?

妻子想了想对他说,你们单位其他几个副局长平时都是怎么拿包儿的,你就怎么拿不就成了嘛!他说那都是上下班或是外出开会,可我这是去遛早儿,何况今天又是周六,遛早儿、爬山的人肯定不少,熟人肯定也不少。我这包儿要是拿不好,会让人看不起的,不知道底细的人,还以为我调动工作改收电费了呢。

妻子问他,你们正局长平时是怎么拿的包儿?

庞海想了想给妻子做了一个拿包儿的动作,说就是这样儿。

妻子说那你就这样儿。

庞海摆了摆手,说这要是让我们单位的人看见,还不说我有野心啊?刚刚当上副局长,就想着当正局长啊?

妻子说那怎么办?

庞海想了想一咬牙,就把包儿夹在了胳肢窝,大步走出了家门。

此时太阳刚刚露出地平线。

四月,正是桃红柳绿的季节,正是生机勃勃的季节,正是……庞海觉得自己在这个季节当上副局长,正是寓意着自己将像这个生机勃勃的春天一样,自己的仕途将扶摇直上。心情,就比往常格外的爽,不由自主地就哼起了那几句正在流行的歌词: “你是我的小啊小苹果……”

眼前的这条路庞海是十分熟悉的,没被当上副局长之前,每天的清晨他都要穿一身运动服从这条路一直跑到5里外的小山,和那些熟人一起爬山。轻轻松松有说有笑,无拘无束随随便便,不时的还要相互开几句玩笑,荤的素的全有,一笑了之,谁也不当真。可今天,庞海却穿了一身笔挺的西服,还配上了领带。旅游鞋,自然是换上了高档的皮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庞海不是跑,而是走着了。慢慢腾腾的、大摇大摆的、端着架子走,这与跑步晨练的人一比,就显得很是格格不入。旁人看着别扭,可庞海自己却觉得良好。良好,就不是十全十美的好,差那么一点儿的,就是庞海觉得有些不自在。就连迈步,都有些机械得不像平常那样随随便便了,神态也不像平常那样轻轻松松了。不是看看自己的衣服,就是望望自己的皮鞋,要么就瞧瞧周围的人,瞧瞧周围的人是不是都在看着自己。此时的庞海,既希望碰到熟人,又怕碰上熟人,尤其是自己单位的同事。

有熟人跟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要出差,他有些尴尬地说哪儿也不去,是随便遛遛。熟人不解地上下看了他两眼,摆摆手继续往前跑了去。跑了几步还回头看看他,那样子明显的是在说:怎么了他这是?

有的熟人知道他高升了,就十分客气地称呼他庞局长,还停下了跑步,慢慢地陪着他走几步跟他聊上几句,内容自然都是恭维的话,然后再客气地跟他再见。庞海很是受用,脸上自然是充满了灿烂。

有跟他很熟的人,又是知道他当上了副局长,就打着哈哈要他请客。他打心里高兴,就一脸得意地跟人家定时间,还让人家多带些朋友。人家只是跟他开个玩笑,没想到他却认了真,就只好婉言谢绝,而后赶紧摆摆手跑起步来。

让庞海更加得意的是,有不少本单位的人,见了他一反平常的不屑一顾而是恭恭敬敬。就连平时好跟他开玩笑逗闷子的那几个本单位的女同事,见了他也满脸堆笑一本正经地称他庞局长了,本来还有点儿不自在的庞海,在经过了不少人恭敬的称呼他庞局长后,那点儿不自在便一扫而光了。再看周围的人,便觉得人们都在向他鼓掌甚至欢呼,便感到自己的个头儿突然间就高了许多,胸脯很自然的又往上挺了挺,目不斜视、旁若无人、脚步迈得自然。就在这时,一个男人从旁边很客气地叫了他一声:“是庞局长吗?”

一股幸福感即刻充满了庞海的每个细胞,他慢慢地停住了脚步,慢慢地转过身,眼睛看着对方的脚,爱搭不理地说: “啊,你是?”

“老同学,是我呀。”

庞海这才把目光对准对方的脸,是庞海大学同学,另外某单位的一个普通的副科长,叫单卫国。

“啊,是你呀。”庞海有些得意地说。

在庞海没有当上副局长之前,晨练跑步的时候,两个人经常在这条路上碰上。那个时候,只要单卫国比庞海晚出来一步,追上庞海后,就会在后面捶庞海一拳。庞海呢,就会毫无顾忌地还给同学一拳,甚至还会说一两句玩笑的话,亲热得无拘无束随随便便。可此时,单卫国却如此恭恭敬敬的称呼他庞局长了。

单卫国上上下下看了庞海两眼,微笑着说: “老同学,你这一身打扮,可真够精神的,一下子就年轻了十岁啊。”

庞海得意地一笑,说: “得了吧你,再年轻,也不会年轻那么多啊。”

“差不多。说实话,刚才从后边看,我还真没看出来是你啊。”

“越说越离谱儿了是不是。”

“好啊,好啊。老同学高升了,我也能沾光了。”

“放心,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

“痛快,不愧是老同学啊。说实话,我还真有事想求你呢。”

一个 “求”字,让庞海很是惬意。在没有当上副局长之前,自己总是去求别人。妻子调动工作、孩子去上重点中学、给父母看病……就连设个停车位,都得去求人。那是什么滋味儿啊,怕是谁都尝过,更是尝过被冷落、被拒绝、被欺骗、被戏弄的滋味儿。怕是谁都有过这样的心理:奶奶的,什么时候自己能坐在人人都求我的位置啊!

现在,庞海就兴奋地坐在了人人都会求自己的位置了。自己是专抓监察全县领导干部的副局长,那以后的情景会是如此的可观啊。由自己求别人转换到别人求自己,那味道是何等的美妙啊。庞海就是满怀这种感觉对单卫国说:“说吧,到底有什么事要求我?”他把求字说得特别重。

单卫国没有直接说是什么事,而是继续吹捧地说: “老同学,眼下在咱们县,各单位的头头脑脑,怕是都得围着你转了。你要是说西山的煤是白的,谁敢说是黑的啊。”

“这话不假。”

“你要是求他们办件……不不不,应该说你要是想让他们办件什么事,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那是。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单卫国小心翼翼地说: “老同学,我、我真的很难开口啊。”

“嘿,老同学了,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啊?说,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你就尽管说。”

“是这样的。”单卫国说: “我大姐的孩子,啊,也就是我的亲外甥,在乡税务所上班。”

“不错嘛。”庞海说。

“可他的女朋友是县一小的小学教师,他、他想离女朋友近点儿,就想调进税务局工作。”

“那就调呗。”

“可是,他申请好几次了,都没成。我想你要是……”

“行了,你别说了。”庞海拦住了单卫国的话,说: “星期一上班,我就去找税务局的费局长。告诉你吧,一句话的事。”

单卫国感激地说: “哎呀老同学,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这样吧,今天中午,我把我外甥叫上,咱们在 ‘肥牛城’坐坐,让我外甥把他的简历给你一份儿,再把他的具体情况跟你说说。星期一你见了费局长,也好有个说词是不是?”

“嗐。”庞海说: “事儿还没办成呢,怎么好意思喝人家的酒啊。”

“这可不是我外甥请你啊,是我。老同学一块儿喝两杯,谁能说什么?”单卫国坚定地说: “就这么定了,十一点半,我们在 ‘肥牛城’等着你。对了,把嫂夫人和侄女儿带上。”

“算了,她们就不用带了。”

“不行。”单卫国摆出一副老大的样子说: “既然是老同学,咱们谁也别玩儿那虚的。我是真心实意的,你就该实实在在的,对不对?”

“好,好。”庞海赶紧说道: “听你的,我听你的。”

“这就对了嘛。行了,我这就回去,让我外甥准备准备。得了,我也不陪你了,你就自己溜吧。”

“好。”单卫国就转身往回跑了去。

此时的庞海心里别提有多么爽了,爽的主要原因,并不是中午的饭局,而是星期一去找税务局的费局长。没有当上副局长之前,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科长,连求你费局长的资格都不够,甚至自卑得都没有勇气去求你。现在好了,我可以挺起腰杆儿跟你说话了,可以底气十足的跟你……庞海越想越兴奋,脚下的步子就有了轻飘飘的感觉,而且感觉美妙。

就这样,庞海目不斜视地正在美妙的感觉中轻飘飘地走着,对面一个体态臃肿的男人挡在了他的面前,态度可亲地对他说: “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庞大局长啊。幸会,幸会。”就把一只肥手伸向了庞海。

此人是财政局的局长,人称财神爷的邱江。在全县所有委、办、局的领导中,邱江是最牛的一个,谁都不敢惹他,谁都不想惹他,或者说谁都惹不起他。就连整个监察局,他也只是把几个领导放在眼里。现在,他之所以能热情主动的向庞海伸出了友好的手,其原因可想而知。

要是放在往常,庞海会受宠若惊地伸出双手握住邱江这只手的,而且还会充满了感激之情恭恭敬敬地说些甜言蜜语。可现在不同了,现在的庞海已经不是昨天的庞海了,所以庞海得意地微微一笑,敷衍了事地握了一下邱江的手,不屑一顾地说: “啊,是邱局长啊。”

邱江陪着笑脸说: “啊,是我,是我。”

望着邱江那两只蛤蟆眼,庞海即刻就想起了半年前的那一幕。半年前,庞海和一个科员受命去财政局例行巡查,却遭到了邱江的百般刁难。那双一鼓一鼓的蛤蟆眼,让庞海想起来就打心里往外冒火,每次冒火之时就暗暗地下决心,只要有我能降住你的那一天,我非出出这口恶气不可,也让你尝尝受辱受气是什么滋味儿。为此,庞海居高临下地对邱江说: “邱局长主动跟我打招呼握手,不会是看错人了吧?”

“哪里哪里。”邱江赶紧说道: “就我这双大眼睛,能看错人吗?大老远的,我一眼就认出了是庞局长。”

“是吗?”

“千真万确。”

“这么说,您是头一天在这条路上散步了?”

“不不,这么多年了,除去阴天下雨刮大风和雾霾天气,我是天天都在这条路上散步,有时候还爬爬山。”

“我也是啊。奇怪的是,您怎么今天才认出我了呢。难道,您的眼睛一直都有毛病,这几天才治好?”

邱江自然明白庞海的意思,便赶紧就坡下驴地说: “可不是吗庞局长,说实话,这几年啊,我的眼睛确实不好使,有时候跟熟人碰对面了,都没有认出来。也算是咱哥儿俩有缘,这视力一恢复,头一个就认出你了。”

“这么说,我应该是三生有幸啊?”

“不不不,庞局长,应该说是我三生有幸。”

庞海哈哈一笑,说: “邱局长真会开玩笑。”接着便一语双关地说: “要说三生有幸,还得是我呀。往后,还得靠邱局长多多关照啊。”

邱江很是尴尬地说: “别别别,往后,我还得靠庞局长多多关照呢。”说着便毕恭毕敬地给庞海鞠了一躬。

此时的庞海心里那叫一个爽,心说你小子也有这一天啊。便假惺惺地说:“行了邱局长,既然您把话说到了这个分儿上,我也不说什么了。往后呢,有什么要求我的,尽管开口,我这个人是从来不计前嫌的。”

“庞局长大人大量,令邱某敬佩。庞局长,鄙人现在就有小事一求。”

“说。”

“今天中午,请庞局长在 ‘酒仙楼’坐坐,不知庞局长意下如何?”

“实不相瞒啊,邱局长,中午我已经有安排了。”

“那就改日?”

“好。邱局长如此真诚,我岂能推辞。”

“那,什么时候,我听庞局长一句话,怎么样?”

“行。”

“那我就不打搅庞局长了。”

“好吧。”

“再见。”邱江就走了。

望着邱江的背影,庞海 “呸”了一声,心里骂道:王八蛋。

庞海像喝了一壶好酒,晕晕乎乎的就来到了山脚下,正想坐下歇一会儿,一个女人朝他慢慢地跑了过来。他一眼认出,此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妻子的老妹妹,自己的亲小姨子,柳倩。柳倩是个31岁的老姑娘,是县一中的音乐教师,比庞海整整小13岁。柳倩的模样儿长得好,歌儿唱得也好,是全县有名儿的业余歌手,全县的大小演出都离不开她。

大凡老姑娘,脾气都特别,柳倩也不例外。柳家没有儿子,四个女儿,作为最小的柳倩,在家里是个没人敢惹的女霸王。逢年过节,三个姑爷在老丈人家聚会,一言一行都得小心翼翼的,稍不留神就会惹恼了她。轻的,连挖苦带数落的教训你一顿。重的,连推带搡,甭废话,走人。看在妻子的面子上,看在岳父岳母的面子上,三个姐夫只好忍气吞声不跟柳倩一般见识。而在柳倩的眼里,三个姐夫没有一个值得让她多看一眼的。为了保持身材,柳倩每天清早坚持跑步,地点也是这条路,也就经常的能与庞海碰面。碰面是碰面,可搭理庞海的时候很少,而且还得是庞海主动跟她打招呼,大多的时候都是擦肩而过。

现在,庞海见柳倩向自己而来,就清楚这个心目中从来就没有过自己的小姨子另有所图,便装作没有看到她一样,迈步向山上走去。

“大姐夫,等一等。”庞海身后传来了柳倩的喊叫声。

一股十足的惬意感即刻涌满了庞海的全身。他得意地一笑,心里说你这个不可一世的柳家女霸王,今天能这么乖乖的叫我一声大姐夫,并非是你的良心发现,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好,那我今天就跟你好好玩儿玩儿,让你也尝尝……就在这时,柳倩已经跑到了庞海的背后,伸手就充满了爱意地拍了庞海一下,嗲嗲地说: “大姐夫,故意躲着我是不是?”

庞海慢慢地转过了身子,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说: “啊,是你啊倩倩。我、我哪敢躲着你啊。借我几个胆儿,我也不敢啊。”

“得了吧你。”柳倩冲庞海飞了一个媚眼儿,说: “我又不是老虎,有那么可怕吗?来,陪我坐一会儿。”就把庞海拉到了旁边的石板儿长条凳子上,而后从兜里掏出了两块口香糖,慢慢地剥开一块就往庞海的嘴里塞,甜甜地说:“经常嚼口香糖,对牙齿有好处。”接着就把另一块口香糖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庞海真的有些受宠若惊了,一边嚼一边说: “甜,真甜啊。”

“那是。”柳倩一边嚼着一边说:“你得说是谁给你的。”

“对,对。”

“大姐夫。”柳倩站了起来,上上下下地看了庞海几眼,夸张地说: “哎呦我的大姐夫哎,帅,简直是帅呆了。”

和柳倩的大姐结婚这么多年了,庞海还是头一次听到柳倩这个小姨子这么夸自己,美得竟然有些晕乎乎了,便充满了幸福地说: “真的?”

“我的眼光儿你还不知道吗?我要是说好,那绝对的就是好。说实话,能有你这样的一个姐夫,我是打心里感到幸福啊。都说小姨子是姐夫的半个情人,大姐夫,你说我这半个情人怎么样啊?”柳倩说着就紧紧地挨着庞海坐了下来,用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看着庞海,还用大腿蹭庞海的大腿。

即刻,庞海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动了起来,心脏的跳动频率也开始加快,竟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了,就那么傻愣愣地看着柳倩。

柳倩用肩膀温柔地碰了庞海一下,嗲嗲地说: “大姐夫,你别这么看我好不好?我到底是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呀。”

“啊,好,挺好的,挺好的。”庞海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这话。

柳倩一脸惊喜地说: “真的?”

“真的。”

“你真好啊大姐夫。”柳倩说着就亲了庞海的脸一下儿。

庞海 “蹭”的就站了起来,满脸通红地说: “你、你这是干什么呀?这要是让熟人看见,那还了得。”

“看见怎么了?”柳倩无所谓地说:“你是我姐夫,又不是别人。就算是别人,还能怎么样?”

“可这……”

“瞧你这点儿胆子,至于吗?行了大姐夫,跟你说点儿正事吧。”柳倩一本正经地说: “我不想当老师了。”

庞海: “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调到文化馆去。”

“文化馆要你吗?”

“要。”

“那你就去吧。”

“可我们校长死活不放。”

庞海一下子清楚了柳倩的真正目的,心里说你这个不可一世的柳家霸王,也有拍我、求我的时候啊?你不是以我的半个情人诱惑我吗?好,那我就陪你好好玩儿玩儿。不管真的假的,你柳倩能有求于我这就足矣了。最起码儿的,我们三个姑爷再去你们柳家,当着那两个姑爷的面儿你能给我笑脸儿我就满知足了。庞海想到这儿,便微微一笑,说:“倩倩啊,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嘛。”

“好。”柳倩说: “那我就求你跟教委的方主任说说,方主任一句话,我们校长就得放人。”

庞海故意逗柳倩: “方主任一不跟我沾亲二不跟我带故的,人家凭什么听我的啊?”

柳倩撒娇地说: “你讨厌。”就站了起来,轻轻的捶了庞海一拳,说: “你到底管不管?你要是敢说半个不字,现在我就扎进你的怀里,你信不信?”说着就往庞海身上靠。

庞海连连后退,说: “管,管,我管还不行吗?”

柳倩笑了,说: “这才是我的好姐夫吗。行了,晚上我请你吃饭。拜拜。”说着给了庞海一个飞吻,往回跑了去。

“我的乖乖。”庞海望着柳倩很是性感的背影,心说从老同学到财政局的邱局长再到这个小姨子,他们之所以对我如此这般,还不是因为自己位置的变换吗?爽,太他妈的爽了,心里就冒出了一个个大胆、幸福的遐想,就觉得眼前飘来了一朵朵的祥云,仿佛自己一脚就迈上了祥云,周围霞光万道,轻飘飘的……就是在这个时候,庞海突然发现哪儿不对头了。到底是哪儿不对头了呢?庞海仔细地观察一会儿,才发现本来在北边山,现在竟然挪到了南边。

怎么就挪到南边了呢?那、那北边在哪儿?

庞海摇了摇头,拍了拍脑袋,揉了揉眼睛,仔细确认了半天,那山依然在南边。山是北边的依据,山在哪边,哪边就是北。可这山一下子挪在了南边,那北边跑到哪儿去了?他心里一阵恐慌,说坏了坏了,一个人要是找不着北了,那不是麻烦了吗?

庞海真的害怕了,再看那些遛早儿、爬山晨练的人,就觉得一个个都像外星人一样那么地陌生了。尽管不时地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觉得有些听不懂了,只好面无表情地跟人家嗯嗯两声,弄得不少人都莫名其妙。

庞海坐在那儿找了半天,还是不敢确认哪边是北,只好见人就问,问哪边是北。认识他的人就告诉他有山的那边是北,可他不信,还说人家是在捉弄他。不认识他的人,就干脆说他有病。最后,他竟然发疯般地冲着天空高声地呼喊:哪边是北,哪边是北啊……

一个他熟悉的面孔站在了他的面前,真诚地告诉他,站在那儿看自己的脚尖儿三分钟,就能找到北了。那个人说完这话,慢慢地向山上爬了去。

无奈的庞海只好照办。三分钟后,奇迹发生了,庞海一抬头,惊喜地看到那山真的就挪到了北边。庞海,也就真的找到北了。

庞海望着正往山上爬的那个人,心里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那个人原是某局的局长,半个月前才被刑满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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