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接近尾声(外二首)
2019-11-13王威洋
天津诗人 2019年2期
王威洋
墙上高雅的灰
跟莫兰迪说的一样
两只纯色的罐子
被搁置在静物台上
是会打架的
它们侵犯了彼此的魅力
纯色是野兽派的专利
它们无法共同生长在
同一片漏雨的屋檐下
在相同的灰度里
那些本来的绚丽
保守着各自的隐忍或缄默
并重新更改了我的姓氏
出生年月和户口所在
它们在替我阐述
这隐姓埋名的一生
梦:奶奶
昨晚我梦见奶奶,她病了
还是对我置之不理
她总把眼睛瞥向别处
特别是那套破旧的床单上
我们之间一句台词也没有
哪怕是关于柴米油盐
这是倒班后的第一个凌晨
阴沉的气氛
让我不得不早点结束这一场梦
醒来,我听见窗外的冰雹
打在窗户上,房间里
奶奶正在给五岁的我
加一床绣着牡丹的被子
穷人的眼泪
天花板上的灯像一颗颗钻石
钻进穷人的眼睛。九十年代的舞厅
电吉他在台上翻腾
爸爸打完妈妈后,妈妈携着
我骷髅的手臂,在舞厅里摇骰子
看不见的影子跟随着架子鼓的鼓点
奄奄一息的烟头还躺在地上闪烁着
挣扎,成年男女的嘴唇
也打出C大调四四拍的节奏
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啊
当所有的同学都在做家庭作业
我就进入了成人的伊甸园
像个小小的大人,跳着兔子舞点着烟
远处的妈妈伸起袖管
在眼角边擦了又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