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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意明珠自生辉

2019-11-13安奇

绿洲 2019年6期
关键词:固原西海固宁夏

安奇

俯瞰中国地图,九脉纵横,棋盘分布,每一格都精美绝伦。宁夏固原,恰好就在这九脉棋盘的中间向西北的点上,犹如一个明珠,熠熠生辉。

时间之河由过去流淌向现在,向时间的起点看去,文化的脉流,从《诗经》走出,先人们的诗意已在诗经中吟诵。我们不妨来高声朗诵,《采薇》:“采薇采薇,薇亦作止……薄伐猃狁,至于大原”;《出车》:“天子命我,城彼朔方。……今我来思,雨雪载途”;《六月》:“六月栖栖,戎车既饬……侵镐及方,至于泾阳”。诗中的“大原”“朔方”“泾阳”等都在今天的固原,很多浪漫与现实都在今天的固原上演,那是遥远的文化起点,是历史从文化的深处向今天走来的地方。

一条路,沿着汉这条时间线,从长安出发,经甘肃(包含今天的固原)、新疆,一直向西到中亚、西亚,并连接地中海各国的陆上通道,运送着丝绸。同时,文化的血脉也在汩汩流淌,那些和丝绸一样的诗意,也在文化的脉流中潺湲,浸润。

然后汉、唐一路走来,诗意也一直在蔓延,从西汉民歌“回中道路险,萧关烽堠多”到大家耳熟能详的王维《使至塞上》:“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我们看到了文化的走向,诗歌沉淀的过程,也慢慢地体会到诗歌是如何逐渐地溶解到生活中的。于是,诗歌就逐渐成为西海固生活的习惯,当习惯与生活相连的时候,诗意就在大地上蔓延,于是我们就能明白荷尔德林所说的“人,诗意地栖居”,如果我们深入阅读,就会进一步理解他的意思:“如果人作为筑居者仅耕耘建屋,由此而羁旅在天穹下大地上,那未人并非栖居着。仅当人是在诗化地承纳尺规之意义上筑居之时,他方可使筑居为筑居。而仅当诗人出现,为人之栖居的构建、为栖居之结构而承纳尺规之时,这种本原意义的筑居才能产生。”当我们了解了历史的原貌,理解了诗人之所以成为诗人,当文化在生活中以诗意的面目呈现的时候,我们就知道西海固诗人多,不是偶然,是历史的必然。

固原,这个古老的地方,我们看看它的曾用名,古称大原、高平、萧关、原州,每一个名字都对应着一段历史的风华,位于宁夏回族自治区南部,六盘山脉一带,中国黄土高原的西北边缘。边缘,往往意味着文化的融汇,意味着走向,意味着沿着某个方向而去。也就知道,西海固的诗人大多带有开阔视野和胸怀。豪情与细腻是他们的风格之一。鲁迅在《答客诮》里说“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我觉得恰恰能写出西海固诗人的特点。西海固诗人在真性情,在英雄情怀上的特点,自古以来不曾有多大的改变。我经常怀想唐传奇《柳毅传书》的故事,那个故事的发生地就在六盘山下的泾源。

固原的诗人多,在省内知名的也多,从固原走出去,让外界了解并有影响力的也多。所以当我们立足现在向未来看去的时候就会发现,西海固的诗歌就有了另外的一层意义。接受、继承并创新。不顽固保守,不固步自封,中国与世界诗歌的前沿,也在阅读与学习。

诗人、评论家杨梓就写过有关西海固诗人的专题评论,他在《宁夏青年诗歌创作简论》里就说过:“宁夏青年诗歌是宁夏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西部诗坛具有集团军性质的中坚力量。21世纪以来,宁夏出生于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青年诗人继承了前辈诗人的优良传统,在地处西北而少受消费主义侵扰的诗歌环境中,青年诗人自觉创作意识不断提高,日益显示出沉静、淡泊、向内的潜质,逐步形成了自己的创作个性,具有传统化、本土化、民族化、心象化、口语化等倾向。而突破地域的局限、民族声音的代言、后现代手法的导入等,使宁夏青年诗歌呈现多元化的发展趋向。”这样的一个高度评价我们可以看到宁夏诗人在诗歌的追求上各自有着各自的特点,不雷同,不趋势,保持自我,保持独立的人格,使得每一个诗人都有着独立的诗歌艺术特点,在诗学的追求上有着自我的哲学特点和眼光。所以杨梓先生说:“固原市……诗人而言,他们基本上坚持传统化、地域化、民族化的创作立场,大多以正外视角观察现实生活,以借景抒情的手法展示诗人内心的所感所思,从而呈现出与艰苦环境抗争、与当地人民同呼吸、弘扬民族文化等特质。诗作大多继承了语言简约、意境开阔、寓意含蓄等古典诗词的优秀传统。”

诗人,评论家张铎说:“这些青年诗人的诗歌大都比较重视心灵对客观世界的开放和积极的审美介入相适应,以及生命存在的现实地域性、经验感受性,以致使诗歌具有‘在地’的品格……正因为如此,宁夏青年诗人多样化的个性追求和艺术建构,形成了诗歌创作的边塞特征和农裔气质。”

我们对应这两个评价,很明显,评论家对宁夏诗人的认同是建立在他们独立的个性与追求上的。保持自我,保持个性,保持艺术独立,从而使得地方文化保有自己可持续发展的可能性,同时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形成有明确认识的继承,在潮流之中保持、屹立是宁夏诗歌的一大特点,不张狂,不迷失。宁夏这个评价里的代表诗人有:单永珍、王怀凌、雪舟、郭静、倪万军等诗人,年轻一代的马晓雁、刘莉萍、马杰、苏娟娟也崭露头角。

单永珍的诗歌,从细微处细看,例如《零件》,例如《紧张》都暗扣内心的复杂,情绪的失控与收拢,张弛之间,把个体的微缩与世界的阔达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我再次写下永逝之日》《从第一人称开始》写出对世界的认知,个体的漫步,生命的反观,自我的哭泣,仿佛被遗弃,但是当他吟诵出“在我端坐阳关城头,安慰哭泣的星宿用甲骨文吹拂一个人的修远”这样的句子的时候,历史和现实的交汇,古典意象和现实生活的错综,带有浓重的情绪,让人混淆历史和现实,从而实现过去与现在的链接。张弛的高度,极大的弹力,随时都可以看透命运之手的把握。

读王怀凌,我们就可以看到一个漫步在西海固大地上的行吟诗人,按捺不住自己对这片土地的深情,急切的抒发,生怕放过每一个细节。他看到的《小寺庙》《烽火台》、他对季节的感受都在细腻的笔触下真切地呈现:“我问过村里皱纹最深的老人和文墨最深的乡贤竟无一人知晓钟上镂刻的是谁祖先的名讳”《小寺庙》的这两句写出过往与现实,谁才是真的留存?《惊蛰》一诗中的“何以消受这旷世的寒冷和孤独我已在梦中把所有的贪念都给了你现在,只需你一个眼神就能使青草暴动桃花放尽世俗的血”写出狂放的爱情陷落。真实的细节,生命的幻觉,充满随时的反思与追随。

雪舟的诗歌,一直都是漫天大雪纷飞之中,对诗意的掌控,细腻,美妙,生活纤细悉知。写女儿,写福气,写明月,写品茶,都在生活的细节中,从细节发现诗意,并诗意地表达,正是符合荷尔德林对诗人的定位,《茶道》:“云雾弥散,斯人远逝你一生所啜泣的,是绿是竖立于雪峰的彻寒”,从消散的云雾中品味出茶道的意义,也就是从细微入手看到大的哲学意义,形成自己的哲学观。

郭静的对生命深刻的体味正是他生命中经历的反刍,品味流动而艰难生活中的细节美好,流水潺潺,漩涡,参照,颠沛,水尘,雪山等等吧,都是水流在不同时空下的形象写照,而这些写照正是他面对的一切生活,充满了暗喻和不想明说的哲学思考。《漩涡》“无数只看得见或看不见的漩涡被更大的漩涡淹没\身在其中,却浑然不觉的人用疲于奔命的一生作了抵押”《雪光》“一片白泼溅着无边的忧伤有一点微小的蓝融化在虚幻中”这些诗句,如果没有真实的生活体悟是很难呈现出来的。

倪万军作为大学教授,在写作方向上与他教书的内容较为一致,观察世界的方式擅长以理性思维对待,在发现生活的细节上,在诗意的呈现上还在路上。例如《去彭阳》“车子漂浮在时间的河流上就像从此岸到彼岸就像从夜晚到白天我内心的不安隐隐约约都是淡薄的——无可预知的人的罪责”,不安的内心与知识分子的挣扎,是的,他更多地感受到结果,对路途上的事物,没有进入到观察的层面。

对正在成长的年轻诗人马晓雁、刘莉萍、马杰、苏娟娟而言,生活经历的单纯,使得他们的诗歌还在探索阶段,但是这种探索,很明显带有从传统走来的意味,使得他们的起步点很明显的高于前一代诗人,如果假以时日,他们的成就会高于前人。例如马晓雁的诗歌《渡河》“那位弓弦上的琴师也把日子当柴来烧\分别之时不要送她舟车,要送就送她一个去处”,这样的诗句,显然已经有了对文化传承的理解,仿佛从《氓》从《公无渡河》中生发出来的爱情故事,细细品咂,滋味浓郁。刘莉萍的《蝴蝶》“想象中是两只,以振翅牵动微风和花朵\后来,我见过一只蝴蝶的飞舞失重样子,像一片枯叶\现在,我的眼前是丢了一扇翅翼的虎斑蝶伏在草上。阳光正在替它找回丢失的部分”充满了美好的细致品味,诗意将残破和不可掌控的细节把握住,写出命运的不可控与细节的寻回。意义深远,笔力颇为细腻。马杰诗歌充满了紧张和惶恐,在不安中试图以己的力量改变和寻找,世界多元,他想找到自己的那一元。《忧虑》“他多想扯一块黑色幕布裹住那根葱白一样的手指他一直在担心”。苏娟娟的诗歌唯美而又有自己独特的感受,往往也是从文化的深处漫溯,有着非常强烈的古典文化气息,例如《清明贴》“如果现在启程经过高山、林海、悬崖和昨天的人们\我会看到橙色羽翼沉重如铜无限存在的灰烬里唯有语言的坚硬手指\在石头上抓出血痕”。怀念,是穿越,是将过往和现实结合在一起的结,这个结,正是诗人寻找的诗意支点。她找到了。

欣闻《绿洲》要给丝绸之路的重镇宁夏固原的诗人们发表这辑诗歌,作为诗人、作为诗歌评论者,欣然写下这些评论,感谢诗歌,感谢诗人,感谢《绿洲》,让我们在生活中有了美的滋味,尤其是让我们成为诗意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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