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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镰刀

2019-11-13

绿洲 2019年4期
关键词:刀口磨刀石磨刀

镰刀是农村收割庄稼和割草的农具。是由钢铁镰刀片和木把手柄构成的。镰刀呈半月状,割谷子、割麦子的镰刀的刀口是带锯齿的。但割草的镰刀刀口是不带锯齿的。割草镰刀外形弧状,弧形下宽逐渐变尖,形状如半月,形像弓起背的大鲫鱼。鱼嘴那头安装个刀把,手握刀把割草草。

后来上学读书才晓得,镰刀曾经不但是收割庄稼的农具,而是一种威力巨大的武器。

在古代,爆发战争的时候,其国力还不够强盛。百姓没有充足的武器,只有拿青铜镰绑在长杆上充当武器。后期出现的钩镰枪、戈等武器,都是从镰刀而演变来的武器。

镰刀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史前时代,那时候的远古人类,就开始有使用镰刀的历史了。只不过,当时的镰刀是用石头做的,因此又被称为石镰。石镰是当时的一种形态,通过对文物的考察,科学家们发现起初的镰刀是用动物的口部牙齿骨骼制作的,而正是这样的启发,才让后来的石镰带有了锯齿。而有科学家实验过,锯齿的石镰可以每分钟收割一平米左右的稻子,这也说明种植水稻的历史也同样久远。这些都是一万多年前河母渡人的发明。因为当时在浙江发掘出该远古人的墓穴时,发现了大量的石镰与水稻的化石。

时间流逝到战国时代,铁的大量出现与应用,使得镰刀也开始出现了铁制。不过大家都清楚,战国的青铜器要多于铁,为什么不拿铁来制造兵器呢?其实这与当时的现实情况有关系。因为当时是农业为主的,农业乃立国之本。所以统治者把最好的材料用到了农具开发上,而并非战场。

在战争中,这样的组合居然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虽然其在刺杀上有一定的阻力,却在挥砍中发挥出惊人的威力。而这样的做法,也是导致后期战国出现大量与镰刀相似武器的直接原因。由此可见,把镰刀作为武器确实是历史上就存在的。

其实镰刀在古代就是武器。钩镰刀是中国传统长兵器。钩镰刀刀背中部有一突出侧钩,有刃,可供钩割之用。刀法用劈、砍、钩、割等,临阵时十分方便。分为钩镰刀、大钩镰刀、青龙钩镰刀、黄龙钩镰刀。

还有战镰。战镰是指一种战斗型镰刀。柄长,刃背宽,刃长,因此前端较重,常在后端加配重用的子刃,子刃也可战斗。常为黑色。战斗方式十分优雅,如舞蹈一般。战镰使用方式很灵活,主要有斜斩,反档。

巨镰就是长柄武器,拥有一个月牙状巨大的镰型刀刃。农民起义,最容易获得的武器当然是身边的农具。战斗用的巨镰是一种专门铸造的武器,区别于农用长镰,它是一种专业兵器。

众所周知,欧洲人收割小麦所用的长柄镰刀有着厚重的月牙型刀刃。在步战中,如割小麦一般双手握住提把挥舞的威力颇为恐怖。以至于有人专门为了战斗而打造平衡感更好的镰刀。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镰刀虽然很难造成一般长兵器那样有效的伤害,但是一进入混战却颇能发挥拉,钩,啄,割的威力。但是更有趣的武器很快就产生在雇佣兵之间。那是一种被戏称为“长反了的戟”的武器。一般的戟都有一个宽大的斧头和一个细小的镰钩。而这种叫做镰戟的武器却正好相反,有着修长,双锋的镰刀和略小的斧头,还有枪头。作为特种武器,巨镰的使用方法奇特。它不是通过正常的刺,砍,钩等方式攻击,而是通过“割”这种不常用的途径来实现对敌人的杀伤的。

镰刀是在磨刀石上磨出刀锋,成为割草的工具的。王阳明说,人须在事上磨,方能立得住。

那个时候,在农家,在家家户户的屋当门,屋檐下、阶沿上、竹笼旁都会栽一块磨刀石。磨刀石的左侧或者右侧会搁一个石槽,石槽里盛一汪清水,静静地,镜片一样,映照着天空。没有水的石槽就是经常被当成给狗喂食的狗槽甚至是给猪喂食的猪槽。石槽的旁边往往会有个大水缸。磨刀的时候,从大水缸里舀一瓢水倒进石槽,磨刀时就从石槽里取水浇刀湿石。

磨刀石是用来磨刀的石头。任何沙岩石都可磨刀——灰色粘质沙岩石可能最好。油石、石英也不错,只是很难得。花岗石也可用。其关键在于磨出的刀口必须锐利而且耐用,并不易产生缺刻或者卷刃。

我们农家使用的都是砂岩磨刀石。我们叫灰砂石、泡砂石。砂岩是一种沉积岩,是由石粒经过水冲蚀沉淀于河床上,经千万年的堆积变得坚固而成。砂岩是一种亚光石材,不会产生因光反射而引起的光污染,又是磨刀石一种天然的防滑材料。砂岩是零放射性石材。而大理石、花岗石是光面石材,只有光才显示装饰效果,容易产生光污染。油石就是比较细的磨刀石也分粒度的。磨刀石按颗粒大小分为粗、细和油石三种。粗磨石粗糙,“吃”铁快,所以农民就用它来磨钝口和有缺口的家什。磨刀石有好几种,有页岩、粉砂岩、砂岩等,里边都含有许多粘土物质,能磨镰刀、菜刀、剪刀、砍刀、铡刀、刨刀、剃头刀、斧头等各种各样的切削工具。

关于磨刀,阿公曾给我们说:“石头磨得两头窝(谐音,四川方言,意指两头凹),你和别人好搭伙。石头磨得两头翘,手艺再好没人要。”其大意是指磨刀的时候不可以贪图方便,总是在磨刀石的中间磨,磨刀石越到后来越不好用。教育我要养成勤快的好习惯,不要偷懒耍滑图撇脱。

磨镰刀的时候,右手握紧刀把子,左手四根手指轻稳压住刀面,在条形的磨刀石上前后推拉。要在磨刀石表面洒水,保持湿润。刀面与磨刀石表面应保持一个稳定不变的角度,刀面上的石屑会提示你相应的角度。刀面回拽时,左手手指不要加力,那样易于造成反口形成倒刺卷刃。磨刀时逐渐减压会使刀口变得精致锋利。另一面也应按顺时针方向来回磨。

磨镰刀是不比割草更松活的活路。出力气,讲技巧,耐性子,但大人是不会帮你磨刀儿的。大人问到起,要我帮你磨刀还要不要我帮你割草?要不要我帮你吃饭帮你睡觉。莫得法,大人就是这么不叫情面的。

新镰刀第一次开磨,叫开口。怎么开的呢?先在粗砂石上磨,就是泡砂石,然后再到细砂石上磨。讲窍门,刀口在磨刀石上立得太高,就是角度太大,开口快,用起来钝得快。跍到地上,用力推拉,费劲费力,一哈哈儿,脚杆筋就发麻生痛。

如果是大热天,你只穿一条短裤,上身光不溜丢,大腿和小腿都在露天坝里头,光森森的。不光是太阳晒,那些苍蝇一团一堆地落到你身上,它们不咬你,但是它们在你的肉皮上爬来爬去,痒酥痒酥的搞得你一点都不安逸,你挥手去摇,它们就像晒麦子地坝里麻雀儿一样,响篙一响,呼——地飞走求了。一哈儿它们逛一转,嗡——又落到你的光巴顶东的身上面,有的尖嘴往你皮上杵,有的尾尻往你肉里插,简直就是性骚扰。龟儿子,你骂起来,啪——地一哈,你抡起巴掌狠劲甩起去,好像要把些龟儿子苍蝇全部打死,呼——苍蝇们就像一架架的被人遥控的无人机一样又跑嘎了,巴掌搧到你的光董董的身上,留下五个爪爪的红棱棱。苍蝇,苍蝇就是这样。鲁迅曾说过,有缺点的战士终究是战士,完美的苍蝇终究不过是苍蝇。你不去惹他,他却要来招惹你。如果你就这么和这些苍蝇斗法,那你就终究不过是一只苍蝇。从那时起,我决计做一个有缺点的战士,而不做完美的苍蝇。苍蝇,老子不张你。老子让你。老子任由蝇子在我的身上爬来爬去,杵来杵去,插来插去,骚来扰去,叫你落到老子光董董身上就像落到刮了毛的摆到案板上的白条肉上一样,老子对你们的骚扰没得感觉了。我把你们这些苍蝇当成屁放了。我要心无旁骛地磨镰刀割草。

还有长脚蚊。如果说,苍蝇喜欢群起骚扰,长脚蚊这家伙擅长单兵作战,就像一架一架的螺旋式直升机,落到你光赤净杆的身上有血管的地方,立刻就把长得跟大象鼻子一样的嘴管锥进你的血管里,那嘴管抽血的速度比输血的针管吸得还快,一哈儿,长脚蚊的身子就像怀孕的血罐,鼓鼓地,红红的,翅膀伸得直直的,覆在血罐上面,就像遮光挡雨的顶棚。你停下磨刀的手杆,扬起右手成饼形巴掌,啪——,长脚蚊就被拍扁在你的肉皮上,血罐罐被手掌击碎,一滩红红的你的血就洇散在你的皮肉上了。再骂一句龟儿子贼偷儿东西,你把中指和大拇指蜷成弓状,像弹钢弹那样把死蚊子从你的皮上弹掉,然后你的皮上就鼓起一个红色色的埋葬死蚊子的坟包包,有点痒、有点疼、有些麻、有些辣。你就使劲抠,包包就越发大起来。你朝手心里吐泡口水抹到红包包上。没过一阵,红疙瘩就消下去了。据说人的口水是很好的消炎止痛液。好多年来,我还是经常这么治疗蚊虫叮咬的疙瘩的。

麦蚊子,小颗小颗的,滴滴儿大的黑点点,你看不清它们的嘴脸、腿脚和身子是怎么长起的,但这些家伙喜欢群体作案。它们攻击你的时候,轰地一下,落在你腿肚子上,臂膀子上,即刻就是黑麻麻的一片,你要立刻一巴掌拍起去,等你把手拿开,留下的就是一片黑点点,就像你在课堂上闲得不想听讲,用钢笔尖尖在废纸上点的点点一样。假使你的手拍得慢了,那留下的除了一片黑点点外,还有一片红点点。这些红点点,就跟痱子差不多,疼痒难耐。

经常打堆的几个幺伴不但打伙一起出去割草,还在一起磨镰刀。只是各磨各的镰刀。先开始,我跟他们一样地磨刀。后来,如果有几个幺伴在一起磨刀,那我就不用动手了。为啥子?因为我会讲故事。他们都喜欢听我冲壳子摆龙门阵讲故事,自然就有人替我磨刀。我的故事那坨来的呢?听别个摆的,听老师讲的,我都记到心头。还有就是从书上看的。那个时候,我有点晓得了,讲故事可以不用出力磨刀。

磨刀要讲技巧。刀口和磨刀石之间有一个坡度。大了不行,小了也不行。因为坡度大了,你很快把刀口磨快了,但是你实际割草的时候,没有一哈儿,刀儿就钝了。那时的镰刀就变成了砍刀了。用这样的镰刀割草,累死人。坡度小呢,你半天都磨不快。看起来,刀口亮晃晃,白森森,但是,你把刀口拿到你的指甲盖上划一哈,那刀口就像溜冰鞋的刀口一样滑溜溜的光得很。

磨刀要讲力道和节奏。力气大了,不但费劲,而且容易把刀口磨得打卷。力气太小,那就是溜冰,镰刀磨很久都磨不快。你要用不大不小的均匀的力度,加上一种很好的节奏。刀口要推到磨刀面头,还要拉到磨刀面的尾。嚓嚓嚓,疾风骤雨一般地演奏《英雄交响曲》那般急是不行的。那样刀片在磨刀面上飘着的,出力不出刀。嚓——嚓——嚓——,速度太慢,磨蹭得就像老牛拉着破车在戈壁滩上溜达更不行,那会挨叨,说你磨洋工。只有嚓—嚓—嚓—,速度适中,力道均匀,就像拉小提琴演奏《梁祝》那般悠扬婉转。你的身子,随着右手握着的刀把和左手按着的刀头,在磨刀石面这根宽大的弦上,你闭上眼睛,舒缓的节奏,刀在磨刀石上有节奏地前后推拉,左右翻转,刀口在磨刀石上发出霍吱霍吱的声音,你的身体跟着前后运动,像是做太极的推拿动作,又像是中医在给病人做推拿,像木匠刨木头刨出木花一样。磨镰刀时要用力均匀,等磨刀石表面起沙浆时再撒水,镰刀的两面和前后及中部要轮流均匀地磨到,只有这样才能保持刀刃平直,锋利。镰刀磨完后要用清水洗净,擦干,将刀刃朝上,放眼观察,如果镰刀刃上看不见白色的光亮,呈现出青光,表明镰刀已经磨好,或将刀刃放在指甲上,如感觉有磁力,即为磨好。一般,我们就用最简单的办法,把镰刀口放到腿肚子上或者胳膊上刮剃一下,如果能把汗毛剃掉了,说明镰刀就磨快了。

磨镰刀要有耐性,可以坐磨,也可以蹲着磨。要不慌不忙,神情专注,似乎不是在磨一把镰刀,而是像一个身经百战的侠客在磨自己心爱的宝刀,或许对于我们来说镰刀就是武士手中的宝刀。

我在磨镰刀,镰刀也在磨我。磨镰刀也是磨人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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