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坝上
2019-11-13
一
这个坝上没有草原,有的是连片的芦苇湖,有的是沟渠纵横形成的水系,有的是一面面比镜子还亮堂的水塘。这些都不是最惹眼的景致,让人欢喜甚至睡不着觉的是那一行行一排排整齐的秧苗。
是不是怀疑自己的眼睛,这离沙漠不过几十公里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水稻呢?没错,看到的就是水稻,这里种植水稻不是一年两年的历史了,早在唐代,那些镇守驿站烽燧的将士们解决吃饭问题,途径之一就是就地开垦种植粮食,自给自足。
这里真正大规模种植水稻,那得感谢从三湘四水奔赴新疆的湖湘子弟们。
从那山青青,水盈盈的故乡,为将侵略这片土地的阿古柏之流赶出去,一双脚丈量了大半个中国,来到这个芦苇与野草赛着竞欢疯长的地方。
爱吃米的湖湘子弟们虽然觉得本地的羊肉肥美,大块大块吃起来很是过瘾,可总觉得没有那白花花米饭让胃舒坦。
怎么办?从湖南把大米一车一车拉来,不是不行,路途遥远,成本太高。本地有的是小麦,有的是玉米,有的是高粱,偏偏是没有大米。
望着成片成片的荒地,望着一股一股从地里涌出的泉水,从不怕吃苦的湖南人们决定在这里开荒种水稻。有地有水,何不让家乡的水稻在这里安家落户?
好了,在古牧地战役中负伤后痊愈的青壮年人不在少数,年长且有威望的人召集开会,主题只有一个,选一些人回湖南将优质的稻种带回来。
这个任务真是太光荣了,就如同几年前这些人在乡里被召集起来远赴新疆一样,只不过那时是一种前途未卜的心情。如今就地安置,有了新的使命,屯垦戍边,悬着的心落了地,这里不再是战场,是要建设的新家园。
精心挑选的人,分配给精良的马匹。这几千公里的路途,也只有马跑得最快。人们的心情一致,快去快回。
大概是在一八七七年的春天,或者在晚一年的春天,这些人陆续回到了坝上,赶着车马,上面是成袋子的稻谷。十里八地的人像欢迎英雄一样夹道欢迎他们。
杀猪宰羊,满上一碗碗烧心的酒,几个通宵人们都沉浸在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欢乐中。
这里荒地多,水多,可就是盐碱重。远远望去,那是一片一片,白花花裸露在地表。从空中俯瞰,像是一坨坨开着白花。可这花让人们高兴不起来。世界的难事是吓不倒人,总有办法去解开那个难。好了,开渠排碱,除草开荒。一时间,热闹起来,农家院子里,乃至更远一些沉寂的土地上都是忙碌的男男女女。
土地在农民的手里就是画家案子上的宣纸,怎么画心里都有数。纵横交错的田埂将杂乱无章的荒地分割为整齐的田地,灌入水的田瞬间成了一面面闪着亮光的银盘,照出了蓝天,照出了白云,照出了太阳。清晨,那些挽着胳膊,挽起裤腿的人们赤脚趟过闪着亮光的田里。一个上午,一个下午,一个傍晚,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时间里,人们都在田里忙活着。这是一年的希望,哪个都不敢怠慢。
修渠筑坝成了首要的事情。就地挖土,一车车黄土筑起几米高的大坝,将河里的水,通过灌渠引到田里。
那条蟒蛇一样游走在坝上的黑河水,如果没有坝拦着,那就是匹没有笼头的马,四处撒野地跑。
头道坝、二道坝、三道坝、四道坝,坝与坝之间万亩良田随风荡漾,从绿色的海浪到黄色的稻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当赶着马车、牛车、驴车的庄户人将一捆捆稻谷堆积在自家院子里时,所有的辛劳都有了回报。一户一家,都挑选一股最好的稻谷放在村头的土地庙处,感恩土地,祈求来年依然有个好收成。此时,那小小的,平日里不怎么引人注目的土地庙一时间成了香饽饽。
稻谷被碾成米,家里的女人从汩汩泉水里淘洗干净,放进锅里,干柴追旺炉火,不一会儿,稻米的清香在沸腾的泉水中,藏在体内的香顺着蒸汽在空中漫开,漫开到天空上,一时间,整个屋子,整个院子,整个村子都被这种清香包裹起来。
根本用不着有什么菜与之相配,结结实实的一碗米饭,足以让庄户人感受劳动换来的幸福感。更何况那水塘里有的是鱼,有的是鸭。那春日里随意洒下的青菜种子,早已填满了房前屋后的绿。
湘人将米播撒在这里,这里便有了与湘地一样的美称:鱼米之乡。
说来有趣得很,虽然湘人将大米带到本地,可本地县志记载史上种植水稻面积最大的却是一个河北大成人周涛。
此人来此地的身份是屯犯,与那些最初来此地的湘人的社会地位截然不同。可此人却并没丧失活下去的信心。不就是种地嘛,旁人能种,自己也能种。旁人能种多少,我也能种多少。其实没有人跟周涛比试过种地的亩数,普通的农户,能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就很知足了。周涛到底是出自大户人家,不满足原有的那么一点田地,将个人积累的财富都用来开荒种地。自家人手不够,就请人帮忙。地是越开越多,还是不够,就将地包出去种植,秋天收取租子。
几年时间,周涛成为坝上拥有田地最多的人,最盛时达到四千多亩。在没有现代化的机械的年月,全靠人力,这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如今看,周涛为坝上的农业发展真是出了力的。
远离故土,总盼着落叶归根。周涛暮年时,将土地卖给了杨增新,拿着银两携带家眷回了大成。
圆满的一生,对周涛而言。
这杨增新可不是普通人,在民国时期,眼光自然比普通人要高远些。这些田地被归入消费合作社,集体管理,面积不仅不断得到扩大,且产量也得到了提高,至此在乌鲁木齐周边,这里便以产优质大米而出名。那些走西口来的驼队,将一袋袋的大米又驮运往各处。
这个消息被那些饥肠辘辘的难民获悉后,一个个相互搀扶,想尽办法,行程几个月奔这里而来,最为集中的就是河南花园口决堤后,大批失去家园的人,以垦民的身份来到了这里,河南村、新庄子等这样的村子原本是几户人家的居民点,因为垦民的加入促成一个村庄的诞生。
解放后,这些田地被归为集体所有。水稻产量一直较为稳定。
在粮食最为紧张的上世纪六十年代初,这里的人几乎很少有饿肚子的情况。一公斤水稻可以换三四公斤小麦,如此没有哪家会饿得揭不开锅。
这么好的地方,成为姑娘们选择婆家的首选之地,临近几个乡镇自不必说,就是那稍稍远一些的阜康、吉木萨尔、奇台、木垒的姑娘都乐意嫁到这里。
幸福的日子,从吃饱开始,这谁都知道。
到了改革开放后,田分到各家各户,那些善于种田的人,不满足自己家分到的那几亩地,承包了别人家的田不算,又向村里申请将那些偏远一些没有人肯去种的荒地再开发出来种上水稻。此时水稻面积已经扩展到了两三万亩。
到五月底六月初,行走在坝上,到处都是水天一色的稻田。有那些脑子活泛的人,在田里套养了鱼儿的,后来有在水田里放养了鸭子的。至十几年前,又在水田里放养了螃蟹。鱼儿、鸭子、螃蟹都给农民们增加了收入,这养了鱼儿、鸭子、螃蟹的稻米的价格也比普通稻米高出好几倍,这时候稻米的名字变化了,一曰有机米,一曰稻蟹米。
那时吃饱是人们最初的诉求,如今吃好吃出健康成了人们选择食品的首要标准。那时候往家里是一麻袋一麻袋地扛大米,如今是五公斤的小袋子,或者那种一两公斤的小盒子,轻巧的很。
我喜欢到坝上去,一个人或者约几个好友。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去,在田间走走看看,跟秧苗说说话,或者唱几句小曲子。风推着秧苗,哗啦向前,一会儿又呼啦向后,像是听了笑话的孩子一样,前仰后合,不能自制。有时候我喜欢坐在高高的坝上,看着夕阳扑向大地,热烈温暖的怀抱。那时我总想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就好了。让我从幻想中惊醒的是那些发出嗡嗡嗡声的吸血鬼蚊子。它们三五个偷偷从田边杂草中飞来,锁定目标后,毫不留情地就亲一口。我是怕它们的。估计这世上没有人喜欢蚊子的亲吻。我匆匆走下坝子。
真是巧了,夜空明净,星星们像刚沐浴过,月亮像是才梳洗打扮出了闺房的姑娘,真是一个好看。
远远近近的灯火闪亮着,我不由欢喜起来,那些忙碌了一天的农人都回到了家里,如今不再用柴火煮饭了,家家户户都用上了煤气,那些住进集中安置楼房里的农户则使用上了天然气。
虽然看不到袅袅炊烟了,可空气中稻米的香味将人抓住不放,我不由觉得肚子饿了,来一碗米饭是最甜美的事情了。
二
2019年元宵社火展演中,来自坝上的代表队以《九龙闹春》拔得头筹,参演人数达到了200多人,是参加队伍中人数最多的一支队伍。九条巨龙中有四条龙是稻草编织的龙,每条稻草龙长12米,由稻草捆扎而成,着重体现了坝上的稻作文化特色。
早在民国时期,坝上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公和堂,该堂的修建源自坝上的湖南人。他们在老家时,一般大姓人家都有祠堂和族长,是家族的中心和权威。这些扎根坝上的湖南人,希望同乡有类似老家祠堂的地方,大家一起商议事情,举行节庆活动,开展互动与交流。如此坝上的湖南人自筹资金,张罗着修建了公和堂,公推威望高的人主事,这人就是刘金城。
刘金城,民国初年来三道坝,曾任乡约,人称刘乡约。公和堂设在上三道坝村,距乾德县政府只有两公里。
既然被称为“公和堂”,那么就是老百姓公认的。当时时局动荡,社会上一些不法粮商,存在缺斤少两等不诚信行为,全县各地因为斗秤不公,发生纠纷的情况时有发生。县衙没有设置公平秤,百姓又希望能解决这个关系大家个人利益的问题。在百姓看来,这是头等大事。刘金诚顺应民意置办了一套标准的斗秤,凡百姓之间发生斗秤的纠纷,都愿意到公和堂来解决纠纷。
一时间,公和堂成了坝上最热闹的地方,出出进进,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渐渐公和堂的名气为外人所知,外县来乾德县的商人进行交易时,买卖双方都要用公和堂的斗和秤。
每年农历正月初一,坝上的湖南人聚在公和堂举行团拜(每户成年男人参加),如此公和堂又置办了几十桌的餐具和桌子板凳,团拜会派上了用场,一次可以开50桌酒席,免费进餐,吃的都是素食,场面壮观,在乾德县绝无仅有。公和堂的这些炊具桌凳,平时农民谁家有红白事情都可以免费使用。
每年正月,公和堂在大院内搭台由当地湖南人唱花鼓戏,当然演员都是业余的,男扮女装,十分热闹。极大地活跃了百姓的文化生活。
每年的正月里要举行湖南灯会。灯会的负责人也是刘金诚,他的宅邸是八百多平方的大四合院,在坝上是数一数二的院落。此院与众不同的是将天井都封闭起来,即便是刮风下雨,院里开展活动不受影响。这公和堂就成为每年举行灯会活动的中心所在。
让百姓最为难忘的是由公和堂举行的社火表演,那是百姓热衷的。坝上的人们自发地建起了庙宇,有关帝庙,娘娘庙,城隍庙等。除了祭祀祈福外,过年也有了庙会。赶庙会成为当时百姓过年的一项重要社会活动。与之相伴而生的就是社火。社火的组织者就是公和堂。
公和堂有两套龙和狮子的行头,舞龙就包含了四层含义,一是“祈”,即祈雨祈福;二是“娱”,即娱神娱己;三是“显”,即彰力显威;四是“旺”,即旺丁兴族。
舞龙是社火中的重头戏,除了公和堂的两套龙行头外,这些湖湘后裔及当地百姓就地取材,以水稻秸秆为材料,制作草龙。当时民间有扎制草龙的专业艺人,为了正月十五的社火表演,草龙艺人们早早就准备了。制作草龙的工艺可繁可简,材料主要是干稻草。简单得就像姑娘们织麻花辫,循环交叉打结。复杂的会采用到编、织、插、嵌、镶、绕、缠、悬、挂、空、别、剔、镂、透等十多种工艺技巧。制作一条长28米,龙身直径0.38米的草龙,要用约8万根稻草。
草龙舞动起来时而“双龙出水”,时而“蛟龙漫游”,时而“龙尾齐穿”等,舞龙时跑动起来,把龙舞得霸气十足、神气十足,以便于阳气可以撒播到看红火的每个人身上。从这个角度看,舞龙不仅是社火大腕,更是爱心大使,将火热的祝福,浓烈的爱意装满人们的心房,难怪它经久不衰。
草龙白天舞,到晚上就是耍龙灯了。百姓参与活动的积极性很高,日常排练大概有近二百人,最多时有上千人。
舞龙灯也被称为“耍龙灯”“跑龙灯”。耍龙灯是十分隆重的事,前有一个仪仗队伍,可谓壮观,先是十二支1.6米的长铜号,长铜号各个锃亮,号手们各个精神抖擞,腮帮子鼓着像是嘴里塞了个鸡蛋。他们目光直视前方,憋着气时,那溜溜圆的眼珠子,似乎马上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似的。接着是三眼土炮,装上药,不时鸣放,声音震耳欲聋。再接着就是四顶绣制精美颜色鲜亮的华盖和十六面绣有龙图案的彩旗。最后是大鼓、大钹和唢呐队伍。
舞龙灯人数多半是单数,通常有九人舞,一个人负责耍珠。正月里,天寒地冻,却阻挡不住百姓们对舞龙灯的盼望。往往一大早,各家各户就虔诚地摆上烟酒糖果,准备焚香纳福接社火。龙灯舞到谁家门口或者院内,主人都要在门口设祭,对龙灯烧香磕头,给社火队披红挂彩。家境好的农户,在龙灯舞完毕后,还要给舞龙灯的人发红包。如果赶巧,农户家有刚出生的婴儿,婴儿的父亲便会喜出望外地抱着孩子,从龙头进,龙尾出,以求这祥瑞的龙保佑孩子平安健康成长。家境殷实富裕的农户,还会点自己喜欢的花样,图个吉利和热闹,最受欢迎的当属“麒麟送子”和“鲤鱼跳龙门”了。这两个节目有一定的难度,整条龙要缠绕在一起,又迅疾解开。在其行云流水般舞动中,考验社火队员相互配合的默契程度。社火队员们表演时,劲头十足,乡邻们看的兴高采烈的,一路上,铜号声、锣鼓声、唢呐声,与人们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各族百姓随着龙灯队伍浩浩荡荡走村串户,村村户户都沉浸在热烈欢乐的氛围中。
当时舞龙一般要进行五天时间,那时舞龙队也到羊毛工、长山子等地进行表演,同样受到百姓的热烈欢迎。杂居在本地的维吾尔族群众也十分喜欢。解放前坝上的维吾尔族乡约祖能和街长阿吾提,在每年舞龙灯表演时,都会请龙灯到他们家院里热热闹闹地进行表演,并会给龙灯挂红绸或者给红包。
社火表演中,作为祥瑞之兽的狮子是必不可少的,如此便有了狮子舞的表演。
在坝上社火耍狮子的以四川人居多。表演平地舞狮时,两人顶狮、一人引狮。耍法因顶狮人的技艺高低而各异。开演时,锣鼓齐鸣助威,引狮人以快速舞步引雄狮绕场一周,然后以箭步或筋斗跃身于出场正前约五六米处,举灯、挥手高声喊逗。狮以猛虎下山势扑来,双方反复搏斗多次,打完四门(即十字形)。雄狮作驯服状,再由引狮人指挥作表演,如腾翻、扑跌、跳跃、打滚、滚绣球等。最后,引狮人手牵狮头或飞身骑狮绕场结束。狮子舞不仅要有智力更需要体力,因此,对舞狮人总是千挑万选,最终成为一名舞狮人也是很荣耀的事情。
要说惊险刺激,当数坝上人表演的高空舞狮。据说有一位高空舞狮人,高高的颧骨,瘦削的脸庞,古铜色的皮肤,身板刚中带柔,精神饱满,一亮相就赢得一片欢呼声。在空地上,将八张方桌摞起来,由双人表演的一只狮子,随着铜锣铿锵有力的节拍,从上面第一张桌子上慢慢完成挪步、转身、直立和倒立等动作。动作流畅,表演那时环环相扣,惊心动魄。在场的观众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舞狮人,许多人暗自为表演者捏着一把汗,生怕有什么闪失。胆子小的人,不时扭过头去,或者低头捂住眼睛。等表演结束,舞狮人呢,安全着陆后,围观的人群中会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更有热情的百姓上前与满头大汗的舞狮人,或握手或拥抱,以示祝贺。舞狮人满脸是笑,一个劲向四周喝彩的百姓们鞠躬致谢。零下三十多度的天气,舞狮人卸下行头,满头大汗,与冷空气一接触,浑身的热气散开,四周雾气升腾,人像是从天而降。小孩子们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跑上前去,摸摸狮头,咧着没有门牙的小嘴,抬头望一眼舞狮人,扭头就跑了。
如果说舞龙舞狮是含有一定技巧的表演项目,那么秧歌表演和旱船舞则是百姓参与最为广泛的社火活动。这里社火中的秧歌表演要从东北抗日联军说起。当年部分联军进入坝上从事务农,他们组织起东北秧歌队,参加每年的社火表演。这新增的表演形式不仅抒发了对故乡的怀念,也丰富了本土社火的内容。
参与旱船舞的多为甘肃籍和陕西籍人。旱船舞也被称为跑旱船。分单船、双船两种。单船表演时,船姑娘(多为男扮女装)“坐”在船舱内,艄公和船姑娘对舞。双船则船姑娘“坐”在船舱内,艄公“坐”在船的前板上和船姑娘同舞。两种船体都用木条扎成,外用布、纸彩装,四角悬吊绣球,船舱前后固定着美丽的彩灯,把船打扮得异常华丽美观。在旱船舞中还穿插有跑驴、贝壳姑娘、大头娃娃和猪八戒背媳妇等表演形式。表演从始至终诙谐有趣,跌宕有致,波澜起伏,艄公和船姑娘配合默契,乐而不俗,很受群众喜爱。
在社火表演中踩高跷的多为山西人、甘肃人及河北人。高跷低的低至数寸,高的高至七八尺。高跷艺人在脚上绑着长木跷进行表演,他们各个身着色彩艳丽的戏服,表演多为戏曲中的人物形象等。其技艺性强,形式活泼多样。在社火表演中高跷多为双跷,艺人们腿绑高跷,在音乐的伴奏下翩翩起舞,舞姿以雄健、惊险为主。
直到改革开放后,本地恢复了社火表演。
坝上的人只要得知组织社火了,男女老少是争着抢着报名参加,有的人为了能参加社火表演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七十多岁的杨树林参加了多年的社火表演。我坐在他对面听他给我聊社火的经历时,他说,庄户人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了,村里的变化也是大变样,人们耍社火的热情一年比一年高,大家都觉得日子这么好,咋表现出来呢,耍社火是表达心声的好时候。杨树林老人擅长丑角,赶毛驴等,表演诙谐滑稽,生动有趣,并能及时与观众互动,常常引来观众的热烈掌声。不幸的是2018年5月杨树林老人病逝了。
在坝上这样多年参加社火表演的人很多,许多年轻人被感染,也加入到表演队伍里,使得坝上的社火表演注入新的活力。
也就在2019年社火展演前半个月,我到坝上去,见那里新修建的文化广场上,二百多号人在排练,那场面可谓热火朝天,零下近二十度的天气,我冻得瑟瑟发抖,那些舞龙的人个个都是满脸的汗珠。四周有许多人围观,不时发出叫好声。
爷爷早先在坝上住过,参加过坝上的社火表演,从那时至今,七八十年过去,坝上的人对社火的热情不减,这么一代代传了下来,我是觉得已经融进坝上人的血液里了,时代在变,可坝上人对社火的激情始终如一。
2018年10月,坝上所在地的三道坝镇被中国旅游文化部授予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社火),这是这个坝上的荣誉,坝上人敲起锣鼓,龙狮齐舞,人们兴奋、欢愉的情绪随着欢乐的鼓乐声,飘向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