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苹果的力量

■叶 松

《一个苹果》是小学语文课本中的一篇文章，作者张计发曾任中国人民志愿军第15军45师135团7连连长。文中讲述了上甘岭战役期间八位志愿军战士坚守坑道，在几十个小时滴水未沾的情况下，却舍不得吃完一个苹果的故事。2019年8月19日，我有幸采访了张计发同志，并聆听了这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1952年10月14日凌晨3点半，上甘岭战役拉开序幕。美军对我军597.9高地进行了一个小时的轰炸，高地上的所有树木被炸毁，山石被击碎，各种工事顷刻间被夷为平地，炸松的浮土接近50厘米。

10月31日傍晚，7连战士在597.9高地表面阵地上苦战近24小时后，只剩下了八个人，包括四名步话员、卫生员张乐、通信员邢志林、一名受伤的战士兰发保和连长张计发。这时，前来支援的4连战士刘明生递给张计发一个苹果。这个苹果对于严重缺水的战士们来说，既是雪中送炭，也是杯水车薪。

当时，四名步话机员因为口渴说不出话来，有了紧急情况也喊不出声，急得猛抽自己的嘴巴，打出血来润润口，才能接着喊话。于是，张计发将苹果交给了步话机员李新民，并说：“这是4连给咱们送来的一个苹果，代表着4连对咱们的鼓励和希望，也代表着战友们对我们的支持和信任。你们四个把它吃掉，保障和上级联系，好让我们顺利完成坚守阵地24个小时的任务！”

四名步话机员轮着闻了闻苹果，又摸了摸，可谁也没舍得咬一口，而是把苹果递给了伤员兰发保。兰发保也摸了摸，闻了闻，还是舍不得吃，又递给了卫生员张乐，张乐又递给了通信员邢志林，邢志林又将苹果递给了张计发。一个苹果在大家手里传了一圈，谁也不肯吃一口。

张计发只好对战士们进行动员，说：“现在咱们连一个小小的苹果也消灭不掉吗？谁再要是说不吃或者找理由说他不该吃，他就是不想在阵地上坚持，就是没有决心和勇气战斗到最后一秒钟！”说完，他带头在苹果上咬了一小口。之后，战士们不再推托，每个人都在苹果上咬了一小口。就这样，一个小小的苹果转了三圈才吃完。

这个传递着无限温暖的苹果，将八位战士紧紧地团结在一起。战士们坚守阵地，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进攻，直到后续部队赶来。

上甘岭战役结束后，上级命令张计发带连队到后方休息，集合队伍时，他看到许多战友都不在了，不禁掉下眼泪。他说，最初连队有160多人，之后又补充上来50多人，加在一起是220人的大连队，最后仅剩下23人。

后来，7连被授予集体一等功，张计发和指导员分别被授予一等功，军党委授予七连“攻的勇猛，守的顽强”光荣称号，授予张计发“军政双全的好连长”荣誉称号，并在全军通报表扬。

回国后，张计发在南京高级步兵学校学习时，把坚守阵地亲历的一个苹果的故事写进作文，后经整理，《一个苹果》被收入小学语文课本。1956年电影《上甘岭》公映，张计发作为连长张忠发的原型之一被大家知晓。

在当地，很多人都熟悉一个苹果的故事，也认识张计发。每当有人称呼他“英雄”“英雄连长”“老英雄”时，他总是纠正道：“我不是英雄，我那些牺牲在朝鲜战场上的战友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一个苹果承载着英雄的故事，传递着直抵人心的温暖和力量，教育和感动了一代又一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