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号之畅游海底

聂茂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

看着大海的咆哮是如何环绕着堤岸和堤岸两厢的灯光

看着跳动的寒星在你的注目中升起

看着黑鸟纷纷迁徙后留下的大片大片孤寂

看着黎明前被抛弃的码头在你的招手间突然停顿

看着颤抖的阴影在你的手心里反复揉搓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

看着潜水的惬意与沙滩隐藏的风光

看着海鲸在海水中畅游直到它不敢触及的高度

看着眺望的碧空和它下面的黑珊瑚

看着耽溺于透明海水里漂浮的挣扎的水母

看着阳光透过的氤氲如雾的冰寒深处

看着月光奏鸣曲在大海的深层毁灭又重生

看着走了许久的旅人不知道前途还有多长和多远

看着海中翻腾的骑手

用怎样的力量咬住睡眠之火、中国速度和摧毁的盐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

远离一切又逼近一切

沿着人类文明的极限与从未触及的血管

沿着祖国粗糙的皮肤和大地少有的矿藏

不管是延亘四大洋的洋中脊还是马里亚纳海沟

你踏破风涛怒浪坚定行进在浩瀚如宇宙的铁沫里

你的身影缓缓深入大海

沉潜、沉潜，肩负着大地的重量

每一寸都是那么艰难

每一步都游走在死亡的边缘

一次又一次突破极限

向著三千、五千，向着七千米的深度进发

那些爆裂的洋流，那些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恐惧

那些未知的危险海洋生物

那些黑暗中的部落发出闪光的灵魂的问候

所有的一切，包括海底世界最美的生物

都这么静静地看着你，惊讶而肃穆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

看着你在雷鸣的水流破碎成为黑色的泡沫中的淡定

看着你受创之时海底里突然涌起的强劲的旋风

看着你唱着笑着哭着之后吵醒了海底世界的静寂之美

看着你说话的腔调与姿势仿佛你在红旗下高高举起的手臂

看着你的语言从发烫的河流里冲去又落入寒冷的冰的耳朵

看着你在孤独上切割泪光又将泪光慢慢收起

看着你让时间在历史的大厅完成自己的塑像

看着你在飞速的冲动和高墙之间收集隘道中间的力量与意志

看着你不断攀登的荒原长出一丛丛笑脸般的花蕾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

在山坡地带，在海水、石块和树丛

在绿色星星、黑色的粉末、盐巴和明亮如水的森林

在大海无语、河流沸腾仿佛活跃的火山中心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

看着你走进我的生命，成为细胞和血液

看着你走进崇高的孤独，成为世界和平的保障

看着你走进未来的光荣，成为中国崛起的新的坐标

（选自《诗刊》2019年5期上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