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研究中国装饰艺术传统的现实意义

◎宗砚毅

从人类艺术诞生时起，就没有离开过“装饰”这个名词。人类的艺术起源与原始的装饰有着某种不可割舍的关系。著名的美术史学者沃尔夫林就认为“美术史主要是一部装饰史。”装饰在原始社会是人们所创造的艺术的审美核心，各种彩陶纹样成为各种装饰美、形式美的标本。

一、装饰的含义

装饰是一种有意味的形式，不但是审美的形式，而且有更深层次的含义。它包含着特定的社会感情和文化意识，不仅是“装饰性”的，从秩序、线条、形式、色彩等方面带给人们以审美愉悦，而且是“文化性”的，从文化、理想、象征、历史等方面满足人们更深层次的需要。

中国传统美学强调的是主观客观统一的整体意识和“求全美满”的美学观念。如北京2008年奥运会标志，认为万事万物都是一个和谐统一的整体，都遵循同一个本质规律。中国古代的艺术家始终致力于“整体美”的创作，将天、地、道德、人、艺术看作一个生气勃勃的有机整体，以人的情感赋予物的形式，借物抒情，“以形写意”“ 形神兼备”，是一种善和美的行为。在传统图案的题材和构成形式上，表露出我国人民那种“善始善终“的处世哲学。

传统装饰艺术不重“写实”重“传神”，不重“再现”重“表现”，提升为“物我合一”的审美观念，是中国人文化意识和形态哲学观念体现。它具有两个特征：一是包含科学合情合理部分，是古人对自然规律的总结；二是它的想象力和开创性，体现了中国人对吉祥幸福的向往，也反映了装饰至善至美的本质。

二、从无到今，在设计中装饰艺术的变化

在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里，设计一直保持着自己的文化内涵和特点，是以儒家文化为中心的中国传统文化的一种载体，接受过几次外来的设计思想，但没有产生大的变化。到了近代，中国的传统设计出现了变化，一些西方设计思想渐渐渗透进来，对其产生了较大的影响，在现代艺术中有所表现。

从旧石器时代先民们遗留下来的石器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些器物并没有经过加工，很粗糙，但还是比较实用。他们当时可能不会想到器物有装饰作用。随着历史的进步，人们开始对器物进行打磨、加工，使之更实用。在新石器时代，人们开始在实用的基础上对器物的形式进行改变，对其进行加工美化，有些精雕细琢的可作为祭品或神灵的象征物。陶器是中国最早的工艺美术品，在中国新石器时代的艺术中占重要地位，制造者考虑的是方便实用，但看一下当时的陶器，它们的形制、外表的图案，不得不发出惊叹。例如，江西万年县仙人洞的几何印纹陶，器型优美，有不同的简单几何纹样压印在表面上。黄河上游的一种彩陶罐，分有劲和无劲两种，在造型上各部分成一定的比例，如高与宽之比、底径与腹径之比，都极具匠心，形成了饱满优美的外轮廓线。造型奇怪实用性强的陶器是中国工艺史上具有独特风格的造型之一，玉器工艺是迄今为止世界文明史中唯中国有的一种工艺美术。玉器的出现与祭祀和崇拜有关系。人类早期对自然万物都无所知，在思想中认为有一位无穷大的神操纵着生老病死。他们通过雕琢好的玉器来传达对“神”的尊重和崇拜，他们制作的玉器精美、独特，玉器上的纹样细致入微，到后来玉器成为陪葬品雕琢要求依然很高。再到后来玉器成为一种权力的象征，这时对它的装饰性要求更高，体现了中国古代的装饰艺术水平。

在其发展的过程中，从战国时的“巧”和“变”发展到唐代的“朴”和“厚”。在南北朝时期，外来文化随着佛教的传入影响到了我国的很多方面，其中包括装饰艺术。艺术家的思想领域扩大了，想象力更丰富了，传统的装饰艺术发生了变化，在内容上更加丰富了，同时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表现形式和表现手法。进入唐代，有些装饰艺术发展成为商品，加之与外国的频繁交往又一次影响到中国的装饰艺术，唐朝文化成为中国装饰艺术的高峰。

随着社会和人类思想的进步，人们对装饰的要求不断提高，同时装饰的领域也在扩大，在绘画、雕塑、建筑等方面出现了大量的装饰艺术。

三、传统装饰艺术的重要意义和影响力

装饰艺术是中国文化和中国艺术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有着悠久而灿烂的历史。在它长期发展、演变的过程中，由于历代劳动人民和能工巧匠的创造实践和艺术大师的锤炼概括，逐渐形成了鲜明的艺术特色，它不仅参与和塑造了中华民族的民族性，也凭其独具特色的东方美学观念对全世界的文化、艺术的演进和发展做出了重大的贡献。李砚祖先生在《建立中国的设计艺术学》一文中指出：“现代设计也许能从某一侧面反映或表现一定的民族特征或传统品质，但它并不以代表和反映某一民族的艺术本质和特征为目的，当然这也不是设计所刻意追求和表现的东西。而手工艺术、装饰艺术却往往是一个民族艺术的代表。”

不同时期的社会和政治形态、经济状况、文化精神及学术思潮都会直接或间接地渗透和反映到装饰艺术之中，并在样式和风格气质上对一个历史时期的装饰艺术产生内在的影响。就装饰纹样及图像造型的特征概要来看，可体悟到新石器时代的淳朴与率真，商周时期的威仪与凝重，战国的轻盈与俊逸，秦汉的浑厚与写实，魏晋的飘逸、质朴与刚劲，隋唐的瑰丽与雍容，两宋的典雅、精炼与柔媚，明清的纤巧与繁缛。这些样式和风格特征的形成、变迁和兴衰，确与人的社会历史背景产生着联系与互动，在一定的程度上成为时代特性与精神的微妙写照。

中国装饰艺术在漫长的发展历程中，从不抱残守缺、固步自封，而总是能以和平博大的胸襟和非凡的包容会同精神来丰富和发展自己。

中国传统装饰艺术体现着民族性中重现实、轻来世，乐观豁达的精神。这一点与我国古代的宇宙观紧密相连。中国传统文化认识论世界是有机地统一在一起的，主张“天人合一”而不主张主体与客体、物质与精神、心理与物理、理性与感性分离对立。

中国装饰艺术中反映了民族性中求完全尚完整的一面。我国古代思想家荀子在其著作《乐论》中说：“不全不粹之不足以谓美。”这里所谓的“全”，就是一种追求完整性的一种观念表达。

中国装饰艺术中体现了深沉、稳健、含蓄的民族性。这一点在商周青铜器的装饰上表现得尤为突出。商周时期浑拙朴实的青铜器，以饕餮纹样和以它为主体的整个青铜器其他纹饰和造型，用变形、夸张、拟像等手法通过创作怪异可怖的形象，利用雄健的线条、深沉凸出的铸造刻饰，配上沉着、坚实、稳定的器物造型，极为成功地反映了“有虔秉钺，如火烈烈”（《诗经·商颂·长发》）的那个伴随着血与火的中华民族的摇篮时代，同时又保持着某种原始的、稳健的、拙朴的美。

传统装饰艺术在中国古代艺术中更具有代表性和深广的影响力，以至于它们在视觉艺术的符号、样式、题材和审美意趣以及工艺手法等方面，仍以不同的方式作用于我们当代的艺术文化及人文教育中，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历史的必然与奇迹。

四、对当代装饰艺术的思考

在当今世界经济全球化、政治多极化、文化交流日益频繁，地球缩小成一个小小的村落的时代，我们面临着继承和发扬民族文化艺术的双重任务。不可否认，西方文化对经济落后的民族有着不可抵御的吸引力。正确认识装饰艺术的民族性，对于处在世界各民族联系越来越紧密的今天尤其具有现实意义。

如今，中国的传统文化艺术受到了国外各种艺术思潮的冲击，在这种局面下，完全背离传统显然是不可取的，对西方现代艺术纯粹的模仿、简单的挪用将使得我们的艺术丧失民族的个性。对传统的继承是必要的，也是必然的，任何事物的产生都是建立在传统基础之上的，中国的现代装饰艺术要走一条自己的路子，必然是建立在传统基础之上的。

中国网通集团2008年的奥运推广招贴，充分利用了中国传统的文化元素，而且也与国际、现代、体育相接轨，证明了中国传统元素并不背离装饰艺术的发展趋势，并且能体现装饰艺术的深厚文化底蕴。

当今的艺术创造显然不能完全无视或抛弃我们的历史传统。显然，对传统艺术有批判、有选择、有变革地继承是必要而有益的。尤其是在经济全球化和价值观念发生巨大变化的时期，我们回望和重视前人的艺术创造及人文积淀，就更加显现出某些特殊而珍贵的意义。

结语

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文明史固然给我们留下了一个丰富多彩的艺术宝库，但继承并不意味着拘泥，我们不能一味沉迷在传统的襁褓里。我们要思考的是装饰艺术设计怎样体现出深厚的民族文化底蕴和鲜明特色，同时又能避免僵化，从现实生活中摄取无限丰富而鲜活的美的素材，加以创新。所以我们要“立足中华，面向世界”，既要尊重本民族艺术的独特性，体现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为其他民族所不及的思维优势和独特的风采和个性，又要吸收世界的优秀成果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