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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漂不易!大别山的废材兄弟要当“扶姐魔”

2019-11-04菱悦

知音·下半月 2019年10期
关键词:商场深圳姐姐

菱悦

居住在大别山深处的农家,想要在深圳买一套房有多难?节节攀升的房价,对一个贫寒农家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可为了给孤身在深圳奋斗的女儿何琳买一套房,何家人拼了。

他们为何要如此执着为何琳买房?最后,他们实现了这个心愿吗?

山里人家的骄傲:“我姐是深圳大律师”

曾经,对何杰和何康两兄弟来说,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有何琳这个姐姐。无论去哪里,他们都会炫耀一句:“我姐是深圳的大律师,厉害着呢。”

出生在湖北省黄冈市英山县大屋畈村的何琳、何杰和何康是三姐弟。父亲何晓生和母亲段淑芬都是大别山深处的农民。一家五口全靠着仅有的几亩田地生活,家境十分贫寒。

想要走出大山,唯一的希望就是读书。何琳从小成绩优异,2001年,她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英山县第一中学。三年后的高考,何琳拿到了暨南大学法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成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何琳考上了大学,一家人喜上眉梢,可巨额的学费却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为了供何琳读大学,何晓生白天跟村里人去山上采石,傍晚又赶去镇上修马路,每天都忙到凌晨两三点才回家;段淑芬给一家缝纫店缝补衣服、做布鞋,夫妻俩连着打了几份工,又跟亲戚朋友借了钱,才凑够了何琳的学费。

2008年6月,何琳大学毕业,应聘到深圳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何琳知道,为了供她读书,家里的土砖屋很久没有翻新过,下雨时到处漏水;爸爸冒着生命危险开采石头,不知多少次被石块砸伤了头和手;妈妈因熬夜给别人做针线活,视线越来越看不清楚;两个弟弟也因交不起学费而相继退了学。所以,她省吃俭用,用三个月的时间攒下了一万元钱寄回了家。

何杰和何康乐疯了。他们辍学后,一个做了木匠,一个学做漆匠,一年到头,也赚不来几个钱。第一次看到那么大一笔钱,何杰感慨:“这才工作几天,就赚了这么多钱,我累死累活干上大半年,还没她一个月赚得多。”何康也说:“我以后就指着我姐了。”每隔几个月,何琳就会往家里寄一笔“巨款”,有时三五千,有时上万。逢年过节,何琳还会去商场给家里每一个人添置新衣,然后寄回家。看着吊牌上价格动辄大几百,甚至上千,何杰和何康争先恐后试穿,将以前老气、破旧的衣物全部淘汰掉。

2012年,何杰恋爱了。他给姐姐打电话:“姐,我女朋友说了,办个好点的婚礼是女孩梦寐以求的事情。你支援支援我呗。”几天后,何琳给家里打了三万块钱。没多久,何康也找上了姐姐。他对姐姐说:“我看中一辆新款摩托车,可拉风了。姐姐帮我买了呗。”何琳问他要多少钱。何康张口就是一万多。何琳大惊:“什么摩托车要这么贵?”何康说:“是进口的。姐,买了摩托车之后,咱爸咱妈要去镇上办事,我可以送他们啊。咱这破疙瘩地方,又没有车,每次来来回回走十几里路,多累啊。”

何琳思考了半天,才说:“一辆好点的摩托车最多也就四五千块钱。我就给你寄五千,你买个差不多的得了。”何康赌气说:“姐,你怎么对自己的弟弟还这么小气?”一下子就把电话给挂了。

晚上,爸爸给何琳打了一个电话,几句客套话之后,爸爸问她:“琳子啊,做人不能忘本啊,你能读大学,全靠两个弟弟退学来成全。如今,你在深圳赚大钱,你弟弟他们都留在农村打工,你总得帮衬帮衬吧。”何琳默不作声,一个月后,她给何康打了一万块钱。何康乐滋滋地去买了一辆摩托车,回来对谁都吹牛说:“看,这是我姐给我买的。她在深圳赚得多,给我买个万把块的玩意儿轻而易举。”

光鲜背后的秘密:那些馈赠受之有愧

2014年7月的一天,何康到深圳南山区一家新商场装修。这家商场对面是著名的天虹商场。那段时间,商场每天都会有人扮成人偶,拖着笨拙的身体,在来来往往的路上招揽顾客,让人看着就觉得闷热。

让何康没有想到的是,第三天中午,他在路过天虹商场时,看到一只装扮成“加菲猫”的人偶。此时,“加菲猫”已然下班,头套被取了下来,放在一边,竟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她正坐在树荫底下啃面包。那个女孩那样眼熟,让何康心中一跳,竟是姐姐!

何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姐姐不是律师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何康冲上去问:“姐,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不是律师吗?怎么还做这个?丢不丢人啊?”何琳有些发蒙,缓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在赚钱啊,你们不是都需要钱吗?我做这个已经很久了,你要嫌丟人可以离我远点。”何康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思来想去,他给何杰打了一个电话。8月初,何杰赶赴深圳,去工地和何康会合,然后,两人没有通知何琳,直接赶往她所工作的律所找她。没想到,律所的工作人员说:“何琳两年前就离职了。”

何康不得不打电话给姐姐。半个小时后,他们在一家商场碰面。何琳一出现,何杰就问她:“姐,你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们去你的律所问过了,他们说你已经离职了。”何琳说:“是的,我已经没在律所工作了,现在在一家商场做销售。”

原来,何琳在深圳的生活并没有家人想象的那么好,但何琳懂事,总是跟家里报喜不报忧,大家都误以为她在深圳过得很好。

事实上,何琳在遍地都是大学生的深圳并没有什么优势。为了给家里还债,最惨的时候,她把钱都寄回了家,身上只剩下两块钱。何杰结婚,她找朋友借了三万块钱,为了还人情,她免费帮朋友做策划案,每天熬夜到三四点才睡。两年前,律所裁员,何琳被辞退。之后,她做过导游、电话促销员等职业,最惨的时候她只能靠打零工维持生计。

兄弟俩得知,姐姐租住在很远的地方,房租虽低,但每次上班要转两次公交车。为了推销公司的产品,即使是炎热的夏天,姐姐也必须长期奔波在户外,从一个写字楼到另外一个写字楼,那么辛苦努力,却还是免不了一次次被拒之门外。

周末,烈日当头的午后,姐姐徒步20分钟,去一家培训机构做早教讲师,一直到晚上10点下班,有时忙得连饭都没有吃……这样忙碌劳累的生活,她却舍不得吃一顿好的,更舍不得买一件新衣服。就连感冒生病,她都硬扛着挺过去……

他们总以为姐姐在深圳过得好,理所当然接受姐姐的馈赠,觉得这是他们应得的。殊不知,他们自以为是的舒心日子,一直是姐姐在替他们负重前行。

想起自己曾无比任性地要求姐姐给他买这买那,何康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他托回到老家的哥哥,帮他把那辆摩托车转手卖掉。他说:“留着,亏心。”

何杰又何尝不感到亏心?他在老家里住的房子,吹的空调,哪一样不是姐姐流下无数汗水换来的?他对弟弟说:“我们不能让姐姐一个人孤军奋战了,我们才应该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仿佛一夜之间,何家两兄弟就变了。之前,何杰跟姐姐借钱,在老家与人合伙承包了一个鱼塘。他与合伙人商量,从中抽出了两万多块钱,在镇上租了一个门面,做起水果生意。他将那辆摩托车低价卖掉,然后买了一辆二手三轮车,用来进货。此后,何杰每天起早去水果批发市场进货。冬天,寒风刺骨,何杰觉得自己的双手都冷得失去了知觉,要是从前,他肯定甩手不干了,可现在,他却一次又一次咬牙坚持了下去。

何杰很用心地打理水果店,又别出心裁,销售水果拼盘,三五块钱一盒,既方便又快捷。渐渐地,在何杰的努力下,来他水果店消费的人越来越多,一年下来,他就赚了三万。之后,他买了一辆小货车,专门运输新鲜水果,让父母和妻子帮忙守店。

何杰如此努力,何康也没有落下。这几年,他辗转各个工地之间,只要有活,无论多累,他都愿意干。这样一年到头,他也能赚个几万块。他再也不用找姐姐要钱,甚至还可以反过来支援姐姐。

这几年,随着何康和何琳的交流越来越多,何康对姐姐也越来越了解。姐姐这样坚强得让他心疼的人,也有脆弱不堪一击的时候。

废材兄弟要崛起:给深漂姐姐安个家

原来,早年何琳在深圳谈过一个男朋友,那是何琳的初恋,她对这段感情投入了最大的热情。可对方父母嫌弃她家在农村,是个名副其实的“扶弟魔”,直言除非何琳能在深圳买套房,否则别妄想做他们家儿媳妇。当时的何琳对在深圳买房子想都不敢想,这段恋情因此也以失败告终。

“扶弟魔”三个字深深刺激了何康,他却无力反驳。因为那些年,事实就是如此。可如今,何杰和何康再也不是当年只会依靠姐姐的“无能弟弟”,他们发誓,一定要为姐姐在深圳买一套房,给姐姐一个家。

兄弟俩一个起早贪黑地卖水果,一个不分昼夜在工地“搬砖”。面对节节攀升的房价,想要在深圳买一套房子的念头,不知遭到多少人的嘲笑,可兄弟俩却始终没有放弃。

2017年,何杰在电视上看到,安徽省太湖县有一大批西瓜和火龙果滞销。何杰当即就赶往安徽省太湖县,在实地勘察之后,他从几个果农手里购买了大批西瓜和火龙果,价格比市场上低了很多。随后,他拖了一大货车,去走街串巷地铺货,分销到各个水果店。他从中一下子赚了8000多元。那些果农见他为人实诚,总是给他最低的价格,让他做经销。

有一回,他刚从武汉江夏收了近200斤的葡萄和山竹,然而,在回程的路上,因为太过劳累,何杰一晃神,撞到了路边的防护栏,连人带车翻到山沟里。当时天刚蒙蒙亮,路上没有人,何杰在车里捯饬了很久,才从车窗中爬出来。出来一看,前面竟是很高的断层,底下全是石头。好险啊!

这次车祸,何杰的水果损失了一半多,修车也用了一万多元,但从此以后,他做事更加谨慎。慢慢地,何杰几乎成了英山县水果市场的总代理,连隔壁浠水县和罗田县的果商都慕名而来。后来,何杰又让妻子学习了网上营销,将生意发展到网上去,几年下来赚了近30万。

与此同时,随着人脉越来越广,何康成立了工程队。他开始接手一些比较大的工程。2018年5月,他在广东东莞接下了一个大约市值3000万的楼盘。因为开发商规定的工期紧,一般人都不敢接手。若是超过了规定时间完不成,可是要赔钱的。但何康略微算了一下,若是能如期完成,他能从中赚到30多万。有了这30万,离姐姐的买房梦又近了一步。何康一咬牙,接下了这个项目。之后,他与三队民工同吃同住,不断催促工期。有一次,何康为了去3楼的阳台走管子,不小心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头先着地,当即就昏迷过去。大家赶紧把他抬到附近诊所。苏醒过来的何康发现并无大碍,要回工地继续干活。那些民工都是铁铮铮的汉子,见何康一个老板都如此卖命,他们也更得劲了。

在何康的带领下,工程在工期内顺利完成,何康给加班加点的民工都发了奖金,手里还剩20余万。这年年底,何康又接手了一个小工程,到手10万。这时,他手里已经积攒了50来萬。大伙都笑说:“你这么急着存钱,是留着娶媳妇用吧。”何康摇摇头,说:“这钱是留着给我姐在深圳买房子的。”

2019年春节,何琳回家了,她还带回了老实帅气的男朋友蓝子。蓝子比何琳大两岁,为人老实,对何琳死心塌地。吃年夜饭时,他为何琳精心剔去鱼刺;何琳吃剩的饭菜,他拿起来就往自己嘴里塞……这些何家人都看在眼里,为他打了满分。

年后,一家人聚在一起,说起了让何琳在深圳买房子的事情。何杰拿出一张卡,递给姐姐:“这是我这几年做生意赚的钱,当初是你给的启动资金,我算你入股,这是分红,你别嫌少。”

之后,何康也拿出自己存下的50万。见兄弟俩如此,何晓生也拿出20万,说:“凑个整,刚好100万。这本就是我和你妈为你存的嫁妆,你先拿去。这些年,你不容易,我们都知道。”直到此时,何琳才知道,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她身后,帮她一起承担;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想尽一切办法减轻她的负担。那一刻,似乎曾经所受的所有苦难都变得不再辛苦。

何康也说:“姐,以前弟弟没本事,现在也应该轮到弟弟照顾照顾你了。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你就接受吧。”何琳泣不成声。

春节过后,何琳带着家人的心意,回到了深圳,开始步入了看房大军。

2019年5月,她和蓝子看中了位于深圳南山区南富苑小区一套二手房。她拿出父母和弟弟凑的100万,加上自己的存款,以及蓝子从亲友那里借来的钱,首付了170万,买下了这套房子。7月,何琳和蓝子在老家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回到深圳,搬进了新家。这套凝聚了全家之力买来的房子,让她每一天都感觉被爱包围……

编辑/包奥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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