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变迁
2019-11-03裴灵宴
裴灵宴
春风虽欲重回首,落花不再上枝头。
至今犹记儿时的夏夜,悦一树蝉鸣,喜一盘皎月。脚丫与泥土亲热着,撒欢地迈着步子奔跑于上,泥土宠溺般地留下了我们每一个记号。夏日雨后鲜嫩的绿草迅速抢占了可以抢占的空间,风过,空气里氤氲的是草香与泥土香,这是儿时老屋的味道,却比城里的胭脂浓香好闻许多。小时候不怕摔跤,长大后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那时常常一不经意便投入了泥土的怀抱,索性就躺着看蚂蚁搬家、蚱蜢赛跳、蚯蚓拱土、蛤蟆欢唱,无声无息地融入到了这古朴的万籁之中。
时过境迁,繁花如梦。我不能再撒欢地奔跑了,因为一声电钻的机械声打破了老屋的宁静,芬芳的泥土被披上了混凝土的外衣,它们不再温柔体贴,它们变得冷漠无情,而年幼无知的我,也只能眼看茂林修竹被冷冷的钢筋所替代,眼睁睁看着儿时的乐园失去了原有的生机与活力。后来老屋新翻,颓圮了的高墙,褪去了朱红的木门也随泥土逝去了,白瓷砖代替了青砖黛瓦,这幅现代化的新面孔令我陌生不已。
奶奶总说我是个怀旧的人,不可否认,现在的我依然经常沉浸于旧时的回忆,以前,每逢红霞斜飞之际,邻里间都在家门口端起炭炉,边生火烧水,边谈笑风声,熊熊炭火映红了人们的脸,尽显亲和,稚子们围绕着煤炭炉打闹,却被浓烟熏得如醉翁,涕泪交纵的模样逗得大人们捧腹大笑,如今电茶壶早代替了煤炭炉,静谧的夕阳时分,人們反而再也拨不出时间来欣赏霞光了,谈家长里短了。人们的心早已被网络所禁锢,冰冷的眼神只拘于那一寸屏幕,聚一起时,分明咫尺却似乎隔天涯。从前浓荫覆盖,今日唯见树桩,奶奶说大家都嫌椿树上蝉鸣太闹腾,建议奶奶砍掉,奶奶无奈,只能眼看着锋利的刀口划过树皮,穿透树根,“哗”的一声呜呼,那一方浓荫如往事般烟消去散。风过之时,再也听不到树叶间的相互致问,到底还是人心变得浮躁了,昔时蝉鸣如仙乐,今时蝉鸣依旧,为何闹腾?真所谓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
城市霓虹斑斓,车声喧嚣,这夜辗转反侧,迷糊间,我看见,月亮掉入老屋的烟囱,夜晚的乡村在汹涌的麦浪中微微倾斜,我多愿留此,温一壶月光煮酒,消一身风尘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