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王老先生

周国辉

7月29日正午，王启东老先生驾鹤西去，终年99周岁，堪称世纪老人。

8月2日午后，我去王老家吊唁。在慈祥、和蔼的王老遗像前，除了安慰和了解后事处理外，情不自禁地与其子女回忆起他的点点滴滴，似乎他仍在我们中间。

兢兢业业的人大工作者

1982年元月，我到省人大机关工作。在那里，有幸结识了王老先生，还有铁瑛、王芳、刘丹、刘子正、夏琦、厉矞华、李兰炎、朱祖祥、余纪一、邢子陶等一大批长者。他们都是省人大常委会领导，有些是久经考验的老革命，有些是德高望重的老知识分子，都是我十分敬重的长辈领导，如今虽都已作古，但音容笑貌仿佛仍在眼前。长期的耳濡目染，使我真切地感受到共产党人的初心使命和我党诤友们的高风亮节，可以说他们的言行直接影响了我的人生方向、立场和态度，终生受用。

1979年12月，根据党中央和全国人大常委会的决定，省五届人大一次会议选举产生了常委会，我省地方人大开始设立常委会。王老自那时起，任五届到八届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共20年，其间又任八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5年。

王老热爱中国共产党，拥护共产党的领导，拥护社会主义，积极参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为浙江人大工作和建设，为民主法制建设作出了重要贡献。虽是兼职的副主任，但王老对人大工作的热爱溢于言表，省人大常委会会议和重要的主任会议，只要在国内省内他都会出席，并积极发表意见。

他十分重视常委会的议事规则建设。他多年坚持提议和推动地方人大常委会重大事项决定权的地方立法。他分管的教科文卫委员会会议，强调讨论发言突出重点、言简意赅的会风。有一次，他在大华饭店沿湖会议厅主持常委全体会议，发言的委员和列席人员比较多，他提议并经主任会议同意，主持词增设了规定发言时间，并亲自敲铃提醒遵守，给会议带来别具一格的清新风气。此事后来被传作美谈，充分体现了王老严谨的工作风格。

勤勤恳恳的教育推动者

王老和其父与浙江大学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跟多位高校时任校长一样，一直有个愿望——实施浙大与杭大、农大、医大“四校合并”，成立新的浙江大学。

我在省人大及常委会会议多次聆听王老和其他高校的领导干部的发言。1996年3月，八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浙江代表团讨论时，分管教育的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李岚清前来参加，王老和朱祖祥先生（原浙江农大校长）发言中再次提出了“四校合并”的建议。李岚清同志听后说，这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应当马上抓这件事。当天就布置教育部着手研究处理。

在党中央、国务院和省委、省政府的重视下，新的浙江大学于1998年9月15日正式成立。新的浙江大学成立大会上，王老作为教师代表发言，他说：“‘四校合并组成新的浙江大学要经历机械混合、化合、生物结合三个阶段，最终形成一个完整的有机体。”我们应当铭记王老对我省高等教育特别是新的浙江大学发展所发挥的重要作用。

2000年至2012年，王老应台州广播电视大学的真诚邀请，受聘为名誉校长。王老根据台州及台州电大实际，积极推动台州电大在社区教育上的实践探索，为台州电大争创国内一流做了大量工作。

王老竭力推进电大多元化发展、专业化管理，充分利用自己的人脉，帮助台州电大引进了浙江大学等优质高校资源。2003年，王老趁到美国参加学术研讨之机，与其夫人一起自费到加州奥隆内（Ohlone）社区学院考察，促成台州社区大学与奥隆内社区学院结成姊妹学校，加快了台州社区大学的国际化办学步伐。回国后，王老很快促成了台州社区教育理论研讨会召开。次年9月，在王老的精心指导下，台州市委市政府同意台州社区大学依托台州电大成立，从此台州电大的社区教育在全国电大系统中迈入了发展的快车道。此后，王老一直关心和支持台州电大和社区大学的发展，又帮助做了不少开创性的工作。

王老古去，全体师生悲痛不已。学校准备在已建成的新校园，以王老赠送的图书为基础筹建“启东图书馆”，让王老的善行与心愿落地生根、开枝散叶。

热爱生活的品格高尚者

王老的一生并不平坦，也有曲折。但他身上有一种十分强烈的精神追求和高尚的人格力量。他胸怀宽广、光明磊落、包容豁达、谦逊务实、不尚空谈、热爱生活，从不计较个人名利。

有一年我陪省人大常委会领导到王老家进行春节慰问，看到他家的客厅里挂满了用线串成的几百个各种会议的红色出席证，像满屋都是红色的风铃，一派喜气洋洋，从中可以看到王老敞亮温暖的内心世界。王老一生热爱网球运动，不管到哪里都随身带着网球拍，一直到九十岁才搁拍。他喜欢骑自行车，也一直骑到九十岁。王老与夫人一生相濡以沫、相敬如宾，让人很是敬慕。

告辞时，王老女儿把她父亲十年前写的仅存的一本回忆录《回首关山思万千》和《王启东先生入盟六十周年纪念册》两书送我留作纪念，弥足珍贵。王老在回忆录的结束语中说：“回顾我一生九十年，经历了战争与和平，见证了中国发展的曲折历程。我明白，我的命运和这个国家的命运紧紧相连。如今，我站在90岁的关口，回顾过往，对国家、社会满怀美好的期盼。”

最后，我还是要引用王老10年前为庆祝新中国成立60周年撰写的题为《我的五十八年统战情》的自述文章的一段总结语，他说：“回首我紧跟中国共产党走过的五十八年历程，也正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事业取得蓬勃发展的时期，一代代的中国共产党人与民主党派同舟共济、肝胆相照，在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历史长卷上共同谱写了一段段佳话。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我坚信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一定能够更加繁荣富强，我国政党制度的明天一定会更加美好！让我们为此目标共同努力吧！”

（本文作者系浙江省政协党组成员、副主席，1982年1月至2003年7月在省人大常委会机关工作，曾任研究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