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文化背景下的理学再认识
2019-10-21彭璞
彭璞
摘 要:理学向来受论者贬斥,大家一度认为理学是教条、腐朽、虚假的代名词。然而笔者以为对理学我们应当重新认识,对其思想体系中有用的成分应当大加应用,使理学在当代能够切实作用于公民整体道德水平的提升、服务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
关键词:理学;程朱理学;心学;儒学;意义
早些时侯——那是我还在做学生的年代,我是不知道什么是道学的。后来读了曾国藩、朱熹、王阳明等人的相关著述才初步对道学有了一些了解,形成了初步的认识。这篇文章里我并不准备谈什么大道至理,也不想对相关哲学、思想问题或相关人物做深入解读,我只是想把关于遭人污蔑、歧视宋明理学的阅读体悟跟大家分享一下。粗陋之處还请莫怪。
一、对关于理学的偏见的辩驳。
文学史类教材,一概对理学是批评的态度。他们认为,理学是迂腐的而且也是极其荒谬的。扣在理学头上的最大的帽子莫过于“唯心主义”。马克思主义当然有其科学、合理、可取的地方,尤其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甚至直接可以视为“科学”。但是一些论者为了证明唯物论的正确对一切唯心主义都大加批评,将国内外很多可贵的哲学思想理论都一棒子打死了,这实在误导了很多好学、爱思考的人。换个思维的角度,一切哲学皆是哲学,也只是哲学而已。哲学的本质也只是科学的世界观而已。科学的又是怎么样的呢?科学即真理、真知,但科学也不是绝对的,仅仅局限于当前人们的认知水平。那么,谁又能武断地说我的哲学(学说)之外别的都是不科学的、错误的、荒谬的?因此,对理学的态度与认知我们也不能人云亦云、丧失主见。用心体认,
二、什么是理学?
理学又叫道学(由于修习理学者都分外重视修身养性,颇似修道,因此又称理学为道学。),专指宋明时期专讲性理、专修道德的新儒学学说体系。理学肇始于北宋周敦颐、陈颢、陈頤、邵雍、张载,南宋朱熹后来成为宋代理学的集大成者。南宋之际却又诞生了以陆九渊、吕祖谦、陈亮为代表的心学派,成为另一大理学派别。理学本是儒学之一端,其主要继承和发扬了孔子“仁”、孟子“善”、墨子“爱”的思想,有时又掺和佛、道思想与修养传统,使得理学有时体现为儒家、儒者风采,有时又具道家、道者身姿,有时又陷入佛家“入寂”的境地。本质上讲,宋明理学是孔孟为代表的儒学的继承与发展,它的主要理论依据依旧是孔孟之道。但它对孔孟之道又进行了深度发释,并且对佛道思想也进行了批判性的继承。当此之际,理学完成了对儒学改造,不单是本体论、伦理方面,更是增添了本体化的道学、佛学思想,比如万物一体、天人合一、寂灭寂静、动心忍性......等。由此完成了儒学为主、兼容佛道的中国传统思想体系的哲学化改造,产生了主、客观唯心主义哲学。
概理学两大派系:一是程朱理学,以“二程”、朱熹为代表,二是陆九渊、王阳明为代表的心学。前者以心为理或直接在理之前冠一心,强调心外无物、无我,讲求明心见性,后者以理为一切心、信、欲、念、想、动、做的本源;前者更似由内而外,殊途同归的说法很适用于这不同的两派。前者于格物致知外特别强调心性的修养,后者尤强调致知格物;二者追求的目标相同,然而达道的路途却截然相反,前者更似由外而内,后者更似由内而外。理学尽管派系杂多,殊途同归的说法很适用于这不同的两派。然而他们总体上也只是介乎心与理二者之间,都以四书为准绳。虽然立论相左、过程迥异、方法不同,甚至很多时候两相背反,然而最终导向却是同一的——即达道成圣。而他们达道和成圣的途径都在心性与道德这两件事上。这两事统一起来,朱熹名之为天理,王阳明名之为良知(本真、纯良、合理的内心)。
三、理学与传统儒学互较。
理学与传统儒学的联系与差异。主要有以下方面:一、理学是传统儒学思想的延续。所不同的是,理学致力于更加系统的哲学体系,尤其注重解决“是什么”的问题。我国传统哲学思想中的很多本体论思想都在理学的时代不断完成新的建构,比如道为体、气为体、理为体、心为体、性为体等,极大程度地加深了人们对客观世界和主观自我的认识,在一定意义上有助于提高学习实践的能力,有助于实现自我人生目标与价值。二、理学在据依“四书”的前提下,对儒学的“仁义礼智信”的核心观点做出了远超原义的深度阐释和拓展,较之孔孟更加注重伦理道德的修养。三、儒学的存在价值在于统御和教化,理学的存在价值除了辅政外主要目的却是自我成就,比如成贤达、成圣。
四、程朱理学和陆王心学之得失。
以朱熹为例,格物而后正心明性失之烦琐,终究落得不尽意;王派心学则堪为蹊径,先正心见性,复辅以格物、致知,正本溯源,一旦功成,获“圣人”之誉,较之朱熹果然所见愈明。然而朱熹于伦理所见独深,阳明有所不逮,二人二派究竟互有优劣。世人对此两派皆有诟病,或言“唯心”,或言“教条”,岂不知真理原非一种。万千大道,各为道途,但求合己而已。无论王阳明为代表的心学还是朱熹所代表的理学,究其实,都是达者所探寻的经世致用或者实现自我、完善自我的路径而已,我们本不必人笑我讥、人云亦云。该感谢先贤给我们提供的重大启示。
五、理学的本质再认识。
1、由于大量吸收了大量佛道思想成分,如寂静、正见、明悟、道法、身心、妄念、蒙蔽......等,使天人合一、无极入圣的思想在理学哲学思想体系中并运用到了空前具体、可追、可行的程度。2、理学理解起来较难,奉行更难,因此历史上尽管一度掀起一阵阵的理学热然而却没有收获太多的理学家以及得道高人,许多人都是处在半道的或者误入歧路的半吊子水平(这样的理学修习者还被人诬称为假道学理学)。3、理学尽管很多时候显得教条、迂腐甚至“灭绝人性”之嫌,然而不可忽视它对个人道德修养、人生境界、眼界见识的积极作用。只要对人生有益,哪怕唯物更科学更正确,参考一点唯心主义——不一样的世界观又有什么不可呢?所以万没有将理学一脚踢下深渊的必要。4、理学自北宋肇始,到明代中后期没落,一直到近现代、当代,理学一直活着并且深刻地影响着后世的人们。拿较早期的曾国藩、胡雪岩、康有为来做例子就很好,这三人所获得的巨大成就都证明了理学的应用价值。
六、对理学修习认识。
理学修习颇近似于道士与佛陀之修行。似周敦颐、二程、张载、邵雍、朱熹等天理派如此,陆九渊、吕祖谦、陈亮、王阳明等心学派也是如此。他们同事孔孟,同据四书,同样崇三皇五帝三王二公以及孔孟为至圣,都想要通过求得正见、正念、真知、明德来成就自身道德以至功德,从而达到君子、贤达、圣人的人生高度。圣贤的模本如前所述,修习的过程则是照搬或臆断四书的说法。个人理解不同、灵秉不同,于是产生了不同的大派系、小派系。然而无论义法多么迥异,其特征也终究同一,即皆为修道,皆为修者。然而儒士的修道究竟与道士、比丘的修道大不相同。他们却是旨在以理、以心、以行达道,更具体点说,他们是要以读书、观心、体悟以知道、近道、得道,最终指向在外为成圣,在己则为成道。同是修道,儒士修道只求安身立命、匡国济民,而道门和佛门也只是求得自在快乐和健康长寿而已。境界高低虽说见仁见智但何种境界阔大已很明了。
七、何为假道学?
民间“假道学”之讥何谓?道学亦即理学。理学本身无所谓真假,假道学之假,假的是理学修习之假。有这几种情况:一,扮出一副道学家的姿态专事欺人之举,俗语所谓“道貌岸然”者即是;二,心慕圣道,然而由于志力不坚,所思所想所行惯在理学门槛内外跨越,患不检之病;三,修行尚不到家,初学或半吊子水平,虽竭力用心亦未免失范,即所谓“有失”、“未到”者而已。这三类人都足以引人笑谈。而在各种仪理、规范盛行、高压时来、动辄得咎的古代社会,事修理学而求通达或者超脱的人众很多,其中初入门径的人数最多、已达半道的人更少、近似得道的人数微乎其微、得道的近乎无。少数人而扮作高人、高能范以混世欺人的奸小之辈更是比比皆是。这样的幼稚甚至行骗的“道学家”引人讥笑自是情理中的事。然而这却使理学蒙羞,以至于时人以为“虚伪”“伪善”“假仁义道德”的代名词。
八、理学对后世的影响。
理学本不错,即使时过境迁,依然不失为一种精英的世界观与方法论。不但不会对我们的现实人生产生妨碍,相反地学习理学让人内心多一分宁静、开朗、鲜活,少几分污浊、蒙蔽,秉持本心、维持正念,易于幸福,易于功成,岂不是很好?近些年不是国內外颇掀起了一阵王阳明热、曾国藩热吗?事实说明,旧的“道学”依然在深刻地影响着当代人,甚至前所未有地影响到了世界。近人胡雪岩、康有为、毛泽东都是深受“道学”影响的。也就是说,道学本身并不因假道学和其它方面的诋毁、敌视而覆没在历史长河中,它反而犹如一颗明星愈是岁月幽深愈见其光亮。而且,被人们一贯赋予贬义色彩的“道学”——亦即宋明理学,它本是中国儒学长期发展的产物,对宋明两朝的巩固发展做出过重要贡献,在一定意义上讲理学作为传统儒学的继承和发展既丰富、发展了儒家思想,也很大程度上推动我国文化以及社会向文明迈了一大步。理学的出现使人们的思想行为进一步条理化、自律化、自省化,改善了国民思想觉悟,并且长久地对国民道德行为、上层意识发挥着积极作用。
九、重提理学的意义。
在语境缺失的今天,重拾道学、理学的话题,窃以为尚有一些意义。其一,认识理学对儒学的继承性、发展性,使我们辨证地看待滋养我们几千年的儒学传统,更懂得珍惜传统经典文化、文明。其二,很重要的一点,虽然理学有其局限性,虽然一直以来从事理学修习者多被责为“假道学”,或略带轻蔑地被称为“道学先生”,理学在当时与后世都广受弊病,然而不能因此忽略理学对我们的正向引领的作用。小到个人,大到国家和民族,和曾在历史上理学发挥过的作用一样,就今天的社会各阶层、各方面它依旧可以发挥作用,尤其对当前的很多时代病,比如公信问题、自私自利、缺乏信仰、凝聚力问题.....等等,无论从民风还是从上层意识方面,重视理学思想的挖掘当可以起到一些提振民心、拨乱扶正的作用。
参考文献
[1] 《近思录》,朱熹著、吕祖谦,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6-9)。
[2] 《文白对照四书五经全书》,李伯钦编,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6-4)
[3] 《王阳明全集》,王守仁,北京燕山出版社(2017-4)
[4] 《王阳明全书》,郑嵘,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5-3)
[5] 《曾文正公精选集》,曾国藩,中国文史出版社(2015-1)
[6] 《曾国藩日记类钞》,曾国藩,安徽人民出版社(2013-1)
[7] 《曾国藩全书》,文德,中国华侨出版社(201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