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方案”的秉性特征研究

周 虎

（吉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长春 130012）

党的十八大以来，伴随着当代中国的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的不断提升，世界中国学和中国共产党的“成功学”逐渐发展成为一门时代“显学”，一些带有中国特点、中国印记和中国韵味的时髦词、关键词，相继在国内外被提出并赢得了一些人的共同认知。譬如，此前与“华盛顿共识”相对应的“北京共识”，与“苏联模式”相对应的“中国模式”，以及近些年来关于“中国道路”“中国精神”“中国力量”“中国话语”“中国倡议”“中国主张”“中国机遇”“中国优势”“中国世纪”“中国经验”“中国智慧”“中国方案”的说法也络绎不绝。历史上和现实中，那种“有理说不出”“说话声音小”和“失语要挨骂”的境况再也不能让其继续下去了。新时代下，中国是一定要建立自己的话语体系的，并且在关于中国的主流叙述和话语传播上，中国一定要有真正体现本民族逻辑思维的东西，中国自己的话语体系的创新与建立也一定要有本民族的特色。其中，“中国方案”就是这样的一种话语体系，该词在习近平总书记的系列重要讲话中也格外吸引着人们的眼球，极大地彰显着中国声音在国际社会上的积极传播。“中国方案”的提出，不仅集中展现了当代中国希望进一步完善全球治理的政治意愿和客观行动，同时也表明了中国共产党人和中国人民愿意为世界各国的发展与进步做出更多的自主贡献。

一、“中国方案”的时代性、灵活性

“中国方案”的持续提出有着一个动态发展的历史过程，它伴随着全球治理理论和实践的发展而发展，是一个日趋成熟并不断得到加工、提炼与演变的渐进过程。

而相对于“北京共识”和“中国模式”的提法而言，“中国方案”则更具时代性与灵活性。早些年国外便有关于“北京共识”的传统提法，这是继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至七十年代的“莫斯科共识”和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的“华盛顿共识”之后的又一个全球性热门话题。但“北京共识”是由美国人乔舒亚·库珀·雷默于2004年5月在一篇调查论文中所提出的概念，这一“舶来品”由于不是出自中国官方的公共外交话语体系而未能在中国赢得人们的共识。事实上，每当人们一提起“北京共识”，就会自然而然地联想起“华盛顿共识”这一带有浓厚的意识形态输出和民主价值观误导色彩的“休克疗法”。因此，为了避免引起人们这种联想式的歧义、误解与疑虑，我们并不认可“北京共识”。另一方面，相对于“中国模式”的传统提法而言，“中国方案”这一新提法则有效规避了“模式”所固有的封闭性、僵化性、排他性以及滞后性，表明“中国方案”并不是已经定型了的治理模式，而是一种尚在探索之中并且已经初见成效的治理理论及其实践，这其实就更多地增添了“中国方案”在制定实施路线、方针和政策上的时代性、灵活性、开放性以及包容性。

因此，“中国方案”并不是固定不变、完全守成的，也不是横空出世、与生俱来的，更不是一劳永逸和一蹴而就的，而是因事而化、因地制宜、与日俱新和与时俱进的，其设计、制定、实施和实践的过程也是一个不断得到丰富、发展、补充和完善的过程。其中，“中国经验”和“中国智慧”是“中国方案”的形成要素，在理论上科学总结“中国经验”、在实践中灵活运用“中国智慧”是设计与制定“中国方案”的现实要求。新时代背景下，为国际社会贡献“中国方案”，既需要积极借鉴世界各国的治理经验和有益做法，更需要科学总结我们党在治党、治国和治全球的长期实践中所积累的成功经验，灵活运用历史智慧解决现实问题。纵观中国的治理理论和治理实践，从治理领域所涉及的范围、层次和高度来说，依次是政党治理、国家治理和全球治理，因而全球治理上的“中国方案”离不开中国当下的政党治理和国家治理的理论与实践，以及在治理实践中形成的治理经验和历史智慧。而“中国方案”所折射出的这种治理经验和历史智慧，之所以紧贴实际、紧扣问题、紧抓实效，就是因为它是中国共产党人和中国人民从当下中国的政党治理、国家治理和全球治理的理论和实践中萃取和提炼出来的，因而富有时代性、灵活性。

二、“中国方案”的可行性、彻底性

任何路线、方针、政策的形成都有一定的实践土壤，“中国方案”也不例外。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中国方案”的实践土壤，其中的“道路自信”又赋予了“中国方案”以可行性。

“中国方案”是全球治理理论与治理实践共同演绎与综合作用的结果和产物。它在时间上体现了传统、当代与未来的统一，在空间上体现了中国一国发展实践与全球化一般性特征的统一。“中国方案”是植根于中国大地同时也是本民族和全人类的智慧结晶，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和文化的优化整合，是中国共产党人和中国人民基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三十多年所得之经验，并辅以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六十多年的高端智慧，最终得以提炼凝结出来的颇具建设性的治理理论。离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实践土壤，“中国方案”就会成为无源之水和无本之木，就不会相继出现各个具体领域和环节的“中国方案”，“中国方案”也就得不到进一步的丰富、发展、补充和完善。历史上和现实中，“中国方案”产生并服务于“中国实践”，“中国方案”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实践土壤中落地、生根、发芽、长叶、开花、结果，并以其可资借鉴和可供选择的特性使得“西方方案”黯然失色。

这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所取得的一个伟大胜利，它“使具有500年历史的社会主义主张在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成功开辟出具有高度现实性和可行性的正确道路”［1］。因此，道路具有起始性和先导性。只有把在道路中的成功实践和成功经验及时地加以总结，初步形成系统化、规范化的科学理论，并以这种正确的理论去指导新的实践，进而把实践中行之有效的路线、方针和政策及时地上升为制度，最后以这种长期稳固的制度形式去坚守和保障这种正确的道路，从而形成道路、理论和制度三者之间的良性循环与互动。我们现在说的“四个自信”，一是基于对过去有着清醒的认知，二是基于对现实有着合理的评判，三是基于对未来有着良好的预期。其中的“道路自信”与其他三个自信的生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理论、制度和文化都是在道路的探索与实践过程中产生的，道路的完善为其他三者的发展提供了更为直接的现实基础，可以说是“道路决定了一切”、道路赋予了“中国方案”的生命力。只有扎根于“中国道路”，立足于“中国实践”，才能凝聚起“中国力量”，呐喊出“中国声音”，从而为人类文明的发展进步做出属于中国自己的重要贡献。

一方面，“中国方案”以本国文化为母乳喂养，以全球治理为食粮成长，始终以解决问题为契机，因而具有极强的现实针对性。一方面，它能够不断地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丰富的精神力量，始终秉持“达则兼济天下”（《孟子·尽心上》）的处世之道、“君子和而不同”（《论语·子路》）的人文情怀以及“明者因时而变”（《盐铁论》）的革新思维，因而不断推动着全球治理理论及其实践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并以这种发展着的理论来正确指导全球治理的具体实践和治理机制的积极转变。另一方面，“中国方案”把“中国经验”和“中国智慧”有机整合在一起，陆陆续续地形成了一些针对不同领域和环节的治理方案，诸如反恐、反腐败、核安全、粮食安全、人权保障、能源资源安全、网络信息安全、全球气候变化、全球经济治理、重大传染性疾病防范等方面。而“中国方案”之所以能够沉着应对全球治理的热点难点问题，关键就在于“中国方案”强调问题意识、坚持问题导向。事实上，这种鲜明的问题意识和清晰的问题导向使得针对不同治理领域的“中国方案”增添了更多的实效性，因而可以用“量体裁衣”和“对症下药”八个字来生动形象地说明“中国方案”的彻底性。

三、“中国方案”的优越性、吸引性

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是“中国方案”的价值旨归，其中的“制度自信”又增添了“中国方案”的优越性和吸引性。

长期以来，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你追我赶式的激烈竞争，归根结底争夺的是社会制度谁优谁劣的话语权。而“中国方案”在本质上是中华文明特别是中国制度文明的产物，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不仅集中表现在社会生产力的极大提高和社会物质财富的极大富饶，更为主要的是实现中华文明的复兴和中华民族精神上的崛起，这是“中国方案”在实现中国梦的过程中必须要完成的一项神圣使命。

改革开放以来，社会制度上的“中国方案”促使当代中国仅仅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就走完了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几百年才走完的现代化发展历程。在这个意义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制度优越性已经远远地超越了西方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的历史局限性，并且为广大发展中国家尤其是新兴市场国家继续探索符合本国国情的更好的社会制度提供了一个成功的范例。与“西方方案”相比，在各国发展道路的选择问题上，“中国方案”始终坚持多项选择题中的多元化路径选择，认为各国都不应不顾他国合理关切而一意孤行地对外输出本国的价值、模式与革命。因此，“西方方案”并非单项选择题中的唯一“标准答案”。这就是“中国方案”为什么会受到国际社会的普遍欢迎的根本原因之所在，与“西方方案”相比，“中国方案”无疑具有巨大的比较优势，植根于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的“中国方案”可能更加适合广大发展中国家的现实需求。

与此同时，社会制度上的“中国方案”即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已成为中国的制度文明在西方社会大放异彩的一张亮丽名片，因而在现实中更有优越性和吸引性。新时代背景下，这一“制度方案”使得具有五千多年历史的中华文明呈现出在经历了高潮、低谷之后又重新走向提振、勃兴的“U”字形发展态势，使得具有五百年历史的社会主义在占世界总人口五分之一和占全球共产党员总人数十分之九的中国最终开了花、结了果，使得具有六十多年历史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始迎来了从“追着跑”到“跟着跑”到“一起跑”再到“领着跑”、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到“强起来”再到“美起来”的历史性转变，使得具有四十多年历史的改革开放真正实现了发展中国、稳定中国、繁荣中国的目标和任务，并意气风发地开启了从世界进入中国到中国走向世界再到中国影响世界继而到中国改变世界，直至今天在某些领域中国开始引领整个世界的伟大征程。这就是“中国方案”富有优越性和吸引性的集中表现之所在。它表明，致力于让世界各国人民都能过上好日子的“中国方案”旨在为全人类探索更好社会制度提供可资借鉴的有益经验，它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和伟大实践对科学社会主义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以及世界社会主义事业的伟大贡献，因而值得世界期待！

四、“中国方案”的开放性、包容性

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是“中国方案”的精神支柱，其中的“文化自信”又释放出了“中国方案”的开放性和包容性。

社会发展经验表明，文化是一种深层次的精神力量。“中国方案”本质上是一种国家文化软实力的象征，集中体现了“中国声音”和“中国话语”在国际社会的分量与反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具有海纳百川、奔流万里的磅礴大气，因而赋予了“中国方案”极大的开放性和包容性。尊重差异、尊重文化多样性是“中国方案”在文化发展问题上的鲜明特征，也正是由于这一点，中国与世界多国才能“求同存异”和“聚同化异”，“中国方案”才能赢得世界人民的高度关注与普遍赞赏。《古今贤文》里就说：“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各个领域的“中国方案”之所以层出不穷、包罗万象，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富有开放性和包容性。这与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所秉持的“文化中心主义”和“文化霸权主义”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极大地彰显了中国共产党人和中国人民“和而不同”“同则不继”的文化情怀。

尽管全球治理上的“中国方案”在不同的治理领域与环节会有不同的倡议和主张，并且其具体内容和文字表述还要等到各种会议与论坛召开时才能正式予以公布，但全球治理的“中国方案”所具有的开放包容、合作发展、共商共建、共赢共享的秉性特征却依旧清晰可见。其中，人类美好社会制度上的“中国方案”就集中彰显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制度自信”，这种自信体现的是一种与资本主义现代化方式迥然不同的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所带来的成功与惊喜感，而实质上则是中国的“文化自信”或者说是“文明自信”在经历了历史上的退潮期和低谷之后的重新回归与理性建构。但“中国方案”绝对不是充满傲慢与偏见的“模式输出”，而是基于世界各国人民经过友好协商所取得的共同认知。

“夫物之不齐，物之情也。”（《孟子·滕文公上》）“中国方案”认为，世界各国在经济发展水平、历史文化背景、社会文明程度等方面的差异性特征，将直接决定着没有任何一种发展模式可以完全适用于某一个国家。由此，各国发展的这种不平衡性和多样性特征也直接导致了各国在进行道路选择、制度设计和文明建构时都带有本民族的印记。只有那些适合本国国情、符合本民族特点的发展道路，才是一条通往繁荣进步的康庄大道和人间正路。而这，就是“中国方案”所秉持的开放性和包容性之所在。

五、“中国方案”的实践性、人民性

“中国方案”到底好不好，不能看一些人的主观臆断，只有在实践和历史的检验中由世界各国人民来进行评判，才能集中彰显“中国方案”的实践性和人民性。

治理实践永远是进行时，在治理实践的基础上进行治理理论的创新与再创新，并以这种创新了的治理理论再次指导新的治理实践，是保持“中国方案”旺盛生命力、实践改造力和世界影响力的根本路径。

而“中国方案”的实践性在于，它不仅能够正确地认识世界，敏锐果敢地发现现实问题，并通过“问症把脉”挖掘出其中的“病因”，然后探寻“良方”进行“对症下药”，更为主要的是它还能够正确地改造世界，变旧世界为新世界，并在分析、研究问题的基础上有针对性地找出解决现实问题的方式和方法。在全球治理中，“中国方案”是一种处于实践动态、持续进行尝试的治理理论，与中国参与的治理实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上升到哲学高度也就是一种实践哲学，而并非是唯心主义哲学方法中的纯粹的思辨哲学和理论哲学。因此，“中国方案”不是脱离中国政党治理、国家治理和全球治理实践的一种书斋式理论，恰恰相反，它是牢牢地扎根并服务于治理实践且在治理实践中不断得到丰富发展的治理理论。

此外，“中国方案”思想作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一个组成部分，人民性亦是贯穿其中的一个核心要旨。有学者从人民性的角度来解读十九大提出的新思想，他把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看成是一种“研究如何让中国人民过上好日子的学问”［2］。如果按照这种逻辑进行推理，那么“中国方案”则是一门让世界各国人民都能过上好日子的学问。由此，“中国方案”的精神实质就是为世界各国谋发展、为人类社会谋进步。当然，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也是“中国方案”的内在诉求。其中，为中国人民谋幸福，深刻体现了“中国方案”的人民情怀；为中华民族谋复兴，极大彰显了“中国方案”的民族情怀；为世界各国谋发展，集中反映了“中国方案”的世界情怀；为人类社会谋进步，格外凸出了“中国方案”的人类情怀。而这四个“为”与四种“情怀”，实际上是“中国方案”从专注本国发展到聚焦世界发展的积极转变，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社会主义中国团结带领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共同开创美好未来、一起过上幸福生活的倡议宣言。

六、结语

“自15世纪到20世纪中后期，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国、法国、德国、日本、俄罗斯、美国这九个国家先后崛起，各领风骚。”［3］纵观这些国家实现崛起的历史过程，显而易见地都具有一个相同点，即为世界的发展和人类的进步做出了重要贡献。譬如，葡萄牙和西班牙开辟了新航路，迎来了“地理大发现”的时代；荷兰开创了“小国大业”的发展模式，建立了资本主义的商业规则；英国开展了第一次工业革命，顺利实现了向现代社会的转型，由此波及欧洲并影响全世界；法国爆发了解决等级问题的大革命，其后颁布的《人权宣言》推动了欧洲人权与公民权维护事业的发展与进步；德国进行了第二次工业革命，先后发明了发电机和以内燃机为动力的四轮车等；苏俄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由无产阶级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促使社会主义在实践层面成为一种崭新的社会形态和制度文明；美国进行了两次工业革命，先后发明了缝纫机、拖拉机、轮船、电话、电灯、飞机等系列重大科技成果，为人类由“蒸汽时代”过渡到“电气时代”作出了重要贡献。可见，一个世界性大国国际地位的提升与确立，其中的一个重要的影响性因素就在于这个国家为世界所做出的贡献。所做的贡献越大，贡献的东西越多，就越能够得到世界的认可。

而与这些国家相比，与中华文明的辉煌历史相比，近代以来封闭落后的中国对世界的贡献相对地减少了，但这种“减少”或多或少受到了历史局限和有限的能力的影响因素。伴随着新中国成立以来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取得的巨大发展与进步，这种不良的“状况”已经得到了大幅改善，一个“负责任大国”的靓丽形象如今已成为中华民族的一张名片。事实上，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繁荣兴盛自有其历史印记，其在历史上所达到的高度也必然会反映着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在现实和未来可能会达到的高度。古老的中华民族曾在人类文明史上创造出了属于自己同时也是全世界的辉煌，那么今天的中华民族同样也能够在新时代背景下继续创造出中华文明的新辉煌。新时代背景下，“中国方案”的应运而生，正是当代中国对世界各国在当前共同面临的全球性挑战所作出的积极回应。它表明，中国共产党人和中国人民不仅要让世界知道一个正在全面发展和全面进步的中国，还要让世界知道一个在过去、现在和未来都能为人类社会的发展做出重要贡献的中国。总之，在未来国际事务的处理中，中国不仅不能缺席，而且还要有所建树，因此“中国方案”值得期待！由此可见，“中国方案”的应运而生正当其时！这是世界到底应向何处去的中国答案，也是中国为什么不能缺席的世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