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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回顾与反思:21世纪以来中国新诗通选本研究

2019-10-20郭勇

三峡论坛 2019年1期
关键词:选本诗选新诗

郭勇

摘  要:新世纪的新诗选本以年选与通选本最为突出,后者的繁荣依托于新诗百年这一盛大庆典。通选本的编选呈现出三个方面的新特点:一是从过去的二元对立式编选思维转为对百年新诗的通盘把握,编选原则多样化。但是标准仍然模糊不清;二是在合法性论辩中,新诗编选体现出世界眼光,为新诗重新定位。问题是各种因素混合杂糅;三是随着新媒体的兴起,传统手段与新技术的结合,新诗编选的观念、手段、方式也多元化,在外在包装与内在解读方面展现出多样的面貌。但也存在庞杂无序的问题,精品意识与深度阅读仍显不够。

关键词:新世纪;中国新诗;通选本

中图分类号:I207.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1332(2019)01-0063-05

自1917年至今,中国新诗已经走过了百年历程。虽然备受争议,但是新诗以其顽强的生命力不断成长、延展,已经化为当代中国文化的一部分,这也与选本对新诗的保存、传播与引导是分不开的。中国新诗选本自1920年《新诗集》以来,也即将迎来百年华诞。正如百年新诗有不同的发展阶段,新诗选本在近一个世纪的历程中,也呈现出自身的阶段性特征。早期选本侧重于捍卫新文学、保存新诗文献、梳理新诗发展脉络。以新时期为界,此后的新诗选本,其着力点已转移到对数量不断激增的新诗进行遴选、促成佳作的经典化、引导新诗创作和读者接受的良性发展,正如陈思和所言,“现在是选本世界”。[1]

新诗选本自身也是种类繁多,21世纪以来显得格外突出的是年选和通选本,前者是为了在新媒体时代适应对当下文学的快速阅读、传播的需要而出现的,学界已有较多的研究,此不赘言。笔者在此关注的主要是后者,这里所谓通选本是指不按时代、地域、性别、群体、流派等加以区分的一般性选本。自世纪之交开始,新诗百年就已渐渐成为诗歌活动中最重要的议题之一,通选本大量出现,形成一道引人注目的世纪景观。总体而言,新世纪新诗通选本的编选,是在“百年新诗”的总体思路下展开的,具有自身的鲜明特征。

一、从百年诗歌选到百年新诗选

新世纪的新诗编选,承接的思路首先来自20世纪90年代。90年代的“经典”热、“20世纪中国文学”的研究思路,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新世纪。关于经典,学界较为公认的是,90年代的这一观念主要是受到荷兰学者佛克马、蚁布思《文学研究与文化参与》中关于经典问题的论述,而“20世纪中国文学”,则与1985年黄子平等学者的《论“二十世纪中国文学”》、1988年陈思和、王晓明提出的“重写文学史”有很大关系。到了90年代末,这两个论域交织到一起,就演变为对20世纪中国文学经典的筛选,以此实现对一个世纪以来中国文学的总体把握。

这样的尝试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还是头一回,它所引发的争议也就格外巨大。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中国百年文学经典文库》《百年中国文学经典》以及《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大师文库》,引发了学界关于经典、座次、评选标准的大讨论。这样的论争没有得出明确的结论,但是从这几套文库的编选来看,编选者对百年中国文学的把握、评选,最主要的是依据“审美现代性”的尺度,从而使得一些因历史或意识形态因素而具有重要地位的作家落选,并且在这一尺度下,传统格局被打破。这其实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审美现代性的时代思潮的反映。

但是,此时的新诗编选从属于中国文学的整体格局,而进入新世纪,百年新诗热潮的涌起,才使得新诗真正作为一个独立的部门,成为主角。当然,在上一世纪之交,“新诗百年”尚未为多数人意识到时,过渡性的编选本就已出现,呈现出一种思路上调整、转换的特征。早在1998年,《新诗三百首》(牛汉、谢冕主编)的策划人丁晓禾就敏锐地发现:“中国新诗诞生百年,竟无一权威选本走入寻常百姓家,不能不说是文学界和出版界的世纪性失误。为填补缺憾,有必要继承《唐诗三百首》衣钵,让新诗百年经典走上大众的书架,使其成为20世纪中国文学最后的‘卖点。”他将这一选本定为“大众读本”,“他对诗的热爱,对新诗当前境遇的不忿和他精明的商业考虑”,不仅给编委之一的唐晓渡留下了深刻印象,而且这种融合文化传播、社会效益与商业创意于一体的运作方式、专家集体编选的操作程序,为后来者提供了极其重要的启发。[2]724-725

20世纪90年代的新诗通选本,主要秉承历史原则或美学原则,或者是二者交融而对其中一方面有所侧重,在历史/审美二元对立格局中展开,显得较为单一。新世纪以来,这种单一化的格局与思路逐渐被打破,多元化格局开始出现,这种蜕变是艰难的,存在很多问题,但也是有意义的。在这一方面较早做出努力并取得显著成效的是张新颖的《中国新诗:1916-2000》,他“有意识地瓦解一段时期内所谓的诗史‘主流的观念和此一观念统摄下的作品‘定位、‘排序,同时也有意识地不以另一种单一的观念和趣味取而代之,虽然带有编选者个人的主观倾向,还是想尽可能地呈现出多元的诗观和诗作面貌”。[3]2-3

随着新诗百年的临近,对百年新诗进行系统性总结与编选的大型选本也随着出现。已经完成并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谢冕主编的《中国新诗总系》与洪子诚、程光炜任总主编的《中国新诗百年大典》(洪子诚也是《中国新诗总系》第5卷的主编)。在这样的大制作中,多元共存的包容性特点得到了进一步的呈现,但也引起了一定的争议。

两部选本的出版,是系统梳理新诗历史、总结新诗经验与教训、筛选新诗经典的有益尝试。但其中存在的问题也是明显的。《中国新诗总系》在体例方面就存在不尽合理的毛病,每十年为一阶段的划分,或许更贴近历史时代的变革,但不仅琐碎,也未必符合新诗自身的发展脉络,而且也没能在宏观上指出新诗百年历程的大关节点。即使单就历史原则而论,能否还原历史语境也是存有疑问的。主编第6卷的程光炜在时间与空间两个维度上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一方面大陆70年代的“地下诗歌”“显然不是那种原封不动的诗歌的历史,而是一种记忆中的诗歌现象”,后来者的过滤与改造(选本是一个重要手段)是很重要的原因,不少极具影响力的选本“某种程度上都在突出地下诗歌单质化的反抗性质,而忽视、模糊了它别的一些特點”;另一方面,同一时代的大陆与台湾,“由于两岸现实文化的差异,人们意识到发现其共性,对它进行比较全面和准确的描述是困难的。甚至还难用‘诗或‘非诗的标准去概括、限定它”。[4]1-5

因此,当洪子诚与程光炜来主持《中国新诗百年大典》时,或许是在有意识地想要克服《中国新诗总系》中的一些问题。两位主编在《序》中强调该选本的三个特点:一是对“文本性”的重视,遴选标准倾向作品思想艺术价值;二是广泛收录大陆、港澳台及海外华文诗歌;三是选入近20年来的华文诗歌较多[5]1。由此在空间上实现了延展,在时间维度上实现了对当下诗歌的倾斜,60后诗人占据主导地位。这部大型选本由此的确呈现出了与《中国新诗总系》不同的面貌,但也仍然存在问题:编选者虽然更强调审美原则,但如何把握历史原则与审美原则之间的平衡,依然要靠每位选者自己把握。而收录“梨花体”、“羊羔体”作品引发的争议,更是暴露了其中的问题。

小型的通选本通常都能摆脱大型选本的这种沉重负担,甚至可以亮出自己的鲜明特色与个性。林贤治、肖建国主编的《旷野:中国作家的精神还乡史·诗歌卷》标举的就是“精神”[6]1,《导言》痛切批评中国文学缺乏精神性,呼吁精神还乡,即回到人的存在上来,其指向有两个:一个是西方的个性主义和人道主义精神,一个是“五四”的“人的文学”的精神。姜耕玉在《新诗200首导读》中则明确地表示“坚持诗的语言基线”[7]4,将现代汉语与新诗紧密连接在一起,这是对他自己之前主编的《20世纪汉语诗选》原则的再次声明。或许读者可以认为这些选本有其片面性,但恰恰在这种各有偏至的片面中,可以达到面面俱到型選本所不能达到的深度。

二、新诗合法性焦虑与“世界中”的新诗

胡适认为文学革命最难攻破的堡垒就是诗歌,但到了1922年,胡适在《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中宣布:“我可以大胆说,文学革命已过了讨论的时期,反对党已破产了。从此以后,完全是新文学的创造时期。”[8]158从实际情况特别是新诗发展来看,胡适未免过于乐观了。事实上,直到新诗百年之际,关于新诗的论争都完全没有平息,论争的问题涉及方方面面,而其中最关键的,还是新诗的合法性问题。

自20世纪90年代末以来,关于新诗经典的选本就层出不穷,这里透露出的,恐怕不是对新诗经典的自信,而是对新诗经典化的焦虑,说到底,仍是对新诗的合法性缺乏自信。“新诗三百首”“新诗十九首”“现代诗经”等提法,能让人感受到以古代经典选本之名来为新诗张目的意图,但这种古为今用,彰显的是自身的底气不足。这也就可以解释郑敏在1993年发表的《世纪末的回顾:汉诗语言变革及中国新诗创作》以及2013年流沙河宣称新诗是一场失败的实验,会激起诗界如此强烈的反弹。

因此,在这种或隐或显的合法性焦虑之下,诗界对于新诗也处于不断的探索中,既有创作方面,也有理论分析,既关乎诗歌体式,也涉及写作姿态。

笔者认为,其中对于“新诗”的命名,也是极其关键的一个枢纽。对“新诗”之名的争论,包含着对新诗根本特质的思考,它不仅仅影响到新诗创作、接受与研究,也同样深深影响了新诗选本的编纂。但是,新诗/白话诗的提法,存有两个弊端:一是关注得更多的是“白话”而非“诗”,二是建立起了二元对立模式:古典/现代、文言/白话、旧/新、保守/进步等,并且后一项对于前一项是带有压制意味的。到90年代,不断有海内外学者对此加以反思,奚密(Michelle Yeh)与王光明提出了“现代汉诗”概念。1991年奚密的英文著作《现代汉诗:一九一七年以来的理论与实践》在美国出版,她提到此书目标有二:一是“企图揭示中国诗在学界受到不公平的忽视的一部分:1917年左右至今的现代诗”;二是“了解现代汉诗独特的革命性本质,探讨它在若干关键层面——从理论的建构到实际的表现——如何有别于古典规范”。[9]2

国内学者以王光明对现代汉诗的倡导和研究最为显著。1997年召开的首届现代汉诗学术研讨会上,王光明提出将20世纪中国诗歌划分为“白话诗”、“新诗”和“现代汉诗”三个阶段,他认为现代汉诗“作为一种诗歌形态的命名,它意味着正视中国人现代经验与现代汉语互相吸收、互相纠缠、互相生成的诗歌语境,同时隐含着偏正‘新诗沉积的愿望”。王光明以此强调新诗是以现代汉语铸就的现代诗歌,回归新诗本体。[10]36

“汉语新诗”也是近年来学界提出的一个新概念。2004年朱寿桐正式提出“汉语文学”,他也是从语言入手,强调语言的相通对于文化认同的意义,破除文学中的国族界限、地域分割及自我中心主义,他认为“汉语文学”概念“更少国族意识,更少‘中心色彩,更具有一般科学概念的写实性和中性色质”。[11]。此后,他进一步提出“汉语新文学”、“汉语新诗”概念。

就各家表述而言,“现代汉诗”与“汉语新诗”的提法,其实没有实质性差异,它们都是以语言为突破口,将自己的研究限定于汉语文学,同时也是以汉语为文化认同的纽带,将不同地域、国内外的汉语新诗作品贯通起来加以考察,既考察不同地区新诗的发展,也探讨相互之间的交流与影响。而无论是“现代”还是“新”,其实都表明他们对“五四”以来现代文学文化传统的认同(“现代汉诗”的“现代”,更主要是指明现代性,不仅仅是一个时间概念)。因此,这样的思路,实现了对“世界中”的新诗的观照,一种世界眼光把握新诗,探讨新诗在世界文学格局中的地位、发展与特点,改变新诗研究与编选中的本位主义、条块分割,也进一步从外部深入到新诗本体。这种“世界中”的文学观念,在姜耕玉主编《20世纪汉语诗选》“追寻新诗的汉语言艺术的本性”[12]2中也可以看得很清楚。

“世界中”的新诗还可以表现为另一个维度:面向世界的传播。1936年哈罗德·阿克顿(Harold Acton)与陈世骧合译的《中国现代诗选》在伦敦出版,是中国新诗最早的英译本。而自1963年许芥昱编译《二十世纪中国诗选》以来,汉诗英译逐渐改变了重古诗、轻新诗的局面。90年代以来国内学者有更为自觉的意识,同时也加强了与海外汉学界的合作,如张智编《百年诗经·中国新诗300首》、奚密编译的《中国现代诗选》等。

但是,这种观念落实起来仍有难度:首先,要实现不同地域新诗的融会贯通并不容易。很多诗歌选本做了这方面的努力,但效果不理想,这些选本或者是将各地新诗分类编排(多数分为大陆、台港澳、海外),这就变成了各地新诗的叠加、罗列,条块分割没有改变;或者是将各地新诗整合起来,按诗作时间线索来编排。但这就又变成了一個大杂烩,既没有展现各地新诗的发展历程与特点,也没有揭示相互之间的交流与影响。编选者的本位主义也很难完全打破,大陆编选者以大陆的新诗为中心,台湾学者又偏向于台湾诗作。可见,“世界中”的新诗编选,仍然是一个有待努力实现的目标。

三、新媒体时代的多元化样态

新世纪的一大特点就是新媒体的迅速崛起与普及,网络技术带来了资讯、信息的空前膨胀,世界被收入到全新的虚拟空间中。在新媒体时代,文学创作是零门槛,借助于网站、短信、微博、微信等平台,网络文学出现空前繁荣的景象,2005年3月,国内第一部短信诗集《我只在我眼睛里》出版,首印3万册,开创了近几年来诗集出版首版印数的最高记录。特别是2015年的余秀华事件,使得一直处于边缘地位的诗歌,再次得到全社会的关注,草根诗人也成为研究的对象。但是,公众所关心的,更多的是诗歌事件而非诗歌本身。诗歌大众化潮流在相当程度上是猎奇心理、商业运作在起作用。对于新媒体时代的诗歌创作,已有不少研究,但对于这一时代的诗歌编选与传播,研究还很薄弱,需要引起重视。

新媒体时代的诗歌编选,呈现出多方面的特点:一是编选创意处于越来越重要的地位。市场上选本众多,往往出现重复编选的同质化倾向,千人一面、千篇一律,这对于新诗的传播十分不利,品味新诗佳作、了解新诗发展历程、探索新诗创作艺术等等,就都成了一句空话,这样的选本也无法在竞争激烈的图书市场上成为赢家。因此,无论是从社会效益还是经济效益的角度考虑,新诗编选者都注重指出自己在编选上的新意,例如注重当下社会现象、热点,强调时效性,如微博诗选、微信诗选、打工诗选、北漂诗选、草根诗选、新世纪诗选、21世纪中国文学大系、年度诗选等。值得注意的是,新世纪以来的诗歌编选方式已经发生了变化:传统的编选,通常是诗人、专家个人或集体商议,对诗歌文本进行挑选、评点,形成选本,进而出版。这是一个较为封闭、平面化的活动,而新世纪以来的编选,往往是走出书斋,通盘策划、多方合力的运作,编选与诗歌评奖、诗歌节、诗歌论坛、见面会等结合在一起,面向社会和公众,诗歌编选成为立体的、开放的、动态的文化事件。例如2013年,号称是“中国第一本微博诗选刊”的《中国微博诗选刊》创刊,而此前主编高世就在腾讯微博策划了“首届微博中国诗歌节”,发起“微诗体”,多家网站门户报道。“微诗体”所辖的微博专题、微诗接力成为网络诗歌重要的发布平台。2017年4月,中国第一部《北漂诗篇》由中国言实出版社推出,通过网络公开征集而诞生,被誉为诗歌版的“北京志”。但这同样不是一个孤立的、静态的事件。5月,言实出版社、《北京文学》月刊社联合主办了“《北漂诗篇》暨新诗百年诗歌朗诵会”。中国言实出版社社长王昕朋在讲话中表示,正逢新诗百年之际,中国言实出版社关注到“北漂诗人”这一群体的特殊性,试图为“北漂诗人”搭建一个更加广阔的、展示自我的平台。

新诗通选本的编选活动,同样也能演化为一个个鲜活的文化事件而非闭门选诗。2009年5月,第二届中国诗歌节在西安举行,为此次诗歌节专门编选的《诗韵华魂》丛书出版,王泽龙主编其中的《现当代诗歌精选》,这套选本成为诗歌节活动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2012年,中国新诗论坛在沙溪举行,新诗经典化成为论坛讨论的焦点。这次论坛的一个重要议程就是评选新诗十九首。而从2011年6月开始,《扬子江诗刊》就开始邀请专家学者进行推荐。评选结果揭晓后,《新诗十九首——中国新诗沙溪论坛推介作品赏析》于2013年出版。

在这个过程中,新诗选本还能借助于诵读活动、扫码技术、与照片影像的联合,可读、可看、可听、可感,引导读者进入文字、声音、图片、影像等共同构筑起来的新诗世界。

当然,新诗诵读要走进公众生活,还必须得到公众的认可。新诗编选主打温情牌、青春牌,能起到以情动人的效果。果麦《给孩子读诗》、北岛《给孩子的诗》、杨克《给孩子的100首新诗》带来的是温情风。而邱华栋主编、周瑟瑟编选的《那些年我们读过的诗》,是一部“致青春”的作品,以回忆、温情打动读者,向新诗百年致敬。人民日报出版社还携手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高速公路交通广播、青年文学联盟共同主办的《那些年我们读过的诗》新书发布暨“致敬诗人”诗歌朗诵会在北大举行。中国诗歌网是这本书全部朗诵音频的大陆授权发布平台。中国诗歌网总编辑金石开认为这是传统出版与移动互联网的一次完美的诗意结合。

不过,对于读者大众而言,新诗选本的种种变革、包装,仍然还是外在的因素。看上去热闹、花哨、炫目,但是精品意识与深度阅读还显得不够。要使读者能够领略新诗艺术,还是需要在作品赏析上下功夫,编选者尤其要以自己的编选眼光和精辟阐释,充当读者的引路人。因此,新诗选本的另一条路数就是,深入新诗文本,通过细读、品鉴,展现出编选者对诗人诗作的理解,引导读者进入诗歌的内在世界。因此,新诗选本的编选、解读必然打上选家的印记,越是有自身个性、艺术眼光的选家,选本的特色越是鲜明。

总之,21世纪已经走过了17年的历程。新诗创作与编选都呈现出极其多元化的面貌。就新诗选本而言,在这样一个相对自由、宽松的环境中,新诗的编选也呈现出多元化的取向,积极谋求在世界诗歌版图中的定位,方式与手段也趋于多元化。但是新诗编选与创作,仍然有很多问题没有得到解决,需要引起足够的重视。

注 释:

[1] 陈思和:《好的选本能将文学引向好的方向》,《中华读书报》,2015年3月25日。

[2] 朱汉、谢冕:《新诗三百首》,中国青年出版社,2000年。

[3] 张新颖:《中国新诗:1916-2000》,复旦大学出版社,2001年。

[4] 程光炜:《中国新诗总系:1969-1979》,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年。

[5] 洪子诚、程光炜:《中国新诗百年大典(第一卷)》,长江文艺出版社,2013年。

[6] 林贤治、肖建国:《旷野:中国作家的精神还乡史·诗歌卷》,花城出版社,2008年。

[7] 姜耕玉、赵思运:《新诗200首导读》,东南大学出版社,2011年。

[8] 胡适:《胡适学术文集:新文学运动》,中华书局,1993年。

[9] 奚密:《现代汉诗:1917年以来的理论与实践》,上海三联书店,2008年。

[10] 现代汉诗百年演变课题组:《1997年武夷山现代汉诗研讨会论文汇编》,作家出版社,1998年。

[11] 朱寿桐:《另起新概念:试说“汉语文学”》,《东南学术》,2004年第2期。

[12] 姜耕玉:《20世纪汉语诗选(第1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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