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号入座”
2019-10-20李安全
李安全
语文老师在讲《白毛女》时曾经讲过一个故事,说是某部队战士看露天电影《白毛女》,发生了一起“悲剧”。一个士兵看着看着,动了真感情,竟然端着枪将银幕上的“黄世仁”给“枪毙”了。
王冶秋读鲁迅《阿Q正传》,读到第七遍时“阿Q向自己身上扑来”,读到第八遍时“合而为一”。这“合而为一”就是阿Q与自己合成一体了,自己也就成了阿Q。前面的士兵自己也成了“喜儿”或者“杨白劳”,因而对“黄世仁”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杭州某中学学生读《红楼梦》时,老师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如果你是一个女同学,从《红楼梦》所刻画的少男中选择一个人做男朋友,你会选择贾宝玉吗?如果你是一个男同学,从《红楼梦》所刻画的少女中选择一个人做女朋友,你会选择林黛玉吗?结果,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说“NO”。为什么呢?原因很复杂,答案也是丰富多彩的。比如,有一个女生就觉得,自己和贾宝玉没有共同语言,谈不了恋爱。“现在的我,看重自己的成绩,你却对学习亳不在意,总想着蒙混过关。我所学的理化生,均是你闻所未闻的学科。我爱听英文流行歌曲和歌剧,你喜爱诗词歌赋和梨园戏曲。我学不来酒令射覆,你用不来平板手机。我是现实骨感的坚定支持者,你却是一首浪漫的狂想曲。所以呀,咱们的兴趣点八竿子打不着,又没有共同话题,谈什么恋爱呀?”
尽管我们隐约地感觉到。这样的“设问”颇有些实用主义的嫌疑,但是,这种在阅读中设身处地地体验的方式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这里隐含着一个道理,阅读文学作品一定要进入文本之中。悉心揣摩人物的心思。刘勰《文心雕龙。知音》有言:“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人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披文以人情”,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披文”就是要咬文嚼字,要读懂文字,读懂文本,“人情”就是要进入文本之中。
如何才能进入文本世界呢?最切实的方法就是“对号入座”,假设自己就是作品中的某一个人物,或许你就会对作品中人物的思想、感情、性格理解得更具体、更深刻,会对作者的内心体验有着更丰富的“同感”“同情”。
比如,阅读《边城》,你可以假设自己就是“翠翠”,如果你有写日记的习惯,写一组日记来“记录”你隐秘的心思,你会写什么呢?有一个同学就写了这样一则“翠翠日记”:
爷爷和我讲丁关于母亲的故事,她是被醉人的山歌唱走的。一个男人用敞亮动人的歌声、真挚诚恳的心打动了她,带走了她的躯体和灵魂。
我还记得当时爷爷看我的眼神,那么复杂、隐晦和惆怅,他看着我的眼睛。却害怕从中看到母亲的影子。可是我真的会如母亲一样吗?爱情是怎么一回事?我非得离开爷爷和黄狗吗?
未知的事情神秘得可怕,我觉得自己还是该继续过现在如此快乐的撑船生活,坚守这一处青山碧溪,可是我又无数次地想象着月色下的男儿情歌——总有一天,那会是献给我的。
这不是简单的“复述”,而是融入了“翠翠”独特的情感。如果没有与翠翠的灵魂亲密接触,肯定写不出这样的“日记”。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与作品中的人物“对话”。同样是读《边城》,假设你是“翠翠”的朋友,让你给“翠翠”写一封信。你有什么话要说呢?
自然,我们还可以换一个角度来思考,也可以提一个比较“庸俗”的问题:如果你是一个男同学,你会选择翠翠做女朋友吗?
也许有同学会回答:“会的。因为翠翠漂亮、贤淑、勤劳、聪明、能干、坚贞……”当然,可能也有同学会回答:“不会的,因为翠翠不认得几个字,更不懂英文;因为翠翠不会玩手机,不会打游戏;因为翠翠不会涂口红。不会画眉毛……”
其实,我们阅读《边城》,首先要进入文本之中去,进入小说刻画的艺术境界之中,与翠翠同忧同喜,同哭同笑,感受翠翠的生活世界与精神世界。然后,还要从文本之中走出来,联系现实来想象、补充。比如,如果这个“翠翠”从“边城”走出来,是生活在当代的北京、上海、天津、重庆、南京、杭州、深圳这样的“大城”中,她凭着她的聪明、勤奋、执着,一定也会是一个学霸,不但语外成绩优秀,数理化肯定也不错。她还可能会有绣花、唱山歌、跳橡皮筋的特长,更重要的是,她的价值观一定是充满正能量的,甚至可能在中学就会成为预备党员,因为她热爱生活,热爱家乡,乐观向上,志向高远。所以,这样想来。我们如果是男同学,很可能真的会爱上这个“大城”里的“翠翠”,甚至會爱得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