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27日至2019年1月2日湖南低温雨雪冰冻灾害应对

张 超，廖玉芳，肖铁英

(湖南省气象科学研究所 气象防灾减灾湖南省重点实验室,湖南 长沙 410118)

0 引言

中国是世界上自然灾害种类较多、活动较频繁、危害较严重的国家之一，其中气象灾害所造成的经济损失占自然灾害造成经济总损失的71%左右,居自然灾害首位[1]。在快速城市化和全球气候变化背景下，各类灾害发生频次与破坏力加剧[2], 如何提升重大气象灾害的防御与应对能力，是各界重点关注的问题。

李贵鲜[3]指出要增强责任意识，强化综合防御，形成政府和社会共担防灾减灾工作的新格局。崔和平[4]从法律法规、政府的角度提出，要建立现代化管理模式、发展新型社会安全保障，来构建灾害防御及救援体系。祝燕德等[5]通过对2008年冰雪灾害预警与响应过程的回顾，指出部门预警、政府牵头，部门联动、全民参与仍是目前抗灾救灾的有效方式，并根据当前的抗灾救灾体系存在的缺陷提出了建立气象灾害防御体系的基本架构。2010年，为加强气象灾害的防御，避免、减轻气象灾害造成的损失，保障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国务院颁布了《气象灾害防御条例》[6]。随后，山东、浙江、广东、上海等省从政府主导责任、部门监管责任、气象灾害敏感单位主体责任等方面着手，完善了气象灾害防御责任体系，颁布了适应各省的气象灾害防御条例，引导和鼓励社会多元主体广泛参与气象灾害防御工作[7-9]。2018年广东省政府为了加强对电力、交通、车站、学校、景区等气象灾害防御重点单位的管理，颁布了《广东省气象灾害防御重点单位气象安全管理办法》[10]，通过确定重点单位，提高重点单位气象灾害风险防范意识，以点带面增强全社会抵御气象灾害的综合防御能力，进一步完善了相应部门间的快速联动机制。许多专家[11-15]也在一些气象灾害应对的实战中总结出了许多经验和教训，为进一步提升灾害应对能力提出了很好的思路和建议。

本文详细回顾和分析2018年12月27日至2019年1月2日湖南出现的大范围持续性低温雨雪冰冻天气的应对过程，并在此基础上归纳总结成功应对此次过程的经验，为今后的重大气象灾害应对工作提供科学依据和有效支撑。

1 低温雨雪冰冻天气过程影响概述

(1)低温雨雪冰冻天气过程概述

2018年12月27日至2019年1月2日，湖南出现大范围低温雨雪冰冻天气，降雪县(市)达87.6%，其中59.8%的县(市)达大雪，24.1%的县(市)为暴雪，累计最大降雪量24.8mm(临湘)，其中12月29日晚到30日的暴雪天气为2011年以来最强，强降雪主要集中在湘北；85.5%的县(市)出现积雪(图1)，湘中以北大部分地区最大积雪深度在8cm以上，洞庭湖区的南县积雪深度达20cm(12月30日)。省内62.9%的县(市)出现冰冻(图2)，15.5%县(市)达中等冰冻强度标准[16],冰冻主要出现在湘中及以南地区,郴州市冰冻持续时间最长(6d)，汝城县电线积冰厚度最厚(10mm)。过程最低气温湘东南-3℃～-1℃，其他地区-6℃～-4℃，其中湘北局部-8℃～-6℃(临澧，-8.3℃，12月30日)，张家界、石门、慈利等15县(市)日最低气温达到《湖南极端冰冻事件监测方法与判别标准》(DB43/T 838—2013)。

图1 2018年12月27日至2019年1月2日湖南各县(市)最大积雪深度Fig.1 Distribution of maximum snow cover depth in Hunan from Dec.

图2 2018年12月27日至2019年1月2日湖南各县(市)冰冻等级Fig.2 Distribution of frozen grade in Hunan from Dec.27, 2018 to Jan.2, 2019

(2)低温雨雪冰冻天气的影响

根据湖南省民政厅统计，此次过程造成全省13个市(州)71县(市、区)不同程度受灾(郴州除外)，受灾人口77.85万人，紧急转移安置人口3994人，需紧急生活救助人口38911人，农作物受灾面积56.76千公顷，绝收4.25千公顷，倒房53户129间，严重损房95户233间，直接经济损失6.01亿元，其中农业损失3.53亿元。全省27条高速公路、15条国省干道出现积雪或结冰，7条主干道被迫实行临时交通管制，京港澳高速岳阳段通行缓慢，332个收费站一度被迫临时交通管制(只出不进)，民航部门启动蓝色预警，黄花机场、桃源机场、邵阳机场相继短暂停飞，长沙高铁南站35列动车组列车晚点10分钟以上，10趟列车被迫停运。

2 低温雨雪冰冻天气应对回顾

2.1 气象预报预警服务

(1)预报

湖南省气象局12月24日发布《气象专题报告》，指出“自27日开始有一次低温雨雪冰冻天气过程”。26日发布《重大气象信息专报》，明确“受强冷空气影响，27日晚至31日湖南将出现大范围低温雨雪冰冻天气，最低气温降至-4℃左右，湘中以北部分地区将出现大雪，局地暴雪”。27日再次发布《气象专题报告》，特别强调“最强时段为29日晚～30日，湘中以北部分地区将出现大雪，局地暴雪”。并从26日开始，每日滚动发布《气象专题报告》报送省委、省政府、省应急管理厅及相关单位，对持续低温雨雪冰冻天气过程进行跟踪服务。

(2)预警

2018年12月27日20时至2019年1月2日，湖南省气象部门共发布低温雨雪冰冻橙色预警5期、暴雪黄色预警1期、大雾蓝色预警1期。通过省级突发事件预警信息发布系统12379发送通道，向省内相关责任人发送预警短信119批次41.58万人次，联合三大运营商向社会公众群发预警信息共计2608万人次，首席预报员接受省级媒体采访17次，通过湖南气象网、湖南省天气微博每日滚动发布全省天气实况。

2.2 应急响应启动与解除

12月28日10时湖南省气象局启动气象灾害(低温雨雪冰冻)Ⅳ级应急响应，29日16时提升至Ⅲ级应急响应，31日10时调整为Ⅳ级应急响应；12月31日17时，省应急厅、省减灾办根据《湖南省自然灾害救助应急预案》，启动湖南省自然灾害救助应急Ⅳ级响应。2018年1月3日9时解除气象灾害(低温雨雪冰冻)Ⅳ级应急响应状态。

2.3 省委、省政府主导

12月26日，副省长在湖南省气象局向省委省政府报送的《重大气象信息专报》上作出批示，要求气象部门及时提供准确的预报，各地各部门及早安排加强防范，以最大限度减轻灾害损失。同日省安委办、省应急管理厅紧急下发《关于进一步做好今冬明春低温雨雪冰冻灾害天气防范工作的通知》。28日晚，湖南省省委副书记、省长到省高速公路集团全省高速联网运行监测指挥中心，督导调度全省低温雨雪冰冻天气防范应对工作，要求各级各部门强化风险预警预判，快速反应、系统施策，确保交通安全、消防安全、能源安全、生产安全和民生安全，并率队赴基层检查沿路各地道路保畅、民生保安情况。30日上午，省委书记赴省公安厅指挥情报中心了解全省道路交通安全情况，召开全省市州委书记(市州长)视频会议调度全省抗击冰雪工作，并通过视频连线慰问勉励奋战在应对雨雪冰冻灾害一线的交警、路政人员和广大干部群众；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到省政府总值班室，通过视频系统了解各市州和应急、气象、交警、高速公路、机场、电力等省直有关部门应对工作情况，调度部署全省抗击冰雪工作。31日上午省政府组织召开应急视频调度会，实行抗灾救灾减灾工作协同推进。

2.4 部门联动

12月26日下午，湖南省气象局组织召开气象灾害预警服务部门联动会议，省政府总值班室、省应急管理厅、省公安厅交警总队、省高速公路集团有限公司等10个部门参加会议，对即将来临的低温雨雪冰冻天气过程可能带来的影响进行会商研判，编发《气象灾害防御部门联动简报》。自此，气象局各业务单位根据决策部门的需求，制作发布《重大气象信息专报》《气象专题报告》《气象灾害预警》《湖南省气象灾害监测》等多样化气象服务产品，每天通过“气象防灾部门联络”等微信群向交通、高速、交警、电力等部门发送最新的天气实况和预报信息的同时，针对性地开展各类专业专项气象服务，例如：向保险公司、铁路部门发布《保险重大天气专题预报》《高铁重大天气专题预报》，通过微信服务群第一时间提供最新的天气实况、预报信息并及时解答客户咨询；向交通、高速发布《交通气象服务专题》，特别提示高海拔地区的路段、桥梁、隧道洞口路段的结冰影响；向省电力总公司、水电公司、水库、水利发布《电力行业重大天气专题预报》；联合湖南卫视、经视等媒体开展抗击冰雪系列宣传活动，电视频道全天字幕滚动提示，推出专题节目45期，依托芒果V视频开展“迎战风雪温暖跨年”网络直播4次，浏览量超过28万。省交警总队、省民政厅、省工业和信息化厅每天定时在群内反馈全省道路通行、最新灾情、电线线路覆冰等情况，做实互联互通，信息共享。

省应急管理厅启动视频会商机制，每日组织气象、交通、交警等部门加强低温雨雪冰冻天气的预测分析、研判，定时连线市州调度灾情，会商应对措施。为降低因受大范围冰雪天气影响，多趟高铁晚点所带来的旅客滞留风险，迅速作出部署，紧急安排给长沙、岳阳、株洲、衡阳、郴州、湘潭、娄底、邵阳、怀化等市政府发函，商请各地政府安排部署省内9市9县落实属地高铁站至市内公共交通工具延时运行，确保旅客不因交通问题滞留高铁站。

公安部门加强应急指挥，全面落实包保责任制，重点关注全省高速公路危险物品运输车辆和7座以上客运车辆运行安全。仅30日大雪当天，全省出动警力3900余人，警车9870台次，启动交警执法站703个，设置临时执勤点2071个，全力以赴保畅通。至31日下午，全省陆续解除临时交通管制，未发生较大以上交通事故。

交通运输部门紧急调用6.1万个麻袋、1411台机械车辆、近万件救生衣，7843吨砂石备用。

29日湖南电网负荷首次突破三千万大关，国网湖南电力迅速应对，累计投入12800余人次、车辆2600余台次开展冰情观测、特巡和抢修；出动179个固定哨人员、启用1485个流动哨，24小时监视冰情，部分地区因灾断电问题经过抢修迅速得到解决。

省消防救援总队紧急动员全省消防队伍，全面启动应急战备状态，提前备好了应急队伍、车辆、装备、物资。全省矿山、危化等专业救护队和各民间救护队伍也积极投入当地冰雪防范应对中。

长沙市教育局紧急把《关于进一步做好新一轮强冷空气及低温雨雪天气应对准备工作的通知》下发到所有学校。区县(市)教育局视情况调整本区域全部或部分学校的作息时间和2019年元旦放假时间，对学生确因天气原因不能按时上课不追究迟到或旷课责任。

各地志愿者也迅速行动，据湖南省文明办不完全统计，仅12月30日，全省有1万多支志愿者队伍，超过45万名志愿者，冒着大雪和严寒，奔赴抗击冰雪第一线。

湖南交警发出提醒：根据天气情况，请理性考虑出行计划，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出行!

3 成效与经验

3.1 成效

暴雪冰冻与元旦假期同至，人流、车流量增加和能源需求、物质需求的增加，必然对灾害影响产生放大作用，增加防范难度[17]。但由于应对科学，通过了岁末年初这场冰冷的“暴雪大考”，湖南人交上了一张“温暖答卷”。

一是确保了交通安全、消防安全、能源安全、生产安全和民生安全。此次低温雨雪冰冻过程未造成大面积交通阻断、未发生较大安全生产事故、大雪期间没有接报旅游安全事件。部分地区因灾断电问题经过抢修迅速得到解决，12月31日下午长沙城区主干道全部畅通。2019年1月1日救援物质运抵受灾最重的乡镇村组等。

二是有效减轻了灾害影响。表1给出了2018年湖南出现的4次低温雨雪冰冻天气过程的影响结果，可以看出：1月24—31日的过程与本次过程在持续时间、影响范围以及冰雪强度上比较接近，属于同一强度的灾害过程，而且此次过程的降雪强度和积雪程度较之更甚，但造成的受灾人口和直接经济损失均不及1月24日—31日过程的一半，农作物的受灾面积减少量更大，更值得提及的是本次过程无因灾死亡(含失踪)人员。

表1 2018年4次雨雪冰冻天气过程对比

3.2 经验

将此次低温雨雪冰冻天气按积雪、冰冻严重程度(范围、强度)作为影响程度划分为1、2、3、4级；将气象服务方式作为服务导向作数字化处理：发布《气象专题报告》为“1”，发布《重大气象信息专报》及召开部门联动会为“2”，启动气象灾害(低温雨雪冰冻)Ⅳ级为“3”，提升气象灾害(低温雨雪冰冻)Ⅳ级为Ⅲ级应急响应为“4”。将政府主导划分为2个阶段：分管省领导主导为“2”，省主要领导主导为“3”。将部门联动按部门联动启动、社会参与(部门、公众参与)数字化成2、3，绘制成综合图(图3)。可以看出有以下5个关键点。

图3 低温雨雪冰冻灾害应对时序图Fig.3 Time sequence diagram of the response of freezing rain and snow disaster

一是行动早。气象部门服务早、政府主导早、部门联动早。灾害性天气从12月27日晚上开始自北向南发生发展，29日晚—31日上午为最强时段。气象部门服务始于24日，政府主导部门联动始于26日，防御行动较灾害性天气发生时间早近2天。

二是应对科学。省委、省政府针对灾前、灾中、灾后3个阶段采取不同的主导方式，在灾害性天气发生前的关注期由分管省领导主导(预防)，灾害临发期由政府主要领导主导(防灾、减灾)，灾害发生期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主导(防、抗、救结合)，灾害减弱期由分管省领导主导(救灾)。

三是沟通到位。部门联动会做实了部门间的互联互通，信息共享；部门会商增强了冰雪灾害应对措施的针对性；媒体的宣传报道密切了政府与民众的沟通，有利于减少公众出行和激发众多的志愿者参与到冰雪灾害防御中；省级突发事件预警信息发布系统的建立与使用、三大运营商的参与，大大增强了预警信息传播的时效性和广泛性。

四是服务方式创新。气象部门根据灾害性天气发生时间和强度选择了不同的服务方式：首先是通过《气象专题报告》向决策层进行服务，进而通过《重大气象信息专报》、部门联动会向决策层和联动部门进行服务，在灾害发生前通过启动应急响应向决策层、联动部门、公众进行服务，在灾害发生中通过预警、预警信号、各类针性专题材料服务于社会。

五是预报预警精细准确。12月27日晚的冰冻、29-30日的大到暴雪与冰冻，湘中以北的雪、湘中以南的冰冻均是如约而至，为冰雪灾害防御应对提供了重要的科学依据。

4 结论

在此次抗击低温雨雪冰冻灾害中，湖南省委、省政府领导靠前指挥、综合协调，气象部门精准预警预报，部门间有效联动，各社会组织(单位)广泛协同，广大公众积极参与配合，灾害应对取得了很好的成效，获得了宝贵的经验，为今后的灾害应对工作提供了很好的范例。同时，我们也要看到在重大气象灾害的应对和防御中，获取的灾情信息精细化程度较低，特别是农、林损失很少能精细到乡村，精细到作物和林类，这些信息的积累是提升灾害风险防范能力研究的基础，通过发展高分卫星灾害监测技术可能是解决灾情精准性获取问题的一种有效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