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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赛宫里的“方便室”

2019-10-18威廉·里奇·牛顿

世界博览 2019年19期
关键词:凡尔赛宫公共厕所厕所

《大门背后》

原作名:DERRIERE LA FA?ADE

作者:[美]威廉·里奇·牛顿

副标题:18世纪凡尔赛宫廷生活与权力舞台

译者:曹帅

出品方:联合低音

出版社:低音·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出版年:2019年8月

页数:240

定价:56.00元

在凡尔赛宫,王子们的套房有一些隐蔽角落,通常就是厕所的所在。但直到18世纪中叶,厕所都缺少冲水装置。而在英国,早在1678年,朗福德城堡已经利用雨水冲厕所。英国的创新理念在法国逐渐盛行起来,但这种样式的厕所依然不多见,被法国人称为“英式厕所”。“英式厕所”通常设置在一个小房间里,这个小房间被称为“方便室”。

“方便室”和“嵌椅”

宫廷的建筑师一般委婉地称之为“藏衣室”,但藏衣室实际上要比方便室大一些,一半放餐具,一半放衣物。陶瓷制的夜壶是方便室的重要设施,人们把这个陶瓷罐镶进一个座位里。座位的舒适度和精致度各有不同。大部分廷臣把镶嵌了夜壶的座位称为“嵌椅”。有的嵌椅就是在铺了坐垫的座位里简单地放入一个罐子,有的则像一个宝座,下面精巧地嵌入一个夜壶。一般情况下,人们都是私下用嵌椅。但帕拉蒂娜公主曾见到过一对廷臣,他们一边优雅地聊天,一邊各自解手。

路易十四的亲信可以进入他的方便室,勃艮第公爵夫人坐在嵌椅上接见其他夫人们,甚至有人曾经在国王面前接受医学灌肠,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最令人震惊的是旺多姆公爵,他一向以不讲卫生而臭名昭著。有一次他的行为令帕尔马市来的密使瞠目结舌:他不仅坐在嵌椅上接见密使,方便后还在密使面前擦屁股!这位密使吓得仓皇逃走,但一位叫阿尔贝罗尼的神甫就淡定多了。阿尔贝罗尼神甫后来成了红衣主教、西班牙首相,他面对旺多姆公爵的不雅行为,喜不自禁地赞叹道:“您简直有天使的屁股!旺多姆公爵这个年老的同性恋者对此恭维应该是非常欣赏的,因为后来他特别支持阿尔贝罗尼神甫的事业。

一位19世纪的学者计算过,路易十四时期凡尔赛宫共有 274 把嵌椅。使用者主要是王室成员。其中的200把嵌椅上覆盖着蓝红锦缎,座位是摩洛哥皮制的;有60把嵌椅上的盖子可拆卸;还有几把的装饰特别滑稽,外形像一堆书,书名还写着《荷兰之旅》。嵌椅的最大问题是怎么把里面的东西排出去。国王的两名侍从担任“嵌椅处理员”,他们负责给国王递上手帕作为厕所用纸,搬走夜壶并倒掉里面的排泄物。在倒掉之前,皇家医生先过来检查一下这些“人类服从自然法则而产生的污秽之物”,检查大概持续一刻钟,之后嵌椅处理员才可以挑着夜壶倒到粪坑。有传言称,新教徒和冉森教派教徒收买了国王的嵌椅处理员,以了解国王夜壶中的秘密。

路易十五时期,人们在国王的私人套房里设置了一个小房间,配备便后冲水装置。路易十六时期,这个小房间成了一只安哥拉猫的小乐园,它经常在清凉的大理石和陶瓷上呼呼大睡。当国王过来如厕时,这只猫就怒气冲冲地予以攻击,国王吓得赶紧溜开,一边提着裤子,一边怒不可遏地召唤侍从。

18世纪,有些廷臣成功地在皇家建筑部申请到一些小小的封闭空间,作为厕所使用。有一份清单显示,索塔瓦纳伯爵夫人的房间拥有“一把嵌椅和一个坐浴盆,都是胡桃木的,盆体是彩釉陶制,盖子是红摩洛哥皮制,垫子里塞着马鬃”。还有“一个床头柜,柜体也是胡桃木的,柜面是大理石的”,在上面有“五个不同彩釉陶制的夜壶”。

可以处理掉“自然法则下的污秽之物”的地方并不多。住在凡尔赛宫的廷臣和他们的仆人们把他们的排泄物倒在几个公共厕所里,这儿是真正的“公共”场所,因为这些厕所不分性别,如厕时根本没有隐私可言。大部分公共厕所在顶楼,离楼梯不远,这样至少原则上通风良好,可以消除气味,可惜,排泄物的渗透让茅坑的地面情况变得糟糕,令人作呕的液体渗入到墙体、隔板的粉刷层和木地板里。财政委员会的一位官员比较倒霉,得到的房间就在厕所的旁边。皇家建筑部的监察员记载道:“房间的旁边就是公共厕所,隔墙板的裂缝里渗出臭味,使房间无法居住。”这位官员自己也抗议道:“这套住房无法居住,因为墙的那边就是公共厕所,臭味透过墙和窗户传过来,而且木地板也腐坏掉了,臭气难挡。”

公共厕所这个“可憎之地”起初都位于宫殿南端的总监楼上。宫殿北翼建得晚几年,规划图中也把公共厕所列了进去,而且厕所的设施要完善得多。每一个公共楼梯的楼梯平台都有两个砖砌的坑,共能设置4个蹲位。但是,在公共厕所的下层楼,通风仅靠公共走廊。伏尔泰曾住在离公厕不远的地方,他称之为“凡尔赛宫最臭的粪坑”。他抱怨公共厕所连一道门都没有,要求利用沟槽引雨水下来冲刷茅坑。这个措施并不可行,因为可利用的引水管道也被各种垃圾堵得水泄不通。

关于公共厕所的斗争

按皇家建筑部监察员的说法,王后厨房的卫生问题比其他地方都要严峻:有一个厕所的排水管道经过王后厨房旁边,管道经常堵塞,而且有很多缝隙,渗透出的脏东西流到厨房里,搞得臭气熏天。我建议立刻关闭该厕所,而且永远关闭。问题得到了解决,但也造成了诸多不便。宫里的厕所太少,如果算上所有的廷臣和仆人,厕所数量远远满足不了这么多人的需求。有的人急切要解手,不得不在走廊、楼梯和庭院里解决。在亲王翼,这一现象尤其突出。帕拉蒂娜夫人就住在亲王翼的一端,1702年,她抱怨道:“宫里有一种不卫生的现象是我受不了的:在大厅里站岗的军人们随地小便。每次走出门都能看到有人在撒尿。”事情到了1745年还没有改观,人们不得不在大厅的拱廊竖上铁栏,防止随地小便现象继续发生。

还有更荒唐的事:有些仆人把夜壶里的排泄物从窗户倒出去。1775年,城市总管对以下人员提出警告:孟德斯鸠侯爵、布吕尼翁伯爵夫人、吉斯泰勒公主和红衣主教吕内。如果他们的仆人继续乱倾乱倒,总管会强制他们在住房的窗户外安装铁栏。全部被警告的人都否认发生过这种事,发誓说他们的仆人无可指责。吉斯泰勒公主甚至声称,自己曾是这种不雅现象的受害者,她阳台上的花就被楼上倾倒的排泄物弄脏过。

总管的警告貌似很有效,但他明白,如果问题的根源得不到解决,乱倾乱倒的现象是不会杜绝的。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他只能保证现有的厕所都能正常运行。然而现实并不遂人所愿。 1773年,诺瓦耶伯爵的秘书向皇家建筑部递交了一份申诉书,其中写道:凡尔赛宫里的厕所有很多需要整修,有些地方破损严重,已经无法再清洗了,有发生事故的风险……城市总管对申诉表示支持:因为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打扰您,我感到非常抱歉。但这与宫里所有的大人们和夫人们、甚至与王室家族密切相关,这个问题已经给他们造成了诸多不便。

几个月之后,总管建议在花园修建公共厕所:一个厕所建在王太子小树林的后面,另一个建在舞厅旁边。 每个厕所都安装带门闩的门,里面建 12个茅坑。宫里现在厕所较少,要想改善卫生状况,且不破坏花园里的新植被,这是唯一的方案。

总管的建议最终还是成了一纸空文。昂吉维莱尔伯爵给总管回复道:关于在花园里建两个公共厕所的问题, 我必须承认是有些困难的。您注意到了宫殿里愈发严重的不卫生状况,您应该能很容易地想到,如果把厕所设在凡尔赛宫的花园这么公共的地方,后果也会不堪设想。哪怕让管理人员投入全部心血维护厕所的卫生,也是远远不够的。另外,这两个厕所会被某些人滥用,搞得乱七八糟,宫里某些因此堵塞的厕所不就是令人难堪的例子吗?您希望建厕所的区域本是人们平时散步的最佳去处,仅从花园的卫生和体面上讲,这样难道不会损坏大家的利益吗?最后我补充一点,哪怕我们筹划周密、采取有力措施,我们也不会等到厕所诞生的那天,因为对相當大一部分人来说,什么措施都没用。

后来,建新厕所的预算通过了,但最终一个厕所也没有成功建起来。皇家建筑部总监并没有好好为厕所的潜在使用者们着想,即便是凡尔赛宫的游客也面临同样的问题:就在距今不远的年代,游客仍需要在亲王翼的庭院排着长队,只为享受上厕所的权利;厕所是收费的,里面极脏极窄。对厕所的需求一直存在,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1780年,诺瓦耶伯爵的儿子和继承者普瓦公爵建议,在每个厕所的门口设一个管理员,职位性质类似今天的公厕看门人。

皇家建筑部总监反对这项建议,给出的理由很充分:不可能为每一个厕所设一个工资仅12苏的管理员,他们会向如厕的人额外收钱的。本来去公共厕所的人都不富裕,这样更会引起纠纷。如果让管理员积极认真履行职责,每人的日薪不能少于20苏,因为他们要从早晨5点到晚上9点一直守候在那里。总共有29个公共厕所,您可以想到,国库本来就比较紧张,如果在这上面还增加这么多花销,国家是难以承受的……但我会指示宫殿清洁人员对公共厕所多加注意,直到我们想出新的解决方案。

最终,节约战胜了嗅觉!

(责编:栗月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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