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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对冲房产税改革冲击?
——基于政策组合视角的模拟分析

2019-10-17言,晋

财经论丛 2019年10期
关键词:中间品经济波动负面影响

李 言,晋 铭

(1.浙江工商大学经济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2.华东师范大学统计学院,上海 200241)

一、引 言

房产税改革是中国财税体制改革和国家现代化治理能力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明确“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的房地产定位后,各地调控政策陆续出台,房产税改革也再次成为关注的焦点。然而,随着经济增速放缓和经济新常态阶段的来临,要求暂缓开征房产税的声音也逐渐增多,下一步该如何推进房产税改革已经成为全面深化改革中令人关注的问题。由于房地产市场波动与GDP的波动密切相关,而房产税改革可能会通过直接冲击房地产市场而间接对宏观经济形成冲击,这无疑不利于经济的平稳发展。在这种大环境已经改变的情况下,房产税改革必须在“促改革”与“稳增长”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而这也成为下一步改革所面对的困境。

房产税改革的步伐是坚定的,这与中国目前经济发展遇到的问题和房产税本身所具有的功能有关。随着宏观经济增速的放缓,过去许多被经济增长所弱化的问题逐渐凸显,而根据已有相关研究,成功改革后的房产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上述问题,比如地方债务问题[1]、房地产市场发展问题[2]和居民收入分配差距问题[3]等。但房产税改革又不可操之过急,这背后既有内部原因,也有外部原因。内部原因主要是房产税改革将会引起既得利益格局的调整,同时税务机关的征管机制也要伴以革命性的变化[4]。外部原因则主要是上文提到的大环境的变化,中国房地产市场2014年开始进入下行态势,因此,曾经一度被调控房价所“绑架”的房产税改革开始出现认识方面的转变。另外,从2011年开始实施的房产税试点改革以来,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对房产税改革的期望与现实之间的落差使社会各界开始减少对房产税改革正面影响的关注,转而更多的关注改革对宏观经济可能造成的负面影响,担心房产税改革会对房地产市场造成进一步冲击,进而波及整个宏观经济。

通过对已有相关研究的梳理和对过去调控房地产市场经验的总结,本文认为可以通过将房产税改革与宽松的房地产市场调控措施结合起来实施以应对“促改革”和“稳增长”之间的权衡困境。为何从政策组合视角寻找对策这一思路没有受到足够的关注,本文认为可能的原因在于不同的经济背景。过去谈房产税改革,主要是在宏观经济与房地产市场快速发展的背景下展开的,主要的关注点是如何使得改革设计更加科学合理,从而确保房产税改革发挥其调控房地产市场、解决地方主体税缺位和缩小收入分配差距等功能,而较少关注改革对宏观经济的负面影响,也就自然不会思考如何对冲这些负面影响。只有在宏观经济“新常态”和房地产市场“去库存”的经济背景下,人们才会开始着重关注改革对经济造成的负面影响。因此,本文的研究主题正是在经济背景发生改变的情况下应运而生的。

综上,在不断推进改革的过程中,厘清房产税改革冲击对宏观经济的全面影响,即认识改革的“困境”,寻找能够缓解或对冲房产税改革冲击负面影响的改革方案,即寻找应对改革困境的“对策”,将大大有助于改革的顺利推进。本文利用动态随机一般均衡(DSGE)模型,通过数值模拟的方式来研究房产税改革冲击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并进一步从政策组合的视角出发,探讨不同改革方案组合对房产税改革冲击负面影响的对冲效果,从而为下一步改革提出具有参考价值的方案。

二、相关文献回顾

相关研究少有涉及到本文的主题,但可以从研究房地产市场调控方面的研究中找到采用组合方式推进房产税改革背后的逻辑,比如张鸿铭(2014)回顾了中国房地产市场的“十年调控”,在提出未来调控的具体思路时指出,要把长效机制的根本性建设和短效机制的灵活运用结合起来。就是一方面抓长效机制的研究、制定、试验和推广;另一方面根据现实需要,对住房市场严重的趋势性问题采取或加强临时性措施,甚至包括行政措施,争取短期的市场稳定,为长效机制的登台争取时间、打好基础[5]。本文认为这一表述同样适用于说明为何采用政策组合的方式推动房产税改革,即未来的房产税改革应该把改革的长期目标确定,然后在改革的整个过程中,充分发挥短效机制的协助作用。就如何推进房产税改革这一问题,国内研究大多从与房产税改革相关配套设施建设角度展开研究,比如税基评估方法的选择,免税方案的选择等[6]。以上研究更多关注的是房产税改革本身,而本文则更多关注的是房产税改革所处的环境,两者相比较,可以大致认为研究房产税改革立法和相关配套设施建设属于微观机制层面的研究,而本文则属于宏观机制层面的研究,因为本文研究的是宏观房地产调控政策与房产税改革组合实施,两种研究在很大程度上其实是一种互补。

骆永民和伍文中(2012)是国内较早利用DSGE模型探讨房产税改革的经济效应,他们的研究结果表明房产税在长期能够有效降低房价,增加地方政府财政收入,并能发挥良好的自动稳定器功能以评议房价变化所导致的宏观经济波动,但会对宏观经济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另外,他们也分析了其余的政策冲击,但并没有考虑其对房产税改革的影响[7]。之后不少研究开始采用DSGE模型从更多的视角探讨房产税改革的经济效应。赵胜民和罗琦(2013)将金融摩擦因素纳入考察范畴,模拟结果表明当经济中存在金融摩擦时,房产税对房价、房地产投资和总产出的抑制作用会被削弱,但随着房产税税率的上升,这种削弱作用会减小,同时,他们的研究还具体探讨了当房产税改革与不同的货币政策组合实施时对房地产市场和宏观经济的影响,但他们同样没有考虑政策组合对有效推动房产税改革所具有的潜在意义[8]。孟宪春等(2017)通过在包含异质性消费者的DSGE模型中植入金融摩擦和动态房产税规则,考察了住房信贷和房产税调控政策的传导机制和协调效应。研究结果表明,尽管传导机制不同,但住房信贷与房产税政策均具有抑制实际房价上涨的作用,但就政策调控效力持久性而言,房产税政策优于住房信贷政策,同时,合理搭配两类调控政策可以减少社会总福利损失[9]。从研究的相关性来看,本文与赵胜民和罗琪(2013)[8]的研究相关性更高,即都是重点利用DSGE模型的动态冲击分析,探讨房产税改革冲击对宏观经济变量波动的影响,不同之处在于,本文所考察的政策组合方案更多样化。

另外,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在2008年金融危机之前,经典DGSE分析框架也缺乏对房价和房地产投资等因素与宏观经济关系的分析框架[10],Iacoviello(2005)[11]较早在这方面取得突破。在他们研究的基础上,之后许多研究开始利用DSGE模型研究与房地产市场相关的问题,国内相关研究也多借鉴Iacoviello(2005)的建模思想,本文正是在国内相关研究所构建的模型基础上进行的拓展。本文考察的组合情形主要包括放松限购、放松限贷、宽松利率政策分别与房产税改革进行组合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从而揭示不同政策组合对房产税改革冲击的影响。

三、模型构建与参数估计

本文的DSGE模型主要参考的框架是赵胜民和罗琪(2013)[8]、毛丰付和李言(2017)[12]等国内相关研究构建的修改后包含房地产市场的DSGE模型,该模型框架主要包括家庭部门、生产部门和政府部门,其中,家庭部门又细分为储蓄型家庭和借贷型家庭,生产部门又细分为中间品部门、房地产部门和最终品部门。由于本文主要是在以上相关研究所构建的模型基础上进行的拓展,所以仅重点对政策冲击进行介绍,即房产税改革冲击、放松限购冲击、放松限贷冲击和宽松利率政策冲击,而模型相关内容则简要介绍。

(一)家庭部门

代表性储蓄型家庭的效用函数如下:

(1)

式中c、h、nc、nh分别表示消费、住房、中间品部门和房地产部门的劳动支出。参数j用于测度家庭住房偏好,实施限购政策会抑制家庭住房偏好,相反,放松限购则会提高家庭住房偏好,所以,本文利用参数Aj,t测度限购政策冲击,冲击模式服从AR(1)过程:

logAj,t=ρj,tlogAj,t-1+μj,t,μj,t~N(0,σj)

(2)

储蓄型家庭部门面临的约束条件如下:

ct+Ic,t+Ih,t+AT,tThhptht+[hptht-(1-δh)hptht-1]+bt=

(wc,tLc,t+wh,tLh,t)+Rc,tkc,t-1+Rh,tkh,t-1+Rt-1bt-1+gt

(3)

上式的左端表示储蓄型家庭在第t期的支出,主要包括消费支出、投资支出、房产税支出、住房支出和债券支出。右端表示对应的第t期的收入,主要包括工资收入、资本收益、债券收益和公共物品。在储蓄型家庭的预算约束中考察房产税改革冲击AT, h。

代表性借贷型家庭的效用函数如下:

(4)

借贷型家庭的效用函数与储蓄型家庭的相似。借贷型家庭部门所面临的约束条件如下:

c′t+AT,tThhpth′t+[hpth′t-(1-δh)hpth′t-1]+Rt-1b′t/πt=(w′c,tL′c,t+w′h,tL′h,t)+b′t+g′t

(5)

b′t≤Am,tmtEt(qt+1h′tπt+1/Rt)

(6)

借贷型家庭面临两个约束,其第一个约束方程与储蓄型家庭的类似。第二个约束方程用来表示借贷型家庭可以获得的借贷数量,主要取决于抵押住房价值。在借贷型家庭的预算约束中考察房产税改革冲击AT, h和放松限贷冲击Am, h。

(二)生产部门

中间品部门的生产函数和利润函数如下:

(7)

(8)

生产函数中Ac,t表示中间品部门的生产技术。

房地产生产部门的生产函数和利润函数如下:

(9)

maxhptIHt-(wh,tnh,t+w′h,tn′h,t+Rh,tkh,t-1)

(10)

生产函数中Ah,t表示房地产部门的生产技术。

最终产品部门定价遵从Calvo(1983)[13]定价原则,即每一期都有1-θ比例的生产商调整其产品价格至最优水平P*,其余生产商价格只能盯住上期通货膨胀率。根据利润最大化原则可以得到附加预期的菲利普斯曲线:

logπt-ιπlogπt-1=β(Etlogπt+1-ιπlogπt)-επlog(Xt/X)

(11)

(三)政府部门

政府部门的行为主要是征收房产税和制定货币政策。假设政府税收收支平衡,且税收收入只有房产税,税收支出只有支付公共物品。其次,假设政府部门在制定货币政策时遵循“Taylor准则”,将利率设定为如下形式:

(12)

随机项uR,t用于测度宽松利率政策冲击。

(四)模型出清条件

式(13)是中间品市场出清条件,式(14)是房地产市场出清条件,式(15)是借贷市场出清条件。

ct+c′t+Ic,t+Ih,t=Yt

(13)

ht+h′t+(1-δh)(ht-1+h′t-1)=IHt

(14)

b+b′=0

(15)

(五)DSGE模型参数估计和模型适用性检验

本文大部分参数采用校准法的方法进行估计,即主要借鉴已有研究的设定值,表1总结了部分参数校准的结果。

本文对其余参数采用贝叶斯方法进行估计,所使用的数据主要来源于CCER数据库和国家统计局,时间跨度为2000年第1季度到2016年第4季度,共68笔数据。经过处理得到的具体数据包括:消费、非房地产投资、房地产投资、房价。由于目前房产税改革仍处于初期阶段,对家庭部门开征房产税目前并没有在全国层面铺开,所以在利用贝叶斯方法对其他参数进行估计的过程中,将房产税税率设定为0,其他参数的先验分布主要参考Iacoviello和Neri(2010)的研究(1)为了节省篇幅,本文没有列出具体的估计结果,如有需要可向作者索取。。

表1 部分参数校准值

表2 实际经济与模拟经济的宏观经济变量的统计特征比较

根据表2的数据对比,可以发现本文所构建的模型对实际经济的总体模拟效果良好,无论从自相关系数还是从与总产出标准差的比值方面,模拟经济的结果都与实际经济接近。

四、模拟分析

下面本文开始利用上文构建的理论模型对房产税改革进行数值模拟分析,具体从两个角度展开:首先,模拟分析房产税改革对宏观经济波动的整体影响,兼顾不同税率情形下改革冲击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差异,从而揭示改革面临的困境。参照上海市和重庆市的改革方案,上海市实施的房产税税率为0.6%,重庆市实施的房产税税率为0.5%到1.2%之间,另外,我国已有的主要针对城镇经营性房屋的房产税所实施的税率为1.2%,综合考虑,在下文具体分析过程中,本文以1.2%作为分析基准,并进一步考虑较低水平,即0.6%,和较高水平,即1.8%。其次,模拟分析政策组合情形下,房产税改革冲击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探讨采用何种政策组合能够有效对冲房产税改革冲击的负面影响,寻找应对改革困境的对策。

(一)房产税改革冲击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

首先,分析固定税率(1.2%)情况下房产税改革冲击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此时,房产税改革冲击的一阶自相关系数设为0.8,冲击标准差设为0.01。根据图1,房产税改革形成的冲击对房地产市场具有较为显著且持久的负面影响,使房地产部门投资和房价均向下波动。从波动幅度看,房价波动幅度略大于房地产部门投资的波动幅度。从冲击影响的持续时期看,房地产部门投资和房价向下波动均大致持续了10期左右,说明改革对房价的影响更持久些。房产税改革冲击对总产出、总消费和中间品部门投资的影响均不相同,但通过对比改革冲击对房地产部门投资和房价的影响,改革冲击对这些变量的影响幅度要小许多。从整个波动过程来看,房产税改革冲击使总产出和中间品部门投资以向上波动为主,中间品部门投资向上波动主要是因为从房地产部门投资流出的资金流入中间品部门所致,由于中间品部门投资从总量上看要大于房地产部门投资,故导致总产出同样以向上波动为主。反观总消费,受房产税改革冲击的影响,总消费先向下波动后向上波动,向下波动幅度更大,而向上波动持续期更长。总消费的向下波动说明房产税改革所形成的冲击短期内会增加家庭的支出负担,加强其收支约束,进而导致总消费水平的下降,但根据生产函数的性质,家庭部门劳动力收入与总产出的波动一致,意味着此时家庭部门的劳动力收入会向上波动,最终使得总消费在后期出现向上波动过程。

进一步分析在不同房产税税率(0.6%、1.2%和1.8%)情形下房产税改革冲击的影响。根据图1,房产税改革冲击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幅度和影响持续期均会随着税率的提高而有所增加。上述结果表明,从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来看,房产税改革对房地产部门的负面影响较为显著,而对宏观经济其他方面的影响则既有正面影响也有负面影响,这些都不利于宏观经济的正常运转,这一点在经济增速放缓的当下,需要重点关注。

图1 房产税改革冲击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

(二)政策组合情形下房产税改革冲击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

接下来开始分析包含房产税改革的不同政策组合冲击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为了增强可比性,在具体分析过程中,将房产税改革冲击的相关参数设定为与房产税改革进行组合的政策冲击相等的参数值,比如当房产税改革与放松限贷政策组合时,房产税改革冲击的相关参数与放松限贷政策的相关参数值大小相等。

首先,分析房产税改革与放松限购政策组合的情形。受放松限购冲击的影响,总产出先向下波动,且经历一个波动幅度先增后减的过程,然后进入幅度较小的向上波动的过程,总消费则是先出现短暂的向上波动的过程,然后进入向下波动,同样经历一个波动幅度先增后减的过程,之后重新进入幅度较小的向上波动过程,中间品部门投资的波动过程与总产出相似,只是在向下波动的过程中,是一个单调波动的过程。再来看放松限购冲击对房地产市场的影响,此时,房地产部门投资和房价均会在短期内向上波动,然后,房地产部门投资转而进入幅度较小但持续期较长的向下波动的过程,而房价则直接回复至均衡值。从总体来看,放松限购政策对房地产部门的正面影响明显,而对宏观经济其他方面的正面影响则相对较弱。当将房产税改革与放松限购政策组合在一起实施时,将会对冲掉房产税改革对房地产市场的调控作用,同时,在长期,有助于对冲房产税改革对宏观经济的负面影响,但在短期则可能加剧对宏观经济波动的负面影响。

其次,分析房产税改革与放松限贷政策组合的情形。受放松限贷冲击的影响,总产出先经历短暂的向上波动,而后进入向下波动过程,并在第5期左右再次进入长期的向上波动过程,之后才向均衡值回复,总消费则是先向上波动,而后进入幅度较小的向下波动的过程,中间品部门投资先向下波动,而后进入长期的向上波动的过程,尽管向上波动幅度也不小,但其向下波动幅度更大。再来看放松限贷冲击对房地产市场的影响,房地产部门投资的波动情况与中间品部门投资相似,只是其向下波动的幅度更小一些,持续期更短一些,而房价则仍然主要是向下波动,但波动幅度较小。从总体来看,放松限贷政策对房地产部门投资的正面影响明显,而对房价则无正面影响,同时,该政策对宏观经济其他方面同时存在正面影响和负面影响,因此,将房产税改革与放松限贷政策一起实施,并不能有效对冲房产税改革对宏观经济的负面影响。

图2 房产税改革冲击与放松限购冲击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

图3 房产税改革冲击与放松限贷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

图4 房产税改革冲击与宽松利率政策冲击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

最后,分析房产税改革与宽松利率政策组合的情形。将图4与图2和图3进行对比可知,宽松利率政策冲击对宏观经济波动的正面影响更加显著。总产出、总消费和中间品部门投资在受到宽松利率政策冲击影响之后,均进入幅度较大的向上波动过程,其中,总产出和中间品部门投资之后会经历一段幅度较小的向下波动过程,而总消费则是始终保持向上波动的过程。另外,房地产部门投资和房价在受到宽松利率政策冲击影响之后同样进入幅度较大的向上波动过程,其中,房地产部门投资也是在后期经历一段幅度较小的向下波动过程,房价则主要以向上波动为主。从总体来看,宽松利率政策冲击对宏观经济波动的正面影响明显,所以将房产税改革与宽松利率政策一起实施,可以有效对冲房产税改革对宏观经济的负面影响,是对冲效果最好的组合,但其也有不足之处,即抵消了房产税改革对房价的调控作用。

综合上述分析,单纯从政策组合对房产税改革负面影响的对冲效果来看,与宽松利率政策组合的效果最好,但其他两种组合也具有各自的价值,比如如果政策实施的出发点仍然是调控房价,只是希望减轻对宏观经济的负面影响,则与放松限贷政策组合更加合适。

(三)稳健性检验

尽管本文在参数估计时采用了DSGE模型参数估计常用的校准估计法和贝叶斯估计法,但仍然存在这样的可能,即最后选择的参数值有可能偏离真实值。如果这种偏离导致模拟分析结果出现重大差异,则表明构建的模型对参数取值非常敏感,那么相应得到的结论并不可靠。反之,如果参数取值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变动都不会导致模拟结果发生显著差异,那么说明模型的结论对参数不敏感,按照相应的参数数值获得的结论是可靠的。因此对上面得到的数值模拟结果进行敏感性分析检验就十分必要。本文主要通过改变家庭部门住房偏好j进行稳健性分析,因为前文的j是将内部解求出的储蓄型家庭和借贷型家庭的住房偏好取均值,所以下面分别将住房偏好的值设定为0.4和0.6,并对模型部分参数重新进行贝叶斯估计,然后用得到新的参数重新进行上面的动态冲击分析(2)限于篇幅,稳健性检验冲击图省略,作者备索。。

模拟结果,发现不管是住房偏好取值0.4还是0.6,房产税改革冲击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都与住房偏好取值为0.5的标准情形相差无几,即房产税改革冲击都将导致房地产部门投资和房价向下波动,使总产出和中间品部门投资以向上波动为主,而总消费则先向下波动后向上波动。其他政策组合的冲击结果也均相似,因此,证明了前面动态冲击分析的稳健性。

五、进一步分析

上面的动态冲击分析着重点在于房产税改革对宏观经济整体的影响,由于前面构建的模型中包含异质性家庭部门,加之本轮房产税改革主要针对的就是家庭部门,所以本文进一步分析房产税改革对不同类型家庭部门效用的影响。根据模型设定,家庭部门效用主要来自消费带来的正效用,住房带来的正效用和劳动带来的负效用,因此,下面本文就重点分析不同政策组合情形下,政策组合冲击对上述变量的影响。

受放松限购冲击的影响,储蓄型家庭部门的消费以向上波动为主,住房以向下波动为主,且幅度较大,对中间品部门供给的劳动以向下波动为主,对房地产部门供给的劳动向上波动,且幅度较大。反观借贷型家庭部门,受放松限贷冲击的影响,借贷型家庭部门的消费以向下波动为主,住房以向上波动为主,且幅度较大,对中间品部门供给的劳动以向上波动为主,对房地产部门供给的劳动向上波动,且幅度较大。从对不同类型家庭部门效用总的影响结果来看,放松限购形成的冲击对两类家庭部门的效用均产生负面影响。因此,将放松限购与房产税改革进行组合并不能有效对冲改革对不同家庭部门的影响(3)限于篇幅,将该组合情形的冲击图略去,作者备索。。

图5 房产税改革冲击与放松限贷冲击对不同类型家庭部门的影响(4)① 劳动供给1是指家庭部门对中间品部门的劳动供给,劳动供给2是对房地产部门的劳动供给。

图6 房产税改革冲击与宽松利率政策冲击对不同类型家庭部门的影响

根据图5,受放松限贷冲击的影响,储蓄型家庭部门的消费以向上波动为主,住房以向下波动为主,向中间品部门供给的劳动以向上波动为主,向房地产部门供给的劳动向下波动。反观借贷型家庭部门,其消费向上和向下波动的效果大致抵消,住房以向上波动为主,向中间品部门供给的劳动向上和向下波动的效果大致抵消,向房地产部门供给的劳动以向下波动为主。从对不同类型家庭部门效用总的影响结果来看,放松限购形成的冲击对储蓄型家庭部门效用产生负面影响,而对借贷型家庭部门效用产生正面影响。因此,将放松限贷与房产税改革进行组合可以对冲房产税改革形成的冲击对不同类型家庭部门的影响,最重要的是能够最大限度的减轻改革对借贷型家庭部门的负面冲击。

根据图6,受宽松利率政策冲击的影响,储蓄型家庭部门的消费以向上波动为主,住房则是向下波动,且幅度明显,对中间品部门供给的劳动向上波动,且幅度明显,对房地产部门供给的劳动则是以向下波动为主。反观借贷型家庭部门,其消费和住房均向上波动,且幅度明显,对中间品部门供给的劳动向上和向下波动的效果大致抵消,对房地产部门供给的劳动向下波动,且幅度明显。从对不同类型家庭部门效用总的影响结果来看,放松限购形成的冲击对储蓄型家庭部门效用将产生负面影响,而对借贷型家庭部门效用产生正面影响,因此,同样可以对冲房产税改革形成的冲击对不同类型家庭部门的影响。

通过以上对不同家庭部门受改革影响的分析,进一步表明了采取合适的政策组合的重要性,与前文略有不同的是,从家庭部门的视角出发,将放松限贷或宽松利率政策与房产税改革进行组合均可以取得较好的对冲效果。

六、政策建议

房产税改革作为中国构建现代化财税体系的关键一环,推进改革的步伐是坚定的,而如今随着宏观经济进入新常态,如何规避改革对宏观经济可能造成的负面影响已成为下一步改革的主要困境,寻找对策是当务之急。本文利用DSGE模型,从动态冲击视角模拟分析房产税改革冲击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揭示了改革所面临的困境,并进一步模拟分析了实施政策组合方案时,是否能够对冲房产税改革冲击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得到的主要结论如下:第一,房产税改革确实会对宏观经济产生负面影响。模拟结果显示,房产税改革可以使房价向下波动,起到了一定的抑制作用,但与此同时,房产税改革也会使得房地产部门投资、中间品部门投资和消费出现向下波动的过程,并进而对总产出产生负面影响,这是下一步改革必须应对的困境。第二,采用政策组合方案确实能够对冲部分房产税改革产生的负面影响。经过对三种组合情形的模拟分析,发现与宽松利率政策组合实施时,对冲房产税改革负面影响的效果最好。

从过去的调控经验来看,本文考察的三种与房产税改革组合的政策在单独使用时均没有取得很好的调控效果,但由此就否定这些调控政策的价值是不合适的,因为每一种经济政策都有其特点,且政府过去采取的这些调控政策短期性特别明显,长期效果不明。这一点虽然是不足,但本文认为其仍然具有利用价值,正如前文综述部分所言,可以将长期政策与短期政策有机结合,利用短期政策的优势为长期政策的推动争取成长的空间和时间,从而保证长期政策的顺利实施。就房产税改革来说,其最终的目的是构建以房产税为主体的一个长期调控经济的有效机制,给市场发展的空间,但如果房产税改革不能顺利推进,这一机制只会成为空谈。考察政策组合是利用这些政策的短期效果,给予房产税改革一个相对来说更加有利的环境,从而能够保证房产税改革的顺利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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